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狗娃哥哥带着兰叶走了
天下人的日子还是一样过着。
木府这天来了一个相貌清秀，衣着破旧的少年，年龄大概十四五岁左右。他们这样的打扮定是不会去前门找人的，所以在木府后面蹲着。
府里的张老汉正要出门购买柴火，瞧见了他，就询问道：“你找谁？”
那少年站起身来，警惕地望着张老汉，一双眼睛滴溜溜地乱转。
张老汉还以为是想要偷东西的小贼在蹲点，抄起手边刚放下的扁担，大声呵斥道：“快说，你是谁？在我们府门口干什么？”
少年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找兰叶。”
张老汉问道：“找她做什么？你和她什么关系？”
“俺是她弟弟，是家里人让俺出来找她的。”少年木讷地说道。
张老汉放下了手里的戒备家伙，斜睨了男子一眼，冷哼道：“进去吧。”
到了后院里，少年颇有些焦急地问道：“大伯，俺姐在哪里？”
张老汉冲着厨房里喊道：“红香？红香？”
听见张老汉在叫红香，那少年急忙说道：“大伯，俺不找红香，俺找兰叶。”
张老汉白了他一眼，懒得说话。
一眨眼的功夫厨房里就走出来一个小姑娘，七八岁的样子。
少年心里道，这么小，而且长得也不像姐啊！
张老汉说道：“红香，你去带他到三小姐院子里去。”
“哎！”小姑娘爽快地答应了一声，说道：“我们走吧。”
男子给张老汉鞠了一躬，跟着红香去了。
张老汉活了这把年纪，每天都过着点头哈腰的日子，被人鞠躬还是破天荒头一次。他心里喜滋滋的，拿出了身上的烟袋子，点了一窝土烟渣子，美美地吸了几口。
厨房里走出来一个肥大的婆娘，脸上的廉价脂粉比锅底还要厚。看见坐在小板凳上一脸陶醉的张老汉，大声骂道：“张老汉，你干什么呢？瞧你那磕碜样子，当自己是大爷啊！”
张老汉一个激灵从美梦中醒来了，翻身拿了扁担匆匆向外走去。
那婆娘嘴里叽里咕噜地不知道在骂什么进了厨房里。
门外的张老汉冷哼道，“狗眼看人低！”
红香带着男子绕了好些路才到了棠叶阁。
兰叶正在打扫院子，木凝在屋子里习字。
红香在门口喊道：“兰叶姐姐，你在吗？”
兰叶闻声走到了门口，笑着问道：“吴婆娘今日怎么放你出来了？”
红香用手指了指身边的男子，说道：“看，我把谁带来了。”
“狗娃！”兰叶惊呼道。
“姐姐。”狗娃声音更大。
红香说道：“姐姐，那我走了，不然又得挨训了。”
兰叶道：“快去吧，谢谢你！”
红香一路小跑着回了厨房后院。
兰叶带了狗娃到了院子里，屋子里的小木凝坐不住了，跑出来出来看。
“兰叶，这是谁啊？”小木凝问道。
兰叶高兴地介绍道：“小姐，这是我弟弟。”
小木凝跑到男子面前，看了一会儿，认真地说道：“嗯，有些像，但是没有我家兰叶好看。”
兰叶噗咔一声笑了。
男子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那他叫什么名字呢？”小木凝抬头问道。
“狗娃。”
“狗娃？”小木凝重复了一遍。
男子以为是自己的名字不好听，太土了，所以木凝才会重复了一遍，他的脸涨得通红，低头去看自己的鞋子。‘糟糕，鞋子也太旧了，怎么会这么丑。’狗娃心里喊道。往日里不觉得有什么丢人的鞋子在这一刻突然变得很糗。
“是狗年出身的吗？”小木凝天真地问道。
兰叶代替弟弟嗯了一声。
“你们家里人真疼爱你！”小木凝带着羡慕的口吻说道。
“嗯？”男子被小女孩说的一头雾水。
小木凝一脸认真地解释道：“难道不是么！你看，他们每叫你一声都带了一个亲切的‘娃’字。如果我父亲能够叫我一声‘凝娃’，那我得高兴的好几天睡不着觉了。”
