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中山郡
中山郡，自古以来被称为中原壁垒，兵法中所谓的“易守难攻”，完美道出了这座城池的特点。
郡城北方一座山脉充当了天然的壁垒，再依靠着山脉建起城墙，普通的兵士大都只能望而却步，中山郡的城墙之上，布满了不同时代兵刃留下的痕迹。
苏永安抚摸着黑马的鬃毛，抬头看向远处灰色的城墙上挂着的棕色牌匾。
大周的壁垒，跨过中山郡，就是燕国与北方蛮夷之地。
而这座城池的城门前，并不像苏永安一路上其他途经地方一样热闹，很少有人在等待进城，只有为数不多几位拉着马车的老人缓缓前进着。
城门两侧站着两队兵士，面容严肃。
苏永安驱马上前，两侧兵士见到他之后各走出一位迎上前来。
“来者下马，报上姓名！”左侧兵士将手放在腰间兵刃之上，双眼紧盯着苏永安，而另一位兵士则面无表情。
苏永安仔细观察了两队兵士和迎上来的两人，心底暗道：
“看来冀州军伍之内的党争比我和父亲想象的更加严重，连守城的兵士都要两方一同布置。”
那位说话的兵士见苏永安不语，眉头一皱，就要抽剑呵斥，而他身侧的那人这时开口了，高声道：
“本郡有条例，非本郡之人和携军令之人，不许入城，阁下若无事，还请离去。”
苏永安自然不会离去，但他也没有下马，而是让驾着黑马上前，从行囊中取出圣旨，他将圣旨扔给后说话的那位兵士，然后轻声道：
“本官苏永安，奉陛下旨意，领钦差之责，自京城来中山郡，代陛下理北境战事。”
此言一出，两队兵士神色各异。
方才要苏永安下马的那人瞥了一眼身旁之人手中的圣旨，道：
“圣旨真与假犹未可知，我未曾听闻过会有钦差来中山郡之事，冒充重臣，伪造圣旨可是死罪，你先下马等候，待我等验明圣旨，自会让你进城。”
苏永安含笑不语，他并不认为这些兵士不知道文轩帝来中山郡的事，恐怕是得了上头的命令，故意在此给他一个下马威。
而他刚刚猜测的也没有错，这个说话之人应该就是皇帝一派的人。
那手拿圣旨的兵士微微眯眼，将圣旨小心合拢，上前两步，对苏永安抱拳道：
“这位苏大人，小人张宁，圣旨和钦差之事非同小可，大人先进城到郡守府等候，待我将圣旨交于薛将军与郡守一观，便自有分晓。”
“好。”苏永安点头应声，这张宁口中的薛将军应该就是薛宗文了。
“等等。”张宁身旁的兵士伸手拦住苏永安，扭头对张宁说道：
“张宁，这中山郡可不能随便进啊，如果不小心进的是燕国奸细，你我可都负担不起。”
“顾逵，圣旨真假与这位大人的身份，自有郡守和几位将军分辨，不让这位苏大人进城，又如何辨明他的身份。”张宁瞥了一眼顾逵，继续道：
“圣旨代表的可是陛下旨意，你可要想好了。”
顾逵明显有些犹豫，他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城楼之上，而后他轻哼了一声，侧开身子。
张宁回头对着苏永安一笑，做出了请的手势。
苏永安目不斜视，拉起缰绳驱使黑马向城内走去，他走到城门处之时，抬眼看了看城楼之上。
“一个五品。”苏永安心底自语，而城门前的守卫，大都是普通兵士，只有张宁和顾逵有修为在身，这两人都是八品武夫。
虽然时值正午，但城内街道上却十分冷清。
张宁看见苏永安的眼神，解释道：
“苏大人有所不知，中山郡居民本就不多，此城土地贫瘠，近年来又不许与在本郡与蛮夷和燕国进行贸易，所以居民大都去往了东边各郡。”
苏永安点点头，问道：
“此地贫瘠，那军中粮草从何而来？”
顾逵闻言冷笑一声，道：
“粮草之事乃是机密，张宁，你好自为之。”
张宁摇头，向苏永安拱手歉意一笑，但也没再开口，虽然他已经基本确定了苏永安的身份，但此时聊起这些事，也多少会在顾逵这里留下把柄。
“到了。”片刻后，三人行到一座府邸之前，张宁向苏永安说道，而后他走到府门之前，向守卫耳语几句。
守卫点头，打开府门。
苏永安翻身下马，将缰绳交到上前的守卫手中，缓步走进府邸。
