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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能力者居之

    粥棚坍塌的事情,立刻就传到了文帝的跟前。

    文帝面色阴郁,立马命下旨让长平他们回宫,让韩孝德查出事故原因。

    而静妃听闻粥棚坍塌的事情,十分担忧自己的儿子,不光静妃,皇后听闻,也是焦急不已。

    毕竟,还有百里长安和百里长平。

    思政殿里,长平跪在殿中,文帝坐在位上,柏烈换了衣服,站在一旁,长安看着自己的哥哥,也同跪在一起。

    长建默不作声,坐在椅子上,时不时咳嗽一两声。

    长禧很想上前替兄长说话,被柏烈拉住。

    此时,静妃已经踏进思政殿的门,一脸慌乱的进来,第一时间是直接奔向自己的儿子。

    “长建,你如何了?”她捧着自己儿子有些苍白的脸,眼圈红红的。

    “母妃,我无碍,是柏烈替我挡了砸下来的木头”

    静妃闻言立马松了一口气,将自己的儿子抱进怀里,拍着他的背。

    “无碍就好”

    “儿臣办事不力,请父皇责罚”长平跪在地上。

    静妃这才将目光移向了长平的身上,不说话。

    文帝看了一眼自己的长子没有说话,又看向柏烈“烈儿,今日多亏了你”

    柏烈行礼颔首“陛下,这是臣的本分”

    长禧不明白父皇现在是何心思,不由得为兄长担忧。

    凤栖殿里,皇后正在煮茶,神情悠闲,满殿都是茶香味。

    一旁的邵嬷嬷忍不住出声道“娘娘,您不去思政殿看看?这万一陛下罚了大皇子?”

    皇后喝了一口茶“让长平见识一下风浪也是好的,吃一堑长一智,他也该明白,凡事都应谨慎小心些”

    “可静妃怕是不那么容易罢休的人!”

    文帝登基不过七年,至于立储一事,朝臣早年间提过一次,但都被文帝驳回。

    虽说立嫡立长,没有什么好担忧的,但皇子间没有争权的意思,不代表后宫嫔妃没有。

    “她是个有分寸的人,只要陛下态度中正,她也不会闹得太过分,左右,不过长平被禁足几天”

    皇后喝着茶,文帝对于自己的孩子,还是挺疼惜的,不会惩罚的太过分。

    如果,静妃太过分,怕是会让文帝起了疑心。

    思政殿里,有些安静,文帝看着奏折,长平和长安跪着,静妃也不敢贸然开口。

    过了良久,张公公进来禀报。

    “陛下,韩统领来了”

    文帝挑眉“宣”随后,放下手中的奏折。

    韩孝德一身黑色甲胄,卸了刀,进殿觐见。

    “见过陛下”他单膝下跪,跪在长平旁边。

    “起来吧,查得如何了”文帝淡声问道。

    韩孝德起身“回禀陛下,臣查了搭建粥棚的木材,发现支撑粥棚中间的那根柱子里面被白蚁柱空,再加上腊八前夕下了场大雪,柱子支撑不住,故而坍塌”

    话音刚落,静妃就开了口。

    “这些搭建粥棚的工匠可太不仔细了,陛下,可得重罚”

    文帝眉眼冷了几分“确实,该罚”

    话音刚落,长平拧着眉开口“陛下,今日之事皆由我监管不力造成,您要罚,就罚我一人”

    “将负责搭建粥棚的工匠,每人杖责二十”

    “父皇!”长平急急喊道。

    而韩孝德一看,他知道文帝的心思,于是立马领了旨“是,臣告退”

    韩孝德大步离开了思政殿,静妃一看,文帝明显是想将这事推到工匠身上,自然不敢再多说什么。

    她行了礼“陛下,长建受了惊吓,臣妾带他回去”

    文帝抬眼看着她“柏烈今日救了长建,该赏”

    静妃一听,立马向柏烈道谢“今日之事,谢过柏烈小爷”

    “静妃娘娘不必客气”柏烈双手抱拳行礼。

    静妃笑了笑,带着长建便离开了,两人走后,文帝看向柏烈。

    “烈儿,想要什么赏赐?”

    柏烈看了看长禧,然后跪下“陛下,臣想让长禧日后能够自由出入宫城”

    长禧闻言看向他,没想到,他要的赏赐是为了她,一时间,心口暖暖的。

    文帝看了一眼长禧,思虑再三后道“朕准了,不过,若以后出宫,你得负责她的安全,万不可让她身处危险境地”

    长禧笑容明媚,柏烈也笑着谢恩“谢陛下,臣一定做到”

    “好了,长禧今日也受了惊吓,早些回去休息吧!”

