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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求凰(一)

    天色黑了下去,长禧早早就上榻躺着看着帷幔,层层纱堆积起来的青色帷幔,在月光的映衬下,格外柔和。

    “父皇他会怎么罚兄长呢?”长禧担忧道。

    永康躺在里面,听到她担忧的声音,问了她一个问题“长禧,这么多年来,你对你父皇的脾性到底了解几分?”

    长禧闻言,沉思片刻后“父皇他看起来面慈心软,但他骨子里还是冷漠的,他最看重的是大瑞江山稳固,只要是谁破坏或者试图破坏,父皇也是冷酷无情的,至于后宫里勾心斗角,他都是睁只眼,闭一只眼”

    永康又问她“那你身在这后宫之中,你父皇的那些嫔妃你又明白几分?”

    长禧问道“包括母后吗?”

    “恩”

    长禧翻了个身趴起来“母后那个人看起来冷漠,其实心是好的,父皇虽然嫔妃多,但心在母后哪里,她不需要争,也不屑争且母后的地位早就无人撼动了,母后也是有手段的人,属于,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在我眼里她偶尔出手,也不过是为了保护兄长他们,维护后宫的安宁”

    永康点头认同“继续”

    长禧想了想继续道“淑娘娘那个人,现下来看,不简单,从云华殿失火一事,父皇命她调查,接着庄嫔被禁足,母后算是没有得失,偏偏她却升了位分,有句话叫,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长禧托着脸蛋儿“至于静娘娘,她看起来是最与世无争的一个,但,我总觉得,她就像这青色帷幔一般,层层堆叠,看不到最里面的一层,庄娘娘她只在乎眼前的利益,从不计长远,她的眼里,只有父皇的宠爱,荣娘娘心不坏,我小时见她偷偷给那些受了罚得宫人请大夫医治,茹娘娘是母后那边的人,这几年有无异心,尚不知”

    永康嘴角扯了一下,看来,她也不是什么都不知的懵懂小孩儿。

    “你知道,你父皇是如何成为皇储,又成为皇帝的吗?”

    永康觉得有些话,还是得告诉长禧,她的父皇,远远不想她说的那样简单。

    长禧摇头“不知,我只知,父皇是先帝所有儿子中最优秀的一个”

    永康坐了起来,目光看向窗外,大雪停了下来,夜色无边,月光也透过窗户照了进来。

    “是优秀没错,可一个庶子若想从一众皇子中脱颖而出,仅仅光优秀就可以了吗?”

    长禧听着,的确,她同样也是庶女出身,虽然由皇后抚养长大,但满宫上下也都清楚,她不是皇后所出。尽管当着她面不敢说,但背地里,却没少拿她是庶出说事,不光是宫里,就连宗室王亲都会私下里议论。

    “当初先帝在时,太子也是先皇后所出,且先皇后家世显赫,就如同现在的皇后一般,可,先太子只做了五年就被废了”

    永康当年每每遇到平王,平王也总会向她说起文帝是如何登基为帝的,她听过后,也未放在心上。

    永康见长禧听得认真,继续道“当今陛下,之所以能从一个庶皇子成为如今的皇帝,其一是先帝盛宠惠妃也是现在的太后,爱屋及乌,先帝是偏爱当今陛下的,当今陛下十六岁时就已经加封亲王,有了独立的府邸,大瑞不过开朝百年,年仅十六就被封为亲王的有几个?这是独属于先帝的偏爱,其二,就是婚事,皇后出身,和淑妃出身不用多说,都是世家大族,家世显赫,如此一来,当今陛下的前朝已然稳定,一个文臣,一个武将且都是身居高位,这些就不仅仅是先帝的偏爱了,而是当今陛下一步一步算计得到的!”

    长禧听着永康的话,脑海里过了一遍,她总觉得即使是算计,父皇还是喜爱母后的。

    “当年,先皇后莫名薨逝,统领六宫的差事落在了现今是太后的惠妃身上,彼时,后宫早就在母子的手里,而前朝也已有了助力,当今陛下一步一步,往上走,你觉得,这一切先帝不知道吗?”

