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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串巷

    云龙街上

    还是那对男女,只是这次女子的眼中多出一丝恨意:“张玉宝,你就这样恶毒!那少年分明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给他下降头,他当是接过那枚玉华钱时就被你降得厄运缠身一旬,若是他胆敢留下那枚玉华钱,定是折寿的代价,你们道家就是这样育人的么?”

    被称为张玉宝的男子没有回头继续向前走着:“陈知,你可真是菩萨心肠善财童子啊,你师祖留给你的香囊说送就送,我的那点小心机,早就被你那逆天机缘给挤没咯。”张玉宝说着向陈知竖起了大拇指,陈知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张玉宝一拍脑袋,做了个鬼脸:“陈知,你说那市井少年分明知道白府不在这云龙街而在浮华巷,他为何要骗我们呢。”

    陈知气不打一处来,抬腿就要踢上去,张玉宝只是一闪,便躲过了这一脚。“陈知,我知道你是怕此方天地的圣人知道我毁了一个市井少年的大道,回来讨个公道,害你我此次的目的无法达成对吧,那你大可放心,你我不过只是七境的修士,只要不杀抢偷盗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圣人是不会有大动作的,毕竟他们现在有大事要忙,陈知你可知十年前的那场……”

    张玉宝顿了顿,“天机不可泄露。”陈知又是一腿要上去,这次张玉宝没有躲只是轻手一抬便挡下了这一击。

    泥龙巷

    市井少年从人群从穿插而过,其中不乏许多新鲜面孔,多是些道士或者儒衫学者,偶尔能遇见几个佩剑之人或者江湖游侠,以前只听父亲提起过外面的世界中游侠道人仗剑四方行走江湖的故事,如今亲眼见到少年还是有点惊奇,原来世界这样的大,而洛城这样的小。

    少年的父亲名叫苏越,是洛城几乎人尽皆知的“秀才”人人都尊称他一声苏先生。

    其实苏越并不是什么秀才终生不曾参加科举考试,只是读书多嘴里习惯说些文绉绉的话,让人感到神往罢了。曾经有人劝他去当教书先生,他摆摆手回绝了“授其书而习其句读者,非吾所谓传其道解其惑者也。”听的那人一愣一愣便也不自讨没趣,从此便没人找苏越做教书先生了。

    要说苏越一家苏墨和苏倾染性情随和这点随苏越,而他们娘柳颐却是个实打实的“悍妇”。

    苏越言语稍有不慎或者在柳颐气头上跟她讲儒家道理,就会被清扫出门,随后丢出一床被褥在外面过夜,每当这时苏墨就会趁娘亲和姐姐睡着时,偷偷跑到父亲身边。

    有一次娘亲发了很大的火竟然连被褥也没有给父亲拿,苏墨便一个人抱着被褥提了一坛酒在洛城外的一个山头上面找到了苏越,苏越只是感到惊讶然后呼着苏墨快坐快坐,然后父子两一起观天星辰,听风绕耳。

    举头仰望,已经很久很没有见到过这样的星空了,那是远离了喧嚣之后极少有的寂静,这个时候也是最适合沉淀,才感叹,仿佛现在也只有眼前这片星海才是最适合他们父子了。坐在裸岩上边,苏墨只觉得世间仿佛只有他们两,而那冥冥的星光也是他们两的。

    一坛酒很快就被苏越喝空了,脸色微红的苏越揽着苏墨说到“墨儿,外面的世界很大很大,洛城很小很小,外面有神仙御剑飞天,有侠客气冲斗牛,有道人扭转乾坤,有儒家圣人授书解惑,爹多希望你这辈子都待在洛城,一辈子碌碌无为但是平平安安,但是要是有一天爹娘不在了,洛城不在了,你一定要有男子的担当,保护好你的姐姐。”

    苏墨听得似懂非懂,挠了挠头道“爹,翻了年我就六岁了,是大人了我会保护好姐姐的无论何时何地都会!”

    苏越笑了,这是他一生中最开怀的笑,像是响彻云霄,又像是低语幽咽。

    从回忆中跳脱出来,苏墨不自觉的摸了摸眼角,不自觉已经走到铁匠铺子门口,起早的伙夫已经开了门招呼苏墨进屋。

    屋子不大但是物件齐全,墙上挂了不只多少把铁锤,大多数是缺了半截的,伙夫看苏墨望着墙头解释到“师傅性子怪,每打烂一个锤头便要将其挂在墙上,还说这世上就没有配得上我第一铸剑人的锤子。”

    伙夫说到这笑着抹了把脸,说自己到底是市井村夫学了这么多年都没有什么大成,倒是李沛刚来没多久就被师傅视为衣钵继承人,细心培养着。

    苏墨点了点头,指了指冶炼炉“我的工作是一直照看着这炉子?”伙夫一挠后颈尴尬一笑:“那是我的活,师傅说你是刚进门的不记名弟子,活自然要苦累些许,所以便给你安排了个搬石的工作,简单来说就是去山上捡石头,不用担心自己认不出品相好的石头,到时候李沛会与你一同上山,现在离铁匠铺开门还有约摸两个时辰,你可以先去城南找李沛与他先行上山寻石,石头运来之后你的工作便完成了。”

    少年点了点头,便要出门。伙夫像是记起来了什么对着少年的背影喊道“喂,工钱日结,一日五文。”

