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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灭门

    “小姐!不好了……”

    房门还未来得及被人推开便听到了刀剑捅入血肉中的声音,阮清描画的手猛地一顿,浓郁的墨汁从笔尖掉落,滴在画纸上,迅速浸开。

    “砰!”

    禁卫军蜂拥而入,带血的长刀逼在她的颈间,渗出一串血痕,被反剪着双手死死压住的阮乐跌跌撞撞地出现在阮清的视线中。

    “姐……”

    “阮乐!”

    阮清挣扎着想要走向阮乐,却被人牢牢地拽在原地,动弹不得。

    僵持间,李公公掩着口鼻走了进来。

    “圣上口谕!阮靳越结党营私、投敌叛国、欲意谋反,着抄家之刑,但念其护国有功,婚约照旧,以示陛下仁厚,小女阮乐及其余女眷,皆入长秋阁!”

    阮乐冷笑出声,飞溅在脸上的血迹透出几分狰狞,“其余女眷,呵,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阮府上下,除了我和阿姐可还有一个活口!”

    “放肆!”

    李公公厉声呵斥,一掌便扇上了阮乐的脸,打的她脑袋一偏,鲜血从嘴角流出,“圣上恩赐,老奴劝阮二小姐还是老实受着为好。”

    说罢,便又冲桌前的阮清行了个礼,“阮大小姐,婚期就定在三日后,现下还请小姐随老奴入宫。”

    “我还有些话想同……”

    “阮大小姐!您即将贵为太子妃,这些闲杂人等,理应早日断的干净。”

    李公公冲站在阮清身后的侍卫使了个眼色,阮清便被推搡着向外走去,视线和跪坐在地上的阮乐遥遥相对,泪珠夺眶而出,唇齿轻启,传达出无声的嘱咐——活下去。

    阮乐死命地咬住下唇,泪水宛如断线的珠子,争先恐后的落下,砸在青石板上,双目猩红。

    阮清挺直了脊背,走过廊亭,穿过花池,越过重重鸟鸣,昔日的一草一木全都染上了鲜血,被打翻的糕点和小米粥是她母亲每日都会替妹妹张罗的添嘴小食。

    “娘亲!听说最近京城来了个大厨,尤其擅做江南小菜,我们去尝尝鲜吧!”

    “姐!今日可是灯会,你怎么还在这里温书,快陪我去凑凑热闹。”

    “阿清,你别总是由着你妹妹的性子胡来,哪家的闺阁女子像她这般总是为所欲为。”

    ……

    往日的一幕幕从脑海中不断闪过,双眸被泪水浸泡的泛肿发红,阮府的木匾被人暴力拆下,因过于蛮横甚至弄出了一条横贯于整块牌匾的裂缝,阮清在门前站定,轻轻俯身用手绢擦去了牌匾上的灰尘,裂缝处凸起的碎木有些扎手,浑身止不住的发颤。

    这笔血债,她一定会讨回来的!

    长秋阁。

    “既然入了这长秋阁,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想也不要再念,从今日起,你只能是长秋阁的锦冬。”陈妈妈把玩着手中的丝绢,上挑的眉眼细细地打量着阮乐,神色中露出几分满意。

    “我想叫乐芷。”

    阮乐目光清明的望向陈妈妈,眼角还泛着红,似是有些意外她竟格外的顺从,轻笑着点了点头,“来到长秋阁不哭不闹的,你是第一个。”

    阮乐僵硬地扯了扯唇角,笑容有些发涩,如今这境遇,若仍然哭闹,伤害的只有她的姐姐,她要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她还要亲眼看到改朝换代,看到这山河易主!

    叶府。

    “老爷!苓苓的婚事我断不同意!”叶夫人将手中的茶盏摔到地上,碎裂的瓷器四处飞溅。

    叶靖眉头深锁,面色有些难看,“夫人,阮府遭此大难,我们叶家又能躲得了几何?”

