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动向
金銮殿内，百官齐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文轩帝面色淡然，轻轻抬手，开口道：
“众爱卿平身，今日可有事禀报？”
一人出列，拱手跪道：
“陛下万安，微臣有要事禀报。”
皇帝抬眼一看，是通政使张允，他眉头一皱，开口道：
“爱卿请讲。”
通政使乃是通政司的首要官员，而通政司则是负责整理京外各地官员上秉奏章的部门，一般张允整理好奏章之后会直接送到文轩帝书房，而不是在朝堂之上禀报，除非这件事情的重要程度需要皇帝与百官共同商讨。
张允恭敬开口，道：
“秉陛下，冀州首府，钦州府太守年志钧前日传来加急奏章。”
皇帝眼睛微眯，前些日子的早朝就有官员提到钦州府正在举办学会，算一算时间，学会现在应该已经结束了，年志钧在这个时间传来奏章，难道是学会出了什么岔子。
张允继续道：
“据年志钧所写，本次钦州学会十分特殊，出了许多事情。先是大儒孟邹与法家魁首卫商皆到钦州府，相约在学会第三日的辩会之上再续儒法之辩；而后在诗会之上，卫商之徒，燕国左仆射让千秋著诗一首，压过一众大周文人，最后还是一位名为‘温千’的年轻文人写出了一首《恨南征》，才力挽狂澜，胜过那让千秋。”
说罢，张允念出了苏永安所作的那首词。
文武百官皆是面露赞叹之色，纷纷议论这名为“温千”之人的无双诗才。
苏迁也品味着词中的含义，而后他忽然一愣，想到了温清若所说的齐郡之事，不禁心头暗笑。
如果不是天大的巧合，真的有一个名叫温千之人出现在苏永安北上的道路上，那张允口中的这个“温千”，恐怕就是苏永安了。
本来因为卫商这个名字与让千秋所做之事眉头紧锁的文轩帝微微颔首，道：
“温千此子，不错，好一首恨南征，也算是替朕写给燕王的词了，此子何在，那卫商与让千秋私入边境之事，年志钧是如何处理的？”
百官注视下，张允举着朝笏，继续道：
“学会之后，温千似无意功名，从钦州府北上访友；而卫商与让千秋，有两位三品护送，年太守又负伤，无法将其留下，只能任其返回燕国。”
文轩帝双目锐利，看向张允，沉声道：
“年志钧与那两名三品交手，受的伤？”
张允被皇帝的目光一盯，十分惶恐，忙开口道：
“陛下莫急，奏章重点便在此处。年志钧从孟邹口中得知卫商之事后，便一直在寻找卫商与让千秋，发现两人身旁有一位三品武夫保护，诗会后，让千秋离场之时，年太守又从中嗅到了道门一人的存在，事后确定，也是一位三品。但三人并未交锋，年太守受伤，是因为……”
待张允将年志钧奏章中所有内容讲完之后，整个金銮殿都没了半点动静。
让千秋文会夺魁虽然让百官心有不忿，但玄琨出世与佛门东来的消息，使得文会之事完全不值一提。
二品妖物，二品僧人，甚至还有那神秘而恐怖的天妖，什么时候二品变得如此之多了。
文轩帝脸色凝重，手指不断敲击着龙椅扶手，半晌后，他才缓缓开口：
“朕，知道了。佛门之事朕与封仙道商讨过之后，便会给予回应，退朝。”
……
下朝后，文轩帝面沉如水，他十分讨厌这种事情不在自己掌握之中的感觉，但无论是玄琨还是如难，都不是他能掌控的。
“陛下，接天阁到了。”秦衡小心翼翼地开口，提醒神色难看的文轩帝。
文轩帝停下脚步，站在接天阁前，伸手摘下了腰间一枚不起眼的玉坠，将其拿起贴在门前。
一阵轰隆响声后，接天阁的大门便打开了，文轩帝整了整衣袍，走入其中，很快他与秦衡两人便走到了接天阁顶层。
一身道袍的封道可正盘坐石凳之上，向面前两个茶杯之中倒着茶。
文轩帝并未开口，直接到封道可对面的石凳之上坐下，他接过道人递来的茶杯，眼神凝重地看向封道可。
“仙师，钦州府之事，你可知晓？”文轩帝沉声开口。
封道可点头，饮下一口茶水，笑道：
“我已知晓此事，故在此等候陛下，为你解惑。”
文轩帝眼中神色复杂，道：
“那天妖，是……”