“苏大人，薛将军此刻应该身在城北校场，我方才已请兵士去校场寻薛将军，想必一会就到了，大人先到正厅与郡守一会。”张宁在苏永安身后跟随，开口道。
苏永安走入正厅，一位身穿官服的老人正坐在首座之上。
张宁上前，将手中圣旨交给老人，老人接过圣旨，仔细察看。
收起圣旨交给苏永安，老人仔细打量了一下苏永安，清了清嗓子，躬身行礼，道：
“下官刘秉仁，中山郡郡守，见过钦差大人。”
张宁也向着苏永安行礼，只有顾逵神色不定，没有动作。
苏永安扶起刘秉仁和张宁，转身看向顾逵，笑了笑，开口道：
“张宁，顾逵立过何等战功，身居哪类一品官职？”
“不曾有功，只是伍长。”张宁应道。
苏永安“哦”了一声，走到顾逵身前，问道：
“那你为何不向本官行礼，顾大人？”
苏永安心里明白，只要他身在北境，那么他与顾逵所在这一脉的关系就不会好，既然这样，他不如坐好钦差的位置，至少要让顾逵这种低级的兵士，对他服服帖帖。
你想给我一个下马威，那我自然要奉还几分。
“啪！”
苏永安一巴掌抽到顾逵脸上，但并没有动用武夫的力气。
顾逵瞬间大怒。
“顾逵，给本将滚出去，谁教你对钦差大人不敬的，传出去别人岂不是说本将军治军无方。”厅外，一位披甲男子开口呵斥顾逵，男子双眼看向苏永安，轻轻一笑：
“本将贺永武，见过苏大人，苏大人如此年纪便出任钦差，未来不可限量啊。”
镇北将军贺永武，三品武夫，苏永安神色一凛。
这位镇北将军，就是文轩帝放在北境的心腹，也就是最有可能从内部威胁到苏永安的那支暗箭。
苏永安开口道：
“见过贺将军，久仰将军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威武非凡。”
贺永武打量了一下苏永安，道：
“你不过十九岁，就已到五品，这等天资，实在让本将军汗颜啊。”
“五品？”张宁闻言，看了一眼苏永安。
“侥幸突破。”苏永安笑了笑。
这时，一阵马蹄声过后，又有一人走进院内，身穿蓝色便装，腰间挂着一个写着“刘”字的令牌。
苏永安很容易就能猜出这人的身份，正是刘羽旧部，薛宗文，而他，也是一位三品武夫。
贺永武目光投向薛宗文，并不言语。
薛宗文走入正厅，目光打量了一圈，落在苏永安身上，微微皱眉，道：
“你是钦差？”
根据苏永安猜测，文轩帝应该已经派人向贺永武告知了他的身份，而薛宗文一派则并未知晓此事，方才张宁之所以对他的态度与顾逵不同，只是因为觉得顾逵的态度有些古怪罢了。
“苏永安见过薛将军，曾听父亲谈起薛将军，今日终得相见。”苏永安一笑，将手中圣旨递给薛宗文。
“哦？”薛宗文一挑眉，看到了苏永安腰间挂着的承影剑，他心中有些猜测，接过圣旨，开口问道：
“不知钦差大人的父亲，是哪位？”
“丞相苏迁。”苏永安笑道。
郡守刘秉仁和一旁的张宁皆是一惊，刘秉仁的眼神在两位将军和苏迁身上流转，不知在想些什么。
贺永武和顾逵则不意外，贺永武面色不动，只是含笑看着苏永安和薛宗文，顾逵则是脸色有些阴沉。
薛宗文闻言，眼中神色微动，他将圣旨交还给苏永安，笑道：
“原来是苏相之子，本将还在想陛下从哪寻得了一位如此年轻的五品作为钦差。”
说罢，薛宗文看向刘秉仁，开口道：
“刘郡守，居处便由你来安排，苏大人，你一路风尘仆仆，北境战事并不急于一时，先安顿下来，明日再议正事，如何？”
“好，多谢薛将军。”苏永安拱手，又向一旁的贺永武颔首致意。
贺永武轻笑，道：
“既然如此，本将军便先走了，待钦差大人安顿好之后，本将军自会引帐下众人，为你接风洗尘。”
贺永武向苏永安、刘秉仁及薛宗文打完招呼之后，便离开了正厅。
刘秉仁看了一眼苏永安和薛宗文二人，开口道：
“薛将军，我去为苏大人安排住处。”
刘秉仁走后，薛宗文让张宁退下，他看向苏永安腰间承影。
“我北上之前，定海侯刘羽曾入京，这柄承影剑，就是世叔所赠。”苏永安轻笑，而后他从行囊中拿出苏迁写给薛宗文的信，递给对方。
薛宗文点点头，将目光从承影之上收回，接过信件，信封上写着一句话。
“薛宗文亲启，兄苏迁。”
