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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黄雀在后

    这麻二等在荒野孤坟里,见哥哥久去不回,原本就有些紧张的心,就紧张的他更是惶恐不安。坐下来会觉得喘不出气来,没法子只好站起来,在本就不大的墓室里,来回的溜达来、溜达去。

    此时,正值八月酷暑,在外面大野地上都是闷热难挨,而深陷地下七八米的墓室里,更是密不透风。加之地上长年累月积累下来的枯枝败叶,各种野兽的粪便等污浊之物,令小小的墓室里更加让人难以忍受。

    麻二有好几次都已经走到墓室口,想顶多到墓道的出口边上换换风,去喘口新鲜的、可以救人命的空气。可是,他最终还是没有迈开出去的双脚。原因是;担心自己就在离开的那一刻,正是深洞下的哥哥,会从地下给自己发来信号的那一刻。那时自己就会马上用力地,把满满一麻袋的宝贝给拽上来。

    万一如果真的赶上自己离开,而哥哥从地下发来信号自己没发现、没反应,那哥哥说不定会立刻给急得昏死过去。

    他知道哥哥对自己不错,哥哥死了他会难过。可是,让自己白白损失到手的一大麻袋的宝贝,那自己会更难过。他也知道,要从地底下把装满宝贝的麻袋拽出了,单凭自己一个人的力量,那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何况,把哥哥和一大麻袋宝贝,从洞里拽上来后,自己还要一个人,从深不见底的黑洞里,再带着一大麻袋宝贝出来,也需要哥哥的帮助。

    为此,麻二根本不敢离开墓室半步。而且,就是在墓室里乱转时,眼睛都不敢离开洞口处,那根拴在地上的绳子。

    可墓室里真的实在是太热、太闷,麻二也是实在没辙了,只好脱了上衣,这样光着膀子多少还能好受些。但是,虽然觉得好受些,却招来更多的大个黑蚊子,这些蚊子可美了,可算是逮住带热血的活物了。于是敞开喽拼命地猛吃、猛喝。

    不久,便将麻二叮得全身上下,除了卡巴裆里和脚底板外,已经看不到一丁点的完整皮肤。一个连一个、一个摞一个、一片连一片的,又红又紫的大包,已经是让他连整个人从头到脚的,整整胖了三圈。

    即便如此,麻二却没有丝毫的不适,根本就没什么疼呀、痒呀的感觉。仍然是全神贯注地,盯着那根深入地下很久,而一直没有反应,可满是美好希望,满是热烈期盼,满是从此就可以变成为最最有钱人的绳子。

    此时,麻二虽然是够惨的,但他没有半点的不满和后悔的意思。那即将到手的一大麻袋宝贝,真的能够抵得过、能够压得过,任何能够承受的煎熬与痛苦。

    当然,这种承受大多数是基于癫狂迷乱,已经丧失正常思维人的身上。

    此时,麻二已经趴在了地上,但是,他还在坚持、在苦难中继续坚持。

    就在他几乎要窒息而亡的紧要时刻,地上那根绳子开始剧烈的摇晃起来。而且,把洞口的边缘处抽得“叭、叭”直响。

    此时,虽然只能大口出气、小口进气的麻二,正趴在地上,把脸冲向墓室与墓道的接口处,这样多少还可以离新鲜空气近一点,让自己多少感觉到好受一点。但是,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身后发出声响,便立刻知道,这是哥哥从地洞里给自己发出的信号。可他已没有力气马上站起来,而是非常聪明的,就地来了个调头向后爬,几下就爬到洞口旁。

    麻二看到绳子在动,听到地洞里传来亲切的声音,不禁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刺了一下,顿时是精神大震,两眼冒光,浑身上下有了使不完的力量。连忙把头探进洞口里,冲里面用颤抖的声音说;

    “装满黄金宝贝了吗?”

    “少废话,先让我上去再说。”

    麻大有些急切又不高兴地说。

    麻二听此言,只好不再问下去,马上把准备好的滑轮支上,将麻大从地底下给拽了出来。

    麻大上来后,身子便瘫倒在地,可人还没稳住,便用微弱的声音,断断续续的说道;

    “你、你带上麻袋,马上下去,你-----”

    就在麻大还要接着往下说时,麻二还是忍不住,再一次打断哥哥的话,急赤火燎的问道;

    “你的麻袋呢?你的黄金呢?”

