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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章 长安君殒,举国殇(中)

    怜月长公主冷笑道:“神?若不是走投无路,谁稀罕做什么神?我皇兄若不是没得选择,也不至于如此。”

    吴半仙儿:“非也。没有选择又如何?选择太多又如何?他们何尝又不是一样的结局?”

    怜月反问道:“怎会一样?”

    吴半仙儿继续道:“没得选,是绝路;太多选择,是乱途。殊途同归而已。所以,人要规制自己的的欲念,使之不绝他人之路,亦不乱自己之途,如此方可算得是人生这盘棋的赢家。”

    怜月:“那我兄长之绝途难道是他自己之过?”

    吴半仙儿:“无所谓过错,长安君,太过完美,他的完美会让某些人害怕。”

    吴半仙儿的话,叫众人再度陷入沉默;怜月,却一脸怨恨地看着默默赶路的刘清野。

    果不其然,回城之后,怜月并未归府,而是一路尾随着刘氏姐弟到了门口。怜月将兄长之死怪罪于刘清野。葬礼之后。找到二人的住处。

    刘家门前,怜月执鞭而立。刘疏桐为了保护弟弟,让他先进了屋。怜月公主气得大喊道:“就连留下跟我对质都不敢吗?你快快将刘清野喊出来!”

    刘疏桐柔声道:“我弟弟性格腼腆,说话词不达意,恐得罪了长公主,长公主若有什么想说的,跟我也是一样。”

    怜月怒道:“怎么一样?本宫若是今天就想杀了他,那也一样吗?”

    刘疏桐面不改色道:“若是非要死一人才能消长公主心头之恨,那疏桐恳请长公主杀我,不要伤他。”

    “怎么?你以为本宫不敢吗?”怜月一时恼羞成怒,握鞭的手暗自运力,一鞭击地,鞭痕处,是一道入土三寸的鞭痕;一鞭刚落,一鞭又起,这鞭若赤蛇,在空中旋舞,直击刘疏桐面部而去。

    怜月本以为刘疏桐会躲闪,哪知刘疏桐却只愣愣定在原地,丝毫也不知躲闪,任凶猛长鞭向自己袭来。

    眼见鞭子即将抽上刘疏桐的脸,怜月逆转力道,运力将赤鞭偏转,鞭子从刘疏桐下颚切过,飞舞而至的鞭气,从刘疏桐的左胸一路略过锁骨,隔空划出一道深深的血痕。

    刘疏桐轻哼一声,下意识地将手伸向胸口,低头一看,血正从青衣和纱幔的破口处氤氲开来,血落滴尘,似彤花堕地开。

    怜月大惊,收鞭飞身至刘疏桐前,慌乱中,扯下面纱,撕成布带,首尾系起,用做纱布;紫纱从刘疏桐左臂下绕过,右肩头收住,系结。

    血依旧倔强地要从刘疏桐身体里奔流出来,片刻,刘疏桐面色煞白,额上密布汗珠,体力不支地欲晕厥倒地,被怜月从背后一把抱住。

    此时,屋内的刘清野听见门外的动静,知大事不妙,忙打开院门,冲了出来,却见刘疏桐倒在怜月怀中,满身是血;而一直戴着面纱的怜月第一次以真面目示人。

    刘清野顾不上怜月,直接扑在刘疏桐身前:“姐!”

    怜月喝道:“还愣着干嘛?还不帮我将她抬进屋去!”

    二人这才算暂释前嫌,合力将刘疏桐抬进屋。

    当日,长安君逝世的消息传遍衔山,百姓自发祭奠,三日停荤、止酒、禁音乐,以祭君。

    这一夜,各人分别做了一个关于长安君的梦。

    静以望梦见长安君不言不语,卧在虎背上听他弹唱挽歌。

    一曲终了,长安君浅浅一笑道:“虽然是唱的是我的离世,但真的好听。”

    原本唱得兴致正浓的静以望听见这话,忍不住留下泪来,这哭着哭着,便醒了,摸一摸枕头,已经湿了大半。

    这晚,就连西风的韩不识也梦见了长安君。

    在梦里,韩不识与长安君无不有闲地在草地里喝茶。

    小路上,满是千足爬虫。爬虫艰难地从草丛中爬出来,一路匆忙着朝路对面的草丛奔去。

    正此时,一辆马车飞奔而来,快速碾过小径;马蹄、车轱辘过处,爬虫尸体横飞,有的当场毙命,有的缺了头或者尾巴,身体却依旧在机械地扭动着,虽只是爬虫,但因为数量如此之众,而这瞬间的变化又如此之迅速,此情此景,却是有些惨不忍睹。

    韩不识看看尸横遍地的爬虫,忍不住问长安君:

    “为了什么?生命究竟是为了什么?难到一切辛苦、忙碌碌、疲于奔命就只是为了去送死?为了颐养天年,或者死于非命?”

    长安君笑而不语;韩不识催促道:“你说话呀。”

    长安君依旧笑而不语,却只见长安君的脸上多了一条爬虫,须臾,整个脸都被爬虫占据,韩不识吓得从床上坐了起来,才发觉是梦一场。

    白天,听见长安君灵魂升入幽界为神的传言,衔山皇帝司马宁一直心神难安。夜里,他虽没梦见长安君,却梦见了他父王——衔山先帝司马重。

    司马重一身道袍,盘腿坐在儿子面前,语重心长地告诉司马宁:

    “你去找一块完整的石地,往下挖建一座七丈深的万字神庙。”

    司马宁问道:“是为了祭奠先祖吗?”

    司马重:“是为了赎清罪孽。”

    司马宁一听,吓得从梦中惊醒,即刻命道:“来人啊!命人去给朕寻一处完整的石地,给朕挖地七丈,建造万字神庙!”

    清晨醒来,韩不识朝见西风王;此时,韩不识才得知:长安君已死。

    西风王:“长安君既死,我儿亦儒的仇已报,他泉下有知,也该安心了。至于虚魔军,无邪,你还得加紧试炼才行。”

    西风国大殿之上。听闻长安君死讯的韩不识,突然发起狂来,独自在大殿内又哭又笑,大喊大叫,见什么摔什么。

    “赐死?怎么可能?衔山百姓将长安君视为本国的英雄、战神,可以拿来顶礼膜拜的神灵,精神之领袖,怎么可能?哪个国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随随便便就处死自己的英雄?处死可以佑护自己家国的神灵?不可能!你们骗我!你们统统都在骗我!哈哈哈哈!长安君根本没死,他没有死,他一定还活着!”

    “放肆!”奈何西风王呵叱无效。

    西风王怒道:“你疯够了吗?疯够了就给我下去!你是嫌我这张老脸被你丢得还不够吗?来人啊!把他给我押回寝宫!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放他出来!”

    韩不识一声长啸随宿卫军而去,大殿内,朝臣面面相觑。

    寝宫内,韩不识癫狂不减半分,他在屋内逡巡上下,坐立不能。

    “就算他真的傻到要喝下那个新上任傻皇帝赐的毒酒,花若也不会让他喝下去的!”

    等不到天黑,韩不识急着要去亲自核实长安君的死讯:“我一定要亲自去,若非亲眼所见我决不相信!”

    不久后,无邪寝宫的北窗突有响动;须臾,一个穿了一身宫服的人,从北窗跳出,在拉低帽檐之后,闪身混入一队巡逻的护卫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