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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累人的 白事

    陈修远在灵堂守了一日,灵堂之中,烧纸焚香、道士诵经,加杂着众人前来祭奠,一天下来,让陈修远苦不堪言。烧纸焚香的烟熏火燎,害得陈修远的眼睛像兔子一样熏红得生疼。还好经过一日时间,距离陈府比较近的陈汉秋生前好友亲朋,大都已前来祭拜。

    黄昏时分,小柱子陪陈修远回到自己的房间。

    “这罪可真他么不是好受的!”

    陈修远在心里面吐着槽。

    “少爷!明日就没有几个人来了,少爷您在永平已经给老爷守过灵了,明天人少了,就不用一直在灵堂里守着了。”

    还是柱子明白自己的心意啊,虽然如此,但是在礼数上不能让别人说出闲话了。

    “怎么能这样呢!柱子,你不要胡说。”

    “我没有胡说,在前院我路过忠叔和福伯时,他们两个在那里商议这样。说明日人少,少爷身体羸弱,经不起折腾,无人就让朝宗哥、文抚哥他们几个顶着。”

    听着柱子一本正经的讲解,陈修远也就释然了。口干舌燥的他才懒得再和小柱子说些什么,现在唯一的就是想喝水,真是渴的要命。

    “柱子去给我拿壶水来。”

    知道少爷口渴了,柱子连忙转身而去。陈修远坐在椅子上,伸手把孝帽摘了下来,放在了桌子上。

    哎!自己重新活了一次,明末清初的乱世,福祸不知,难以测预。

    灵魂出窍穿越而来,借了身体但倒霉的是原任的父亲战死沙场,陈修远也认了,毕竟原本的残存意识还有一些。但让他挂孝守灵的做了两次,自己心里还是真有点抵触情绪。

    柱子拿来了茶水,给陈修远倒进茶杯。顾不得有些微烫,陈修远端起茶杯,咕咚咕咚一口喝完。一杯不够,他看了一眼小柱子,让他倒水。茶水还稍微有些烫,看着少爷一口气喝完,震惊中的小柱子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干涸的嗓子,让陈修远懒得再多说一句话。一把抓过茶壶,迅速倒满茶杯,自顾自的将茶水猛灌进肚子,这一刻,久旱逢甘霖的感觉真是爽利,陈修远长长吐了一口气,稳了下心率。

    “柱子,等下给我找些纸笔来,毛笔要小一些的,纸要定成册的。”

    “少爷,您书房……”

    “不要多问,要你找你就去找,那来的这么多问题!”

    陈修远书房的文房四宝是不缺的,但就是毛笔有些大,没有小个头的,加上自己不太灵巧的手,写字写的太慢了,也浪费纸张,他已经考虑是否需要造硬头笔了。

    “哦”

    夜幕徐徐降临,烦躁纷杂的白天逐渐远去。白日有些生机的所城慢慢的变得冷清起来,冉冉而升的炊烟和贫乏而单调的食物,年复一年日复一日。

    陈府的诵经声逐渐消失,只剩下灵前的长明灯,在闪烁着跳着小舞,观看灵堂里的众人。

    用过晚饭,陈修远在灵堂里守候到了戌时的末期,九点不到左右,由福伯和陈忠安排大家守夜代替陈修远。

    小柱子跟随陈修远来到书房,心明眼快的他点上蜡烛。光线照亮书房,陈修远一眼就看到了小柱子准备好的纸笔。他迫不及待走向前去,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拿掉头上的孝帽:

    “柱子,给本少爷研磨。”

    哭丧了一天的脸,终于看到少爷阳光灿烂的样子,小柱子被陈修远感染,高兴的回道:

    “好嘞!少爷。”

    一支小号的狼毫毛笔拿在手中,掂量掂量,左看右看,蘸饱小柱子研磨的墨水。拿起架势认认真真在书册的扉页写了四个字。

    “随身笔记”

    “少爷写的真好看!怎么这些字都缺胳膊少腿?”

