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5月17日清晨，陕北高原上雾气朦胧。来自蒙古方向的晨风吹来，带着西伯利亚的寒气。
李自然被一阵凉风吹醒，裸露在外的手臂被冻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破败的窑洞到处漏风，让人觉得四面八方都是寒风袭来。寒窑，这词还挺贴切的。
刘帅已经站在窑洞外，对着坡下的马路正拉伸着身子。
“感觉怎样，还能行吗？”
“没问题。”
刘帅原地双腿蹦跶了几下，虽然仍然感觉还是有点酸疼，但还是自信满满地回答。
李自然走出窑洞外，清晨清新的花香扑面而来。
放眼望去，整个山坡都是漫山遍野开得灿烂热烈的红花，远处是厚实的黄土，连着广袤湛蓝的天际。
红、黄、蓝三种颜色在清晨清晰的空气中，色彩极其的浓郁，整个天地间如同莫奈画的油画。
山川美景，只为感性的人而生。在这些人眼里，这些山水才被赋予了灵魂。
李自然和刘帅把昨天剩下两个馒头，就着凉水冲进了肚子里，然后继续向前出发。
马路在黄土高坡的千沟万壑中穿行，沿途的路在山里七拐八绕，上上下下，犹如走进了一个偌大的迷宫。
陕北地区，当年***带领红军就在这里，把国民党胡宗南的大部队拖在这一块团团转，可见这一块地方险峻奇特的地势了。
他们骑行在犹如过山车般的马路上，时而在坡上迎着阳光眺望远方，黄土坡地重峦叠嶂，绵延不绝。时而又在坡下谷底，两侧悬崖绝壁，空气都阴冷了许多。
“山丹丹的……那个……开花哟，红艳艳哟......”
不知是从哪个山沟里传来一阵嘹亮的歌声。
那洪量的嗓子，让人忍不住想象在哪个沟谷的山坡上，一位陕北汉子戴着白色头巾，穿着灰白色汗衫，腰上系上红色丝巾，挎着腰鼓，在对着天空引吭高歌。
“信天游。”
刘帅兴奋地喊着，也附和唱着，“一道道的那个山来呦，一道道水......”
刘帅和陌生人高声放歌，声音在黄土高坡上空传递着，虽然没有见到人，却能感受到彼此声音中饱含那股热情。
听着这淳朴而自然的歌声，李自然心里一阵触动。
住在这黄土高坡上的人们，在这山望着对岸那山。哪怕眼睛能面对面看到对方，可要到对方家里去，要先下到谷底，再爬上对面山坡，花费大半天时间。
因此，声音就成了他们彼此交流的通信工具。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种奇特的地形造就了当地独特的文化。久而久之，声音从呐喊变成了唱歌，逐渐演变出了这动人心弦的信天游山歌。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一方水土造就了一方的风土人情。
中午，李自然和刘帅到达了子洲县。一上午的爬坡骑行，让他们疲惫不已。
在一家夫妻档的小饭店里，李自然和刘帅吃完饭趴在桌子上正休息。店子里没有其他人，听见外面一阵闹腾声和人群起哄声。
小饭店的夫妻两都起身走了出去看热闹，李自然和刘帅也跟着出来。
隔壁是一家酒店，正办着婚宴。
门口摆放着新娘和新郎的新婚照片和姓名牌子，新娘叫米娜。照片上的新娘被滤镜过度修饰了，但容貌看上去还算端正。
酒店露天庭院里满满二十几桌，正热闹地举行着婚礼。新郎和新娘喜笑颜开地站在酒店搭好的露天台子上，主持人正声情并茂按流程说着祝福的话。
“新娘子真是漂亮，听说是姓米，是不是米脂的？”
“是的，是米脂的。”
“米脂的婆姨，果然俊俏的很。”
站在李自然和刘帅前面的人凑着热闹，边笑着讨论。
李自然扭头过去，小声问刘帅，“什么是米脂的婆姨？”
刘帅被李自然这一问，有些害羞，但还是回答了。
“婆姨就是姑娘，他们都说，米脂的姑娘长得都特别好看......”