    文帝有话要对长平说,想让其他人都退下,长禧一看也知晓,立马行礼告退。

    不过临走时,她跪下去,一脸诚恳的向文帝求情“父皇,今日之事,只是意外,也是兄长未曾料到的,还望父皇原谅兄长这一次”

    “快去歇着吧”文帝开了口。

    柏烈看向她,眼神示意她,长禧起了身行礼“女儿告退”

    长禧一脸担忧的往承安殿走,阿莲静静的跟在她身后。

    “长安,烈儿,你们都退下吧”

    长安还想说些什么,被长安眼神制止,他咬了咬唇。

    “是,父皇”

    “是陛下”

    柏烈和长安起身出了思政殿,两人走在长街上,长安心情有些低落。

    “父皇他想跟兄长说什么呢?”

    柏烈看着前方“长平是嫡长子,是大瑞未来的皇储,陛下自然是要调教的”

    “我看得出来,父皇是偏向兄长的,不然也不会全把责任推到工匠身上”长平拉着脸道。

    “既知晓,又担忧何事呢?”柏烈问道。

    “我与兄长都是嫡子出身,我从未有争储的想法,我不想,不代表其他兄弟不想,我只是觉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以后,兄长会很辛苦,既要成为父皇满意的未来储君,又要防着前朝后宫的波诡云谲,想想,就觉得累”

    长安其实比谁都清楚,越是尊贵的出身,越是要成为万里挑一的那一个,而兄长,背负这大瑞的未来,也背负着父皇的期望,朝臣的期望。

    可再累又如何呢?他们生下来,是最尊贵的存在,享受了金尊玉贵,就得付出相应的责任和代价。

    “他生来就该如此”柏烈目视前方,眼里带了几分无奈。

    到了晌午时分,天空飘起了雪花,思政殿里,长平一直跪在地上,绕是膝盖疼的厉害,他也跪得笔直。

    文帝屏退了身边的人,坐在哪个高高在上的位置上,睥睨着自己的儿子。

    他还记得,长平出生时,自己也不过十八岁。

    第一次将他抱在怀里的时候,他小小糯糯的一个团子,如今已有十五岁,已是少年模样。

    “平儿,你知我此时想与你说何事?”

    一向严厉的文帝,此刻语气温和,像极了普通人家的父亲。

    长平抿着唇,摇头“儿臣不知”

    “你做事不仔细且心慈手软,你告诉,倘若将来由你继承大统,是该如何?”文帝垂眼看他。

    长平道“是以施行仁政”,少年的眼里是雄心万丈。

    文帝笑了一声“施行仁政固然重要,可你想过没,帝王之路会是一帆风顺吗?”

    长平不语,文帝慢慢从高位走下来。

    “那我再问你?倘若有天你的几位兄弟,其中有一位能力强于你,且讨得我的欢心,你觉得,作为帝王的我,会不会考虑,立储不一定立长,你又该如何?”

    长平抬眼看向文帝“这江山原本就是父皇的,父皇想给谁就给谁,儿臣绝无怨言”

    文帝摇了摇头背着手,看向窗外飘起的雪花“你错了,这天下,不是我的,也不是你的,天下乃是所有人的天下,平儿,你是我第一个孩子,也是嫡子,长安志不在此,我早就看明白了,长建身体孱弱,难当大任,至于长禹,尚不能看出他脾性,荣嫔肚子里孩子也尚未出生”

    满天的雪花,干净纯白,文帝转身继续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作为未来储君,做事不应心慈手软,更不能轻言放弃,我本是庶子出身,尚能挣出现在这样一番光景,可你是嫡子,明白吗?”

    长平心口一阵激荡,他明白文帝的用心,可他怕的不是轻言放弃,而是……。

    长平犹豫再三后开口“父皇,我不怕千难万险,也不怕这前朝后宫的算计,我只怕,将来兄弟手足相残”

    “手足相残,兄弟阋墙”文帝低声道,后抬手指着自己的位置。

    “那个位置,是踏着尸山血海上去的,要想不手足相残,你就该强大起来,让你那些个兄弟没有可乘之机!记住,如果一味的忍让,心慈手软,那么,在这前朝后宫种种算计中,死的人,只能是你!”

    文帝的话,让长平背脊一凉,父皇今日这些话,他明白了,父皇或许在意手足相残,但在大瑞江山前,所谓的兄弟情深都要让步,文帝还想告诉他,储君那个位置,有能力者居之。

    倘若有天,他无法成为一个合格的储君,那么,只能怪自己不努力,给他人机会,他的父皇希望,他不要让他失望,更不要给旁人机会。

    长平行礼“儿臣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