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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十里追君一日还

    次日。

    君侯府书房,理乱堂中,长安君独坐茶台,渺煮香茗。

    恰巧从理乱堂前经过的樊夫人,静静看着夫君一人独坐,身影几分寂寥;一阵风过,吹起长安君发丝几缕,其白色衣袖亦迎风轻摇。

    “我的夫君当真是人胜玉,世无双啊。”

    想当初,长安君少年力战东篱,名震天下。当时,身为宰相之女的她,在耳闻长安君的诸多英勇轶事后,有机缘在一次皇宫的盛宴上遇见翩若惊鸿的他,竟是愣了半天也无法挪动步伐。

    那以后,她便是茶饭不思,相思苦愁。

    正是:梅令人高,兰令人幽,菊令人野,莲令人淡,松令人逸。那美人(美男)呢?令人神魂颠倒。

    话说樊如画有了这小小心思却无法向母亲等人言明,于是只好私下里与两个投缘的丫鬟萍儿和小翠述说自己的苦恼。

    这两姑娘虽为丫鬟,但自幼栖身于君侯府,也算是见得过大世面之人;在听完樊如画对这长安君的相思苦楚之后,两位丫鬟倒是生出了不一样的见解。

    丫鬟萍儿对小姐的相思较为悲观,她认为:

    “那可是长安君啊!整个衔山、乃至三国当中万人崇敬之人!只要他愿意,没有人不愿意把女儿嫁给他的,所以说,且不说其他两国了,就以美女如云的衔山国为例,这一国当中的所有女子,都由得长安君一人任意挑选,如此一来,能被他选上的几率真的是十分渺茫吧?

    萍儿一席话,让樊如画脸上的愁云倒是显得更加的重了。

    丫鬟小翠则比较乐观,她眼见樊如画脸色暗沉,便安慰道:

    “不过也说不定。”

    “怎么?”樊如画好似见到了救星,两眼闪着光地看着小翠。

    “姑娘,有句话不是说嘛:日久生情。如若姑娘您能有机会接触到长安君,这天长日久,说不定也有可能会将长安君的心偷偷儿地偷过来呢。”

    萍儿截口道:“那又怎么可能呢?我们如画姑娘跟长安君几乎没有可能会碰面的呀,你又不是不知道!”

    “一般来说,的确是没有机会碰面的,但是……这并不代表我们不能自己创造机会啊!对吧?姑娘!”小翠为着自家小姐的终身幸福据理力争道。

    “嗯!有道理。”樊如画点点头,小翠的每句话都像是说到她心坎儿上了一般。

    “哎呀,你得了吧!”萍儿打了小翠一下,急急说道:

    “如画姑娘您快别听小翠胡说了。身为女子、身为宰相府的小姐,哪里能这样子自己制造见面机会冲到男子面前,还要计划赖在他的身边不走,等着他哪天爱上自己——这哪里是大家闺秀该做的事情哦,若是被人发现的话,哪家的小姐也丢不起这人呐!说不定就……”

    “就什么?”樊如画忙问道。

    “身败名裂,自此终老闺中了……”萍儿瘪瘪嘴,一脸凄然道。

    “哎,我说你不要吓唬如画姑娘好不好,哪有那么恐怖,我们又不是敲锣打鼓,让全国人民知道我们家姑娘在设计追求长安君,我们只是潜心做事,默默靠近长安君,而后悄悄儿的、不动声色地打动他的心!”小翠一脸傲然,握紧拳头做了个偷心的手势。

    “嗯!此话有理!”此一番言语,对樊如画来说,可谓是正中下怀,“不过,我们究竟应当从何开始呢?”樊如画一脸期待地看着丫鬟小翠道。

    小翠认真思索片,拍腿道:“有了!”

    “什么?”樊如画忙将身子凑向小翠,一副接听圣旨的模样。

    “其实我暂时也没想到什么特别好的办法,要不然,咱们就从长安君的居所,君侯府招手吧?”小翠试探性地问道。

    此时,对于失了主意的樊如画来说,任何一个点子,都是金点子。

    一不做二不休,已经打算如丫鬟小翠所言,千方百计制造机会主动接近自己心上人长安君的樊如画,次日一早,便同丫鬟小翠便女扮男装悄悄溜出了宰相府,一路向东,直奔君侯府而去。

    这主仆二人刚到君侯府,樊如画就被眼前的壮丽景象给惊呆了。

    结果是:这不追着接近自己的心上人还好,这一追吧,才猛然发现原来与自己一样希望通过“创造机会”接近长安君的人可远远不止自己一人呐!

    这还一大早,君侯府门外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事实上,经过这一天的跟踪、追君之行之后,樊如画终于发现:只要是长安君所行之处,处处人头攒动,衣袖招摇,且大多皆为未婚之妙龄女子;有些人知道避讳,于是女扮男装,有些人干脆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花枝招展的,大方以女儿身示人,以期博得长安君的一个伫立凝望之眼神。

    追君之行的第一天,樊如画就不免气馁了,回来向未与她同去的萍儿诉苦道:

    “没想到,这追长安君的人是如此之多,真是无奈又头疼,这样下去,即便一年三百六五天都跟着长安君屁股后头转悠,也不见得能见到他本人啊!唉,真是瞎忙活一场。”

    丫鬟小翠给樊如画打气道:“姑娘您可别气馁啊,这才第一天呐,女子追男本就不易,更何况此人还是大名鼎鼎的长安君,您想这能那么容易嘛?”