李自然看着刘帅绯红的脸颊，笑了笑。
“古时候四大美人之一的貂蝉，就是米脂的。”
这时，台下观众喝彩惊叫，鼓掌欢呼。只见台子上走出一个似乎是当地明星模样的人，穿着演出服，戴着墨镜，手拿话筒，放声歌唱。
“米脂婆姨绥德汉，
不用打问不用看。
小伙子跑马一溜风，
讨上米脂婆姨乐死人。
石狮子守门钻不进猫，
绥德汉一个比一个好。”
台下的观众一个个站起来，鼓掌连声叫好。
李自然看着台子上一侧站着的漂亮新娘，亭亭玉立，容貌细看过去，比照片上看更加真实，李自然一惊，新娘竟然有几分像陆若依。
他毕业那年，也时常幻想着和陆若依站在婚礼台上是怎样的场景。
“若依，等你毕业，我们回......”
“老家”两个字还没有说出口，就被陆若依打断了。
“回老家干什么？那个地方，没有我的家。”
陆若依冷冷地回答。
“毕竟是你母亲在那，还是要回去的。”
“她不是我妈，我也不会回去的。”
陆若依头也没抬，低头看着书，冷冰冰的语气。
“那你以后结婚怎么办？”
“结婚还早，不在近几年的考虑范畴。”
陆若依盯着英文书目不转睛。
李自然叹了口气，有些失望，于他而言，只想过着普通人的生活，选一座城市，娶一个老婆，有一份工作。
而路若依，似乎有着不一样的心思，她想要的，远远不止于此。
而她这般在农村的出生，想要闯荡出一方天地，在李自然看来，无异于痴人说梦。
李自然又想起《红楼梦》里的晴雯，虽然只是一个奴婢，却有着一颗贵族公主的心。
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李自然叹息道。
前不久，李自然和父母通了电话，母亲说他现在工作稳定了，要他问问陆若依的想法，毕竟认识这么多年了，也该有个确定的意思了。
今天是李自然第一天上班，下班后他就跑回校园。李自然鼓起勇气，想套套陆若依对未来婚姻的看法。
此刻，他陪着大四的陆若依在图书馆看书，她正忙着考试。
“准备雅思考试吗？”
陆若依点点头。
“想去哪个国家？”
“英国。公费出国名额有限，我一定要考好，珍惜这次机会。”
陆若依申请到了国家公费留学的名额，但她必须考过雅思。
“考雅思的报名费够吗？”
“还差点，不过再做一个月的家教，每周去上一次课，就应该差不多了。”
“要不我先借给你吧？这个月先别去做家教了，全心全意准备考试。”
陆若依把书签夹住，合起了书，抬头用一双大眼睛盯着李自然，笑着问：
“李老板，你都借给我多少钱了呀！再借我钱，我到时候还不起怎么办？”
“我也没让你还我呀。”
李自然声音有些委屈。
“我说，我总不能什么都靠你吧？”
“不是，我是说......”李自然有些窘迫。
他在面试时，面对九个正襟危坐的考官都对答如流。可是在陆若依面前，他总是感到紧张窘迫，好像做什么都不太对。
“我是说，你这不是还没毕业吗？”
“你读大学期间能去做家教赚钱，送我手机。我就不能去做家教赚钱，给自己缴报名费啦？”
陆若依笑着反驳道。
李自然抓了抓脑袋头发，尴尬地笑了笑。
“自然，谢谢你从小到大，就像哥哥一样，一直都这么照顾我......我真的谢谢你。”
陆若依语气突然变得低沉严肃，眼神饱含深情看着李自然。
“可我现在有能力保护好自己了，我不能总是生活在你的庇护之下吧？我也需要独立，需要自己的生活。”
“可我一直都把你当做我生活的一部分啊！”李自然内心的一个声音在狂呼。
可此刻已经紧张万分的他，不敢说出这句话。
和陆若依认识这么多年，藏在李自然心中的感情，他一直没有正式地表露出来。他觉得陆若依应该是知道的，可他又纠结于要不要直白地告诉她。