    少年头也没回,抬起手挥一挥示意自己听到了。

    城南李府,虽然被称为李府缺说不上有多气派比起云龙街、浮华巷的那些名门贵族来说还是差的太远。

    只是当时大夏皇帝莅临此地,李氏老祖献上自家熬制的莲子桂花粥,深得皇上喜爱便亲笔提了“李氏府邸”四个大字以及让随从送上一副山水图,作为传家宝留了下来

    李沛不是什么读书人更不懂山水画,寻思苏墨的父亲算是半个秀才,之前还讲画拿出来给苏墨展示过,但是苏墨这个市井少年那懂得这些,大字不识几个的两个少年干瞪着眼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李沛打破了沉默打趣道:“我还以为你爹是个秀才,你也算是半个秀才呢,结果你这么木讷。”

    苏墨叹了口气,道:“爹只会讲道理从小没有教过我们姐弟两什么学问,倒是娘亲尝尝教姐姐书画以及读书识字,但是多数时候我都不屑于学那些,每日在洛城疯跑送信。”

    叩响李府的大门,不曾想虽然现在还是卯时但是李沛却早早的起了为苏墨开了门:“我就知道你会这时候来,吃过早饭了否?我正煮粥呢。”

    苏墨摇头道:“吃过了,加紧时间我们一会儿上山要在巳时之前赶回铁匠铺才行,我在府外等你。”李沛有点呆,眼前的少年怎么突然就变了一个人似的不再是记忆里喜笑颜开的模样,反而愈渐成熟稳重了。

    李沛咽了咽口水:“一刻钟,最多一刻钟便好,你可以先去逛逛或者活动筋骨搬石头很累的,我可不会帮你搬我这小身板指定会被压垮的。”苏墨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洛城城南,也就是百姓口中所说的平民区,而城东与城西都是富家子弟聚集的地方,而苏墨所在的斗禄巷,便是真真的贫民地,相比斗禄巷里面的人城南已经算得上繁华了。

    哪怕是在城南苏墨仍然能够看到穿着奇怪衣着的人,他们有些游手好闲四处窜动,有些好似在寻着什么物件或是哪户人家。

    先前在斗禄巷遇见的那对男女,苏墨故意给他们指错了方向。

    白府白羽墨过着锦衣玉食的富少生活,在绮罗脂粉堆中长大,珠围翠绕,每天的生活不过是赏花观月,至于读书识字一事苏墨不得而知,些许是认得不少字的。白府的祖上曾是为大夏开阔疆土的冲锋将军,功成名就后隐居于洛城不问世间事事。

    就这样一位妥妥的少公子,却常常被城南的小混混欺压,白羽墨天生好面子、要强遇到什么事都自己扛,被欺负了也不给府里丫鬟或者护卫说,只是一个人在院子里练剑,每次苏墨送信到白府时要么见到白羽墨在摸药膏要么见到他舞动着长剑,怔怔如仙人!

    至于白羽墨是如何与苏墨相识的,这也说不上光彩,白羽墨也从未向他人提及,只当苏墨是自己从小的玩伴。而苏墨却记得深刻。

    那天正值惊蛰,苏墨从城南集市采买物件准备回家,看见被人围殴的白羽墨,围在他一旁的大概有八个人,个个不是身强力壮就是手持棍棒,一棍一拳结结实实敲打在白羽墨身上,那贵公子也不还手,只是咒骂道:“我要把你们一个个都抽皮拨筋,丢到油锅里面过一道!”

    那些混混听了也不恼,却是笑道:“你也得有命活到那时候,我们也不怕被你们白府报应,反正我们今日就要离开洛城前往大夏王朝历练了,你这臭书生以后就只能一辈子留在这里,哦不你好像没有以后了。”

    汉子手中棍棒仍是不停,身后的众人却一一被撂倒,那市井少年出手之快之狠绝不是常人能想象到的,不出两分钟便撂倒了八位大汉,他扶起白羽墨却见那公子狠狠地盯着他,好像是他做了什么错事。

    苏墨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背上背篓:“我还要去轩药堂换取药钱,就不送你回去了。”

    白羽墨没有出声只是捏着自己的衣角,憋了半天才从嘴缝里憋出字来“我叫白羽墨,你可以来浮华巷白府找我,但是要是想让我向你道谢,没门!”

    苏墨尬笑了一下点头道“我叫苏墨,住在斗禄巷。”自那以后,白羽墨好像就和苏墨算是半个朋友了,所以不管那对男女是对白羽墨有利还是无利出于哪种原因,苏墨都不可以为他们指明方向。

    李沛拍了拍苏墨的左肩然后出现在苏墨的右侧,对他说道:“我说一刻钟就是一刻钟吧,倒是你不是说在李府外面等么,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苏墨望了望李沛到嘴的幼稚两字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上山方便,你就什么也不带就进山?”李沛挺了挺腰“你不是什么也没带么,我李沛进山难不成还需要什么宝剑宝刀?山里有妖怪要吃了咱们啊?”

    苏墨无言以对,心想大哥我不带东西是因为等会要搬石,带了背篓之类的物件反而碍事,你不带物件万一一会儿上山饿了我可不会包你吃喝。

    李沛仿佛看透了苏墨的心思,重重地拍了拍少年“你爷爷我体力好着呢,别说两个时辰就是四个时辰的山旅我也不会喊累喊饿的!”市井少年没好气的道“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