男子突然觉得自己还不如一个小女孩，他有些惭愧。
既然见完了人，小木凝又说道：“你们好好说话，我就不打搅了，怕你们嫌我烦。”说完就奔达回了屋里。
兰叶拉了狗娃去自己屋里。
过了一会儿，小木凝用胳臂肘推开了兰叶半掩着的房门，说了一声“兰叶姐姐，我进来了。”
兰叶还没来到门边，木凝就蹬着一双小短腿跑到了地上放着的一个小桌边，将怀里的东西一骨碌倒在了桌上。
小桌子是前两日木玥的小厨房里要拿出去丢的，被兰叶讨了回来。小木凝说自己屋子里有书桌，所以就放到了兰叶住的小屋里。
“糕饼，枣子，桂圆，花生，一个苹果。”
糕饼还是陈秋生留下的，小木凝一直在省着吃，如今也没几个了。
枣子，桂圆是前天去橆园请安时余夫人给的。
花生是中秋节时候吃剩下的。
苹果是昨天在阳兮阁木玥给的，她还没舍得吃。
看着这些东西，小木凝突然觉得自己原来是挺富有的。
“小姐，你拿这些东西干什么？”兰叶好奇地问道。
小木凝眨巴着大眼睛，忽闪忽闪的，说道：“是给狗娃哥哥的。”
兰叶知道这是小木凝的存货，急忙说道：“小姐，狗娃是大孩子了，他不吃这些的。”
小木凝不服气地叫道：“姐姐你每次都说自己是大人，不吃小孩子的东西，可是去玥姐姐那里，你都会吃张妈妈给你的瓜子啊！狗娃哥哥是你的弟弟，他比你小，怎么会不吃呢？”
兰叶被说的一愣一愣的。
小木凝随后冲狗娃甜甜一笑，说道：“狗娃哥哥，你过来吃吧，我告诉你啊，这个糕点可好吃了，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糕点，比家里厨子做的好吃多了。这是兰叶姐姐一天在门口捡到的，我想应该是天上掉下来的吧！”
狗娃被说的一头黑线。
小木凝见他不动，走过去拉了他的衣角费了好大力气才把他拽到了小桌子边。
狗娃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了，说道：“太多了，我吃不了。”
小木凝认真的用手比划了一下桌上的东西，随之又比划了一下狗娃的肚子，说道：“可以啊！桌上的东西加起来和你的肚子一样大啊！”
还能这么比较。
兰叶表示自己想静静。
狗娃独自凌乱。
只有小木凝觉得自己很聪明，蹦跶蹦跶朝门外跑去，到了门口喊道：“吃完啊！我一会儿过来检查！”
……
到了晚上，他们三个一起吃饭，兰叶和狗娃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小木凝以为是两人说了一下午话累了，所以只是吃饭不说话。
兰叶看了一眼小木凝，端起了手里的碗。
随即，她叹息了一声，放下了碗，又看了小木凝一眼。
狗娃倒是一直端着碗，只是也有意无意地去看小木凝。
小木凝摸了一把脸，心里道“没有饭粒啊！难道是把墨弄到脸上了？”她问道：“兰叶姐姐，我脸上有墨吗？”
兰叶摇摇头。
“你老看我，还以为我脸不干净呢！”
兰叶终于开口说道：“小姐，我要回家了。”
小木凝放下了筷子，严肃地问道：“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兰叶看着小木凝，说道：“不回来了！”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小木凝急忙问道：“为什么？”
一直不说话的狗娃开口了，他说道：“因为姐姐要嫁人了。”
小木凝转头问兰叶道：“是真的吗？”
兰叶悲戚地点点头，说道：“家里的父母为我说了一门亲事，这次狗娃来就是带我回去的。”
