第二十五章
清明要来了，美树准备给爸爸打电话问去看妈妈的时间，正犹豫着怎么发信息，就收到爸爸的信息，问她哪天不忙了一起去。
往年的清明节，都是爸爸带着美树一起去看妈妈。这是很难得的父女独处的时光，美树即使话不多，也很享受在爸爸的车上，像曾经的小女孩一样，听爸爸说他公司的事，他这一年身体的变化，还有一些人情世故中逗趣的事。
多是喜悦的，为了带好的消息给妈妈，所以会在路上捋一遍这一年发生的值得告诉妈妈的事。美树以前在婚姻里的时候其实每年也没觉得有什么高兴的事，麦家的所有商业的进展她都不觉得跟自己有关。但是每年她都会给妈妈折千纸鹤，里面有很多的思念，是当着爸爸的面说不出口的话。
但是今年，她想起这件事情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折了。
是啊，离婚以后的她变得异常忙碌，不过，也过的非常充实，似乎也有了些许的快乐。比如孩子们都喜欢她，她在孩子们面前也是很放松和自然的，她可以轻易的表达自己，有时候孩子们童真的话语也会深深地打动她。
她觉得自己此刻的幸福很扎实。
见到许茂盛的时候，美树竟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可能有段时间没见，也可能是自己此刻的身份已经完整的从麦家的太太变成了许家的女儿。许茂盛伸开双臂抱了抱她，“都好吗？”
美树突然鼻头一酸，但很快就克制住了自己想要哭的冲动。“都挺好，爸爸。”
车的后座依然放着一束鲜花，一份果篮，精美的外带盒子里装着一些美树妈妈爱吃的小糕点，还有三个许茂盛特意亲自下厨做的小菜。
“有阵子没见你了，看你现在状态还不错。”美树主动打开话题。
“我女儿是变了，还知道主动关心爸爸了。”许茂盛笑得合不拢嘴。
“一直都关心的，只是以前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不好意思。”美树解释。“现在自己做生意了，看到那些家长是怎么照顾小朋友的，不知怎么的，我有时候可以回想到你小时候对我好的样子。”
“哦，是吗？”许茂盛好奇。“是什么样的？”
“很耐心，很温柔，很宠溺。”美树说了三个形容词。
许茂盛点点头：“嗯，是，那个时候你还是个小小的孩子，现在你看，都这么大了。”他看了一眼美树，又专心开车。“可不嘛，我都六十多了呢。”
“可是爸爸看上去一点都不老呢。”美树很罕见的撒了个娇。
许茂盛内心甜的很彻底，还是没忍住好奇：“说说，你是怎么变成现在的职场女精英？”
“嗯，首先我现在做的是我自己喜欢的，可以说是最喜欢的事情。这给了我很大的动力和勇气，自己可以做好吧。”美树逐渐有了自信。
“然后，启翔虽然不忠于我，但对我的善后真的照顾的得体和周到。”美树中肯的说。
许茂盛点点头，“我听你苏姨说了，其实爸爸觉得，离婚不是对一个女人的毁灭，不幸福才是。”
美树觉得内心一阵暖流，前所未有的被理解和支持到。
“爸爸也不是什么老古董，苏姨说麦家对你还算仁义，所以我没有太过生气。只是不跟他们合作罢了。”许茂盛竟然像个赌气的孩子。“我还是可以选择合作的对象，这个就是我个人情绪化的一个结果，算是告诉他们，惹到我了。”
美树觉得这样的做法虽然不够理性，但是真的很解气。那种平白无故的委屈得到了一种体谅。“谢谢爸爸，那倒不用。”然后又往自己不能生孩子的事情上揽：“我的确也生不出孩子，我理解他们，爸爸。”
许茂盛没说话。过了一会儿，他说：“麦家的势力，想要生孩子还是可以有很多办法的，他们没有做更多的尝试就选了那个最伤害你的方式。这个，我还是不能原谅。”
美树再一次被感动到。