    一时间,书房里的沉默就像是粘稠的米浆,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

    “可这东宫……”叶夫人欲言又止,泪水在眼中打转,苍白的双唇止不住的发颤。

    “唉!”重重地叹息声听的人心头一紧,叶靖拉过夫人发冷的手,将其捂在掌中,“我知夫人的担忧,苓苓也是我的女儿,我又何尝不心疼。圣上独留阮家二女,既是圣心仁厚,也是对她们彼此的钳制,有牵挂就有顾忌,有了顾忌,就会学会听话。阮将军战功赫赫,替皇上开疆扩土、守卫王朝都落得如此下场,我若不主动迈出这一步,只怕整个杨家也难逃厄运。”

    泪水顺着脸颊不断下淌,叶夫人悲戚地垂着头,浑身不停地颤抖。

    东宫。

    “殿下,叶相求见。”

    执子的手微微一顿,嘴角露出似有若无的笑意,动作倒是挺快,一袭浅月色锦袍的男子将手中的黑子丢入棋桶,轻轻地点了点头。

    “叶相今日前来可有要事。”

    叶靖躬身行礼,走到桌前落下一颗白子,“殿下好雅性,臣今日前来确有一件不情之请。”

    “说来听听。”

    “小女自幼仰慕殿下,如今听闻殿下欲纳阮府小姐为妃,整日在家哭闹不休,臣爱女心切,这才斗胆前来替小女求下同殿下的婚约,想来良娣还是配得上的。”

    白子被黑子团团围住,似是退路全无。

    “本王的婚约,何时需要一个臣子来做主了。”

    周奕珩把玩着手中的黑子,一双漂亮的眼眸微微下垂,长而翘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一片阴影。

    叶靖心下一跳,面色染上一丝惶恐,急忙起身跪扣在地,“殿下息怒,是臣逾矩,臣一时糊涂,还望殿下恕罪。”

    周奕珩俯身扶起叶靖,眉眼轻挑,一双漂亮的眼睛就像是看穿了对方所有的谋划,笑容越发令人心惊,“叶相请起,区区良娣怎配得上杨府独女,依本王看,太子妃的位置正好。”

    叶靖抬手擦了擦从额头渗出的冷汗,腿肚子有些发颤,“太子殿下说笑了,小女自知是比不上阮家……”

    “丞相,本王何时在同你开玩笑,给你你就受着,除非你想去黄泉路上同阮将军结个伴。”

    “臣不敢。”

    周奕珩看着叶靖逐渐远去的身影,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敲击了两下桌面,随后,便有人从帘幕后走出换上了一副新的白玉棋盘和玉质棋子。

    “小姐,你慢点,小心崴了脚。”

    一群身着绿色罗裙的婢女神色慌乱地跟在一名女子身后,语气有些焦急,“爹爹呢!我不要嫁给太子!我不想进宫!我还想多陪陪娘亲呢!这太子,谁爱嫁谁嫁,我不稀罕!”

    正嚷嚷着,叶父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叶秋苓的眼中,“爹!我不嫁!你听到没有,你女儿不嫁!”

    叶靖按住在自己面前蹦跶个不停的女儿,目光柔和,“苓苓听话,阮家女儿同你一起入宫,彼此相熟,倒也不会为难。”

    “爹!我不想入宫!”叶秋苓一阵哀嚎,气的脸颊通红。

    “苓苓啊。”叶靖一手牵住她的手腕,一手摸了摸她的发顶,泛着泪光的双眸有些发红,流出无尽的怜爱,却是怎么也无法张嘴多说一个字,多做一句解释,只觉得胸口发堵,竟猛地吐出一口黑血。

    叶秋苓吓得呆在原地,急忙扶住叶泉的胳膊,避免他晕厥在地,“爹!你怎么了,你别吓我,我嫁!我嫁还不行吗,你别生气……”

