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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望乱雨飘零,伤劳燕分飞

    二月初九,一大早,东宫便开始忙碌起来。

    虽说是为这位突然复生的湖国公主再办一遍婚宴,可也同时也是为了湖国使者团送行办的送行宴。

    多福来报,说太子闹脾气,怎么也不肯穿喜服,说已经行过一遍礼了,还办得那么隆重干嘛。

    连多福都看出来他是闹脾气了,还说得那么义正言辞的,她浅浅笑了笑,吩咐阿九把这几日她连夜绣的香囊带上。

    来到东宫寑殿外,就听见太子喊:“给我拿出去,拿出去!”

    她走进去,看到他垂头散气的坐在床上,宫人瞧见她,准备行礼,她摆摆手,让他们都下去。

    宫人们都离开以后,她走到他面前,他注意到了,抬头看到她,眼中十分欢喜。赶紧直起身,“你来了!”

    她拿出绣帕为他擦拭脸上的汗渍,“你也不是第一天做太子,不就是行个礼嘛!之前也做了,现在也能做!”

    “可是不一样。”他握住她的手,深情地看着她,她抽出一只手,抚上他的脸,对他说:“此时你若不去行礼,父皇一定会怪罪于你,你别再做傻事了,我见过那位湖国公主,很是可爱!”

    “那我也不想娶,我有你就够了!”他将她拥入怀里。

    “你不喜欢就不喜欢吧!娶回来放到哪里都成,以后找个由头放了她也成,但你现在不能任性不去行礼,湖国使臣还在呢,做作样子也好啊!”她温柔的不像话,让他没办法拒绝,十分不情愿的点头,说:“好吧,我答应你!”

    “好了,快换上喜服吧!”她准备去拿喜服给他换上,可是他却不愿放开她,“再抱一会儿吧!”

    她笑了笑,任由他抱着。

    离开的时候,在门口看见了匆匆赶来的谋士,谋士看到她,似乎有些诧异。

    “太子妃是来阻止太子的吗?”谋士问她,她摇摇头,“我是来劝他去行礼的!”

    “太子妃竟有如此气度,还真是让我佩服啊!”谋士的语气并不友善,她也不见怪,只说:“以后先生都不必再烦恼太子会为了我做一些出格的事了!”

    “是吗?太子妃恐怕不知道吧,只要太子妃在一天,那皇位就会离太子远一步。”谋士直截了当同她说,她也没生气,只是轻轻的说了句:“我知道!”

    突然她又转过头看向谋士:“所以我希望你能帮他!”

    “什么意思?”谋士不解,他不是一直都在帮太子吗?

    “先生,我想让你全心全意帮他坐上皇位,而不是为了你自己的利益。”她的话让他一下子就豁然开朗了,“你是身不由己,那我又未尝不是呢?”

    “你可以选择的,在回到你的国家之前,你可以选择真正相信一个人,我不知道你是木兰国的什么人,我不知道你挑起两国争端是为了什么?我也不知道你在筹谋什么,可是太子是真心待你的,我进宫一年多了,他对你如何,我是看得见的,你不是一个无情冷血的人,我只求你帮你坐上皇位,让他完成他的抱负。”她的话让谋士心头一颤,她是要做什么吗?为什么突然之间跟自己说这些话。

    “你要干什么?”谋士直接问出来,她看向天,天空乌云沉沉,像是要下雨了。

    “快下雨了,愿这场雨能让一切不幸都过去!”她走了,谋士看着她的背影,太子妃还是那个太子妃,看惯宫中所有不幸,却仍然不愿为了自己的利益去伤害别人。

    谋士进了屋,看见太子已经换好喜服,一直拿着腰间那绣得并不怎么好的香囊把玩,一脸欣喜。

    这是她最后能为太子做的事吧!成全似乎比拥有更难,可她还是做了。

    狄仁白让晚晚带话给她,三天后,湖国使者即将离京,到时候便可以跟着湖国使者出京,再乘机逃走,她听到晚晚的话,说了一句,知道了。

    晚晚总觉得她不对劲,却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晚晚说皇上派了李昀轩去湖国回礼,晚晚觉得这样也好,在路上,起码李昀轩能照顾他们。她却全然不在意,打断晚晚的话:“阿瑜什么时候进宫?”

    “本来今天太子大婚,阿瑜也要来的,但她染了风寒,我让府里的嬷嬷照顾她。你不用担心。”晚晚说,她神情有些失望,喃喃自语,说了句:“看来是见不到了。”

    说罢,她从怀里拿出了一块雕成月亮的血红色的玉饰递给晚晚:“这是我鬼家传家之宝,是一块血玉,是我嫁进宫时,哥哥给我的,说是能逢凶化吉,保我平安,我就要走了,以后根本用不着了,你帮我给阿瑜吧!”