自离婚以来，这是她第一次和爸爸正式聊起这个事情。之前她抗拒与家人的沟通，爸爸也打了很多电话都被美树拒绝。想想，真是任性。
“不过。美树，你在和他的婚姻里的时候，你开心吗？”许茂盛问。
“爸爸，其实我不知道。”美树实话实说。“我不知道自己爱不爱麦启翔，因为和他在一起我是高兴的，可是现在离婚了，我也没有太多的失落。好像，来则来，去便去，我都可以。”
“那看来你真的不怎么喜欢这个人啊。那爸爸，真的有点后悔把你嫁给他。”许茂盛自责。
“爸爸，和你无关，我知道你们也都是为我好的。”美树安慰：“而且你看我现在，舞蹈教室开着，他的房子住着，还有人伺候我，出行也有司机，物质条件还是很丰厚的。不比你给我的差。”说然笑着揽了一下许茂盛的胳膊，“老许同志请放心，我正在走在蒸蒸日上的康庄大道上！”
这是实话。在离开了麦启翔以后，美树越发觉得自己不仅仅只是一个摆设。她觉得自己的舞蹈被人看到，来自小朋友们清亮明媚的眼睛，自己的幸福也可以真实的去争取，比如成交了多少，课时上了多少，看着孩子们的变化和家长们的反馈，她都觉得幸福的很真实。
“爸爸，现在的生活节奏是我喜欢的。”美树很满意的告诉许茂盛。“而且，谢谢爸爸一直让我衣食无忧，我曾经嫁给的就算不是爱情，至少也获得了财富。这也不能算亏吧。你说呢？”
许茂盛放心了不少。
“那你接下来感情方面有什么打算吗？”许茂盛知道女儿的事业很好，那肯定会更关心美树的感情了。
“爸爸，我想问你为什么选择苏姨？”美树错开那个问题，反问了另一个。
“苏楹，她，知道自己要什么，也知道怎么可以要得到。”这个答案很奇怪，不是多有爱的答案，很务实。“当然，我是发现爱她和爱你妈妈是不一样的感觉，这个我也说不好，反正就是苏楹更像是我的企业合作伙伴，战略联盟，但如果问我这辈子的真爱的话，我想还是你妈妈。”许茂盛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眶红了一下。
“和你妈妈一起的时候，我什么都没有，她也愿意跟着我。无条件的支持我，傻乎乎的。”许茂盛陷入回忆。“还记得那个时候，我给她烙鸡蛋饼，红烧肉炖红烧土豆，炒豆芽韭菜豆腐干，全是你妈妈爱吃的。那个时候日子虽然清贫，可从不觉得苦。每天看着你妈妈的笑，就觉得是天下最美的事。”这回忆，还带着浓浓的饭菜香。美树不禁噗嗤一笑：“爸，现在让你做饭算不算为难你啊？”
“啊，除了备菜动作慢了点，味道还是可以的哦。”许茂盛很自信：“只是，每年，也就给你妈妈做饭的时候，我会觉得自己的好，值得那样甜的笑。”
美树很想再听爸爸说妈妈的故事，接着说：“那，后来呢？”
“后来你妈妈怀孕了，我想着，无论如何要让我们的生活更好，你妈妈的怀孕给我带来了好运，我看准时机，计划着等你出生的时候应该会有个不错的进展。就下海了。”
美树不想听了，因为后面，就是妈妈生完她没多久就走了。而许茂盛，似乎也察觉到了再讲下去又会陷入悲伤的情绪，立马转了话题。
“说回你苏姨。”他顿了顿。“很精明，会打点一切，心不坏，不过比起你妈妈，可是会算计，也更自私一些。”
红绿灯，许茂盛拿起咖啡喝了一口。“但也的确帮了我不少。可能时代不同了，大家追求的也不一样吧，甚至幸福的定义也不同了。”
“怎么说呢？”
“我和你妈妈那个年代的幸福是老婆孩子热炕头。”许茂盛嘿嘿了一下。“现在呢，热炕头换来的就是下岗。会被人说不求上进。要求能赚钱才是幸福。”
美树想到一句话：“社会很单纯，复杂的是人。”但她没说。
到墓地了，许茂盛让美树拿着鲜花，他拿着餐食的盒子，空气很清新，扫墓的人有点多，但气氛依旧宁静庄重。许美树献上鲜花，对着照片里的妈妈说：“妈妈，爸爸和我来看你了。”
