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麒麟子
相府卧房内，苏迁坐在床边，温和地看着怀里的妻子，女人脸上的汗珠还没消退，脸色苍白，但嘴角仍噙着忍不住的笑意，虽然眼角已经生出了细纹，但眉目清丽，樱唇琼鼻，依然是一位风姿无限的女子。
一双明眸温柔地看着怀中的玉人般婴孩，他不像其他新生儿一直啼哭或者沉睡，而是睁着灵动的双眼望着她，女子已经听苏迁说了刚才院中发生的一切，但看到这双灵动的眼睛还是有些讶异。
“请问苏大人，你说该给民女的儿子起个怎样的名字呢。”女子缓了缓，活泼地眨了眨眼，笑问苏迁。
苏迁大笑拱手，回道：“还请温大人给小人一个提示。”
温如诗巧笑嫣然，正准备开口，却听见屋外传来一道尖细的声音：“圣旨到！”
苏迁脸上的笑容收起，他并不意外，与温如诗对视一眼，安抚了一下面前的妻子，而后起身走向屋外，院内的下人与侍女已经唯唯诺诺的跪下，苏迁镇定自若，拱手行了一礼：“臣苏迁到。”
身穿蓝灰色飞鱼纹服的老太监见苏迁到来，微微躬身颔首，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丞相苏迁方正贤良，温润尔雅，功高朝野，但惜半生无子，今朕闻苏相得子，天有祥瑞，麒麟降福，心甚喜之。
今赐名‘永安’，册封爵‘麒麟子’，赐朕金牌，见如皇子。望其冠礼之后，为我大周效忠。钦此！”
宣读完圣旨，老太监两手将圣旨拢起，看向面前的苏迁，这位重臣此刻面无表情，只是稍往前探了一步，伸手接住了明黄色的卷轴。
“臣苏迁接旨，谢陛下隆恩。”
老太监微笑，举手示意身后的随从退去，走近苏迁，从袖中取出一个紫檀木盒交给苏迁，细声道：“老身恭喜苏相得一贵子，竟能引得那神兽降下，这孩子属实不凡啊。”
苏迁望了一眼身前的老太监，开口：“本相谢过秦总管了，想必陛下还有话让秦总管捎带着吧。”
老太监脸上笑意更甚，道：“苏相这声‘秦总管’可是折煞老身了，得陛下隆恩，入京之后将那前朝帝王的姓氏赐给了老身，总管二字也不过是大宦人的雅称罢了。
不过陛下确实还有话带给苏相，陛下让老身告诉苏相，这孩子伴生祥瑞，属实是我大周之福，而苏相又是我大周王朝的中流砥柱，故待此子稍大一些之后，应到宫内同皇子皇女们一同跟随太傅读书学字，若想习武，宫内亦有最好的教头，且能叫苏相省下一份心不是？”
苏迁闻言，淡淡一笑，道：“陛下真是思虑周全，为了本相的家事费心了，请秦总管替本相拜谢陛下，内人尚在屋内，我便不送秦总管了，老李，你送一下秦总管，该办的事，一切照旧。”
站在远处的管家老李闻言上前，从怀中取出一枚锦袋，递到老太监的手里，老太监掂了掂锦袋，并未推脱，向苏迁躬身道：“老身谢过苏相了。”
苏迁点头，看着管家带着老太监走远，握紧了手中的圣旨与木盒，转身走进卧房。
温如诗怀中的孩子已经睡去，她柳眉微蹙，轻声开口：“想不到那位九五之尊，连明日早朝都等不到。”
苏迁将圣旨卷起放在一旁，打开紫檀木盒，伸手取出了一块铭文金牌，一面雕着麒麟形象，一面上镌刻着“麒麟子”三字，苏迁嗤笑一声：“好一枚金锁。”
“陛下好大的防备心，连一个孩子都怕么，他长大以后，真要入宫么？”温如诗一双如水明眸望向面前的夫君。
苏迁走上前，慢慢抚摸着温如诗的青丝，道：“我既无私心，又怕些什么。自陛下登基以来，权臣武将，抓得住把柄的一半倒下，没有把柄的一半远走，名义上封侯拜相，实际上用一把把锁，将所有会威胁他统治的人全都安排的明明白白，若不是我有几分能力，又需要我来制衡这些前朝旧臣，我怕不是也卸了这身官服，去了哪个没有威胁的地方做了富家翁。”
“既为人臣，总是无奈的。”温如诗靠在苏迁的身上，轻声道。