就在这种内心纠结矛盾中，他迎来了毕业，离开了校园，走上了工作岗位。而路若依还在大学里忙碌着最后一年。
现在，李自然看着陆若依这样严肃的模样，和这些让他想入非非的话，他觉得陆若依是想要离开他了。
“喂，你在想什么？”
陆若依看着有些走神的李自然。
“你说我像你哥哥一样吗？”
“不然咧？”
“哥哥？他只是把我当哥哥吗？”
李自然心里“咯噔”下，他失望地在心里想象着，这算不算陆若依在暗示他，她有男朋友了，她只是把自己当哥哥一样看待。
李自然语气有些伤感，“我明白，我也尊重你的选择。”
“你在说什么？”
李自然咽了咽口水，深呼吸一口气，勇敢地问：“你，你是不是谈男朋友了？”
陆若依生气地抬起手里的英语书就砸了过去。
“你打我干什么？”
“谁让你乱说，我哪有谈什么男朋友。”
李自然有些开心，却又疑惑。
“那你干嘛突然这么严肃对我说，我像你哥哥一样。又说什么不需要我......”
“你这个糊涂蛋。”
陆若依气鼓鼓地白了李自然一眼。
“懒得和你说了。”
李自然内心刚刚经历了一惊一乍，此刻也赔笑着说，“谁让你突然这么严肃，这么煽情......”
“我说，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内心这么敏感呀？”
“那也是只对你敏感。”
“肉麻，少恶心我了。”
陆若依起身，把英语书放进了书包，准备离开图书馆。
“我去还书，你在图书馆外等我吧。”
李自然坐在椅子上，看着站起身陆若依的背影，小声温柔地说，“不管你去哪，我都会一直等你的。”
“你说什么？”
陆若依突然回头，疑惑地问。
“没什么......我说，晚上去哪吃饭？我请你，今天我第一天上班。”
陆若依对李自然做了个鬼脸，转过身去，也笑着小声地说了句。“胆小鬼，我倒要看你什么时候说出来。”
在陕北米脂县的一家饭店前，一座简易的婚礼舞台上，主持人也在鼓励着新郎，“来，最后一个环节，请新郎说出那神圣的三个字。”
新郎窘迫的脸上因害羞而变得绯红，如同擦了胭脂。
他咬着嘴唇憋着笑，紧张地双手抓着身上的西装边，不停地摩挲。
“让我们给新郎一点掌声！大声说出那三个字！”
等待了数十秒，新郎终于微微开了口。
“我.....稀罕你。”
台下观众哈哈大笑，新娘也被逗乐了，手捂着嘴偷笑着。
对于很多男人而言，那三个字不知道什么那么难以说出口。
“不对！这是四个字，前面一个和最后一个字都对了！”
司仪握着话筒，笑着大喊着。
“再来一遍，是三个字！”
“我...爱你！”
“喔！”台下掌声雷动，一片叫好。
李自然笑了笑，又叹了口气。这三个字，在他印象中，从来没有对陆若依说过。
看了一会儿，李自然和刘帅也拿着一些喜糖，继续骑车上路。
身后鞭炮齐鸣，锣鼓喧天。李自然骑着车，望着远处下午阳光下的漫漫黄土，他陷入了伤感之中。
一路上，那个长得像陆若依的新娘在李自然的脑海里总是浮现着。他不停地幻想，或许在青海湖的陆若依已经嫁为人妇了。
心中的不同声音又开始在他耳边唠叨了。
“不要去找她了，或许再见到她，她已经为人妇，甚至是为人母了。”
“必须去找她，她都给你寄了明信片，就是希望你去找她的。”
他正想着。“当心！”身后刘帅一声惊叫！
“嘶......”一阵急刹车而导致轮胎磨着柏油路的刺耳声音。
“砰！”
李自然的车被迎头而来一辆黄色面包车撞到，朝着路边几十米高的陡坡滚了过去，陡坡下面是水流湍急的一条大河。