    樊如画点头道:“也是。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呢?像今天这样下去,肯定不是办法。”

    丫鬟小翠眉头一挑,古灵精怪道:“您别着急啊,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虽这每日追着长安君后头转悠不是法子,我们还可以另寻他径……”

    樊如画凑到丫鬟小翠跟前,问道:“譬如呢?”

    “您先别急。总之,这这件事上我们的主要计策就是:主动,主动,还是主动;可谓是要‘追’得长安君无处可逃。最终,姑娘你呀就会如愿以偿地让长安君娶了您啦!”

    樊如画一脸花痴状:“真的吗?是真的吗?会有那么一天吗?”

    丫鬟小翠斩钉截铁道:“当然啦!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嘛!”

    樊如画气馁道:“唉,只怕是说说容易,行起难啊!”

    就在宰相府中“追君三人行”的主仆三人愁云满布之际,宰相却带回来价值千金的好消息。

    饭桌上,宰相一家四口正都埋头吃饭,宰相突然停下手中筷子,对夫人说道:

    “明日我恐要晚归,如若如此,请夫人不必担忧。”

    宰相夫人闻言,亦放下筷子道:

    “哦,这又是要去哪儿呢?”

    宰相本不欲回话,不过念及这几日夫妻俩正闹着小别扭,于是补充道:

    “皇帝曾命太庙种树,结果连种了两年,却无一树成活,皇上龙颜大怒,底下人就麻溜儿地给请了个道人来算了一卦。

    依据卦象,说是天意要请皇上或者皇上的兄弟焚香沐浴,亲自种下第一棵树,以此感动神灵,这样一来太庙的树才能成活。

    皇帝欣然准奏了此事,并命长安君明日前往太庙,代皇上种下第一课树。所以……”

    正在发愁如何接近长安君的樊如画,听得此种树的大好消息,如久旱逢甘霖,立即向父亲恳求道:

    “父亲,不知明日我可否与父亲同去?”

    宰相沉下脸,不悦道:“你去干什么?”

    “女儿一直说听说太庙风景佳,风水好,却从未亲眼见过。自小,宫中有什么庆典、活动,父亲也从不带着我,说是既怕我闹事,也怕我碍事。

    那时候我还小,倒也情有可原。而今父亲您再不让女儿去见识一下世面,女儿岂不是越来越落伍了,到时候如若是因为口碑太差嫁不出去,那可得要劳烦父亲养我一辈子了!”

    宰相被樊如画纠缠得无可奈何,只好勉强答应她同去,离桌之前还不忘叮嘱道:

    “你可不要给我捅什么篓子。”

    樊如画喜上眉梢,开心道:“我保证!一定不会给父亲大人惹任何麻烦的!”说完,樊如画一溜烟跑进闺房,去向丫鬟们报这天大喜讯去了。

    第二日,虽说是女扮男装,樊如画依旧是悉心梳妆了一番;直到觉得各方面都妥妥帖帖了,这才同宰相一同出了门,前往太庙。

    太庙内,众人早已到达,两两一组地各自组了若干小组,浩浩荡荡地前行着;人群依着沿途已经摆放好位置的苗木,落散开来。

    与长安君通行的乃是一少年男子,樊如画远远望见了便偷偷跟上前去,趁机将少年男子拉到旁侧,并悄悄指了指自己身后的一位中年朝臣,两手忙不迭地比划着,意思是让少年跟他换个人组队。

    少年终究是看明白了樊如画的一通比划,虽不明所以,依旧是答应了下来,与樊如画交换了种树之人。

    樊如画的“诡计”得逞,心里美得简直要乐开了花;她悄无声息地紧跟长安君身后,随他停驻在一株苗木前。

    长安君转过身来,冲着自己的种树之友浅浅一笑,随后便拿起苗木边的耒耜来锄松地面,紧接着,又拿起铲来一铲一铲地挖起了树坑。

    旁边的樊如画傻愣了半天,也见人学样地拿起来旁边的铲,有一下没一下的铲起来。

    很快,埋苗木的坑洞就挖得差不多了;应该说,整个坑洞全是靠长安君一人挖成的,樊如画的主要工作则是在一旁耐心且细致地观赏劳动中的长安君。

    就在长安君准备挖起最后几铲土时,一旁双手扶铲,将下巴枕在手背之上正专心致志欣赏长安君的樊如画,由于过于忘情投入,竟一不小心跌入长安君刚挖好的树坑之中,樊如画屁股着地,坐在坑中半天爬不起来。

    长安君见状,连忙伸出援手,欲将樊如画从坑中拉出。

    不过,这长安君刚握住樊如画向自己伸过来的手,心中就感觉一丝不太对劲,这双软如柔荑的手哪里像是男儿的手,分明是女子之手。

    但眼前分明是一男子,长安君也未作多想,手臂暗自运气,使劲将樊如画往上一拽。

    哪知,长安君完全高估了樊如画的体重,用力过猛;一旁的众人大都在一门心思地埋头挖坑种树,忽闻得上空先是“悠”地一声响,而后地上又传来一阵长长地“呲溜”声。

    原来,随着长安君运气至手臂,身体轻盈的樊如画瞬间被抡到空中,身体画了一个完美地抛物线后,被甩到了长安君身后数丈远的地方。

    长安君也被自己的臂力所震,向后连退数步后站稳,奈何正踩中一坨泥巴,脚一滑,长安君应声倒地;就这样,二人一前一后,仰面朝天。

    正在忙着挖坑种树的一行人,见状先是不明所以,而后皆背过身去偷笑不已。

    不远处,同样忙着挖坑的樊如画的爹,见状更是连连摇头,悔不当初。想想昨天樊如画还在自己面前信誓旦旦,说绝不会给自己添任何麻烦,今天这还没开始呢,就已经上演了一出好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