    还未说完的话梗在喉头,泪水“啪嗒啪嗒”地直往下掉,叶府顿时陷入一片混乱。

    “大夫,我爹他怎么样了。”

    御医沉默着摇了摇头,重重地叹了口气,“人能活着便是万幸,只是何时醒来,臣也束手无策。”

    闻此噩耗,叶夫人身形猛地一晃,若不是身旁的丫鬟及时扶住,只怕又要跌坐在地。

    “呵,这就是圣上所谓的恩赐吗。”低声嗫嚅,泪水从眼角滑落,抬头望向挂在夜空中的一轮弯月,心底一片荒凉。

    夜深人静,长秋阁却依然热闹喧嚣。

    “笑得再媚一点,对对对,眼神要勾人……”陈妈妈以扇遮面,看着娇媚的乐芷笑得满脸起褶,目光中尽是满意之色,“不错,明日登台记得也要这般,要是一不小心被哪个达官显贵看上了,这好日子也就来了。”

    说罢,也不去在意对方的反应,娇笑着扭动着自己的腰肢向屋外走去,“哎,这阮将军的女儿果真聪颖,一点就透,明儿可不得在这长秋阁出尽风头。”

    声音逐渐远去,半趴在红罗帐下的乐芷直起了身,端坐在床边,看着月光透过木窗斜斜地洒进室内,月影斑驳,分外清冷。

    聪颖,可真是讽刺。

    大红花轿自东宫而出,一顶向叶府而去,另一顶则向惠合宫而去。

    “嬷嬷,这些发钗就不必了,用这支木簪简单的盘一下就好。”阮清将嬷嬷手中精美的头饰放回妆奁,从袖中掏出了一支粗陋的木簪。

    “这……”负责梳妆的嬷嬷迟疑着不肯接过,透出些许为难,“良娣,还是……”

    “你既唤我良娣,也必然知道,今日太子大婚,定是要宿在太子妃寝宫的,我这边一切从简就好,更何况,红盖头一盖,旁人也瞧不出端倪。”

    “是。”

    阮清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扬了扬唇,指间抚上将发丝稳稳盘起的发簪,热泪在眼中打转。

    “姐!生辰快乐。”

    阮乐看着桌上堆满的各类饰品和奇珍异宝,再一想到自己的礼物,顿时觉得有些寒酸,扭捏着不肯拿出来。

    阮清笑盈盈地看着别扭的阮乐,故意不接她的话茬,装模作样的盘点着各家送来的贺礼,无声地点了点头。

    “阿姐,你怎么不理我呀,喏!这可是我亲手给你做的,旁人送的可赶不上,等你大喜的日子,可别忘了带,不过,你要是实在觉得拿不出手,你……你就扔掉。”

    嘴上满不在乎,一张小脸却绷得死死的,连语气都止不住有些发颤。

    阮清抬手揉了揉阮乐额前的碎发,笑意从眉梢溢出,握着木簪的手愈发用力,“傻妹妹,放心吧,阿姐到时候一定戴。”

    “那我们可说好了啊,姐,你最好了,你也给我送一个呗,我也想戴着阿姐做的簪子出嫁。”

    “好,给你做,你想要的,阿姐都给你。”

    “阿姐万岁!”

    笑声从小院里远远地飘向空中,惹得人唇角飞扬。

    阮乐,你看,阿姐戴着你亲手做的簪子,穿上了嫁衣,坐上了红轿。

    红盖头从头顶落下,遮住了阮清的视线,入目,是一片红。

    “阮、叶两家接连出事,这府上的女儿倒是都入了宫。”“谁说不是,听说这阮府大小姐本是太子妃,这不,被叶家千金给截了去。”“诶诶诶,你们知道阮二小姐吧,听说今晚要在长秋阁……”

    一脸书生气的男子笑得意味深长,拖长的余音里带着不怀好意的调笑,“当真?”“我骗你作甚!怎么样,今晚要不要去瞧瞧,这太子的女人我们自是高攀不上,落魄的凤凰说不定还能一亲芳泽。”“那还等什么,去晚了长秋阁怕又是没了空位。”

    人群嘀嘀咕咕,议论纷纷,闲言碎语混着一盏热茶、一壶烈酒,迅速传遍了整座京城。

    陈妈妈看着人挤人、热闹非凡的长秋阁,笑得像是刚出炉的包子,满脸都是褶,“哎哟,乐芷,你是不知道长秋阁今儿有多热闹,待会儿可要好好表现,来捧你场的贵人可多着呢!”