    晚晚听到她这番话,根本不敢接这块血玉,“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能给她呢?”

    “你就拿着吧!这是我的心愿,盼着阿瑜一辈子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她将血玉强塞进晚晚的手里,晚晚也不好再推辞,只得收下,但是她心中一直都有疑虑,太子妃从第一次见她就对她很好,对阿瑜更是疼爱,可是她们从前并没有见过面啊,更没什么渊源。

    殿里的歌舞一直喧闹不止,皇上早早的就离开了,太子妃待了一会儿,觉得无趣,也起身离开了。

    阿九跟着她来到皇上的寝殿门口,搞不懂她要做什么,她让阿九喊来在寝殿门口守着的常玉,常玉见到她,向她行了个礼,询问她是有什么事吗?

    “劳烦公公禀报皇上一声,就说我有事想求见皇上!”常玉有些为难,这个时候惊扰皇上,那可是死罪啊,她却只是说:“一切罪责,都由我来承担!”

    “好吧!老奴这就去禀报!”常玉进去了,她就走到寝殿前跪下,等着皇上召见。

    常玉没一会儿就出来了,他却没有让她进去,只是说:“皇上让太子妃再等等!”

    皇上是摆明了不待见她,所以便让她一直跪着,可是她却一句话也没有,就是笔直的跪在那里,阿九想劝她,可是她却摇摇头,示意她不要说了。

    跪了两个时辰了,常玉又进去禀报了一次,可皇上还是没有松口,只是让她跪着,常玉出来看到她面色已经苍白,眼神空洞,整个人憔悴极了,看着她这模样,常玉实属有些心疼,便让身边的小太监去一趟东宫,找到谋士,跟他说太子妃的情况。

    常玉不知道谋士会不会告诉太子,也不知道太子会怎么做,但是毕竟现在她还是太子妃,就算她的姑姑,父亲犯了错,也不该报应在她身上,自己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只能看老天爷了。

    又过去了一个时辰,她已经有些撑不住了,常玉又进去了一趟,这一趟,皇上终于松口了,宣她进去。

    阿九将她扶起来,她的腿已经麻了,走起路来都一直在颤抖,可是她却固执不让人扶,她让阿九先回去,不用等她,阿九有些担忧,可是她却很生气的样子,斥责阿九回去。

    阿九只好离开,常玉引着她进去,皇上坐在椅子上,看着她,她双手扶着自己的膝盖,又跪了下去,虚弱无力的说:“深夜惊扰皇上,儿臣罪该万死!”

    皇上拿起茶杯,毫不在意的说:“你可知道朕为什么让你跪那么久?”

    “儿臣不知!”她摇摇头,皇上吹了吹热气,说:“今天是太子和湖国公主成亲的日子,让你跪在门口,是怕你去搅了他们的好事!”

    说罢,皇上饮了一口茶,继续说:“这么晚来,到底有什么事啊?”

    “皇上,儿臣嫁进东宫一年不出,请皇上废去儿臣太子妃头衔,贬为庶民!”她的话让皇上有些震惊:“你,”

    “皇上,湖国公主是两国交好的使者,她的身份是尊贵的,她才应该是太子妃。”

    “既然你如此顾全大局,肯让出太子妃之位,那又为什么要朕贬你为庶民呢?”皇上还是有顾虑,觉得她这么做一定是在计划什么。

    “皇上,你应该知道,我不爱太子,当初嫁他,是因为皇命不可违,我不想守着一个我不爱的人过一辈子!”她的话让皇上有了怒色,“你真是好大胆子!说出这样的话!”

    “皇上,姑姑是因为爱你,所以愿意在你身边守着,候着,等着你有一天想起她了去看她,可是我不是姑姑,我也不爱太子,所以我不愿意在待在东宫。”她的话彻底激怒了皇上,“你是真觉得朕不会杀了你是吗?”

