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黄裳悼妻

    中秋夜晚，皎洁的明月像一面玉盘，高高的悬浮在半空中。

    一个神情沮丧的中年侠士，轻轻地踏着落叶，披星赶月，大步流星的往临安城外一座小山坡赶来。

    山坡上竖立着几块墓碑，墓碑后面是微微凸起的坟冢，坟冢上面长满了野草和藤蔓，许多株大小不一的松树，稀稀落落地分布在山坡周围。

    由于山坡位于临安皇城正西方向，是最后一个日落的地方，附近的人们叫它“落日坡。”

    落日坡十分凄冷荒凉。

    中年侠士沿着崎岖蜿蜒的小路，飞一样地来到落日坡上。

    看到墓碑和坟茔，表情显得更加黯然神伤，他不由自主地轻叹一口气，直接走到最中间的墓碑前面，席地而坐，伸出颤抖的双手扶向墓碑，碑文在风雨中染上了尘土，字迹显得有些模糊不清。

    他用手掌擦拭碑上的字，一字一字地将墓碑抹擦干净，上面写道：“爱妻上官婉儿之墓。”

    墓碑虽然是巨木所刻，但是选用极为坚硬细质的檀木，因此，碑上露出的字迹仍是那般遒劲有力，滑润如新，犹如大理石上刻的一样。

    忽然，他轻“嗯”一声，顺着碑上字迹滑动的手慢慢地停住了，双眼直直地看着檀木碑下的几枝鲜花，这几枝花散落在墓碑旁边，显然是有人刚刚放上去的。

    因为月光比较朦胧，他并没有注意，以为这些花是墓旁的草丛里长出来的，直到刚才轻抚墓碑时才看清楚，这些鲜花并不是自然生长，而是有人从别处采摘过来，放置在墓碑旁边的。

    他捡起其中一枝鲜花查看，发现花茎断处还渗出细密的水珠，在月光照映下发出晶莹剔透的亮光。那只拿着鲜花的手不由得轻轻颤抖，几滴露水在他抖擞之下从花瓣上掉了下来，落在枯树叶上发出“沙、沙、沙”地轻响。

    中年侠士心中大惊，双眼突然暴放精锐光茫，迅速环视四周，整个落日坡瞬间被他扫视一遍。不知道是他没有发现什么，还是故意诱敌、以静制动之计。

    他马上把全身放松到一种极为松弛状态，伸出双手把那几枝散落的鲜花拢在一起，聚成一束鲜花，端正地摆放在墓碑正前面。

    儒士的动作缓慢而柔和，好像没有做动作，一直都在停顿，又好像一直都在动，一刻也没有停留，无论他是在动还是没动，在旁人看来好像瞬间苍老了十岁，一个简单的动作好像永远也停不下来。

    忽然，他的身后轻轻落下一个人，轻得像一片树叶被风吹落，在此同时，中年侠士也开始慢慢转身，转身的动作非常缓慢，从放花到转身根本就是同一个动作，没有任何间断。

    现在他与刚才落在身后之人面对着面了，中年侠士的动作也终于停了下来。

    站在他对面的是一个外邦藩僧，大约三十多岁，长得虎背熊腰、浓眉大眼，太阳穴高高凸起，显得内功无比深厚，他肩上悬挂着两个巨大的精钢铁环，在月光照耀下闪着银光，像极了哪咤三太子的乾坤圈。

    空气一片死寂，没有半点微风吹过，但他那黑红相间的僧袍轻轻荡起，袍子如鬼魅一般飘荡着，显然是以登峰造极的内功推动所致，而中年侠士那套灰色长袍却静静地垂着，一动也不动。

    藩僧注视灰袍儒士片刻，终于开口说道：“黄裳，听说你武功深不可测，已臻化境，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就连给亡灵献花的事情也做得滴水不漏！”

    藩僧说话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显然渗透了极强的内功。

    黄裳随意斜视藩僧一眼并没有搭理他。

    藩僧有些生气的说：“本座这一生，从不做逆天背道之事，今日特来向你讨教几招，希望黄总管不吝赐教，给本座也留下几分薄面！”

    藩僧在说这句话之时，已经暗运罡气，他那黑红相间的僧袍荡得更加历害，同时，双脚微微向两侧挪开，站成一字并肩马步，双眼牢牢盯着黄裳，作出随时战斗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