李自然被一阵凉风吹醒，裸露在外的手臂被冻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破败的窑洞到处漏风，让人觉得四面八方都是寒风袭来。寒窑，这词还挺贴切的。
刘帅已经站在窑洞外，对着坡下的马路正拉伸着身子。
“感觉怎样，还能行吗？”
“没问题。”
刘帅原地双腿蹦跶了几下，虽然仍然感觉还是有点酸疼，但还是自信满满地回答。
李自然走出窑洞外，清晨清新的花香扑面而来。
放眼望去，整个山坡都是漫山遍野开得灿烂热烈的红花，远处是厚实的黄土，连着广袤湛蓝的天际。
红、黄、蓝三种颜色在清晨清晰的空气中，色彩极其的浓郁，整个天地间如同莫奈画的油画。
山川美景，只为感性的人而生。在这些人眼里，这些山水才被赋予了灵魂。
李自然和刘帅把昨天剩下两个馒头，就着凉水冲进了肚子里，然后继续向前出发。
马路在黄土高坡的千沟万壑中穿行，沿途的路在山里七拐八绕，上上下下，犹如走进了一个偌大的迷宫。
陕北地区，当年***带领红军就在这里，把国民党胡宗南的大部队拖在这一块团团转，可见这一块地方险峻奇特的地势了。
他们骑行在犹如过山车般的马路上，时而在坡上迎着阳光眺望远方，黄土坡地重峦叠嶂，绵延不绝。时而又在坡下谷底，两侧悬崖绝壁，空气都阴冷了许多。
“山丹丹的……那个……开花哟，红艳艳哟......”
不知是从哪个山沟里传来一阵嘹亮的歌声。
那洪量的嗓子，让人忍不住想象在哪个沟谷的山坡上，一位陕北汉子戴着白色头巾，穿着灰白色汗衫，腰上系上红色丝巾，挎着腰鼓，在对着天空引吭高歌。
“信天游。”
刘帅兴奋地喊着，也附和唱着，“一道道的那个山来呦，一道道水......”
刘帅和陌生人高声放歌，声音在黄土高坡上空传递着，虽然没有见到人，却能感受到彼此声音中饱含那股热情。
听着这淳朴而自然的歌声，李自然心里一阵触动。
住在这黄土高坡上的人们，在这山望着对岸那山。哪怕眼睛能面对面看到对方，可要到对方家里去，要先下到谷底，再爬上对面山坡，花费大半天时间。
因此，声音就成了他们彼此交流的通信工具。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种奇特的地形造就了当地独特的文化。久而久之，声音从呐喊变成了唱歌，逐渐演变出了这动人心弦的信天游山歌。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一方水土造就了一方的风土人情。
中午，李自然和刘帅到达了子洲县。一上午的爬坡骑行，让他们疲惫不已。
在一家夫妻档的小饭店里，李自然和刘帅吃完饭趴在桌子上正休息。店子里没有其他人，听见外面一阵闹腾声和人群起哄声。
小饭店的夫妻两都起身走了出去看热闹，李自然和刘帅也跟着出来。
隔壁是一家酒店，正办着婚宴。
门口摆放着新娘和新郎的新婚照片和姓名牌子，新娘叫米娜。照片上的新娘被滤镜过度修饰了，但容貌看上去还算端正。
酒店露天庭院里满满二十几桌，正热闹地举行着婚礼。新郎和新娘喜笑颜开地站在酒店搭好的露天台子上，主持人正声情并茂按流程说着祝福的话。
“新娘子真是漂亮，听说是姓米，是不是米脂的？”
“是的，是米脂的。”
“米脂的婆姨，果然俊俏的很。”
站在李自然和刘帅前面的人凑着热闹，边笑着讨论。
李自然扭头过去，小声问刘帅，“什么是米脂的婆姨？”
刘帅被李自然这一问，有些害羞，但还是回答了。
“婆姨就是姑娘，他们都说，米脂的姑娘长得都特别好看......”
