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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浮山所

    这对可怜的兄妹俩,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依靠的归宿。在大家的帮助下,草草安葬了母亲。今后怎么办?对于未来,这兄妹俩也没有什么希望。

    还是他们其中一个邻居比较见识多,这邻居是一个小货郎,走南闯北,虽然没有出过山东,但也是稍稍见过世面。催促着他们回家收拾东西,跟着这伙儿恩人赶紧离开离开

    知道那李家堡的人不会善罢甘休,肯定还会回来找这兄妹两个的麻烦。

    其实这兄妹俩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些许铜板和一两件破衣服,就是他们可以带走的全部家当了。

    本来陈修远还想和村里的里长辩论一番,甚至他都想好了,辩论时的说辞,但在陈忠的建议下他们选择了另一条小路出村,然后拐一个弯儿在朝大路官道上行走。

    就在他们刚刚从另一个方向上了官道李村远去的时候,另一侧,李家堡的李二爷骑着一匹高头大马,怒气冲天的带领十几个堡丁家奴朝村子赶来。

    “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长着三头六臂,竟敢敢管我里嘉宝的事,还打我李家堡的人。”

    李二爷骑在马上越想越气,越气越怒,不由自主的加快了马儿的步伐。

    这帮人马进了村子,村里马上就是鸡飞狗跳,哭喊连天。

    寻不到葛家的兄妹两个,村里便遭了殃,就连那主事的里长也挨了李二爷的几鞭子,然后怒气没有发完,就放火烧了葛家的房屋。

    他那如狼似虎的手下,回去的时候却没放空,逮了几只鸡鸭回去打牙祭。

    葛家兄妹没有骑过马,陈修远安排葛家妹子和忠叔一起,葛家老三便和陈朝宗一起。众人远远的听到了村里的嘈杂声,不一会儿又看到了,村里冒出浓烟。

    葛家兄妹两个知道,家已经被李家堡的人毁了,也许这辈子都不能回来了。兄妹两个默默的流着泪一颗仇恨的种子在内心深处生根发芽。

    洪武三十一年(1398)五月,朝廷设鳌山卫,下辖右、前、后三个千户所,其中前所设置在浮山寨,称“浮山备御千户所”。

    众人赶了一天的路,围绕着胶州湾转了半个大圈,终于在黄昏的时候赶到了浮山所。

    起初浮山所东西宽403米,南北长422米,周长约1500米,占地约17公顷。要抵御倭寇,自然要有坚固的城墙,浮山所城的城墙高约8米,厚5米,以夯土筑成,外面还包了青砖,城上还砌有雉堞(矮墙),从城外看上去颇具规模,威武雄伟。

    从万历时期起,卫所开始破败,天启年间,朝廷再无银钱拨付修葺城墙,现如今卫所已破败不堪,有些地方城墙塌陷,后经陈汉秋集中人手修理,也只不过是筑起了土墙,而包砖就没有这个能力了。

    城内有十字大街,可跑马、行车,官署就设在十字大街的交叉口西侧街北。

    夜幕就要降临,少有行人来往的所城早早关闭了大门。今日轮值的周顺,看着几个慵懒的军丁在城墙上萎缩着。

    春寒乍暖,不时有凌厉的北风吹来,对于这些衣着破烂,没有严格执勤上岗的军丁,他也只是在心里叹气了一声,还能怎么样呢?看看自己穿的和他们一样,一身的鸳鸯战袄,十几年都没有换发过。

    周顺正想和大伙一样,蹲坐在城上的矮墙后,忽听了远方依稀有马蹄声。他要重新站了起来,使劲的向远方眺望了一下,自己听的没有听错,有一队人马,正朝所城赶来。

    “快!都起来,精神点儿!有情况!”。

    听到周顺的招呼声,五六个军丁,慢慢悠悠的站了起来。各自握了握自己手中的兵器,两个弓手,三个铁枪,周顺自己握住了腰上的佩刀。

    “哒哒哒哒哒”距离所城二十步的距离,这队人停止了前进。

    “城门今天是谁当值?”

    黄昏时分,光线暗淡,看不清来人的面容,只能看到这些人的大概轮廓身行,但是这浑厚有力的声音,周顺一耳就听出是谁来了,他赶忙确认了一声:

    “敢问是陈镇抚陈大人吗?今天是在下周顺当值。”

    “是我!城上是老周吧?”

