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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章 持戒:花若的自我设限

    大巍山的木香寺。

    花若依次同夏花、秋叶、初雪一同打坐,与脚下的山河、空中的翔鹰一道诵经。

    一日,花若正在祭坛前打坐;一只饿急了的秃鹰扑棱着翅膀,飞到花若身前不远处。

    花若被翅膀煽动的声音惊扰,睁眼一看,对面这只秃鹰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花若小心翼翼将身旁的干粮袋解开,把自己的干粮扔给秃鹰;秃鹰吓得往后跳了一步,继而又探身响起啄着地上的干粮,将饼吃了一半后,望了望花若展翅飞走了。

    望着秃鹰的身影,花若喃喃笑道:

    “多年后,或许过不了多久,我就能变作你们的食物。”

    在想象中,花若看到自己倒身大地之上,不远处,几只羊儿在啃食岩石上的青苔;一群秃鹰从空中飞落,从容以自己的身体为食;一切是如此的自然而然。

    正此时,花若的脚边忽然发出一阵响动;花若睁眼一看,原来是放置静无风遗物的锦囊里传出来的声响。

    花若拿起锦囊,仔细查看下,却并未发现异样。花若知道,这乃自己的心念在作怪,于是摇摇头,把锦囊重新放下在脚边;当花若再次闭上眼睛之时,唤灵仙人的话,却浮现在花若脑海。

    “当你去到某个地方,或者碰到什么物件,叫你升起一种莫名的想法,那么,你就是感染到了他人在那地、那物之上所遗留下来的意念场。

    这意念场,虽不能如物一般浓稠坚实,为人所触摸和感知,但亦无法如能量一般无影无形,超然于人的五感之外。它乃是介于能量与物质之间的;所以,人不但能感应到它,甚至还能操控它。

    当某个想法能够得到深度的聚焦,它就有机会形成意念场;此时,若能继续摒弃一切杂念与干扰,持续聚焦下去,一旦跨过临界点,这些意念场便会显化出有形的物质——这也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梦想成真’。”

    “梦想成真?”花若心中一惊,忽而想起与长安君、无邪在抵御侵略敌军那次误打误撞进入神秘洞穴,而后获得心想事成能力的那次奇遇,“可,少年时,我与友人曾有过心想事成的经历,那时,我们皆以为是因为误入了某个神奇的洞穴的缘故。

    所以,梦想成真并非是一种神迹,而是一种人人皆可为之,却又一直不为众人所知的能力吗?”

    幻灵:“你心底,更信哪一种呢?比起所谓的真实,你内心所信,才是最重要的。”

    “我……”花若欲言又止,“现在想想,仙人所说的应当才是更高的真相。少年的我们,过于囿于成见,才未能透过表象看见真实的所在。”

    幻灵仙人点点头:“这不怪你。这一真相之所以不为众人所知,乃是因为,对于杂念纷扰,且始终习惯自我怀疑的常人来说,这种能力有和没有,其实没太大区别,因为绝大部分的人终其一生都注定无法深度聚焦自己的意念。所以……”

    花若:“所以,上天跟所有人都开了一个玩笑。给了我们最梦寐以求的天赋;却又叫我们终其一生也无法使用它们,却只能如睁眼盲人一般,不停向往寻求。”

    幻灵:“你能怪造物之神吗?它只希望肉体凡胎之人能借助一切机缘来提升自己的意识境界而已。可绝大多少人都不同意,原因是,人人觉得有个‘我’;但却没有人思考过,这世上,每个活着的人都自称‘我’,可到底这个‘我’是谁呢?若能想明白这件事,一切便通透了。”

    “我是我,你是我,他也是我。”花若喃喃自语道,“可这一切究竟是什么意思?”

    “这一切是什么意思,是无法被告诉的,是需要你自己去悟出的。”幻灵转口道,“我们把话题扯得有些远了,不过没关系,现在让我们再把话题拉回来:关于如何高度专著地发愿持戒,以助唤魂咒早日实现这件事,你还需要知道的一点是:

    宇宙中没有意外;所以的意外都是天时地利人和的因缘具足的结果。所以,你若想要叫一件事圆满发生,就需要聚焦的力度恰好;人事物的时空顺序恰巧;唯有如此,才能产生叫事情如愿发生的聚合力。”

    花若:“仙人的意思是……我既不能担心她回不来,亦不能过于执念于她一定要回来。我需要做到的,是恰到好处的守住心念,顺其自然,让一切自然而然地发生?”

    幻灵点点头:“去创造你自己的现实吧。既不要按惯性,也不要按所有人相同的行为方式行事;记住,要至始至终聚焦于你所希望达成的事实之上,一刻也不要偏离,思想、身体乃至言行皆是。”

    花若:“可,若是遇到了干扰呢?”