李自然看着刘帅绯红的脸颊，笑了笑。
“古时候四大美人之一的貂蝉，就是米脂的。”
这时，台下观众喝彩惊叫，鼓掌欢呼。只见台子上走出一个似乎是当地明星模样的人，穿着演出服，戴着墨镜，手拿话筒，放声歌唱。
“米脂婆姨绥德汉，
不用打问不用看。
小伙子跑马一溜风，
讨上米脂婆姨乐死人。
石狮子守门钻不进猫，
绥德汉一个比一个好。”
台下的观众一个个站起来，鼓掌连声叫好。
李自然看着台子上一侧站着的漂亮新娘，亭亭玉立，容貌细看过去，比照片上看更加真实，李自然一惊，新娘竟然有几分像陆若依。
他毕业那年，也时常幻想着和陆若依站在婚礼台上是怎样的场景。
“若依，等你毕业，我们回......”
“老家”两个字还没有说出口，就被陆若依打断了。
“回老家干什么？那个地方，没有我的家。”
陆若依冷冷地回答。
“毕竟是你母亲在那，还是要回去的。”
“她不是我妈，我也不会回去的。”
陆若依头也没抬，低头看着书，冷冰冰的语气。
“那你以后结婚怎么办？”
“结婚还早，不在近几年的考虑范畴。”
陆若依盯着英文书目不转睛。
李自然叹了口气，有些失望，于他而言，只想过着普通人的生活，选一座城市，娶一个老婆，有一份工作。
而路若依，似乎有着不一样的心思，她想要的，远远不止于此。
而她这般在农村的出生，想要闯荡出一方天地，在李自然看来，无异于痴人说梦。
李自然又想起《红楼梦》里的晴雯，虽然只是一个奴婢，却有着一颗贵族公主的心。
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李自然叹息道。
前不久，李自然和父母通了电话，母亲说他现在工作稳定了，要他问问陆若依的想法，毕竟认识这么多年了，也该有个确定的意思了。
今天是李自然第一天上班，下班后他就跑回校园。李自然鼓起勇气，想套套陆若依对未来婚姻的看法。
此刻，他陪着大四的陆若依在图书馆看书，她正忙着考试。
“准备雅思考试吗？”
陆若依点点头。
“想去哪个国家？”
“英国。公费出国名额有限，我一定要考好，珍惜这次机会。”
陆若依申请到了国家公费留学的名额，但她必须考过雅思。
“考雅思的报名费够吗？”
“还差点，不过再做一个月的家教，每周去上一次课，就应该差不多了。”
“要不我先借给你吧？这个月先别去做家教了，全心全意准备考试。”
陆若依把书签夹住，合起了书，抬头用一双大眼睛盯着李自然，笑着问：
“李老板，你都借给我多少钱了呀！再借我钱，我到时候还不起怎么办？”
“我也没让你还我呀。”
李自然声音有些委屈。
“我说，我总不能什么都靠你吧？”
“不是，我是说......”李自然有些窘迫。
他在面试时，面对九个正襟危坐的考官都对答如流。可是在陆若依面前，他总是感到紧张窘迫，好像做什么都不太对。
“我是说，你这不是还没毕业吗？”
“你读大学期间能去做家教赚钱，送我手机。我就不能去做家教赚钱，给自己缴报名费啦？”
陆若依笑着反驳道。
李自然抓了抓脑袋头发，尴尬地笑了笑。
“自然，谢谢你从小到大，就像哥哥一样，一直都这么照顾我......我真的谢谢你。”
陆若依语气突然变得低沉严肃，眼神饱含深情看着李自然。
“可我现在有能力保护好自己了，我不能总是生活在你的庇护之下吧？我也需要独立，需要自己的生活。”
“可我一直都把你当做我生活的一部分啊！”李自然内心的一个声音在狂呼。
可此刻已经紧张万分的他，不敢说出这句话。
和陆若依认识这么多年，藏在李自然心中的感情，他一直没有正式地表露出来。他觉得陆若依应该是知道的，可他又纠结于要不要直白地告诉她。
就在这种内心纠结矛盾中，他迎来了毕业，离开了校园，走上了工作岗位。而路若依还在大学里忙碌着最后一年。
现在，李自然看着陆若依这样严肃的模样，和这些让他想入非非的话，他觉得陆若依是想要离开他了。
“喂，你在想什么？”
陆若依看着有些走神的李自然。
“你说我像你哥哥一样吗？”
“不然咧？”
“哥哥？他只是把我当哥哥吗？”
李自然心里“咯噔”下，他失望地在心里想象着，这算不算陆若依在暗示他，她有男朋友了，她只是把自己当哥哥一样看待。
李自然语气有些伤感，“我明白，我也尊重你的选择。”
“你在说什么？”
李自然咽了咽口水，深呼吸一口气，勇敢地问：“你，你是不是谈男朋友了？”
陆若依生气地抬起手里的英语书就砸了过去。
“你打我干什么？”
“谁让你乱说，我哪有谈什么男朋友。”
李自然有些开心，却又疑惑。
“那你干嘛突然这么严肃对我说，我像你哥哥一样。又说什么不需要我......”