“永安，到底是‘永远安康’之意，还是告诉我苏迁安安稳稳的坐在这相位之上，怕是只有陛下自己清楚。我并无二意，他想要将我儿放在他目光之下，那就让他看，总比提心吊胆总被惦记着好。”苏迁摇了摇头，望着熟睡中的婴孩。
……
接天阁上，文轩帝正与道人对弈，两人动作并不快，而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已经从相府回来的老太监秦衡恭敬地站在文轩帝身后。
“封先生，朕修道已有几年，总是迈不过固元境的最后一道坎，该当如何？”文轩帝落子，道。
道人捡起一枚棋子，开口：“陛下毕竟四十余岁才开始修道，三年时间成就下三境，已经不是易事了。”
文轩帝摇头，道：“朕舍弃了一身武道，便是因为武夫再强，亦是凡夫俗子，只能强健身体，却成不了大道，更何况朕四十多岁仍停在武境三品难以寸进。而修道一途，即使只是下三境也能让朕感到寿元长久了一些，这才称得上登仙之途。”
道人轻笑开口：“不然，天下各类修士，武夫也罢，修道也罢，僧人也罢，精怪也罢……殊途同归，皆可成大道而登仙，而寿元之别，只要不成仙人也只是长一些短一些的区别罢了。你武境停滞不前，只是因为大业已成，锐气不再。而修道一途，大可不必心急，一国之君身有气运，到了时候，自然水到渠成。”
文轩帝颔首，起身道：“今日除夕，朕早些回宫，改日再与封先生论道手谈。”
一旁的秦衡闻言，忙向道人行了一礼，随着文轩帝身侧从楼梯离开了接天阁。
两人离开后，道人一挥手，石桌上的棋盘棋子消失不见，他起身望向栏杆外，打闹的孩童，忙碌的成人尽收眼底，道人闭目自语。
“稚子寻仙门，一往白云深。
来日离山去，故土处处坟。”
他身后的石桌上有两幅画，第一幅是一头神骏麒麟，麒麟身侧腾着一条五爪金龙；第二幅画是一位大人带着孩子放鞭炮，孩子的脸与道人有几分相似，而那大人的脸却一片空白。
“修道么……”
一双明眸温柔地看着怀中的玉人般婴孩，他不像其他新生儿一直啼哭或者沉睡，而是睁着灵动的双眼望着她，女子已经听苏迁说了刚才院中发生的一切，但看到这双灵动的眼睛还是有些讶异。
“请问苏大人，你说该给民女的儿子起个怎样的名字呢。”女子缓了缓，活泼地眨了眨眼，笑问苏迁。
苏迁大笑拱手，回道：“还请温大人给小人一个提示。”
温如诗巧笑嫣然，正准备开口，却听见屋外传来一道尖细的声音：“圣旨到！”
苏迁脸上的笑容收起，他并不意外，与温如诗对视一眼，安抚了一下面前的妻子，而后起身走向屋外，院内的下人与侍女已经唯唯诺诺的跪下，苏迁镇定自若，拱手行了一礼：“臣苏迁到。”
身穿蓝灰色飞鱼纹服的老太监见苏迁到来，微微躬身颔首，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丞相苏迁方正贤良，温润尔雅，功高朝野，但惜半生无子，今朕闻苏相得子，天有祥瑞，麒麟降福，心甚喜之。
今赐名‘永安’，册封爵‘麒麟子’，赐朕金牌，见如皇子。望其冠礼之后，为我大周效忠。钦此！”
宣读完圣旨，老太监两手将圣旨拢起，看向面前的苏迁，这位重臣此刻面无表情，只是稍往前探了一步，伸手接住了明黄色的卷轴。
“臣苏迁接旨，谢陛下隆恩。”
老太监微笑，举手示意身后的随从退去，走近苏迁，从袖中取出一个紫檀木盒交给苏迁，细声道：“老身恭喜苏相得一贵子，竟能引得那神兽降下，这孩子属实不凡啊。”
苏迁望了一眼身前的老太监，开口：“本相谢过秦总管了，想必陛下还有话让秦总管捎带着吧。”
老太监脸上笑意更甚，道：“苏相这声‘秦总管’可是折煞老身了，得陛下隆恩，入京之后将那前朝帝王的姓氏赐给了老身，总管二字也不过是大宦人的雅称罢了。