    小柱子长期跟着陈修远侍读,也认得几个字的,按照现在的说法,也算能识文断字粗通文墨。所以看到陈修远写的简体字,感觉少了好多笔画,才有此一问。

    对于文字的简繁之争,后世也是由来已久。简体字,没有繁体古字的神韵、灵觉,一味的方便,丧失了许多,但是汉字简化起码方便,更便于大众传播,普及教育。

    陈修远心里想着,顺其自然吧,反正自己用简体,麻烦漂亮的繁体字留给其他人研究。

    他没有回小柱子的话,答非所问的说道:

    “柱子,去吩咐人烧些热水,晚会儿我要洗澡。”

    支走了小柱子,书房安静下来,陈修远的思绪到正途上来。

    他想了好多,崇祯是个好皇帝吗?满清入关能阻止吗?如何阻止?李自成进京当皇帝如何?开关放满清入关之前的吴三桂……胡思乱想,思绪万千填满了陈修远的整个脑海。

    陈修远自己苦笑一下,捋了捋思路,憋出来了一句话,自言自语道:

    “抑郁症都是闲出来的!”

    捋捋思绪回到正题,脑海里冒出一句话。

    “枪杆子里出政权!”

    枪从哪儿来?谁来拿枪?为什么拿枪?对呀!造枪或买,招募人手,训练成军。

    打谁呢?打满清打李自成?然后呢?他被自己的胡思乱想吓了一跳。

    自己对自己说,“你想的太多了!”不管是哪一方面,都是一个世纪大工程,不是随便说说就能实现的,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现实残酷的,他默默的告诉自己,脚踏实地记下自己脑海中的知识,使用这些知识才是自己应该做的。

    “蒸汽机”有了蒸汽机就可以制造蒸汽轮船,前世当过海军的他忽然有了这种想法。但现实又打碎了他的梦想,现在连手工业都不发达的乱世,怎么可能让他完成这样的梦想,他制止不住自己发散的思绪。

    “少爷,热水准备好了,您要现在洗吗?”

    小柱子的书房外的话声,叫醒了陈修远不现实冥想。

    “稍等,我等一下就过去。”

    这儿是实实在在明朝,一个农耕经济占主导的社会,一个刚刚有资本主义小芽苗的社会,自己再崇高的理想也的脚踏实地,超出这时代的工业品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的。

    任何工业,科技都是时间经验的积累而成,自己也许不会走弯路,但想直接造出一架飞机来,是绝对不可能的,也许后世的管理、军事训练可以借鉴一下。

    想到这儿,陈修远在笔记本上郑重的写下了:

    军队的组织和训练。

    万事开头难,等鳌山卫任了自己的实职,就开始自己的计划。

    泡了热水澡,舒舒服服睡了一觉的陈修远,做了一个可怕的梦。

    梦到满清鞑子的骑兵,将自己的步兵杀的大败,骑兵的进攻把自己的军阵冲击的七零八落,一名鞑子手里的马刀将要劈到自己的时候,惊的一身冷汗的陈修远弹簧般坐在了床上。

    记得后世一个战友曾经说过,中世纪步兵唯一能打败骑着畜生的骑兵方法,就是让他们跑不起来。

    也不知道战马是如何得罪了他,将战马说成畜生。但他的结论陈修远是赞成的,只穿着内衣,陈修远到书桌上写下了刚刚的心得。

    第二天,丧事依然进行着,所有的事情都重复着昨天的程序。灵堂内道士在卖力的诵经,戏班吹奏着哀乐,左邻右舍在陈府忙前忙后,只是今天来灵堂里祭拜的明显的少了。

    “福伯,该来的人基本都来过了,依我看,早让大哥入土为安吧!”

    “二爷,还有一家没有来,咱们陈府的亲家还没有到。”

    福伯从陈汉秋那里论,从来都是称呼老爷的结拜兄弟_陈忠为二爷,时间长了陈忠也就习惯了。

    “对对对!我说怎么老是感觉缺什么人,福伯,谁去报的丧?”

    “王洪”

    “王洪!”

    陈忠提高几度声音,一身青衣小帽,二管家打扮的王洪,放下手中的活计,急忙跑了过来。

    “二爷”

    叫了声二爷,双目观望了一下福伯和陈忠的脸色,便矗立垂目,等待着他们的份付。

    “王洪,我问你,昨个上午是不是你到即墨赵府送的消息?送到了吗?”

    “回二爷,昨日上午我一早就赶到了即墨的赵府,但没有见到赵老爷和赵府的管家,门房不让进,只好将讣告交给了门房。”

    陈忠和福伯相互看了一眼,心中不免微微的震惊。常人而言,封建礼数,唯死者尊。亲家公去世,赵府的赵老爷连面都不露,赵府出了什么事吗?两人心中顿生疑惑。但还是面不改色的说道:

    “知道了,你忙去吧!”