封道可开口，直接道出了文轩帝心中疑惑：
“一品。”
文轩帝瞳孔一震，握住茶杯的手微微一颤，他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道：
“朕记得，仙师曾经说过，一品之间有约定，不能任意走出自己所在地域范围，这天妖怎么可以出现在钦州府……”
封道可挥手，石桌之上忽然出现了一截断指，断指之内似乎有紫光流转。
文轩帝紧盯着那截断指，心中有了猜测，道：
“这可是那天妖的手指？”
封道可淡淡道：“这是那日天妖现身钦州府之后，自己送来的。”
自断一指。文轩帝暗中松了一口气，看来那天妖虽然违反了一品之间的约定，但还是为此付出了代价，并不能肆意妄为。
“佛门入大周之事，必然影响道门，仙师意下如何。”文轩帝抬头看向封道可。
封道可双目深邃，让人难以猜测到他心中的想法，他捋了捋胡须，道：
“佛陀为了我与他的约定，等了太久了，他既想来，便让他来吧。”
文轩帝点头，道：
“朕知道了，多谢仙师解惑。”
说完，文轩帝喝完杯中茶水，起身告辞。
皇帝走后，封道可一摆手，桌上的茶具消失不见，他脸上罕见地有些凝重，看着那截断指。
半晌，封道可收起断指，起身站在栏边，看向天空。
天空之上，云气涌动，有一片云被莫名的力量撕开，分成了三团云雾。
一团依旧是白色，而另外两团，一团金色，一团紫色。
白色的那团云雾最大，而余下两团则稍小一些，但慢慢地，紫色云雾与金色云雾却逐渐靠近，形成了合力之势，共同对抗白色云雾。
封道可没有表情，静静地望着天空。
……
苏永安一早便离开了钦州府，没有与许岚和隐上学宫众人道别，只是托人给孟邹送去了一封书信。
这也是他与许岚约定好的，不管两人谁先动身，都不去与对方道别。
反倒是让千秋在城外等着他，还为他送行。
“苏兄，此次别过，想必下次相见就是在北境了，到时候若有机会，再与苏兄一叙。”
苏永安摇头轻笑，下次两人再见面，应该就是在北境战场之上了，他握着缰绳，座下黑马四蹄之下扬起尘土，奔驰在驿道之上。
这一次启程，苏永安便不会在途中停留了，他准备直接赶往位于冀州北境的目的地，中山郡。
这一路上，他收获颇丰。在齐郡救下了温清若母子二人，斩了恶郡守；钦州府学会几日，认识了许岚等人，更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最终凭着那道麒麟灵气化险为夷，晋入了五品。
想到麒麟灵气，苏永安思绪万千，他隐隐感觉麒麟灵气不止让他晋入了五品，应该还有其他尚未发现的好处。
徐徐吐出一口浊气，苏永安将思绪放在了北境之上，他心里已经有了打算，到了中山郡，首先不能腹背受敌。
北境军伍之中，他最先要找的，就是那位名为薛宗文的刘羽旧部，他行囊之中还有苏迁写给薛宗文的信件，想在中山郡站住脚，得到刘羽旧部一方的信任，就要从薛宗文这里下手。
但实际上，北境军中两方势力里面，皇帝亲信一方的势力要高于薛宗文这里，但无奈的是，对苏永安来说这并不是一个选择题，即便他表现得再亲近皇帝，得到了皇帝指令的那些人也不会信任他，到最后只会是两边不讨好。
“干脆归降燕国算了，看燕王能不能赏识我，给我一个右仆射做做。”苏永安自嘲道。
“驾！”
麒麟子挥动缰绳，让马匹加快脚步，中山郡，已经不远了。
夕阳下，苏永安的背影被拉的很远，而他的影子，看起来却比胯下马匹的影子浓郁许多。
……
如难盘坐在蒲团之上，在他身后，一众僧人双目紧闭，两手合十。
如难面前放着十数具妖兽尸体，皆是墨河妖患之时被斩杀的妖兽，其中包括那头三品的恶蛟。
“阿弥陀佛。”
老僧诵出一句佛号，双手在身前托起降魔杵，乍而金光大放，朵朵莲般火焰落向面前妖兽尸体。
老僧的眼神突然停留在了两头妖兽的尸体之上，这两头妖兽仿佛被抽干了血气一般，还没等火焰落下，尸体便已然化为了飞灰。
如难眼神一凝，似有所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文轩帝面色淡然，轻轻抬手，开口道：