郡城北方一座山脉充当了天然的壁垒，再依靠着山脉建起城墙，普通的兵士大都只能望而却步，中山郡的城墙之上，布满了不同时代兵刃留下的痕迹。
苏永安抚摸着黑马的鬃毛，抬头看向远处灰色的城墙上挂着的棕色牌匾。
大周的壁垒，跨过中山郡，就是燕国与北方蛮夷之地。
而这座城池的城门前，并不像苏永安一路上其他途经地方一样热闹，很少有人在等待进城，只有为数不多几位拉着马车的老人缓缓前进着。
城门两侧站着两队兵士，面容严肃。
苏永安驱马上前，两侧兵士见到他之后各走出一位迎上前来。
“来者下马，报上姓名！”左侧兵士将手放在腰间兵刃之上，双眼紧盯着苏永安，而另一位兵士则面无表情。
苏永安仔细观察了两队兵士和迎上来的两人，心底暗道：
“看来冀州军伍之内的党争比我和父亲想象的更加严重，连守城的兵士都要两方一同布置。”
那位说话的兵士见苏永安不语，眉头一皱，就要抽剑呵斥，而他身侧的那人这时开口了，高声道：
“本郡有条例，非本郡之人和携军令之人，不许入城，阁下若无事，还请离去。”
苏永安自然不会离去，但他也没有下马，而是让驾着黑马上前，从行囊中取出圣旨，他将圣旨扔给后说话的那位兵士，然后轻声道：
“本官苏永安，奉陛下旨意，领钦差之责，自京城来中山郡，代陛下理北境战事。”
此言一出，两队兵士神色各异。
方才要苏永安下马的那人瞥了一眼身旁之人手中的圣旨，道：
“圣旨真与假犹未可知，我未曾听闻过会有钦差来中山郡之事，冒充重臣，伪造圣旨可是死罪，你先下马等候，待我等验明圣旨，自会让你进城。”
苏永安含笑不语，他并不认为这些兵士不知道文轩帝来中山郡的事，恐怕是得了上头的命令，故意在此给他一个下马威。
而他刚刚猜测的也没有错，这个说话之人应该就是皇帝一派的人。
那手拿圣旨的兵士微微眯眼，将圣旨小心合拢，上前两步，对苏永安抱拳道：
“这位苏大人，小人张宁，圣旨和钦差之事非同小可，大人先进城到郡守府等候，待我将圣旨交于薛将军与郡守一观，便自有分晓。”
“好。”苏永安点头应声，这张宁口中的薛将军应该就是薛宗文了。
“等等。”张宁身旁的兵士伸手拦住苏永安，扭头对张宁说道：
“张宁，这中山郡可不能随便进啊，如果不小心进的是燕国奸细，你我可都负担不起。”
“顾逵，圣旨真假与这位大人的身份，自有郡守和几位将军分辨，不让这位苏大人进城，又如何辨明他的身份。”张宁瞥了一眼顾逵，继续道：
“圣旨代表的可是陛下旨意，你可要想好了。”
顾逵明显有些犹豫，他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城楼之上，而后他轻哼了一声，侧开身子。
张宁回头对着苏永安一笑，做出了请的手势。
苏永安目不斜视，拉起缰绳驱使黑马向城内走去，他走到城门处之时，抬眼看了看城楼之上。
“一个五品。”苏永安心底自语，而城门前的守卫，大都是普通兵士，只有张宁和顾逵有修为在身，这两人都是八品武夫。
虽然时值正午，但城内街道上却十分冷清。
张宁看见苏永安的眼神，解释道：
“苏大人有所不知，中山郡居民本就不多，此城土地贫瘠，近年来又不许与在本郡与蛮夷和燕国进行贸易，所以居民大都去往了东边各郡。”
苏永安点点头，问道：
“此地贫瘠，那军中粮草从何而来？”
顾逵闻言冷笑一声，道：
“粮草之事乃是机密，张宁，你好自为之。”
张宁摇头，向苏永安拱手歉意一笑，但也没再开口，虽然他已经基本确定了苏永安的身份，但此时聊起这些事，也多少会在顾逵这里留下把柄。
“到了。”片刻后，三人行到一座府邸之前，张宁向苏永安说道，而后他走到府门之前，向守卫耳语几句。
守卫点头，打开府门。
苏永安翻身下马，将缰绳交到上前的守卫手中，缓步走进府邸。
“苏大人，薛将军此刻应该身在城北校场，我方才已请兵士去校场寻薛将军，想必一会就到了，大人先到正厅与郡守一会。”张宁在苏永安身后跟随，开口道。
苏永安走入正厅，一位身穿官服的老人正坐在首座之上。
张宁上前，将手中圣旨交给老人，老人接过圣旨，仔细察看。