往年的清明节，都是爸爸带着美树一起去看妈妈。这是很难得的父女独处的时光，美树即使话不多，也很享受在爸爸的车上，像曾经的小女孩一样，听爸爸说他公司的事，他这一年身体的变化，还有一些人情世故中逗趣的事。
多是喜悦的，为了带好的消息给妈妈，所以会在路上捋一遍这一年发生的值得告诉妈妈的事。美树以前在婚姻里的时候其实每年也没觉得有什么高兴的事，麦家的所有商业的进展她都不觉得跟自己有关。但是每年她都会给妈妈折千纸鹤，里面有很多的思念，是当着爸爸的面说不出口的话。
但是今年，她想起这件事情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折了。
是啊，离婚以后的她变得异常忙碌，不过，也过的非常充实，似乎也有了些许的快乐。比如孩子们都喜欢她，她在孩子们面前也是很放松和自然的，她可以轻易的表达自己，有时候孩子们童真的话语也会深深地打动她。
她觉得自己此刻的幸福很扎实。
见到许茂盛的时候，美树竟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可能有段时间没见，也可能是自己此刻的身份已经完整的从麦家的太太变成了许家的女儿。许茂盛伸开双臂抱了抱她，“都好吗？”
美树突然鼻头一酸，但很快就克制住了自己想要哭的冲动。“都挺好，爸爸。”
车的后座依然放着一束鲜花，一份果篮，精美的外带盒子里装着一些美树妈妈爱吃的小糕点，还有三个许茂盛特意亲自下厨做的小菜。
“有阵子没见你了，看你现在状态还不错。”美树主动打开话题。
“我女儿是变了，还知道主动关心爸爸了。”许茂盛笑得合不拢嘴。
“一直都关心的，只是以前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不好意思。”美树解释。“现在自己做生意了，看到那些家长是怎么照顾小朋友的，不知怎么的，我有时候可以回想到你小时候对我好的样子。”
“哦，是吗？”许茂盛好奇。“是什么样的？”
“很耐心，很温柔，很宠溺。”美树说了三个形容词。
许茂盛点点头：“嗯，是，那个时候你还是个小小的孩子，现在你看，都这么大了。”他看了一眼美树，又专心开车。“可不嘛，我都六十多了呢。”
“可是爸爸看上去一点都不老呢。”美树很罕见的撒了个娇。
许茂盛内心甜的很彻底，还是没忍住好奇：“说说，你是怎么变成现在的职场女精英？”
“嗯，首先我现在做的是我自己喜欢的，可以说是最喜欢的事情。这给了我很大的动力和勇气，自己可以做好吧。”美树逐渐有了自信。
“然后，启翔虽然不忠于我，但对我的善后真的照顾的得体和周到。”美树中肯的说。
许茂盛点点头，“我听你苏姨说了，其实爸爸觉得，离婚不是对一个女人的毁灭，不幸福才是。”
美树觉得内心一阵暖流，前所未有的被理解和支持到。
“爸爸也不是什么老古董，苏姨说麦家对你还算仁义，所以我没有太过生气。只是不跟他们合作罢了。”许茂盛竟然像个赌气的孩子。“我还是可以选择合作的对象，这个就是我个人情绪化的一个结果，算是告诉他们，惹到我了。”
美树觉得这样的做法虽然不够理性，但是真的很解气。那种平白无故的委屈得到了一种体谅。“谢谢爸爸，那倒不用。”然后又往自己不能生孩子的事情上揽：“我的确也生不出孩子，我理解他们，爸爸。”
许茂盛没说话。过了一会儿，他说：“麦家的势力，想要生孩子还是可以有很多办法的，他们没有做更多的尝试就选了那个最伤害你的方式。这个，我还是不能原谅。”
美树再一次被感动到。
自离婚以来，这是她第一次和爸爸正式聊起这个事情。之前她抗拒与家人的沟通，爸爸也打了很多电话都被美树拒绝。想想，真是任性。
“不过。美树，你在和他的婚姻里的时候，你开心吗？”许茂盛问。