    “陈大人,今天是在下当值,陈大人稍等,我马上下去开门!””

    因为所中有军户北上抗击鞑子,其中就有自己的儿子海生,所以周勃很留意朝廷的邸报,隔三差五的就央求着户所的文书念朝廷举报给他听。

    从朝廷的邸报中得知,千户大人陈守备在和东虏的交战中阵亡,军户兵丁,伤亡惨重。现在看都陈忠他们回来,急于知道自己儿子消息的他,招呼左右,飞奔下城开门。

    几个人拿起门闩,“吱吱吱嘎嘎”迅速打开了年久失修有着几个破洞的大门。第一时间周顺就想询问自己儿子的情况,可看到陈修远身着孝服,背着千户大人的骨灰,一脸的沉重。

    陈忠他们都是一脸的风霜,尽显出来疲惫之色,到了嘴边的话,他又咽了回去。默默的站在一旁,注视着这队人马穿城而进。

    无数个疑问在周顺的心中升起,“怎么就陈少爷他们几个回来了?其他人呢?自己的儿子呢?怎么还有一个女子?”疑问归疑问,他也不敢贸然的追上前去询问。

    “这么多天都等了,也不在乎这一天的时间明天一问就啥都知道了。”

    周顺在心里默默地告诫自己。

    陈修远一行人有没有去千户官衙,父亲战死,自己虽然袭了千户的禄位,但兵部的文书和鳌山卫对自己差事的正式认命还没下来,所以他们直接回千户官衙附近的陈府。

    安静的陈府因为陈修远他们几个的回来,变得人声鼎沸起来,纷纷凑上前来。

    看到陈修远一身的孝服,在福伯的带领下,四五个人跪在地上,痛哭着老天的不公老爷的英年早逝。陈修远和陈忠眼里已经没有了泪水,毕竟陈汉秋已经死去了多日。

    陈忠安抚着福伯,把他从地拉了起来,其他人也随着福伯站了起来。

    福伯注视着陈修远,眼里满是关爱和怜悯,这孩子命苦啊,小姐走了,姑爷又战死了。以后这孩子早咋办呢?想到这些,福伯不由自主的上前抓住陈修远的双手言道:

    “孙少爷,你受苦了!”

    然后眼里就是无尽的泪水,福伯真挚的感情彻底感动了陈修远。鼻子一酸,忍不住的流下了眼泪。感觉有千言万语想说,但这一刻他怎么也说不出话来,费了老大的劲,才说出两个字来:

    “福伯!”

    泪水代替了语言,陈修远紧紧的抓住了福伯的手。

    “朝宗、文抚先把马儿牵到后院。”

    看到福伯和陈修远四目对哭,陈忠便吩咐陈朝宗他们先照顾好战马,又对着正在流泪的福伯道:

    “福伯,大家多半天都没有进食了,想必华儿也饿坏了,赶快吩咐人做饭吧!然后……”

    “对对对!看我都老糊涂了!王洪快去备饭。”

    福伯一辈子先是在陈修远的外公家,然后又在陈府,虽成亲但没有留下子嗣,老伴过世后便在老家找了一个近门的子侄到身边,就是这王洪。人道也机灵,听了福伯的吩咐,麻利儿带着人去准备饭菜去了。

    陈修远、陈忠和福伯三个人一前两后进了堂屋正厅,熟悉而又陌生的房子,让陈修远心里有了一丝丝的归属感。正厅的椅子他没有坐,他也不习惯坐,陈修远坐在了西侧的椅子上。

    “忠叔福伯你们也坐下,”

    福伯还是老样子,坚持礼数,坚持不坐。陈忠看了看福伯,也行没有坐下。

    “福伯、忠叔这是在咱们自个儿的家里,没有那么多的伦道!你们不坐下,我也只好起来了。”

    陈修远边说边起,看到陈修远如此,俩人喊了“华儿”又对视一眼,便都坐了下来。商量明日布置灵堂事宜,大小事情一应采买都交给了福伯,陈忠是千户所的振抚官,明日到官衙报备才得回来。用过晚饭,陈修远草草洗了澡便去自己的房子睡下了。

    第二天早上,多天的骑马赶路路,不太适应的陈修远非常疲惫,一觉睡到大天亮,前厅的忙碌声叫醒了陈修远。穿好衣服,洗漱完毕,他径直来到前堂,看到小柱子他们正忙碌的布置灵堂。

    “柱子!你怎么没有叫醒我?”