    她磕了一个头,然后抬起头,看着皇上:“皇上,鬼家世代都为南国君主效力,我的父亲一生都在想着扶持他的君王,我的哥哥,到死都在想着南国的百姓,而我的姑姑,是真心希望她的夫君能为南国创立一个太平盛世,姑姑的确不应该结交朝臣,干涉朝政,可她从来没有想过谋反,她只是没有安全感,她只是怕,怕有一天皇上不喜欢她了,她除了痴傻的胤儿,就什么都没了,皇上大概不知道吧,皇上登基后,册封徐尚书的女儿徐氏为贵妃,因为徐氏诞下一个皇子,那年,姑姑也诞下胤儿,可因天生痴傻,不讨皇上喜欢,姑姑因为生产不顺,伤了身子,母亲带我进宫看姑姑,姑姑抱着我的母亲一直哭,那是我第一次看见姑姑的眼泪,她是一个要强的女子,可是因为皇上的冷落,她却哭了,那徐氏仗着恩宠,欺负她,可她却不敢跟你说,她说,她是皇后,是您的皇后,是后宫的典范,她不能像那些宠妃一样,她怕自己一步走错,会连累鬼家世代荣誉,所以她只能将所有苦都抗下,太子生母李氏不受宠,太子便由姑姑照料,李氏临死前拉着姑姑的手,恳求她用心抚养,姑姑答应她,皇上,你知道一个女人怎么愿意照顾自己夫君跟别人生的孩子呢?可是姑姑却十分用心,因为她怕,怕自己照顾不好太子,会被别人觉得她是存心的,所以这些年,太子一切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她是做错过,可是她是真心知道错了,皇上,我知道您容不下鬼家,可是就像姑姑说的那样,我的兄长已经死了,我的父亲也老了,就连姑姑也走了,鬼家再也不会有机会了,请皇上,放过我的父亲吧!”她又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皇上却沉默了,他站起身来,走到门口,说了句:“朕确实辜负了阿鸾。”

    阿鸾是姑姑的小名,她也明白,皇上已经开始后悔了,或许从姑姑死的那一刻起,他就后悔了。只是一切都不能回去了。

    谋士思虑了很久,还是决定去敲新房。

    太子一见是他,便顿时轻松许多,和公主说了句有急事要处理便离开了新房了,连公主的盖头都没掀。

    太子一出来就跟谋士说,还好谋士来得及时,不然他真不知道要在里面尴尬多久。

    谋士却眉头深锁,一脸凝重,太子觉得有事发生了,便忙问:“怎么了?”

    “刚刚常玉让小福子跟我说了件事!”谋士吞吞吐吐,像是不知道如何开口,太子忙问:“什么事?”

    “小福子跟我说,太子妃从宴席离去以后就去了皇上的寑殿,在门口跪了好几个时辰!这几日,太子妃很不对劲,小福子说,太子妃的模样,像是不见到皇上不死心一样!我怕她,”太子连谋士的话都没听完就要走,可是却在门口撞见了来宣旨的常玉。

    “奉圣上旨意,太子妃嫁与太子一年,未有所出,已是大罪,废去太子妃之位,贬为庶民,湖国公主贤良淑德,擢升太子妃!”常玉的圣旨让太子十分诧异,他以为是太子妃说了什么话顶撞了皇上,要去找皇上给她求情,可是常玉却拦住了他,同他说:“太子,这是太子妃自个的意思,她深夜惊扰圣驾,就是为了这件事!”

    “她的意思?”他有些不解,她怎么会突然去跟皇上说她不做太子妃了呢?就算不做太子妃,为何还要让自己成为一个庶民呢?

    “她在哪?”太子拉着常玉,想要找她问清楚,可是常玉却摇摇头,“奴才也不知道,太子妃求了圣旨以后就离开了皇上的寑殿了,刚刚奴才派人去千宫殿请她过来领旨,可千宫殿那边的人说,她还没回来。”

    她是走了吗?就这样什么都不说一句,明明早上,她还来跟他说了好多话,自己还抱了她,可她没有半点异色。

    不行,他是自己最爱的人,就算要走,也要当面听到她说。太子就将圣旨递给谋士,慌忙的跑出去了。

    另一头,千宫殿里,晚晚一直在等着她回来,可是却始终不见人影,好不容易打发走来请人的小公公,晚晚也坐不住了,再这样下去,恐怕会出大事,她让阿九在殿里守着,若太子妃回来了,就请人来通报一声,她去找一趟狄仁白,看看到底是不是他搞的鬼!

    狄仁白刚从宴席中退下,便碰见了来找他的晚晚,晚晚同他说了太子妃的事情以后,他思虑了一会儿,便好像突然恍然大悟一般,对晚晚说:“快,多找些人去寻她。”

    “怎么了?”晚晚不解,狄仁白没时间跟她解释,只是说:“晚一点,她就没命了!”

    晚晚又是被狄仁白的话吓得赶紧去找人。

    他终于知道她为何这几日如此异常了,原来她早就没有想过要活着离开宫里。

    她怎么那么傻,比起死,跟他一起离开不是更好吗?这个傻丫头,真是个傻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