小木凝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反应，是该为兰叶高兴，还是该为她要走而难过。
“小姐？”兰叶叫了一声。
木凝怔怔的不说话。
“小姐？”兰叶又喊了一遍。
“嗯。”木凝无精打采地应道。
兰叶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只是紧紧的握了小木凝的手。
晚上小木凝一个人坐在书桌边习字，到了很晚。
兰叶和狗娃也没有睡，兰叶一直望着木凝屋子里烛火洒出来的亮光。
狗娃看见地上的一片白色，只觉得很冷很冷。
兰叶独自走进了木凝呆着的屋子里，她轻轻说道：“小姐，睡吧！很晚了。”
木凝说道：“嗯。”
兰叶刚要走出去，就听见背后一个声音说道：“兰叶姐姐，你今晚和我一起睡吧！”
兰叶的身子一怔，转身说道：“这怎么可以，太不合规矩了。”
“你的屋子给狗娃哥哥住吧！”
兰叶一愣。她本来是想让狗娃打个地铺的，如今听小木凝这样一说，心里暖的什么似的。
睡觉时，小木凝一直背对着兰叶，也不吭声。
不知过了多久，兰叶均匀的呼吸声响了起来，小木凝伸手摸了一把脸，将泪水打湿的枕帕往一侧拉了拉。
第二日，她一直在床上装睡，兰叶也没有叫她，而是去了余夫人那里拿回卖身契。不多一会儿也就回来了，她径直去了自己的小房间里。
“姐，怎么样，拿到了吗？”狗娃问道。
兰叶点点头。
她们收拾好了东西，也不着急走，就一直在院子里坐着。
快到了晌午，小木凝才不情愿地下了床。一直赖在床上的她就是想拖延时间，可是又怕耽搁了兰叶和狗娃的行程，所以改变了想法。磨磨蹭蹭地穿好了衣服和鞋子，走到了门边，又站住了。终于，她鼓起了勇气。
“吱呀”一声房门被里面的人打开了。
兰叶和狗娃齐齐向门里走出来的人望去。
“你们怎么还没走？”小木凝故作轻松地问道。
“在等小姐你。”兰叶说道。
“走吧，走吧。”小木凝催促道。
“小姐。”兰叶一下子扑过去抱着小女孩哭起来，“我舍不得你！”
小木凝像个小大人一样抬手拍了怕兰叶的背，轻声说道：“兰叶姐姐，不要哭了，你马上要做新娘子了，我们该高兴啊！”
兰叶不舍地放开了小女孩。
小女孩帮她擦了擦眼泪，从自己的手上取下了那剩下的一只银手镯，说道：“姐姐，给，这是给你的新婚贺礼。”
她又不好意思地补充道：“我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了，虽然这只镯子太小了你戴不了，可是可以给以后的小宝宝。”
兰叶说什么也不要。
小木凝生气地说道：“你什么都不要，是以后不想再看见我了吗？”
兰叶哭着收下了镯子。
狗娃走到了小女孩身边，从一直背着的手里拿出来一个木制的小东西，说道：这是我自己做的木解，你闷的时候可以打发时间。”
“多谢狗娃哥哥！”小木凝将东西捏在手里，说道：“我去玥姐姐那里玩会儿，就不送你们了！”她小小的身子背了过去。
这次还未等到兰叶开口，狗娃率先说道：“去吧。”
木凝也不再看院子里的两个人就跑了出去，兰叶一个劲儿的抹眼泪，狗娃则站在原地半天也没有动。
去木玥那里不过就是一个借口，小木凝一直躲在墙角目送她们，直至再也看不见了身影。她跑回了自己房间里，扑倒在床上，“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她就像是被所有的人抛弃了一样，直至深夜，还是一个人。尽管夜里怕得直打哆嗦，也还是没有一个人来陪她。