不过陛下确实还有话带给苏相，陛下让老身告诉苏相，这孩子伴生祥瑞，属实是我大周之福，而苏相又是我大周王朝的中流砥柱，故待此子稍大一些之后，应到宫内同皇子皇女们一同跟随太傅读书学字，若想习武，宫内亦有最好的教头，且能叫苏相省下一份心不是？”
苏迁闻言，淡淡一笑，道：“陛下真是思虑周全，为了本相的家事费心了，请秦总管替本相拜谢陛下，内人尚在屋内，我便不送秦总管了，老李，你送一下秦总管，该办的事，一切照旧。”
站在远处的管家老李闻言上前，从怀中取出一枚锦袋，递到老太监的手里，老太监掂了掂锦袋，并未推脱，向苏迁躬身道：“老身谢过苏相了。”
苏迁点头，看着管家带着老太监走远，握紧了手中的圣旨与木盒，转身走进卧房。
温如诗怀中的孩子已经睡去，她柳眉微蹙，轻声开口：“想不到那位九五之尊，连明日早朝都等不到。”
苏迁将圣旨卷起放在一旁，打开紫檀木盒，伸手取出了一块铭文金牌，一面雕着麒麟形象，一面上镌刻着“麒麟子”三字，苏迁嗤笑一声：“好一枚金锁。”
“陛下好大的防备心，连一个孩子都怕么，他长大以后，真要入宫么？”温如诗一双如水明眸望向面前的夫君。
苏迁走上前，慢慢抚摸着温如诗的青丝，道：“我既无私心，又怕些什么。自陛下登基以来，权臣武将，抓得住把柄的一半倒下，没有把柄的一半远走，名义上封侯拜相，实际上用一把把锁，将所有会威胁他统治的人全都安排的明明白白，若不是我有几分能力，又需要我来制衡这些前朝旧臣，我怕不是也卸了这身官服，去了哪个没有威胁的地方做了富家翁。”
“既为人臣，总是无奈的。”温如诗靠在苏迁的身上，轻声道。
“永安，到底是‘永远安康’之意，还是告诉我苏迁安安稳稳的坐在这相位之上，怕是只有陛下自己清楚。我并无二意，他想要将我儿放在他目光之下，那就让他看，总比提心吊胆总被惦记着好。”苏迁摇了摇头，望着熟睡中的婴孩。
……
接天阁上，文轩帝正与道人对弈，两人动作并不快，而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已经从相府回来的老太监秦衡恭敬地站在文轩帝身后。
“封先生，朕修道已有几年，总是迈不过固元境的最后一道坎，该当如何？”文轩帝落子，道。
道人捡起一枚棋子，开口：“陛下毕竟四十余岁才开始修道，三年时间成就下三境，已经不是易事了。”
文轩帝摇头，道：“朕舍弃了一身武道，便是因为武夫再强，亦是凡夫俗子，只能强健身体，却成不了大道，更何况朕四十多岁仍停在武境三品难以寸进。而修道一途，即使只是下三境也能让朕感到寿元长久了一些，这才称得上登仙之途。”
道人轻笑开口：“不然，天下各类修士，武夫也罢，修道也罢，僧人也罢，精怪也罢……殊途同归，皆可成大道而登仙，而寿元之别，只要不成仙人也只是长一些短一些的区别罢了。你武境停滞不前，只是因为大业已成，锐气不再。而修道一途，大可不必心急，一国之君身有气运，到了时候，自然水到渠成。”
文轩帝颔首，起身道：“今日除夕，朕早些回宫，改日再与封先生论道手谈。”
一旁的秦衡闻言，忙向道人行了一礼，随着文轩帝身侧从楼梯离开了接天阁。
两人离开后，道人一挥手，石桌上的棋盘棋子消失不见，他起身望向栏杆外，打闹的孩童，忙碌的成人尽收眼底，道人闭目自语。
“稚子寻仙门，一往白云深。
来日离山去，故土处处坟。”
他身后的石桌上有两幅画，第一幅是一头神骏麒麟，麒麟身侧腾着一条五爪金龙；第二幅画是一位大人带着孩子放鞭炮，孩子的脸与道人有几分相似，而那大人的脸却一片空白。
“修道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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