    绢扇扇过的轻风吹起了乐芷鬓间的碎发,红唇勾起,笑得妩媚,“都是陈妈妈教得好。”

    笑声从轻掩的唇角飞出,陈妈妈一边上下打量,一边动手将乐芷的衣领往下又扯了几寸,露出一大片雪白细腻的肌肤。

    感到有些不适的乐芷微微皱眉,笑容有些僵硬,却又转瞬间恢复如常,“几时出场。”“快了快了,等文竹弹完这一曲,我先出去招呼着,你可别拖后腿啊。”

    警告性的睨了乐芷一眼,陈妈妈便娇笑着迎向了仍在源源不断入场的客人,琵琶声几乎都被鼎沸的人声压了过去。

    曲声戛然而止,在一片静谧中,蒙着面纱的乐芷踩着绸缎飞身而下,足尖轻点,长袖从手中飞出,纤细的腰身向后仰去,柔弱无骨。

    舞毕,掌声雷动,叫好声几乎要将房顶掀破。

    “各位!这可是我们长秋阁的头牌,良宵一夜值千金,大家别误了好时辰。”陈妈妈挥了挥手中的手绢,便有小厮拿着锣小跑着上了台,随着敲锣声落下,竞喊声不绝于耳。

    “我出十两!”“白银十二两!”“三十!”……“五十两黄金。”

    话音落地,热烈的氛围一时出现片刻的死寂,沉默过后便是从众人齐齐的惊呼声。

    齐刷刷的视线向一角望去,那人却是戴着面罩,将一张脸遮的严严实实,唯有挺拔的身姿显出与众人格格不入的气势。

    “这是哪位世家中的公子,可有人见过?”“我不认识。”“未曾见过。”

    ……

    “公子,夜已深了,不如摘下面罩……”说着,乐芷便欲伸手将其面罩摘下,却被男子抬手挡住,语气有些冷硬,“今日太子大婚,阮乐,你的姐姐成为良娣,锦衣玉食,地位尊贵,而你,却在这长秋阁以色侍人,可真是……。”

    男子拖长余音,一手钳住倚靠在自己怀中的乐芷的下颚,一手拦住她的细腰,死死地盯着对方,居高临下的压迫感压得乐芷忍不住想要逃离,“可怜至极。”

    说罢,便将乐芷狠狠地推倒在地,复又蹲下身看着狼狈不堪的乐芷,伸出指尖挑起她的下巴,“不过,你若愿意,我倒是可以帮你一把。”

    乐芷嗤笑出声,拢了拢有些散乱的衣服,从地上站起,“公子,这天上可不会平白无故地掉馅饼,我以色侍人,可公子不也只是个听主子吩咐行事的狗,谁还能比谁高贵了。”

    低沉地笑声从男子的喉间溢出,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姑娘倒是伶牙俐齿,可惜了。”

    话音落地,门外闯进一群五大三粗的黑衣人,身后跟着的,是一个唯唯诺诺、浑身散发着恶臭的乞丐,“她是你的了。”