木府这天来了一个相貌清秀，衣着破旧的少年，年龄大概十四五岁左右。他们这样的打扮定是不会去前门找人的，所以在木府后面蹲着。
府里的张老汉正要出门购买柴火，瞧见了他，就询问道：“你找谁？”
那少年站起身来，警惕地望着张老汉，一双眼睛滴溜溜地乱转。
张老汉还以为是想要偷东西的小贼在蹲点，抄起手边刚放下的扁担，大声呵斥道：“快说，你是谁？在我们府门口干什么？”
少年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找兰叶。”
张老汉问道：“找她做什么？你和她什么关系？”
“俺是她弟弟，是家里人让俺出来找她的。”少年木讷地说道。
张老汉放下了手里的戒备家伙，斜睨了男子一眼，冷哼道：“进去吧。”
到了后院里，少年颇有些焦急地问道：“大伯，俺姐在哪里？”
张老汉冲着厨房里喊道：“红香？红香？”
听见张老汉在叫红香，那少年急忙说道：“大伯，俺不找红香，俺找兰叶。”
张老汉白了他一眼，懒得说话。
一眨眼的功夫厨房里就走出来一个小姑娘，七八岁的样子。
少年心里道，这么小，而且长得也不像姐啊！
张老汉说道：“红香，你去带他到三小姐院子里去。”
“哎！”小姑娘爽快地答应了一声，说道：“我们走吧。”
男子给张老汉鞠了一躬，跟着红香去了。
张老汉活了这把年纪，每天都过着点头哈腰的日子，被人鞠躬还是破天荒头一次。他心里喜滋滋的，拿出了身上的烟袋子，点了一窝土烟渣子，美美地吸了几口。
厨房里走出来一个肥大的婆娘，脸上的廉价脂粉比锅底还要厚。看见坐在小板凳上一脸陶醉的张老汉，大声骂道：“张老汉，你干什么呢？瞧你那磕碜样子，当自己是大爷啊！”
张老汉一个激灵从美梦中醒来了，翻身拿了扁担匆匆向外走去。
那婆娘嘴里叽里咕噜地不知道在骂什么进了厨房里。
门外的张老汉冷哼道，“狗眼看人低！”
红香带着男子绕了好些路才到了棠叶阁。
兰叶正在打扫院子，木凝在屋子里习字。
红香在门口喊道：“兰叶姐姐，你在吗？”
兰叶闻声走到了门口，笑着问道：“吴婆娘今日怎么放你出来了？”
红香用手指了指身边的男子，说道：“看，我把谁带来了。”
“狗娃！”兰叶惊呼道。
“姐姐。”狗娃声音更大。
红香说道：“姐姐，那我走了，不然又得挨训了。”
兰叶道：“快去吧，谢谢你！”
红香一路小跑着回了厨房后院。
兰叶带了狗娃到了院子里，屋子里的小木凝坐不住了，跑出来出来看。
“兰叶，这是谁啊？”小木凝问道。
兰叶高兴地介绍道：“小姐，这是我弟弟。”
小木凝跑到男子面前，看了一会儿，认真地说道：“嗯，有些像，但是没有我家兰叶好看。”
兰叶噗咔一声笑了。
男子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那他叫什么名字呢？”小木凝抬头问道。
“狗娃。”
“狗娃？”小木凝重复了一遍。
男子以为是自己的名字不好听，太土了，所以木凝才会重复了一遍，他的脸涨得通红，低头去看自己的鞋子。‘糟糕，鞋子也太旧了，怎么会这么丑。’狗娃心里喊道。往日里不觉得有什么丢人的鞋子在这一刻突然变得很糗。
“是狗年出身的吗？”小木凝天真地问道。
兰叶代替弟弟嗯了一声。
“你们家里人真疼爱你！”小木凝带着羡慕的口吻说道。
“嗯？”男子被小女孩说的一头雾水。
小木凝一脸认真地解释道：“难道不是么！你看，他们每叫你一声都带了一个亲切的‘娃’字。如果我父亲能够叫我一声‘凝娃’，那我得高兴的好几天睡不着觉了。”
男子突然觉得自己还不如一个小女孩，他有些惭愧。
既然见完了人，小木凝又说道：“你们好好说话，我就不打搅了，怕你们嫌我烦。”说完就奔达回了屋里。