“爸爸，其实我不知道。”美树实话实说。“我不知道自己爱不爱麦启翔，因为和他在一起我是高兴的，可是现在离婚了，我也没有太多的失落。好像，来则来，去便去，我都可以。”
“那看来你真的不怎么喜欢这个人啊。那爸爸，真的有点后悔把你嫁给他。”许茂盛自责。
“爸爸，和你无关，我知道你们也都是为我好的。”美树安慰：“而且你看我现在，舞蹈教室开着，他的房子住着，还有人伺候我，出行也有司机，物质条件还是很丰厚的。不比你给我的差。”说然笑着揽了一下许茂盛的胳膊，“老许同志请放心，我正在走在蒸蒸日上的康庄大道上！”
这是实话。在离开了麦启翔以后，美树越发觉得自己不仅仅只是一个摆设。她觉得自己的舞蹈被人看到，来自小朋友们清亮明媚的眼睛，自己的幸福也可以真实的去争取，比如成交了多少，课时上了多少，看着孩子们的变化和家长们的反馈，她都觉得幸福的很真实。
“爸爸，现在的生活节奏是我喜欢的。”美树很满意的告诉许茂盛。“而且，谢谢爸爸一直让我衣食无忧，我曾经嫁给的就算不是爱情，至少也获得了财富。这也不能算亏吧。你说呢？”
许茂盛放心了不少。
“那你接下来感情方面有什么打算吗？”许茂盛知道女儿的事业很好，那肯定会更关心美树的感情了。
“爸爸，我想问你为什么选择苏姨？”美树错开那个问题，反问了另一个。
“苏楹，她，知道自己要什么，也知道怎么可以要得到。”这个答案很奇怪，不是多有爱的答案，很务实。“当然，我是发现爱她和爱你妈妈是不一样的感觉，这个我也说不好，反正就是苏楹更像是我的企业合作伙伴，战略联盟，但如果问我这辈子的真爱的话，我想还是你妈妈。”许茂盛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眶红了一下。
“和你妈妈一起的时候，我什么都没有，她也愿意跟着我。无条件的支持我，傻乎乎的。”许茂盛陷入回忆。“还记得那个时候，我给她烙鸡蛋饼，红烧肉炖红烧土豆，炒豆芽韭菜豆腐干，全是你妈妈爱吃的。那个时候日子虽然清贫，可从不觉得苦。每天看着你妈妈的笑，就觉得是天下最美的事。”这回忆，还带着浓浓的饭菜香。美树不禁噗嗤一笑：“爸，现在让你做饭算不算为难你啊？”
“啊，除了备菜动作慢了点，味道还是可以的哦。”许茂盛很自信：“只是，每年，也就给你妈妈做饭的时候，我会觉得自己的好，值得那样甜的笑。”
美树很想再听爸爸说妈妈的故事，接着说：“那，后来呢？”
“后来你妈妈怀孕了，我想着，无论如何要让我们的生活更好，你妈妈的怀孕给我带来了好运，我看准时机，计划着等你出生的时候应该会有个不错的进展。就下海了。”
美树不想听了，因为后面，就是妈妈生完她没多久就走了。而许茂盛，似乎也察觉到了再讲下去又会陷入悲伤的情绪，立马转了话题。
“说回你苏姨。”他顿了顿。“很精明，会打点一切，心不坏，不过比起你妈妈，可是会算计，也更自私一些。”
红绿灯，许茂盛拿起咖啡喝了一口。“但也的确帮了我不少。可能时代不同了，大家追求的也不一样吧，甚至幸福的定义也不同了。”
“怎么说呢？”
“我和你妈妈那个年代的幸福是老婆孩子热炕头。”许茂盛嘿嘿了一下。“现在呢，热炕头换来的就是下岗。会被人说不求上进。要求能赚钱才是幸福。”
美树想到一句话：“社会很单纯，复杂的是人。”但她没说。
到墓地了，许茂盛让美树拿着鲜花，他拿着餐食的盒子，空气很清新，扫墓的人有点多，但气氛依旧宁静庄重。许美树献上鲜花，对着照片里的妈妈说：“妈妈，爸爸和我来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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