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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章 长安君殒,举国殇(上)

    众人围坐在长安君身旁,一夜无眠;静无风虽病入膏肓,却依旧坚持要和大家一起守着等待天明,哪知,抗不过病弱的身体,在长椅上昏昏睡去。刘疏桐解了自己的披肩给静无风盖上。

    眼看黎明降至,紫华率先打破沉默:“他太美好了,这个世界远配不上他。”

    吴半仙儿接道:“这是我们三国之中最真的人,我们要好好葬他。”

    天微微亮,众人便为长安君的葬礼忙开了:刘疏桐主设奠立帷堂、摆放贡品香火等事宜;刘清野与紫华负责安置灵柩、讣告等一干事宜;花若与静以望则为长安君寻觅安息之所;屋内,只剩下樊夫人抱着粉团儿久久地、不舍地望着长安君。

    因莫名须有的罪名,长安君不被允许葬在衔山皇家陵园中,花若同静以望寻觅再三,找了离皇陵最近的一处风景绝佳之处,欲将长安君安葬于此。

    二人站在山坡上眺望着远处,静以望长叹一声道:“想当初,他可是说宁愿不葬在皇陵,也要葬在那江岸边,好于每个月望之时可听我临江抚琴。”

    花若:“他那时大概不会想到,自己竟会有被冠上叛国弑君之罪的一天,死后竟连被葬进皇陵的资格都被剥夺了。”

    送葬之时,静无风已经几乎不能站立,却依旧强行要去给长安君送行;花若预备一辆马车,却被静无风给拒绝了:“你何时听过,有乘着马车去送葬的?”

    花若:“可,你这是特殊情况,本就不应该强行跟去的。”

    静无风摇摇头:“不坐,我跟你们一起走着送长安君最后一程。”

    花若又气又急,这一向舍不得对静无风说一句重话的他,这次终于还是忍不住一字一句、用不容置疑地口吻说道:“要么乘车,要么就待在屋里哪儿也不许去!”

    “你!”静无风被激得语塞,知道花若是担心自己的身体,只得妥协道:“那好吧,找一辆小一点的驴车吧,在人群里没那么扎眼。”

    “就这么定了。”花若斩钉截铁道。

    送葬的路上,花若、静以望紧跟在驴车左右,寸步不离;车内,刘疏桐一会儿帮静无风擦汗,隔一会儿又探察静无风的脉相与体温,每次静无风只是笑笑,强忍着虚脱的感觉说:“我没事,还撑得住。”

    但刘疏桐是看在眼里,悲在心上,她心里深知:“油尽灯枯,怎么还会没事。”她担心静无风随时都会撒手人寰,这一路上对静无风关怀备至。

    送葬的队伍,原本几十人,但沿路上都是抱着祭品,自发列队为长安君送行的百姓,走着走着,这送葬的人,竟走成了一只浩浩汤汤的队伍。

    百姓十里长亭送忠魂,花若与静以望看在眼里,悲戚在心上。眼见送葬队伍的人越来越多,花若忍不住快步向前,扶住长安君的灵柩,一路走,一路高唱起挽歌来。这首《挽歌:祭长安》虽悲壮,却真诚,竟是将众人心底的悲凉与不舍都一一唱了出来;花若更是唱得眼泛泪光:

    磊落翩鸿世几人,吟君天地仅一存,

    知汝心若琼瑶碧;赤子如来还如去,

    不染烟尘半分火;寂寥寒星孤夜焚,

    尤怜玉人思孤女,何时长安再逢君。

    长安君墓前,人群依稀散去,剩下樊夫人、花若等一行人,迟迟不愿离去。

    花若伫立坟前,望着坟堆一座,墓碑一块,一世的英雄就这样消失无迹,一如他从未来过一般,往事不禁纷纷而来,再想起在梨花院里,一行人打拳吟诗,历历往事在目,俨然恍若隔世。

    眼看黄昏降至,夕阳西下,众人正欲离开之时,却见长安君的坟冢上有奇怪的荧光,伴随着一闪一闪的光亮,一朵朵黑色花瓣,散发幽幽白光的夜之花绽开在坟冢之上。远处,金光闪烁的幽界大门缓缓打开。

    众人正惊异之时,一股耀眼的白光从坟墓中升起,一朵最大的夜之花幻化成长安君的黑氅,随风飘舞,在深情回望一眼众人之后,身着夜之花黑氅的长安君义无反顾地朝向幽界洞开的大门而去。

    众人皆忘情地异口同声道:“长安君!”

    粉团儿天真道:“娘亲,快看,那是爹爹。”

    樊夫人扑倒在地,泪如雨下:“君……”

    回去的路上,众人还未能从方才的景象中回过神来;唯有吴半仙儿独自嘀嘀咕咕道:“古人诚不我欺也。这明界之外,果真是还有另一个平行的世界存在。传说中的幽界,我吴半仙儿有生之年竟然有幸得见了。”

    紫华奇怪道:“你一路上在哪儿嘀嘀咕咕的说些什么。”

    吴半仙儿:“还能有什么,自然是方才千年难得一见的奇观了。”

    紫华道:“确实。先前我尚在谬影道人门下之时,确有听他提过关于另一个世界的传说。”

    吴半仙儿:“你也听说过?”

    紫华点点头,继续说道:“据说,这个与我们明界平行的幽界,运行着与我们这个世界完全不同的一套规则。”

    吴半仙儿:“自在之道。”

    静以望问道:“何谓自在之道?”

    紫华:“不拥有,不占有,不牵挂。为此‘三不’的自在之道。”

    吴半仙儿补充道:“不仅如此。幽界和明界,在生死之事上都是颠倒的。”

    花若急忙问道:“怎么说?”

    吴半仙儿:“就是说,在我们明界所谓的死,正是在幽界的生。所以,生与死,叫法不同而已,若有更高的自我力量和想象,可以跳出幽明二界的这种轮转,是为虚空真神。”

    花若:“所以,但凡我们明界去世的人,都可以转入平行的幽界继续另一种完全不同的生活?”

    吴半仙儿:“非也。只有明界之中超凡之人,才能登堂入殿,被邀请至自在幽界中。”

    花若:“所以,他们在幽界中,也是重新做人?”

    “人?”紫华道,“他们是神。”

    花若:“所以,神,便是死过一次的人?”

    吴半仙儿点点头:“死过一次的圣人。毕竟,死去物质性的自己,叫自己灵性地重新活在神性里面,这于我们明界之凡俗之人而言,便是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