    “少废话,听我把话说完。”

    麻大说话时,脸上已经露出从未有过的狠劲儿和怒色。

    麻二见此,躁动的心立刻安静了许多,是哥哥从来没见过的可怕脸色,让他实实的先害怕了三分。因此,只得把嘴闭上不再说话。

    麻大瞪着俩眼,露出凶狠的目光,盯着麻二看了半天后才接着说道;

    “我已经装满了两大麻袋的黄金和珠宝,它们实在是太沉。我在下面就想好了个主意,是这样,你带着你的麻袋下去,先从我的麻袋里取出一半的黄金珠宝,装在你的麻袋里,然后我在把半麻袋的宝贝拽上来。如此这样的来回捣鼓几次,就可以把宝贝全拽上来了。等我把你的麻袋腾出来后,从上面给你扔下去,你再拿着麻袋去那间屋子里,装你自己想要的那份宝贝。不过我要警告你,下去后一条道直通那间装宝贝的屋子,你进去后别的别想,赶紧嘁拉咔嚓的装。装满以后你给我马上、立刻,按原路回来。”

    麻二听罢,眨眨眼有些胆怯的说;

    “那我只有一麻袋的宝贝。”

    “你放心,我把我的分你半份,咱两还是同样的数量。再说了,下面的路我都给你趟平了,好多事也给你摆平了,用不着你再费劲。另外,现在下面不冷不热的正好走路,你可剩了不少的麻烦。”麻大说。

    麻二听哥哥如此说,也就不再争持,随后说道;

    “好吧,都听你的。”

    言毕,夹着麻袋,拎着镰刀,顺着绳子被麻大放进地下的深洞。

    麻大既是让兄弟尽快的把宝贝运出来,也是不给他增加心里负担,便没提那些恐怖吓人、自己好悬被困死在里面的事情。

    麻二是听话的,一切都按哥哥说的办。因此,时间不长,兄弟俩便在墓室里会合了。

    兄弟俩看着摆在眼前的三大麻袋的黄金、珠宝,简直是乐疯了。乐着乐着,兄弟俩同时扑上去,抱住三个有半人高的大麻袋,把麻袋是紧紧地搂在怀里,生怕它们会突然间就能消失似得。与此同时,兄弟俩竟然毫无顾忌的嚎啕大哭起来。

    这也许就叫做悲喜交加吧。兄弟俩哭痛快了,心里也舒坦了,这才止住哭声。

    麻大先开口说道;

    “听我的,趁着天还没亮,你先把麻袋拉回家一包,我守在这里,也好先缓口气。等你回来后,我再拉回家一包。你也趁机会把洞口封死。等我回来了,咱两一起把最后一包麻袋拉回去。这样,在天还没亮之前,咱两就可以悄默声儿的,把这天大的美事给办了。这百十年来有多少人想办、都没办成事情,到最后让咱哥儿俩给办了。怎么样,还是你哥哥我厉害吧。”

    麻大还真是十分自豪地说。

    “那是、那是,还是你厉害。”

    麻二一只手拉着麻袋口,另一只手抹去嘴上“哗、哗”向外流淌的哈喇子,很是配合的连连说到。

    “那还等什么,赶紧开始吧。”

    麻大心高气傲的说到,

    勾胜匍匐在坑里,知道麻家兄弟会在孤坟里折腾一段时间,怎么着也要过半个时辰以后才有结果。为此,他也做了相应的准备,穿上了长袖衣裤,再戴上特制的帽子,把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

    没有了蚊虫的叮咬,勾胜卧在坑里,饶有兴趣的望着天上的乌云在翻滚,听着身边的草虫儿在欢叫。心里还想着盘算已久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谋略,在今晚就要实现,心中自是无比的喜悦。

    若不是在这寂静的黑夜里,若不是要保证自己的行踪不被人发现,他准会美美的唱上几句。

    就这样过了很久,他突然想道;

    “哎,先别顾得高兴,这个问题还是要再想一想。就是麻家兄弟真的有了收获,而且,墓室里也被他们打扫的干干净净,最后连根儿草梗都没给我剩下,哪我怎么办?他们俩发了、肥了,我在后面像是个跟屁虫似得,临了、临了我来个空欢喜,那我可就太亏啦。”

    想到此,勾胜心中不免起了烦躁,不禁握紧拳头狠狠地砸在地上,心说;

