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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章 世间情难死,母女泪双行(上)

    离开君侯府时,樊夫人转过身最后看了一眼这个以前称之为“家”的地方;只是,自从长安君死后,这里便再也不能称之为家了。所以,对这府邸她并无太多眷恋,倒是这府中角角落落散落的、她与长安君太多回忆叫让她恋恋难忘,不忍割舍。

    举目无亲,又身无分文;樊夫人牵着粉团儿的手,却不知不觉地一路走到了宰相府门前;樊夫人嘱咐粉团儿站在路边等自己,便独自向宰相府的大门而去。

    想来樊夫人如此清高之人,若是为着自己,她定然不会再踏近宰相府一步;如今,为了女儿,樊夫人别无他法,犹豫再三,只得再次敲响了宰相府的大门:“希望父亲能看在年幼的粉团儿的面子上,收留我们母女。”

    哪知,守门人见着是樊夫人,反手就把门关上了:“相爷说了,若夫人再来,一概禁止如内。”

    樊夫人欲唤无门,吃了闭门羹;只得牵着粉团儿,继续沿着马路,漫无目的的走着;街上琳琅满目的物件叫粉团儿目不暇接,樊夫人则一面走,一面心事重重地思忖:

    “罢了,此地也无甚人事和留恋,不若,我们母女趁此机会,远走高飞,去到一个远离这一切旧事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

    正如此想着,母女二人路过一辆刚给店铺卸完货的牛车,车夫收拾妥当,跟店铺老板热情地道别,正欲驱车离开;樊夫人急行两步喊道:

    “等等。麻烦等一等。”

    车夫回头一看,乃是一妇加一孺。

    樊夫人问道:“不知老丈这是要行往何处?”

    车夫道:“哦,回家!衔山远郊!远着呢!我这老牛托破车,走的甚是缓慢,若是此时不走,天黑前,可就回不了家咯。”

    樊夫人:“如此,不知老丈可否带上我母女同行?”

    车夫问道:“哦?你们也是要去远郊?”

    樊夫人:“正是。前往远郊寻亲去。”

    车夫道:“如此,二位快快上来吧!老朽也好赶在天黑之前将二位安全送到啊!”

    老丈欣然同意了樊夫人的请求,热情招呼着两人上车;待二人坐定,牛车悠悠远去。

    正此时,闻讯赶来的怜月,只因晚了一步,却是与樊夫人失之交臂。

    怜月抵达君侯府后,樊夫人与粉团儿早已经不知所踪;君侯府一片混乱狼藉。

    怜月抓着君侯府匆匆来去的家仆问:“有没有见到樊夫人和粉团儿前往何处了?”

    家仆纷纷摆手表示不知;无可奈何的怜月公主只好归去;命人在衔山城内四处寻查母女二人的下落;然而此时,樊夫人所坐的牛车,正好离开衔山城门。、

    樊夫人怀中抱着粉团儿,转身最后看了一眼衔山城的门楼;这原本是生养自己的城,然而,这城中竟再无她樊如画可牵挂的人。

    “此一别,不知何日能再回。”樊夫人看了一眼怀中的粉团儿,继续暗想道,“自此,就是你我相依为命了。”