    陈忠心里有些忐忑,这门亲事在夫人在世时就定了下来,这么多年了,两家从来都没有失过礼数,今日这事里面透着古怪。

    福伯似乎看到了陈忠心中所想,边走边说安慰道:

    “二爷不必多想,兴许是赵府出了其他什么要紧的事,今日不到,也许明天就到了。”

    时间在慢慢的流逝中,早上的日头准时跳出海面。小柱子叫起了两次陈修远才艰难的从床上起来,洗漱完毕,换上孝服,来到灵堂。

    昨天晚上为了写他的鸿篇巨制~随身笔记,熬夜熬到了三更天,眼圈微红尽显疲惫之色,一脸的萎靡不振,浑身无力像是虚脱了身体。

    陈修远心里面自语道:这时代缺医少药,卫生条件差,今后可得注意,让疾病缠住自己,可就白来了一遭。

    陈修远的状态被陈忠尽收眼底,心疼起来,自从大哥和儿子阵亡,陈修远就是陈忠唯一要呵护和“效忠”的人了。

    “华儿,这会儿没有什么外人,先去房间里休息吧!有事情让柱子叫你。”

    “没事儿!二叔,我顶的住。”

    福伯也前来插言:

    “听话少爷,回屋去,这儿有二爷和我呢!”

    听人劝,吃饱饭。回到房间,本来准备在床上假寐的陈修远,不一会儿便睡着了,直到中午才自然醒来。

    北方的一般停灵三日,也有停灵七天的。

    时间到了第三天的下午,让陈忠和福伯左顾右盼翘首以待的赵府始终没有来人祭奠。福伯在心里腹诽着,这赵家也太不守礼数了!

    自从赵哲前年中了举人,架子越来越大,自己有一次去赵府,就领教了什么叫做盛气凌人。真让人闹不明白,怎么学问越大,就越不懂事?

    “算了!不等了,福伯按先前所定明日出殡,让老爷入土为安。”

    福伯叹了口气,望着陈忠点点头:

    “好吧!我去安排。”

    陈府出殡的阵势比起小老百姓是要豪华的。

    仪仗队的阵容和排列顺序按大殡而言:开路鬼,左右各一大头鬼,铭旌,其后是一对大锣,一班吹鼓手,几对官衔牌,一堂红彩谱,一顶返魂轿,再就是几个“大座”,包括灯亭、炉亭、花亭、香亭、影亭,每个大座前有一堂与亭绣片相同颜色的八顶绣花大伞,八挂香谱。

    大座是由十六人一班抬着,两班人,每人发新毛巾一条,打执事的孩子带刘海箍,发新鞋一双。接着是花圈、挽联、匾额、送殡的亲友、客人、纸活、带孝的亲、族、雪柳、孝子(有用孝幔遮住的)。

    棺杠是三十二杠,两班轮替,打响尺,指挥换肩、停止、前进、换班等动作。此人在行进当中还有一套“行话”以示众人。杠夫穿绿驾衣,黑红平毡帽上插一鸡翎,米黄套裤。

    大杠前是一顶大红绣花伞,半副木制鸾驾。杠后又是半副鸾驾。最后是陈府内眷所乘的白轿、马车。

    整个队伍行进较慢,有时大座还要“路落”,某一大座压住阵角,待前边执事走远,抬起大座在这段一两丈远的路上跑步前进,头儿口喊“落……”,跑起来讲究步子齐,亭子不歪不掂。

    茶桌在出殡经过的路线当中,由总管派人与商号联系,在其门口设茶桌,为队伍供应茶水。另有茶房给孝子、内眷等送茶水。

    路祭这是由亲友送的一个起脊穿堂路祭棚,行列停棚前,将遗像供桌上,并摆祭席一座。孝子在棚内跪陪行礼,众送殡者顺序拜礼。后回到队伍继续前进。

    整个出殡的流程被一中执事们精细运作,庄重而肃穆的葬礼终于在午后顺利完成。

    作为孝子的陈修远一一拜礼了前来参加丧事的亲朋好友和执事帮劳者,像木偶般被指挥了一天。

    晚上,哭丧了整天的陈修远的确累坏了,躺在床上合衣呼呼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