“你这个糊涂蛋。”
陆若依气鼓鼓地白了李自然一眼。
“懒得和你说了。”
李自然内心刚刚经历了一惊一乍，此刻也赔笑着说，“谁让你突然这么严肃，这么煽情......”
“我说，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内心这么敏感呀？”
“那也是只对你敏感。”
“肉麻，少恶心我了。”
陆若依起身，把英语书放进了书包，准备离开图书馆。
“我去还书，你在图书馆外等我吧。”
李自然坐在椅子上，看着站起身陆若依的背影，小声温柔地说，“不管你去哪，我都会一直等你的。”
“你说什么？”
陆若依突然回头，疑惑地问。
“没什么......我说，晚上去哪吃饭？我请你，今天我第一天上班。”
陆若依对李自然做了个鬼脸，转过身去，也笑着小声地说了句。“胆小鬼，我倒要看你什么时候说出来。”
在陕北米脂县的一家饭店前，一座简易的婚礼舞台上，主持人也在鼓励着新郎，“来，最后一个环节，请新郎说出那神圣的三个字。”
新郎窘迫的脸上因害羞而变得绯红，如同擦了胭脂。
他咬着嘴唇憋着笑，紧张地双手抓着身上的西装边，不停地摩挲。
“让我们给新郎一点掌声！大声说出那三个字！”
等待了数十秒，新郎终于微微开了口。
“我.....稀罕你。”
台下观众哈哈大笑，新娘也被逗乐了，手捂着嘴偷笑着。
对于很多男人而言，那三个字不知道什么那么难以说出口。
“不对！这是四个字，前面一个和最后一个字都对了！”
司仪握着话筒，笑着大喊着。
“再来一遍，是三个字！”
“我...爱你！”
“喔！”台下掌声雷动，一片叫好。
李自然笑了笑，又叹了口气。这三个字，在他印象中，从来没有对陆若依说过。
看了一会儿，李自然和刘帅也拿着一些喜糖，继续骑车上路。
身后鞭炮齐鸣，锣鼓喧天。李自然骑着车，望着远处下午阳光下的漫漫黄土，他陷入了伤感之中。
一路上，那个长得像陆若依的新娘在李自然的脑海里总是浮现着。他不停地幻想，或许在青海湖的陆若依已经嫁为人妇了。
心中的不同声音又开始在他耳边唠叨了。
“不要去找她了，或许再见到她，她已经为人妇，甚至是为人母了。”
“必须去找她，她都给你寄了明信片，就是希望你去找她的。”
他正想着。“当心！”身后刘帅一声惊叫！
“嘶......”一阵急刹车而导致轮胎磨着柏油路的刺耳声音。
“砰！”
李自然的车被迎头而来一辆黄色面包车撞到，朝着路边几十米高的陡坡滚了过去，陡坡下面是水流湍急的一条大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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