    乐芷的目光对上在檀木桌旁坐下,一边斟酒一边好整以暇看戏的男子的眼眸,浑身僵硬。

    衣衫被一件一件地褪下,满是污泥的手迫不及待地在她的身上游走,所碰之处,泛起一阵鸡皮疙瘩,泪水从眼角滑落,余光瞥见自顾自饮酒的男子,羞耻地闭上了双眼。

    自尊被铜臭踩的粉碎,高高在上的权势冲她张牙舞爪的露出獠牙。

    “看来姑娘被陈妈妈的调教的很是不错,短短数日,这阮家的风骨,竟是一点也寻不见。”酒水通过壶嘴缓缓地流入杯中,男子垂眸看着杯中的清酒,言语间皆是嘲弄。

    乐芷咬了咬牙,终是忍无可忍地推开了趴在她身上想要更进一步的乞丐,一脚狠狠地踹上了对方的胸口,踹得对方一个趔趄,“滚!”

    黑衣人在接收到男子的眼神后,压住了乞丐的胳膊,将他带离了房间。

    “姑娘可是想清楚了。”

    乐芷勾唇轻笑,缓步走近,双手抚上男子的肩头,下一秒便用右肘狠狠地勒住了他的脖颈。

    “想清楚了,杀了你比与你合作来的更快。”

    被突然钳住的男子双手迅速抓住她的胳膊,一个翻身便挣脱了出来,顺势将她摔到了地上,气急败坏地掐着她的脖子,“杀我?”

    乐芷被掐的眼神涣散、呼吸困难,恍惚中似乎看到了被李公公带走的阿姐正冲她柔柔地笑,告诉她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

    电光火石间,乐芷并命摇头示弱,目露哀求,晶莹的泪光打湿了眼眸,泛起点点微光,理智突然回笼,男子急忙松开手,负手而立。

    新鲜的空气进入鼻腔,乐芷狼狈地站起身,喉咙间的异样令她声音有些沙哑,“公子好身手,不知师从何家。”

    男子没有搭话,似是在因刚才的失控暗自恼怒。

    思绪刚刚回神,颈间突然被异物刺入,随后迅速抽出,鲜血飙在了乐芷的脸上,看着扭头一脸不可置信的男子,乐芷笑得甜美,“公子,没人告诉你,千万不要在想杀你的人面前走神吗?不过,我倒是要感谢公子的主子,若不是我对他还有利用的价值,想必公子也不会手下留情,谢谢公子饶我不死,可惜了,这不杀之恩就用这重新投胎的机会报了吧。”

    乐芷将带血的簪子丢进了方才倒满酒的杯中,拎起酒壶将壶中的酒一饮而尽,双手因第一次杀人而有些发颤,眸中却尽是狠厉。

    察觉到异样的黑衣人齐齐闯进房中,看着倒在地上的首领,又看了看坦然自若坐在一旁的乐芷,一时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下次记得派个机灵点的,别像这个一样蠢笨。”

    说着,乐芷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们一眼,“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把这弄干净了,不要吵到我睡觉。”

    一行人面面相觑,见乐芷躺下,才犹豫着开始清理残局,一股莫名的憋屈堵在众人的胸口,手下的动作却是轻了又轻,还能怎么办,主子又不让杀,只能伺候着。

    “太子妃,夜已深了,想必殿下今日应是歇在了良娣那里……”

    叶秋苓揉了揉有些发酸的后颈,愣愣地点了点头,“知道了,伺候我更衣吧。”“是。”

    阮清坐在水池边的摇椅上,如墨般的长发披散在肩头,凉风轻轻吹起发丝,木簪在月光的照耀下泛着木头独有的光泽。

    “良娣,外面凉,我们还是进屋歇息吧。”

    “嬷嬷,今晚的月色真好。”

    阮乐,阿姐很想你。

    “良娣深夜在此,可是在等着本王。”

    一道人影从远处走来,阮清应声回头,垂柳树下,一身喜服的周奕珩静静看着阮清,眸中盛满了细碎的喜悦,似是比月光更加耀眼。

    阮清正欲起身行礼,却被快步走来的周奕珩按住了肩膀,“唯有你能令这月光黯然失色。”

    四目相对,暗潮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