兰叶拉了狗娃去自己屋里。
过了一会儿，小木凝用胳臂肘推开了兰叶半掩着的房门，说了一声“兰叶姐姐，我进来了。”
兰叶还没来到门边，木凝就蹬着一双小短腿跑到了地上放着的一个小桌边，将怀里的东西一骨碌倒在了桌上。
小桌子是前两日木玥的小厨房里要拿出去丢的，被兰叶讨了回来。小木凝说自己屋子里有书桌，所以就放到了兰叶住的小屋里。
“糕饼，枣子，桂圆，花生，一个苹果。”
糕饼还是陈秋生留下的，小木凝一直在省着吃，如今也没几个了。
枣子，桂圆是前天去橆园请安时余夫人给的。
花生是中秋节时候吃剩下的。
苹果是昨天在阳兮阁木玥给的，她还没舍得吃。
看着这些东西，小木凝突然觉得自己原来是挺富有的。
“小姐，你拿这些东西干什么？”兰叶好奇地问道。
小木凝眨巴着大眼睛，忽闪忽闪的，说道：“是给狗娃哥哥的。”
兰叶知道这是小木凝的存货，急忙说道：“小姐，狗娃是大孩子了，他不吃这些的。”
小木凝不服气地叫道：“姐姐你每次都说自己是大人，不吃小孩子的东西，可是去玥姐姐那里，你都会吃张妈妈给你的瓜子啊！狗娃哥哥是你的弟弟，他比你小，怎么会不吃呢？”
兰叶被说的一愣一愣的。
小木凝随后冲狗娃甜甜一笑，说道：“狗娃哥哥，你过来吃吧，我告诉你啊，这个糕点可好吃了，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糕点，比家里厨子做的好吃多了。这是兰叶姐姐一天在门口捡到的，我想应该是天上掉下来的吧！”
狗娃被说的一头黑线。
小木凝见他不动，走过去拉了他的衣角费了好大力气才把他拽到了小桌子边。
狗娃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了，说道：“太多了，我吃不了。”
小木凝认真的用手比划了一下桌上的东西，随之又比划了一下狗娃的肚子，说道：“可以啊！桌上的东西加起来和你的肚子一样大啊！”
还能这么比较。
兰叶表示自己想静静。
狗娃独自凌乱。
只有小木凝觉得自己很聪明，蹦跶蹦跶朝门外跑去，到了门口喊道：“吃完啊！我一会儿过来检查！”
……
到了晚上，他们三个一起吃饭，兰叶和狗娃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小木凝以为是两人说了一下午话累了，所以只是吃饭不说话。
兰叶看了一眼小木凝，端起了手里的碗。
随即，她叹息了一声，放下了碗，又看了小木凝一眼。
狗娃倒是一直端着碗，只是也有意无意地去看小木凝。
小木凝摸了一把脸，心里道“没有饭粒啊！难道是把墨弄到脸上了？”她问道：“兰叶姐姐，我脸上有墨吗？”
兰叶摇摇头。
“你老看我，还以为我脸不干净呢！”
兰叶终于开口说道：“小姐，我要回家了。”
小木凝放下了筷子，严肃地问道：“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兰叶看着小木凝，说道：“不回来了！”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小木凝急忙问道：“为什么？”
一直不说话的狗娃开口了，他说道：“因为姐姐要嫁人了。”
小木凝转头问兰叶道：“是真的吗？”
兰叶悲戚地点点头，说道：“家里的父母为我说了一门亲事，这次狗娃来就是带我回去的。”
小木凝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反应，是该为兰叶高兴，还是该为她要走而难过。
