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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恶之花(下)

    看着田仁毫不留情地杀人,眼前恶人的所作所为,已超出了夏春对“恶”的理解所承受的范畴。

    “恶魔,你们是恶魔吗?”夏春用绝望的语气哭喊道,“有种你们把我也杀了!”

    “我怎么舍得杀你呢,我们此次的目的就是你呀!”田仁带着怜悯的眼神走近夏春说道,“你最好老老实实的听我话,毕竟你不想再失去一个亲人吧?”

    不远处马车的方向,夏冬正被田义架着胳膊嚎啕大哭地喊着“姐姐”。

    现在弟弟成了夏春唯一的亲人,方才视死如归的心一下子动摇了。

    夏春决定不再求死,起码姐弟俩还有可能活着,至少为了弟弟,她也要活下去。

    “现在你的爹死了,要想你的弟弟安然无恙,今后要乖乖听话哦!”

    见到夏春的眼神开始变得缓和起来,田仁知道他心中的算盘已经得逞了。

    “将他们两个绑进马车运回去,连同这些药草一起。”随后,田仁靠近田义低声道,“记住,悄悄地,不要被人给发现了!”

    “放心大哥,这里是偏僻的山道,我想是不会有人发现的!”田义一边回应道一边将马的缰绳绑在另一辆马车的后面。

    在田义牵着马车缓缓地离去后,田仁伸了伸懒腰,慢慢地从路边拾起了刚才从家里带过来的两把铲子,随手将其中的一把扔给了田善,之后两兄弟便一人拖着一具尸体朝着密林方向走去……

    从此,夏春在亚心山上的噩梦开始了。

    在接下来的三个月时间里,夏春的日子如同地狱,她被被拴上铁链失去了自由,沦为田家三兄弟的玩物。

    即使是这样,夏春也没有放弃求生的欲望,哪怕只是一点点的可能,她也要想办法带着弟弟逃离这“魔窟”……

    这一日,田义穿上衣服从囚禁夏春的房间走了出来,神情有些游移,他没像往常一样去摆弄他的望远镜,而是径直去找到了田仁。

    “那个女人她,又想见她弟弟了……”田义对着正在擦拭猎枪的田仁说道。

    “那小孩迟早是个祸患,不能让他们再相见了。”田仁缓缓地打开身前的书桌抽屉,拿出了一把刀子递给一旁的田善,“给我除掉,记得做得干净一点!”

    “孩子若是被除掉,他姐姐见不到他了该怎么办?”田义担忧地朝田仁问道。

    “怎么,你还没有玩够吗?”田仁对着田义调笑道,“放心,大哥自会有其他办法让这女人活得好好的!”

    “那,还是让我来吧!”田义一把从田善手中夺过了刀子,“不应该总让二哥做这些事,我也应该为大哥分点忧……”

    “三弟,我记得杀人可不是你的爱好呀!”田仁将头靠近田义的脸颊旁意味深长道,“不过,应该多练练了!”

    此刻,田义的手虽然紧握着刀子,心里却松了一口气……

    几日后,亚心镇上发生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医馆老板朱岐的侄子留洋回来了,邻里乡亲都前来祝贺,好不热闹。

    热闹归热闹,朱岐心里有一件事总是堵的慌,那送货的夏老板几个月都杳无音信不说,如今自己的侄儿已经归来,约定的这门亲事到底是说还是不说呢。

    在朱远拜祭完双亲之后,夜晚,叔侄俩把酒言欢,朱岐还是把这件事对朱远说了出来。

    “兴许那夏老板寻到了更好的人家,叔父不必太过介怀。”朱远笑着安慰道,“况且我已经被省城的医院所聘用,人家不一定想跟我背井离乡呢!”

    “不对,商人最讲的是诚信,我了解他,即使他找到了更好的人家,那批药草也早应该送到的。”朱岐带着微微醉意说道。

    “或许中间出了什么差错,有什么迫不得已的原因造成的……”朱远若有所思道。

    “远儿,都这么大了,你还是喜欢设身处地为他人着想,你的个性真的太适合做一名医者!”朱岐脸上带着欣慰的表情说道。

    “叔父过奖了,远儿今后一定会更加上进,不辱这个‘医者’的名讳!”朱远将手中的酒杯敬向朱岐道。

    朱岐早年丧妻,膝下并无子嗣,现在唯一的骄傲恐怕就是这侄子朱远了。

    朱岐回想起这侄子,也算是命运多舛的孩子,早在朱远几岁的时候,父母就因战争而离世,幸好在生前留下了一笔钱财,将孩子托付给朱岐照顾,并嘱咐朱岐,今后孩子不要像他们一样重蹈覆辙。因此,朱岐索性用这笔钱将孩子送到省城的学校读书,后来再让他去留洋学医深造……

    “如此甚好,甚好!”朱岐看着满怀志向的朱远欣慰地点头道,“明天我要去邻县采购药草,顺便去看看那夏老板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这几天医馆就交给你了!”