    看到陈修远起来了,小柱子忙请安。

    “少爷早!”

    陈修远回了声“嗯”,然后又问了柱子:

    “柱子,都这点了,你怎么不早叫醒我?”

    “少爷!我们几个都是福伯叫醒的,福伯特意吩咐了,不让喊少爷,让少爷你多睡一会儿。”

    听到陈修远的责备,小柱子有点委屈的说道。

    “嗯,大伙都忙吗,柱子你过了。福伯呢?怎么没看见二叔和福伯?”

    小柱子来到陈修远身边,回话道:

    “福伯去请老爷的棺木,忠叔去官衙报道了估计等一下就回来。”

    陈修远一下,感到自己的记忆力怎么变得这么差?这不是昨天商量好的吗?难道是这几天累的,自己的记忆力变差了。

    忽然他有一个莫大的危机感,如果因为别的什么事情,自己完全失忆了,不记得自己以前所掌握的知识和科技怎么办?这是个严重的问题。他考虑着,自己默默的对自己说:

    “看来自己要把自己知道的用笔记下来了,俗话说,好记性不如烂笔头,过了这一两天就开始。”

    正思虑间陈忠回来了,见过礼,领着陈修远到后堂,给陈修远详解这葬礼的规程。

    周顺今天不当值,起了一个大早,来到海边划上自己的小舟,寻思着打几条大鱼,换些钱来给陈府丧事上礼。

    明朝虽然也禁海,但远没有到清朝的片帆船不得下海的程度,主要是为了御倭,防止海商勾结倭寇。对于海边生活的百姓,管理上还是松懈的,从天启以后已经疏于管理放任自流了。

    周顺的运气不错,没费多大的力气,便打上来了几条大鱼。返回岸边绑好舟缆麻绳,去集市换了银钱,买了礼品便朝陈府走去。

    此时的陈府大门口左侧已经挂上了招魂幡。(招魂幡,为亡人引路去西方极乐世界)福伯领着几个人在门口迎接前来吊孝的亲朋故友。

    周顺是陈汉秋的属下,奉上自己的哀礼,在下人的引导下进入灵堂,行了大礼上了敬香。看到陈修远对自己的鞠躬答礼,周顺鼻子一酸,流下了两行热泪。

    陈大人生前是对自己有恩的,虽然自己是个小旗官,又会下海捕鱼,但生活依然贫困。记得那一年儿子九岁时生病,非常严重不是陈大人施以援手的话,也许儿子就会夭折。

    看着陈修远,周顺一句话也没能说出来。海生也是这样的年纪,想到海生周顺不自主的愣了一下,又看看陈修远旁边陪着的朝宗他们,眼神不住的游离起来。

    “周叔!”

    陈朝宗站起来,凑近周顺的身旁,想要告诉周勃海生的情况。灵堂里的声音很乱,戏班的哀乐和道士颂念的超生经,填满了整个大厅,于是陈朝宗便把周顺领到了院子里人少的地方。

    “周叔,海生没有事儿,老爷战死的那天,海生也受伤了,臂上中了一箭,但是少爷给上给敷上了上好的金疮药,已经无大碍了,来的时候我听忠叔说:周大人带领他们旬月便回转鳌山卫,不出半月海生一定会回来的。”

    周顺仔细的听着陈朝中的每一个字,听完后,心里平静下来。知道了儿子平安,紧锁的眉头稍稍有了一些舒展。

    “朝宗,你们几个一定要照顾好少爷,我先回家一趟,晚会儿再来陈府帮忙。”

    周顺别了朝宗又在府门口和福伯告别,就匆匆的赶回家去。家里的妻子和女儿昨晚上唠叨了一夜,紧催着周顺去陈府打探儿子的消息。

    这下有了儿子确切的消息,心里有事脚步也就不由自主的快了起来,用平常2/3的时间到了家里,告诉了老伴和女儿,海生平安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