“小姐？”兰叶叫了一声。
木凝怔怔的不说话。
“小姐？”兰叶又喊了一遍。
“嗯。”木凝无精打采地应道。
兰叶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只是紧紧的握了小木凝的手。
晚上小木凝一个人坐在书桌边习字，到了很晚。
兰叶和狗娃也没有睡，兰叶一直望着木凝屋子里烛火洒出来的亮光。
狗娃看见地上的一片白色，只觉得很冷很冷。
兰叶独自走进了木凝呆着的屋子里，她轻轻说道：“小姐，睡吧！很晚了。”
木凝说道：“嗯。”
兰叶刚要走出去，就听见背后一个声音说道：“兰叶姐姐，你今晚和我一起睡吧！”
兰叶的身子一怔，转身说道：“这怎么可以，太不合规矩了。”
“你的屋子给狗娃哥哥住吧！”
兰叶一愣。她本来是想让狗娃打个地铺的，如今听小木凝这样一说，心里暖的什么似的。
睡觉时，小木凝一直背对着兰叶，也不吭声。
不知过了多久，兰叶均匀的呼吸声响了起来，小木凝伸手摸了一把脸，将泪水打湿的枕帕往一侧拉了拉。
第二日，她一直在床上装睡，兰叶也没有叫她，而是去了余夫人那里拿回卖身契。不多一会儿也就回来了，她径直去了自己的小房间里。
“姐，怎么样，拿到了吗？”狗娃问道。
兰叶点点头。
她们收拾好了东西，也不着急走，就一直在院子里坐着。
快到了晌午，小木凝才不情愿地下了床。一直赖在床上的她就是想拖延时间，可是又怕耽搁了兰叶和狗娃的行程，所以改变了想法。磨磨蹭蹭地穿好了衣服和鞋子，走到了门边，又站住了。终于，她鼓起了勇气。
“吱呀”一声房门被里面的人打开了。
兰叶和狗娃齐齐向门里走出来的人望去。
“你们怎么还没走？”小木凝故作轻松地问道。
“在等小姐你。”兰叶说道。
“走吧，走吧。”小木凝催促道。
“小姐。”兰叶一下子扑过去抱着小女孩哭起来，“我舍不得你！”
小木凝像个小大人一样抬手拍了怕兰叶的背，轻声说道：“兰叶姐姐，不要哭了，你马上要做新娘子了，我们该高兴啊！”
兰叶不舍地放开了小女孩。
小女孩帮她擦了擦眼泪，从自己的手上取下了那剩下的一只银手镯，说道：“姐姐，给，这是给你的新婚贺礼。”
她又不好意思地补充道：“我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了，虽然这只镯子太小了你戴不了，可是可以给以后的小宝宝。”
兰叶说什么也不要。
小木凝生气地说道：“你什么都不要，是以后不想再看见我了吗？”
兰叶哭着收下了镯子。
狗娃走到了小女孩身边，从一直背着的手里拿出来一个木制的小东西，说道：这是我自己做的木解，你闷的时候可以打发时间。”
“多谢狗娃哥哥！”小木凝将东西捏在手里，说道：“我去玥姐姐那里玩会儿，就不送你们了！”她小小的身子背了过去。
这次还未等到兰叶开口，狗娃率先说道：“去吧。”
木凝也不再看院子里的两个人就跑了出去，兰叶一个劲儿的抹眼泪，狗娃则站在原地半天也没有动。
去木玥那里不过就是一个借口，小木凝一直躲在墙角目送她们，直至再也看不见了身影。她跑回了自己房间里，扑倒在床上，“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她就像是被所有的人抛弃了一样，直至深夜，还是一个人。尽管夜里怕得直打哆嗦，也还是没有一个人来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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