    幻灵:“干扰不可避免。找准你的时间,无论如何摇摆,始终离轴心不偏离;最后,尽人事听天命。”

    回想起唤灵仙人先前的这番话,花若端正了坐姿,将装有静无风遗物的锦囊塞进了身后的干粮袋内;而后,继续潜心打坐,凝神静思。

    寒来暑往,花若却依旧不能摆脱自我怀疑的阴影。这叫花若困恼不堪;这日正午,花若照例在躺椅上小憩,这刚合眼,就见到了唤灵仙人。

    花若意外道:“仙人怎会在此?”

    幻灵笑道:“‘我’之所以‘在此’,自然是因为公子你需要‘我’在这里咯。”

    花若歉意道:“不好意思,打扰到仙人了。”

    幻灵:“不打扰,一念之间而已。所以,这次我要跟公子谈谈死亡。”

    “死亡?”花若一脸不解,“可,困扰我的并非此事。”

    幻灵:“你就让我说说吧,说不定公子能听出些对你当下局势有所裨益的东西来。

    所以,对于死亡这件事情。很多时候啊,人怕的往往不是死亡来临这件事,而是怕自己终究是不值得或不配活——尽管每个人当下明明正在大口呼吸,光明正大的活着,但是,很多时候人就是有这种深深的忧惧——‘我’究竟值得活吗?‘我’配得上这生命吗?在一场自己亲身参与的死亡游戏中,你们始终在深深怀疑自己参与这场游戏的资格;鲜少有人能放心大胆地去玩儿这场天赐的游戏……”

    花若了然道:“所以,我其实最担心的,是我是否配得上自己的梦想成真,是否值得亦尘为了我重回明界?”

    灵仙点点头:“公子的悟性极高。”

    了悟到这点,叫花若激动地目泛泪光;一睁眼,发觉梦已醒;自己仍然身处躺椅之上。

    花若坐起身来,喃喃道:“多谢幻灵仙人指点迷津;我大概知道下一步该修通的心结所在了。”

    静以望大婚在即。众人将迎风阁打扮一新,处处张灯结彩,煞是喜庆。

    就在大婚的前一天,静以望只身前往木香寺见了花若。

    花若看出静以望有心事:“大婚在即,你看起来……”

    静以望低头整理着自己的衣物:“我看起来怎么样?”

    花若:“你看起来有些犹豫。”

    静以望的心思被花若一语说破。

    花若:“所以,你想说一说缘故吗?或者,你只需要我陪你喝几杯酒即可?”

    “喝酒?”静以望瞪眼道,“我确实是找你来喝酒的,可你倒是倒上酒啊!嗤,竟然跟我说什么以茶代酒的鬼话。”

    花若不慌不忙道:“所以,你倒是说还是不说?不说我就继续回去打坐去了。”

    静以望闻言,连灌三杯道:“你坐下!”

    如此,静以望才将自己的心思向花若和盘托出。

    花若听完静以望的陈述后,归纳道:“所以,你担心的是,你当下的身份,与岫溪的身份过于悬殊,因此心里多有介怀?”

    静以望撇撇嘴道:“是也不是。我也说不清。反正总觉得哪儿块儿不太对劲。”

    花若宽慰道:“地位这个东西,是种最没价值却又最为世人所看重的东西。你因此这个而感觉困扰,也是自然……”

    静以望打断道:“或许,我不是因为这个。”

    花若:“不是因为这个吗?”

    静以望这才将先前自己所知的身份一事告之了花若;花若讶然道:

    “所以,亦尘与你,乃是无邪的表亲?”

    静以望点点头。

    花若继续道:“那你要去向岫溪及她家人澄清此事吗?”

    静以望摇摇头:“有必要吗?若是阿姐还在……或许,我会这么做;”静以望神色黯然道,“又或许,我还会同她一起回西风国游历一番,顺便将事情问个清楚明白。

    可如今,阿姐已经不在了;对我来说,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就只有她这么一个;其他人,之前既然没有出现在我生命记忆中,之后,也一切随缘吧。”

    花若:“我理解你的心情,尊重你的选择。你姐若是知道你明日大婚,一定非常高兴。”

    说及此,二人不禁沉默。

    片刻后,花若继续推道:“所以,你那不明的心事,如果不是因为身份地位的缘故,或许,只是因为你还不太习惯看到自己获得梦想当中的幸福?

    又或许,是你觉得身为亦尘之弟,自己却先于姐姐找到归宿,所以,为此心存愧疚?”

    花若一语点醒梦中人,静以望看着花若,嘴巴张了张,半天没能说出话来;眼圈却不争气地红了。

    就在静以望婚后不久;花沫与刘疏桐亦喜结连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