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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新仇与旧恨,只作露电观(上)

    刘家中。

    刘疏桐与弟弟刘清野在堂屋内落座。

    左思右想不得解的刘清野,不禁跟姐姐提及了方才在荒堂中遇见无邪一事:

    “姐……刚刚在荒堂所见的那位韩公子,韩无邪。”

    “怎么?”刘疏桐问道。

    “他……他就是当日救我出来的那人,我的救命恩人!”刘清野目光灼灼道。

    刘疏桐闻此言,万分惊讶道:

    “那……”

    刘清野读懂姐姐话语中的意思,莞尔一笑道:

    “我是想认他来着,向他道谢;但当时,他冲我摇头,做了个止语的表情,所以,我就顺着他的意思,没有上前去认他了。”

    “可……这又是为何呢?”刘疏桐奇怪道。

    “这个……我也不知,心中也觉得很是奇怪。或许……可能是,他另有隐情吧。”刘清野思绪万千地怅然道,脑中一而再再而三地闪过自己先前遭遇之种种,心中顿生一股凉意,不禁打了个哆嗦。

    而回到家中的无邪,思及与刘清野此次的不期相遇,亦是心绪不平。

    实在没想到,自己从弟弟韩亦儒手中救出之人,有朝日一居然又重新出现在自己面前;而且,还竟然是刘医官——这位为长安君所信任之人的弟弟,真是,无巧不成书啊。

    无邪在此一不可思议的重逢中,亦翩然回顾起,数年前自己救刘清野那一夜的种种……

    数年前的一天,正是夜深人静之时。

    一个黑影悄然而至,打破了暗夜中的宁静;只见此黑影轻手轻脚打开一扇紧紧关闭的房门,随着“咯吱”一声轻响,房门豁然大开,皎洁月光瞬间照亮了原本漆黑一片的屋内。

    屋门口,一道黑影越拉越长,一阵风过,一袭夜蓝色长袍之人便立身于刑架前,

    洁白月光照着的刑架上,正绑着一个虽瘦弱不堪却面容姣好的少年,此少年,正是刘清野;此黑衣人,乃无邪是也!

    但见进得屋内之人虽身着夜蓝色夜行衣,却并未蒙面,刘清野心中十分忐忑,不知对方是敌是友,对于自己又有何图。

    正当刘清野惶惶之时,从无邪手中陡然飞出利刃四把。

    暗夜中,只听得“哐当”四声响,那锁住刘清野双臂与双足的链子便通通被斩断开来,刘清野一面诧异,一面托起被铁镣铐勒得血肉模糊的腕部,忍不住轻声呻吟。

    被从刑架上解救出来的刘清野不明所以,呆呆地看着面前这位夜蓝色长袍的十八九岁的美艳男子。

    “快走吧,出门后一直朝西,西门一路暂无人看守。”

    刘清野连声拜谢:

    “多谢救命之恩,敢问义士,如何称呼?”

    无邪:“举手而为,不必挂齿。”

    “可……”刘清野本想再问恩人姓名,以便日后好报答恩情;无邪却并不以为意,反催促道:

    “抓紧时间,趁现在,赶紧走!”

    “那……好吧,既然恩人不便透露名姓,那刘清野就在此叩谢义士救命之恩了,他日若有机缘再见,定当报答义士的恩德。”

    无邪一手扶住正欲跪下的刘清野,一面警觉地看向门外,一面正色道:“无需多礼,马上走,趁现在!”

    被无邪扶住的刘清野双眼含泪,只好退后一步作礼辞别恩人后,步履蹒跚着朝西门逃去。

    原来,无邪之弟韩亦儒,其貌虽不扬,其性却尤为残忍,为人冷酷无情不说,且自幼年就不学好,虽非什么大奸大恶之人,但专司各种破坏,小奸小恶从未断过;而这其中,又以伤害各类小动物和比他更为年幼或瘦弱的男孩为突出。

    每每被无邪看到弟弟此种毫无目的的、为了残忍而残忍的行为时,都会忍不住喝斥一二,然而,每次,韩亦儒都以自己太喜爱为由作为辩护。

    “兄长,我只是太喜爱他们而已,所以跟他们逗着玩儿。”

    “太喜爱?既喜爱为何要伤害?”无邪蹙眉道。

    “唯有这样,才能知道喜爱到切肤之痛的程度啊!”这话从小无邪三岁的韩亦儒口中说出来,有种少年天真的残忍,“你看看父王,不正是因为他爱护我们,对我们有很高的期望,才严苛地对待我们的吗?所以啊……爱之深,责之切也……”

    每每听到弟弟如此的歪理,无邪总是一肚子火,然而竟然却找不到任何话语来辩驳,只因事实确实如此,西风王待他们兄弟二人可谓是严苛至极,三国之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无邪对于弟弟此异于常人之“虐”好,虽极为厌恶,却也奈他不何;毕竟自己也不可能天天跟在韩亦儒屁股后面转悠,所以,只要不太过分,无邪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然而,自从弟弟不知从何处抓来这个新的少年为家奴之后,事态的发展就开始慢慢变得不一样了。

    韩亦儒乖张的程度,因无人约束而越发肆无忌惮地膨胀、升级。之前的小打小闹与他现在的行径相比,只是小巫见大巫;被他“喜欢”或“看上”的人或东西,下场绝对不是一个惨字可以描述的。

    也正因此,这韩亦儒对这个名叫刘清野的少年家奴在精神与身体上的双重折磨也是前所未有的——韩亦儒基本上将这个新回来的家奴完全不当人。

    最终,韩亦儒的残暴行为被韩无邪撞见几次后,无邪大为震惊;不曾想,就在自己居住的屋檐底下,有人在承受弟弟韩亦儒如此非人之折磨;更不曾想,自己的这个弟弟怎能如此这般的心狠手辣,不,这可能心狠手辣都不足以形容,或者,用丧心病狂倒还更贴切些。

    因为深知弟弟的为人,对于自己喜欢的人与物,从来狠毒异常。自幼时起,虐死猫狗,在韩亦儒哪里都是小事;然而,之前的宠物、玩物也罢,终究不是人。但此次却不一样,弟弟在这个少年面前展现出一种近乎疯狂的控制,一心只想用虐待的方式,来实现对这个少年从精神到身体的完全、彻底的控制。

    “这样下去,恐怕会出大事。”无邪心中十分担忧,既是为那个新家奴,更是为自己的弟弟韩亦儒。

    最终,这才有了那次月夜救人之举。

    然而事实上,无邪可能还是有些误会了自己的弟弟韩亦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