    “不行,绝对不行。孤坟里的宝贝到了他们手里,我就从他们手里夺,给他来个生抢硬夺。就凭我这身夜行服,在他们俩背后给个突然袭击,这样完全可以打他个措手不及。等我把宝贝抢到手,再来个撒腿就跑。他们俩一是也累啦,二是没防备,被我猛地击倒在地,再等他们反应过来,我早就跑没影啦,他们找谁去。弄不好他们俩还以为是被鬼给收拾了呢。即便在退一步,我只打倒了一个,另一个虽然没倒,可看到我的这身打扮,也会被当场吓昏过去。就算他胆子大没昏,量他也不敢追我,到最后我还是可以平安无事的离开,而且是带着夺来的宝贝离开,反正这宝贝也不是他们好得来的。不过我也要做好最坏的准备,那就是我打倒一个,另一个虽然也受了伤,可死活不顾,豁出去了也要和我玩儿命,我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咳,真的到了走一步,那我只能成全他。我这身上除了有吓人的玩意儿,在腰上还带着攮子呢。真到了没辙的时候,就别怪我下狠手了。也没法子,我们都一个村子住着有几十年了,关系处得也不错。可我该下手时就得下手,在那种情况下,即便是我心慈面软的放过他,他也会发疯似得把我置于死地。咳,没辙,真的没辙,还是自顾自吧。”

    勾胜正在心事重重的盘算着,眼睛的余光却清楚的看到,从荒野孤坟里,有“唰、唰”的灯光在闪动。

    这让他的心头骤然发紧,紧得他连呼吸都要被窒息。但是,他仍然做出低头、爬下的连续动作,只露出双眼,向那孤坟定睛细看。

    他看得清楚,灯光忽明忽暗,像是有人举着灯在走动。忽然,从灯光里晃出一个黑影,猫着腰像是很费力的样子,从墓道来走出来。

    这黑影在墓道口略微的停了一下,然后就快步如飞般,迅速的荒野上急奔。而那亮光也随即一闪,就在地下消失。

    见此情景,勾胜立刻不解的想道;

    “一个人出来也算是正常,可他跑什么呀?跟个疯子似得。哪另一个还在里面干什么?”

    他的眼睛在墓道口,与荒野中奔跑的人之间来回的巡视着、不停的想着。突然,他似有感觉,心说;

    “噢,这个出来就猛跑,另一个不见人影,莫非是给炸死啦?要不就是这兄弟俩分赃不均,在这孤坟里打了起来?别说,准是麻大把麻二放倒了,然后就着现成的坟地,把麻二给掩埋啦了事。再把所有的痕迹打扫干净,这才一个人带着宝贝独自往家里跑。不行,我得跟上去,争取在村子外远远地地方,把他给放倒。他现在是一个人,我就别要他的命了,把他打晕就行。反正他也没看到是我,我拿了他的宝贝就留下他的性命,谁让我和他是同村的邻居呢。”

    想到此,勾胜整整行头,悄悄地站起来,随后便跟了下去。

    夏夜的天空变化无常,此时,在一阵漆黑过后,天上出来几颗星星,闪耀在当头。很快又有半颗月牙现出,在黑洞洞、野茫茫的大地上,多多少少的投射出丝丝明亮。

    一尺来高的野草地上,有个又高又宽的东西,在上面快速的移动,那目标还是很分明、很扎眼。

    勾胜是身轻体巧、手脚麻利,没用多少时间便追到那黑影的后面。他把攮子反拿在手,准备用攮子背砍麻大的脖子。这样麻大既不会死,又会当场昏倒而看不到谁是谁。

    就在勾胜离前面的黑影还有三四步时,已经把攮子高高的举过头顶的他,到这时才看的清楚,此人不是麻大,而是麻二。且在手中拉着的麻袋,看上去是鼓鼓囊囊的,可却是显得轻飘飘的样子,不像是装着什么值钱贵重的宝贝。

    见此,勾胜不禁想道;

    “看来之前是我想错了,他们哥儿俩没动手,否则在这里跑得准不是麻二。既然是我想错了,那麻大必定还在孤坟里。哪他留在那里干什么?不行,这麻二我先放过去,然后,马上回孤坟看看。看看他麻大在干什么,看到他在干什么,也就知道麻二的麻袋里究竟装了什么东西。”

    勾胜心里想着,眼睛还是盯在麻二身上。

    此时,他想着要砍倒麻大的狂潮,已经在悄然间全部退去。可又不由得看了看前面的麻二,尽管他是在麻二的身后,结果还是看的清楚。他发现,这麻二虽然光着膀子、光着脚,只穿了件大裤衩子在猛跑,可是,手脚却显得很僵硬,那样子好像是听老人说过的“僵尸”的样子。尤其是他的脑袋,在猛跑中居然不会晃动,直挺挺的,就像是直接插在他的脖腔子上似得。怎么看怎么感到别扭,怎么看怎么越来越怕人。