    “叔父,你就放心吧,我想西医看病会更有效率。”朱远笑着回应道。

    “傻小子,中医才是博大精深,先担心担心你医药箱里的针管够不够用吧!”朱岐不甘示弱道。

    翌日,朱岐备好了行囊准备出门,临行之际,不忘嘱咐朱远凡事要小心谨慎。由于在外学医,对于亚心山这些年的变化,朱远知之甚少,因此有必要让朱远知道哪些人不能得罪,哪些人需要迎合等等。

    在送走朱岐之后,朱远反复回味着叔父临行前的话语,似乎所有的禁忌矛头都指向了一处:住在亚心山顶上的田家。

    下午,朱远与伙计在医馆里正捣着药草,忽然从大门闯进来一个身形矫健的汉子,此人正是田义。

    “你好,可是来看病?”朱远放下手中的捣药棍走向田义问道。

    “这医馆的主人呢,把他叫出来,跟我走一趟!”田义用习以为常的语气毫不客气道。

    “叔父在外去采购药草了,我也是医生,有什么病情向我说就行了。”朱远平心静气地回应道。

    “这……”田义面露难色,犹豫了一下,“那你赶紧准备一下跟我走!”

    “你得先告诉我什么病情,我好做好准备。”朱远一边说着一边从药柜里拿出了自己的医药箱。

    “是皮肉伤……有点严重……”田义支吾道。

    在准备好需要的药物用品后,朱远便跟随着田义的身后上了亚心山,可越往山顶走,他的心底愈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直到两人来到山顶的田宅门前,朱远的不安才得到了证实。

    田义有节奏地叩着大门,似乎是某种暗号。

    不一会,大门就被缓缓打开,来开门的是一个长着满脸横肉的家仆。

    “三爷,你回来了!”横肉男在问候田义之余,又用一种不太友善的眼神打量着朱远。

    朱远跟随着两人进了院子,院子里的两条恶犬不断地朝着他狂吠,若不是田义在一旁呵斥,它们恨不得马上扑上来将之撕碎。

    田义吩咐横肉男离开,自己独自带着朱远来到了后院,走到较偏僻的一间上了锁房门前停下了脚步。

    田义从挂在脖子的线圈上取出钥匙打开了锁,在门被推开的那一刻,映入眼帘的景象让朱远错愕不已,一个瘦弱的女人卷缩在墙角,衣衫破败不整,赤裸着双脚,左脚踝被拴着镣铐,全身上下都是伤痕。

    “她是我的女人,不过已经疯了,爱说疯话,身上的这些伤都是她自残所致,医生你可不要多想!”田义盯着朱远用斩钉截铁的语气说道,似乎他说的就是事实。

    女人缓缓地转过头,凌乱的头发遮掩不住娇好的面容,她见到朱远,原本呆滞的目光似乎一下子燃起了光芒。

    朱远并没有说话,而是走到女人的身边蹲了下来,他小心翼翼地将女人的袖子挽起来,血淋淋的手臂不忍直视,让他心疼不已。

    见女人并没有言语,田义这才放下心来,便不再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只是靠着大门把玩着他手中的打火机。

    朱远可能没注意到,就在他用药膏为女人小心翼翼地涂抹着伤口时,女人的另一只手何其自然地伸向了床下的一条木缝里……

    黎明总会到来,三个月了,夏春终于看到了希望,眼前的这个医生是如此的温柔,仿若一艘银光闪闪的船舶,腾云驾雾,似要带她脱离这地狱般的火海。

    夏春看准时机悄悄地将一条手帕塞给了朱远,朱远先是感到有点惊愕,但随即神情立刻缓和下来,略略地点了一下头,便顺手将手帕放进了医药箱里。

    夏春的伤口已基本处理完毕,正当朱远整理着药箱准备离开时,门外传来了清脆的脚步声,田义扭头一看来人,立马将手中的打火机老实地放进了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