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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新仇与旧恨,只作露电观(中)

    韩亦儒诚然不是个善类,不过就凭他自己,他其实也没有恶毒到如此“极品的程度”,而他之所以有此“极品恶毒”之举,某种程度上是拜韩亦儒所供养的谬影道人所赐。

    话说,这谬影道人又为何许人也?

    谬影道人,乃静无风师傅玄知真人之师弟;这谬影道人与其师兄玄知真人一开始也是关系不错的师兄弟,只是,这谬影道人在急于求成,一心想在得道成仙这条路上遥遥领先于众人,结果,这仙没有修成,这心性却大变,最终于师傅和师兄弟们关系彻底决裂,从此走上了一条貌似“成仙”,实为“成魔”的“不归路”。

    韩亦儒在偶然见过身为家奴的刘清野一面之后,便始终不能忘怀;于是千方百计,不惜代价的对刘清野的富商主人投其所好,最终,这富商经不过韩亦儒的软磨硬泡,想想也不过是一个家奴而已,便最终同意将刘清野转卖于韩亦儒。

    于是,刘清野就在这“一眼之祸”中,被从卑微之地卷入了悲惨之境。

    在将刘清野带回的第二天,韩亦儒便匆忙赶去见了自己供养的这位“仙道”——谬影道人,并向道人求赐法御人心之法术。

    “敢问道长,这世间可有永得一人心,使之忠贞不二之法?”韩亦儒问道。

    谬影道人邪邪一笑道:

    “想必小主是遇到了钟意之人了。”

    “对对,正是正是!”韩亦儒闻言连连称是。

    谬影道人来回踱着步子,一面向韩亦儒讲授道:

    “这驾御人心之法,世上倒是有许多种,各有利弊,或许假以时日方可见效,或效果了了,未能如愿……”谬影道人说道此处,顿了顿,转过头来看着韩亦儒继续说道:

    “依我对小主的了解,这些尘世俗法恐怕并不适合小主。小主今日特地拿了此事来问老道,想必是……希望获得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牢牢控制住人心之法……”

    “对对对!”韩亦儒点头如捣蒜道,“道长果然是高人,我什么都没说,您看一眼就知道我心中所想了!实在是佩服!”

    谬影道人拈须得意洋洋地笑了笑,心想:“哼!我这么大一把年纪了,若是连你这小毛孩挂在脸上的这么一点儿心思都看不透,那岂不是白活了。”

    韩亦儒急急追问道:

    “所以,道长,此事可有法?”

    谬影道人笑道:

    “有!怎么没有。万事皆有相应之法。这世间,最难的从来不是寻到某一法,而是,无论如何也难寻到一个完全之法罢了……”

    谬影道人这话,韩亦儒听得似懂非懂,不过听这前半句的意思是有戏,忙欣喜道:

    “那……就有劳道长告知此御心法术之详情罢。”

    谬影道人点点头,遂一五一十将他方才所言之“御心之法”悉数传授给了韩亦儒。

    韩亦儒回去之后,便照着谬影道人所教授的法术,将其所指示的内容与步骤原原本本地用到了刘清野身上。

    话说,这谬影道人到底“教授”给韩亦儒何种“御心”之妙法了呢?其实,说白了,谬影道人教给韩亦儒的,乃是一种极其残忍的精神控制术。

    此术建立在极端打压和践踏对方人性与尊严的基础之上,通过身体与语言的残忍与暴戾言行,将对方心灵深处之黑暗、恐惧唤醒,使之彻底丧失作为一个独立健康之人所必须的自信、尊严乃至健康,由此,对方便只能依赖和依靠这个践踏自己,将自己视为泥土的“主人”。

    以主人之意愿与喜好,作为自己之意愿与喜好;以主人之是非判断,作为自己之是非判断;以主人之褒贬言辞,作为自己价值之高低的唯一标准……

    也正因此,一心听从谬影道人的“高见与高招”,便有了韩亦儒对刘清野身心的双重非人之打压与折磨。

    但,这一切确实是残忍至极;若是有人将韩亦儒如此言行之初心讲出去,如此南辕北辙之“法术”,恐怕是会惊骇到许多人的;毕竟,此法若用一句话概括便是:

    若想叫人永远忠心于己,只需将对方狠狠踩到泥土里,并让对方真心以为自己贱若泥土便是了。

    话说,无邪因为看不下去,怕弟弟惹出更大的麻烦,便将刘清野放走了;这第二日,弟弟韩亦儒来找自己“心爱的”刘清野,竟然只见空屋一间,屋内之人,却早已逃之夭夭不见了。

    韩亦儒后颈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难以置信地望着空空的刑架和地上碎裂的铁锁,爆怒之下,徒手将刑架砸了个稀烂。

    闻声赶来的奴仆们见状个个瑟瑟发抖,站在门外不敢越雷池一步。

    “人呢?人跑哪儿去了?你们一个个杵在那里跟柱子一样干嘛!还不赶快去把人给我找回来!快去啊!找不到你们就都别回来了!”吼完这番话显然还远远不够解气,韩亦儒从地上操起一块刑架上的碎木块,猛地朝门外这群奴仆们抡过去。

    奴仆们眼见木块疾飞而来,却一个个都直愣愣地站着,任谁也不敢有丝毫的躲闪;只听得一声闷哼,从韩亦儒手中飞出的木块,尖头直直地刺在了其中一个奴仆的手背上,鲜血“蹭”地就冒了出来,此人却连捂都不敢伸手去捂,任由血滴湿了衣裳。

    众人听得韩亦儒之命,哆哆嗦嗦地齐声答道:

    “是!我们这就去找!”

    说完这句话,奴仆们这才纷纷作鸟兽散地寻刘清野的踪迹而去。

    最后,这人当然是没有找到;为此,韩亦儒将奴仆们挨个儿抽了个遍,鞭子都不知道抽断了几根;有个家仆没来得及转身,眼睛上吃了一鞭子,这其中一只眼睛就彻底失明了。

    这古往今来,正是唯有在去医馆看某个重大疾患之时才知自己的命“贵”如此;而也唯有在权与势之下,才知一个人的命有时却是如此“贱”似草芥。

    老子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但,这人若不仁,却是能对待同胞连一只刍狗都不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