    勾胜不敢、真的不敢再靠近了,便停下脚步,呆呆地看着麻二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尽管勾胜心里疑惑不解,还多了许多的怯意。但是,他此时此刻的全部心思,都在仍然躺在孤坟里没有出来的麻大身上。

    因此,他重新焕发出斗志,有意躲开麻家兄弟走的这条路,从另一个方向冲孤坟摸了过去。

    很快,他悄悄地来到孤坟塌陷的入口处,把身体躲在旁边的草丛里,探出半个脑袋向里面偷看。

    他在黑乎乎的孤坟里,还没看到如何东西,里面已有一丝光亮闪出。他知道,这是马灯的光亮。对此,他是熟悉的。

    待他定睛细看时,忽的一下,在孤坟的墙壁上,竟然映出白花花的大骷髅头。

    勾胜哪里有这个心理准备,原指望是能够看到麻大在干什么,谁知道清晰明了的、凭空出现个挺大、挺真切的大骷髅头。

    勾胜见此,顿时给吓得“隔喽”一声,连大气都没喘出来,便昏倒在草丛中。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还在迷迷糊糊之中,耳边在不远处,有“蹬、蹬”的脚步声传来,

    勾胜也机警的很,知道是有人过来,如果自己不马上躲起来,被来人发现之时,就是自己倒大霉之际。

    于是,他在自己的脸蛋子上用力地掐了一下,等心智稍有恢复后,就趴到草丛里,尽量轻轻地、尽量无声无息的向后退、向后退。否则后果无法想象。

    麻二回来了,他快步来到坚守在孤坟里哥哥的身边。二话没说,便坐下来紧紧地抱住一个麻袋。麻大也不答话,也是光着膀子光着脚,穿着大裤衩子,抓起另一个麻袋,直直的奔出孤坟、直直的向前猛跑。

    躲在草丛中的勾胜,正在睁大眼睛盯着孤坟口看,见功夫不大,从孤坟里又跑出一个人。刚看到这个人的身影,他就知道这是麻大。

    他又等了等,还不见麻二出来,他明白了,这是兄弟俩在分工。一个急急忙忙的往家里运宝贝,一个在这里留守,看着不能一次都运走的宝贝。

    看到眼前的情景,勾胜心里说;

    “没错,准是这样。要不这样吧,我谁也不跟啦。马上回去,等麻大离开家时,他们家一个人也没有,我就到他屋里去找,哪有多好。要是有什么宝贝好东西,我顺手就拿走了。这神不知鬼不觉的才是上策。”

    想到这里,他刚要动身,突然暗自说道;

    “不行,万万不行。他们家还养着两只大狼狗呢,那狗都被他们俩训出来了。我可知道,不管白天还是夜里,就是敲他们家的院门,那狗都不叫。要是没人出来开门,谁自己推门进去,那两条大狼狗就会呲着大牙,也不叫唤,扑上去把人咬住就不撒嘴。简直是太吓人。这深更半夜的我要是翻墙进去,那狗非把我咬个半死不可。算了,还是按原计划办,把他们俩盯住喽,看看怎么能够找到合适的下手机会。”

    果然不出勾胜所料,藏在草丛里的他,看到去而复返的麻大,风风火火的回来了。

    他看到在月光和星光的映照下,表情极为严肃麻木,那举止行为与麻二同如一辙,愣愣科科的直接走进孤坟里。

    这一切都让勾胜看在眼里,心里却稀里糊涂,不禁暗暗说道;

    “这兄弟俩和白天相比,完全变成两个毫不相干的人。这也就是我,看着他们俩二十多年了,还基本上是天天都会看到。任凭他们俩有何变化,有多大变化,我都能够打眼一看,马上就可以认出来。因此,这两个人绝对是麻家兄弟。可是,他们俩为什么会变得如此鬼头土脑的没个人样子?嗯,我明白了,我打小就知道这荒野孤坟,这里可不是清静的地方,里面的来头可大了去了。这兄弟俩认死理,非要来闯这孤坟,还是深更半夜的来,这准是被里面妖怪之类的邪祟给附了体,不然的话,他们俩不会是这种倒霉德行。不过话说回来了,该,真的是活该。他们俩密谋了好几年,最后居然会用炸药来炸,这么做也太损点儿了吧,也太狠点儿了吧。这也怨不得那鬼家、妖家的,会算计他们兄弟俩。”

    勾胜心里想了好半天,仍然不见麻家兄弟有谁出来。心里便再也按捺不住想要探出头去,往里面看看的冲动。最后还是夹着小心,支棱着耳朵,慢慢的爬向孤坟的入口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