    牛车行走半日多,终于在黄昏之前抵达了远郊的小镇;樊夫人向老丈道谢,将粉团儿抱下车来。

    小镇上,市集接近尾声,小商贩们大抵都回家了,三两街贩还坚持守到最后。沿街的店铺内,炊烟袅袅,飘出诱人的米饭清香。

    看到一个还在守摊卖小玩具的货郎,粉团儿挪不动脚了,从这个摸到这个,不亦可乎。

    樊夫人趁机向小贩耳语着,又指了指一旁的当铺;在将粉团儿暂时拜托给卖小玩具的小贩之后,樊夫人随即,蹑手蹑脚地一个人进了当铺。

    在当铺内,樊夫人典当了头上身上仅有的金钗和珠链,唯独那枚长安君给她的玛瑙戒指,她犹豫再三,依旧没舍得典当了。

    捏着换来的碎银几许,樊夫人谢过小贩,而后买了两个烧饼,母女二人就这样坐在街头,头挨着头地啃着干瘪的馒头;粉团儿却啃得欢天喜地,不亦乐乎。

    随着天色渐完,街上店铺接二连三地关门,无处可去的母女俩,只得寻了一处人家的柴房,在草垛上睡了一晚;结果第半夜,粉团儿半夜给蜇醒了,樊夫人就着明晃晃的月光一看,粉团儿的手脚被蚊蚁叮咬地满身红肿。

    樊夫人一看,低语道:“不能再继续睡在此处了。”

    樊夫人于是拉了粉团儿,母女二人沿着这路一直往前走着,希望可以找到一处供二人歇脚之处。

    就在二人正要路过一个小小庙堂时,樊夫人停下了脚步。拉着粉团儿进了庙堂,在木雕的菩萨面前拜了拜,而后转到菩萨身后,果然有一处干净的空地!

    樊夫人拾掇了些干草,燃起来驱除蚊蝇。如此,就在菩萨脚下给自己和粉团布置了一个简陋的家。

    此时,天已微微亮,正在庙门外玩耍的粉团儿发现了一只走路走得歪歪扭扭的小小鸭;粉团儿兴奋地跑上前去,立马蹲在鸭子面前,伸出小手轻轻把鸭子捧到自己怀里:

    “小鸭子,你迷路了吗?你不要害怕,以后就由我来照顾你吧!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饿着的!”

    “等我爹爹睡醒了,出来找我们,我就可以让他给咱们买好多好吃的,好多好多!”粉团儿一边说,一边用手梳理着小鸭子软软的绒毛。

    小鸭子不时发出几声“嘎嘎”声。

    这日,为了生计,樊夫人想去街市碰碰运气,看能不能觅得一份活计,挣得一份够粉团儿和她餐食的银钱就很好了。

    一大早,樊夫人反复嘱咐粉团儿道:“无论如何都不要离开庙堂,等我回来给你带好吃的,好吗?”

    粉团儿点了点头;随后,樊夫人便独自一人来到街市,把街上的店铺从头到尾挨着个儿给问了一遍,店老板们一看樊夫人那嫩葱样的手,竟是没有一家店铺愿意用她。

    眼看着整条街就剩下最后一家裁缝店还没去过了,樊夫人捋了捋额上的乱发,打起精神,走进了裁缝店。

    刚进进门,樊夫人就央求道:“店家,求您无论如何留下我吧,什么我都愿意干,我绝对毫无怨言,求你留下我吧!您若是也不用我,我……我真的就走投无路了。”

    店主见状,甚觉同情,一面叫樊夫人坐下,一面问道:“我们是家裁缝店,你都会些什么呢?”

    樊夫人抬头四顾,看到待在木架上的还未制成的衣服,说道:“我懂女红,我可以缝制衣服。”

    店主感兴趣道:“是吗?那太好了。我这里正好缺人缝制,你今天就可以开工了。”

    樊夫人喜极而泣。

    因为非常珍惜这次来之不易的机会。樊夫人格外用心,一针一线都不敢马虎,为了能多挣点饭钱,常常日夜缝制衣服,因庙堂里生的火不够明亮,樊夫人的双手被针扎得红肿不堪,满布针眼儿。

    虽然如此卖力,但出错却也是常事。经常因为给客人缝制的衣服针脚歪了、衣服上沾了血迹、或是因为太困而没有按时交工,被客人骂,扣光工钱后,还得将衣服的布料钱悉数陪给客人,才算了事。

    一次,客人拿着沾有血痕的衣服,找到店主,当得知是樊夫人所为,客人直接将衣服扔到了樊夫人脸上,接着又是一阵耳光扇过去;店主拉劝不及,这一记耳光响亮地打在樊夫人脸上,五个红印子,隐约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