收起圣旨交给苏永安，老人仔细打量了一下苏永安，清了清嗓子，躬身行礼，道：
“下官刘秉仁，中山郡郡守，见过钦差大人。”
张宁也向着苏永安行礼，只有顾逵神色不定，没有动作。
苏永安扶起刘秉仁和张宁，转身看向顾逵，笑了笑，开口道：
“张宁，顾逵立过何等战功，身居哪类一品官职？”
“不曾有功，只是伍长。”张宁应道。
苏永安“哦”了一声，走到顾逵身前，问道：
“那你为何不向本官行礼，顾大人？”
苏永安心里明白，只要他身在北境，那么他与顾逵所在这一脉的关系就不会好，既然这样，他不如坐好钦差的位置，至少要让顾逵这种低级的兵士，对他服服帖帖。
你想给我一个下马威，那我自然要奉还几分。
“啪！”
苏永安一巴掌抽到顾逵脸上，但并没有动用武夫的力气。
顾逵瞬间大怒。
“顾逵，给本将滚出去，谁教你对钦差大人不敬的，传出去别人岂不是说本将军治军无方。”厅外，一位披甲男子开口呵斥顾逵，男子双眼看向苏永安，轻轻一笑：
“本将贺永武，见过苏大人，苏大人如此年纪便出任钦差，未来不可限量啊。”
镇北将军贺永武，三品武夫，苏永安神色一凛。
这位镇北将军，就是文轩帝放在北境的心腹，也就是最有可能从内部威胁到苏永安的那支暗箭。
苏永安开口道：
“见过贺将军，久仰将军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威武非凡。”
贺永武打量了一下苏永安，道：
“你不过十九岁，就已到五品，这等天资，实在让本将军汗颜啊。”
“五品？”张宁闻言，看了一眼苏永安。
“侥幸突破。”苏永安笑了笑。
这时，一阵马蹄声过后，又有一人走进院内，身穿蓝色便装，腰间挂着一个写着“刘”字的令牌。
苏永安很容易就能猜出这人的身份，正是刘羽旧部，薛宗文，而他，也是一位三品武夫。
贺永武目光投向薛宗文，并不言语。
薛宗文走入正厅，目光打量了一圈，落在苏永安身上，微微皱眉，道：
“你是钦差？”
根据苏永安猜测，文轩帝应该已经派人向贺永武告知了他的身份，而薛宗文一派则并未知晓此事，方才张宁之所以对他的态度与顾逵不同，只是因为觉得顾逵的态度有些古怪罢了。
“苏永安见过薛将军，曾听父亲谈起薛将军，今日终得相见。”苏永安一笑，将手中圣旨递给薛宗文。
“哦？”薛宗文一挑眉，看到了苏永安腰间挂着的承影剑，他心中有些猜测，接过圣旨，开口问道：
“不知钦差大人的父亲，是哪位？”
“丞相苏迁。”苏永安笑道。
郡守刘秉仁和一旁的张宁皆是一惊，刘秉仁的眼神在两位将军和苏迁身上流转，不知在想些什么。
贺永武和顾逵则不意外，贺永武面色不动，只是含笑看着苏永安和薛宗文，顾逵则是脸色有些阴沉。
薛宗文闻言，眼中神色微动，他将圣旨交还给苏永安，笑道：
“原来是苏相之子，本将还在想陛下从哪寻得了一位如此年轻的五品作为钦差。”
说罢，薛宗文看向刘秉仁，开口道：
“刘郡守，居处便由你来安排，苏大人，你一路风尘仆仆，北境战事并不急于一时，先安顿下来，明日再议正事，如何？”
“好，多谢薛将军。”苏永安拱手，又向一旁的贺永武颔首致意。
贺永武轻笑，道：
“既然如此，本将军便先走了，待钦差大人安顿好之后，本将军自会引帐下众人，为你接风洗尘。”
贺永武向苏永安、刘秉仁及薛宗文打完招呼之后，便离开了正厅。
刘秉仁看了一眼苏永安和薛宗文二人，开口道：
“薛将军，我去为苏大人安排住处。”
刘秉仁走后，薛宗文让张宁退下，他看向苏永安腰间承影。
“我北上之前，定海侯刘羽曾入京，这柄承影剑，就是世叔所赠。”苏永安轻笑，而后他从行囊中拿出苏迁写给薛宗文的信，递给对方。
薛宗文点点头，将目光从承影之上收回，接过信件，信封上写着一句话。
“薛宗文亲启，兄苏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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