    长禧点头“应是知晓的,所以,父皇上位,也是先帝默许的”

    “是啊,先帝是默许的,太子是嫡长子,按理来说理应继承大统,可先太子,聪慧机敏是有,但太过良善软弱,也沉溺于所谓的兄弟情深,不懂得居安思危,而现今,陛下怕是会效仿先帝,我想,陛下会给长平一个信号,那就是,皇位,可以争,有能力者居之,至于兄弟之间是否相残,或许,他是不在意的,他最后要的,不过是一个能够保大瑞江山稳固的人”

    听永康这样说,长禧有些不可置信,父皇怎么可能任由兄弟相残呢?

    “父皇怎么可能任由兄弟相残呢?”

    永康看着长禧皱着眉,一脸不可置信。

    “长禧,你的父皇,先是皇帝,再是父亲,先君臣后父子,长平要庆幸的是,你父皇从始至终,看重的是他的嫡长子,长平有你父皇的偏爱,只要长平小心谨慎,能力出众,将来必定能继承大统”

    永康这话,让长禧松了一口气,但小脸很快又垮了下来。

    “可,就算兄长争气,可若有人起了争储的心思,怕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永康又问她“那你说说,这后宫有几人能够与长平争储且各方面都比得过你兄长的?”

    长禧想了想,目前确实没有,不代表未来没有,听说过了年,入了春日,就要大选了。

    “别想那么多,现下,你要开开心心的过好每一日”

    永康看着她,目光深了几分。

    长禧叹了一口气“好吧”,翻过身躺下,她在想,她现在过得很开心,因为,以后她可以自由出入宫城了。

    想想就开心,心满意足的睡觉了。

    长禧睡着以后,永康飘出了寝殿,去了青鸾殿。

    夜色深重,天空中的圆月清冷,惨白的月光照着皇城遍地。

    凝香园与青鸾殿只有一墙之隔,永康飘到凝香园的门口,看到青鸾殿门口,站了一抹黑色的影子,戴着斗篷,永康想起那个侍卫所说的青鸾殿闹鬼的事情,她在想对面那人是否是鬼魂,但永康看到月光下,他欣长的影子,便知不是鬼魂,而是活人。

    只是,这深更半夜,会是谁,来到此地。

    不等永康飘近,那人翻墙跳进了青鸾殿,身手轻盈就连落地都没有一点儿声音。

    永康惊叹这人身手,这人能在戒备森严的宫城里自由行走且禁军都未曾察觉。

    永康想了想,能有如此身手的,在她所熟悉的人中,只有陆子衡和柏烈有此身手。

    那人身量明显是成年人的身量,应该不是陆子衡或是柏烈,那是谁呢?

    永康正欲穿墙而过,耳里却传入了脚步声,急匆的脚步声踏在雪地里,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难道还有人?

    她停下动作,看向长街,渐渐的,一道熟悉的身影落进永康的眼里,那人虽戴着黑色斗篷,但她走在月光里,长禧看清了她的脸,是阿莲。

    她明显很小心,时不时看着左右,走进了凝香园。

    永康飘在她身后,跟着她进了凝香园,跟着她进了梅花树林深处,墙根处,永康看着她左右顾盼,随后蹲下身去,挪开墙根处的立着的一个废旧坛子。

    永康便看到,坛子后面有一个拳头大小的洞。

    阿莲又从袖口处,掏出一封信来,永康看着她塞进去,随后,洞里伸出一只手来,骨节分明,很好看的一只手。

    他用手指夹走了信,阿莲将坛子挪过去,堵住洞口。

    起身,环顾四周后,又脚步急匆的离开。

    永康看着她的背影,想起上一世,十四岁那年,阿莲犯了错,被皇后责罚,听说,当时皇后命人审问她,但她不认错,最后被行刑的宫人失手打死了。

    现在想想,或许当年,皇后察觉到了什么,想通过阿莲揪出幕后主使,奈何阿莲嘴严,打死不开口,也就不了了之。

    不过,失手打死阿莲的那个宫人会不会是也是受那幕后之人指使灭了阿莲的口?可那时皇后怎会不起疑心呢?

    永康还想着,就听到青鸾殿传来了琴声,如泣如诉,是《凤求凰》。

    永康想进去一探究竟,未料琴声刚起,路过巡逻的人就走了过来,琴声在那刻停止,永康就看到,那人,翻了青鸾殿,动作很快,飞奔消失在夜色当中。

    永康觉得可惜,她知这次错过,便不知下次能否遇到。

    不过,盯着阿莲,就还有机会。

    巡逻的两人连人家背影都未曾看到,永康不由得感叹,这守卫薄弱,改天一定要让长禧想办法告诉文帝加强皇后守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