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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两座小绵羊

    武来果冲着阿柴翻了好大一个白眼,啧了一声。

    “那,那我出去?”

    阿柴试探地反问。武来果鼻子一皱,继续冲他发火。

    “出你个头。我买烟。”

    “烟?烟。别抽了,你今天抽了不少了吧。喝酒好不好。”

    对阿柴的提议,武来果是一脸的不耐烦。

    “那我去买?”说着阿柴就开始换鞋,“你都在外面一整天了,还出去吹什么风。我去。要哪个牌子的?”

    武来果双手抱胸,黑着脸没说话。

    “别犟,就我去。”阿柴换好鞋,摆着手要武来果折回去,“乱说话的是我,瞎出主意的是我,惹你生气的还是我,跑腿当然应该我去。你待家里,吃点水果,都早切好放冰箱里了。气不过就再接着骂我,扎我小人。吃好了休息足了,洗个热水澡,等我回来声音洪亮的骂我。”

    好话说到此,武来果也不好再生气了,下巴冲阿柴一抬,别过脸去。

    “软壳的1874。”

    突如其来的火发发也就过了,等阿柴真的买好烟回来,武来果已经窝在沙发上刷平板了。

    他走过去,坐在地板上,盯着武来果半干的湿发,将烟放在茶几上。

    “别躺着,我帮你把头发吹干。”

    “不要。”武来果闷声闷气,扭身用后脑对着阿柴。

    “烟,不抽了?”等待片刻,阿柴接着问,“不骂我了吗?我就在这。……是不是觉得不好意思了?没关系,有气就冲我撒,别闷着就行。这就是我的工作呀。”

    “你别烦。”

    “嗯。那我跟你说,我今天去”

    “你做什么都不关我的事。”

    “那就不说我做什么了。后天,就是周五晚上,一个朋友在大学帮忙办音乐节,送我两张演唱会的票。一起去吧。虽然是学生演唱会,但听说还是挺有人气的。”

    “不去。”

    “去嘛。啤酒免费哦。是免费的啤酒和免费的票,只要没去,也算浪费钱了啊。”

    “我可能要加班。”

    武来果的语气已经不是那么强硬了,阿柴知道其中一定掺杂着对自己的内疚。

    趁热打铁,他用脑袋蹭着沙发扶手,黏糊糊的撒娇。

    “学校离你上班的地方挺远的,我去接你吧。你工作那么累怎么能放过这么好的休息机会。”

    远?是森大还是海大?武来果撑起身子,撇眼看向阿柴搭在扶手的脑袋,觉得他怪可怜的。

    演唱会远的话遇到同事或者面熟的人的机会就很小,学生在演唱会也很容易上头不是那么在意周边的环境,再退一步就算有人认出阿柴是陪伴者,认得自己的可能性也几乎没有。感觉稍微安全了些。

    “你不要去公司。等我回家。”

    “好呀。”

    阿柴轻松说出自己并不打算遵守的承诺。

    武来果的意思是自己会过去的,阿柴的打算是要完全扼杀掉武来果临阵脱逃的可能性。所以在周五下午,他还是早早来到武来果办公的大楼下埋伏。

    亮黄色的两座小绵羊是跟陈澄借的,浅蓝色的牛仔外套是特意挑选的,绿油油的灌木丛是最好的隐藏观测位。

    陈澄说演唱会现场有很多小吃摊,阿柴只简单准备了一小盒烤虾饭团,怕武来果会饿。

    他伸着脖子不时看看建筑的大门,又低头看看挎包里的饭盒。只因为他躲了两次保安,怕在慌张的逃跑中将好好的包装弄散,影响了紫菜的脆感。

    他哪能不明白武来果最怕的是他被人看到才不让来接的。正常人遭到这样的嫌弃可能有些心酸,可阿柴却觉得幸福,因为等待很浪漫。

    所有故事里都不缺的等待,有绝望也有希望。此时他的等待并不是那种明知没有结果没有期限的愚蠢故事,而是知道她出现的时间,会因为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感到一寸一寸注入的幸福的故事。

    五点四十七分,离武来果下班还有十三分钟。阿柴忍不住越发上扬的嘴角,用手捂住脸。也许是他天生乐观,就真的觉得此时的心脏饱满得要挣脱出来似的,双臂的皮肤也酥酥麻麻。

    平静,平静……他憋住呼气,强行按住膨胀的心脏,才再次抬头望向大楼。

    嗯?

    武来果?

    她下班了吗?阿柴看表确认时间。

    五点五十,没有啊。

    难道是因为演唱会所以提前下班了?阿柴带好头盔,踢起摩托支架,莽乎乎地掉头朝武来果的方向冲去。

    他把握着速度,在武来果走离离大门的视线范围,才架着小摩托到武来果身侧。

    “来果,武来果。”

    他一发声武来果就咯噔住了,转身怒视。

    “你来干嘛?在哪待着的?”

    “我藏得好好的。”阿柴停下小绵羊,拿出另一个头盔。抬头武来果已经拎着文件包,噔噔噔地走出几米远了。

    “上车。我载你去。”

    “你,人行道骑车,逆行。”她眉头都是皱着的。

    “别人都这么做啊。那……我下去?非机动车道。”

    “你下去也是逆行。”武来果非常龟毛。

    “那我还是下去吧。”

    “我说什么你没听到吗?”她甩了一下提着的文件袋,似有要动手的气势。

    阿柴倒是觉得武来果太过于在乎规则之类的东西。伸手轻易夺过她手里的袋子,挂在车头挂钩上。

    “有啊,不过只犯一个错,好过同时犯两个吧。”

    “总之……”武来果一下子没适应手里的重物被夺取,双手短暂的在空气中扑抓几下,才扭脸对着阿柴。“下去,掉头。”

    看,这不就答应了嘛。阿柴双脚蹬地将小绵羊慢慢滑下人行道。他已经差不多拿捏了武来果的性格,其真实的面貌虽然藏在层层的包裹中,表现出来的品格倒是困在非常标准的道德人设里。只要没疯,就是一模范标兵。

    他突然想起了积木里干巴巴的圆饼,圆得那么标准也不如一块麻酱饼有滋有味。

    武来果嘟着嘴,看着小绵羊被身形高大的阿柴欺负,滑下不高的台阶发出咔哒的巨响。

    阿柴骑着小绵羊上人行道这件事让她很焦虑,虽然心里知道这种感受出现得实在不该,但仍旧无法克制。她害怕自己突破所有所谓规矩的限制,尽管很多时候她明白有的规矩,有的“向来如此”并不全是对的。只是担心一旦放出心中的野兽,所带来的变化能否让人接受。

    哪怕,就算是现在也似乎没有人接受自己。

    她渴望快乐,知道如何让自己快乐,只是好像所有人都不愿她快乐。过去的几十年她被囚禁在太多的打压中,可以说没有勇气,也没有信心,去面对真实的自己和想要的生活。

    见武来果没动,阿柴又用脚扒着地面让小绵羊退到她身边,将头盔递过去。

    “上车。”

    这次武来果没再说什么,接过头盔戴了起来。

    阿柴眯起眼睛,“肚子饿吗?我做了饭团要不要先吃点?”

    “不用。”

    武来果利落地跨坐到阿柴身后。

    “你别不打算搂我的腰啊。抱紧了,阿柴小骑兵出发。”

    听闻此言,武来果触电般收回刚抓住小绵羊后杠的手,试探地伸到阿柴腰上,犹豫片刻将其搂住。可是既要搂住他,又要保持与他的身体距离太难了,不到两分钟武来果就觉得腰背发酸。

    “趴上来吧。这样更安全。”阿柴大声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