“众爱卿平身，今日可有事禀报？”
一人出列，拱手跪道：
“陛下万安，微臣有要事禀报。”
皇帝抬眼一看，是通政使张允，他眉头一皱，开口道：
“爱卿请讲。”
通政使乃是通政司的首要官员，而通政司则是负责整理京外各地官员上秉奏章的部门，一般张允整理好奏章之后会直接送到文轩帝书房，而不是在朝堂之上禀报，除非这件事情的重要程度需要皇帝与百官共同商讨。
张允恭敬开口，道：
“秉陛下，冀州首府，钦州府太守年志钧前日传来加急奏章。”
皇帝眼睛微眯，前些日子的早朝就有官员提到钦州府正在举办学会，算一算时间，学会现在应该已经结束了，年志钧在这个时间传来奏章，难道是学会出了什么岔子。
张允继续道：
“据年志钧所写，本次钦州学会十分特殊，出了许多事情。先是大儒孟邹与法家魁首卫商皆到钦州府，相约在学会第三日的辩会之上再续儒法之辩；而后在诗会之上，卫商之徒，燕国左仆射让千秋著诗一首，压过一众大周文人，最后还是一位名为‘温千’的年轻文人写出了一首《恨南征》，才力挽狂澜，胜过那让千秋。”
说罢，张允念出了苏永安所作的那首词。
文武百官皆是面露赞叹之色，纷纷议论这名为“温千”之人的无双诗才。
苏迁也品味着词中的含义，而后他忽然一愣，想到了温清若所说的齐郡之事，不禁心头暗笑。
如果不是天大的巧合，真的有一个名叫温千之人出现在苏永安北上的道路上，那张允口中的这个“温千”，恐怕就是苏永安了。
本来因为卫商这个名字与让千秋所做之事眉头紧锁的文轩帝微微颔首，道：
“温千此子，不错，好一首恨南征，也算是替朕写给燕王的词了，此子何在，那卫商与让千秋私入边境之事，年志钧是如何处理的？”
百官注视下，张允举着朝笏，继续道：
“学会之后，温千似无意功名，从钦州府北上访友；而卫商与让千秋，有两位三品护送，年太守又负伤，无法将其留下，只能任其返回燕国。”
文轩帝双目锐利，看向张允，沉声道：
“年志钧与那两名三品交手，受的伤？”
张允被皇帝的目光一盯，十分惶恐，忙开口道：
“陛下莫急，奏章重点便在此处。年志钧从孟邹口中得知卫商之事后，便一直在寻找卫商与让千秋，发现两人身旁有一位三品武夫保护，诗会后，让千秋离场之时，年太守又从中嗅到了道门一人的存在，事后确定，也是一位三品。但三人并未交锋，年太守受伤，是因为……”
待张允将年志钧奏章中所有内容讲完之后，整个金銮殿都没了半点动静。
让千秋文会夺魁虽然让百官心有不忿，但玄琨出世与佛门东来的消息，使得文会之事完全不值一提。
二品妖物，二品僧人，甚至还有那神秘而恐怖的天妖，什么时候二品变得如此之多了。
文轩帝脸色凝重，手指不断敲击着龙椅扶手，半晌后，他才缓缓开口：
“朕，知道了。佛门之事朕与封仙道商讨过之后，便会给予回应，退朝。”
……
下朝后，文轩帝面沉如水，他十分讨厌这种事情不在自己掌握之中的感觉，但无论是玄琨还是如难，都不是他能掌控的。
“陛下，接天阁到了。”秦衡小心翼翼地开口，提醒神色难看的文轩帝。
文轩帝停下脚步，站在接天阁前，伸手摘下了腰间一枚不起眼的玉坠，将其拿起贴在门前。
一阵轰隆响声后，接天阁的大门便打开了，文轩帝整了整衣袍，走入其中，很快他与秦衡两人便走到了接天阁顶层。
一身道袍的封道可正盘坐石凳之上，向面前两个茶杯之中倒着茶。
文轩帝并未开口，直接到封道可对面的石凳之上坐下，他接过道人递来的茶杯，眼神凝重地看向封道可。
“仙师，钦州府之事，你可知晓？”文轩帝沉声开口。
封道可点头，饮下一口茶水，笑道：
“我已知晓此事，故在此等候陛下，为你解惑。”
文轩帝眼中神色复杂，道：
“那天妖，是……”
封道可开口，直接道出了文轩帝心中疑惑：
“一品。”
文轩帝瞳孔一震，握住茶杯的手微微一颤，他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道：
“朕记得，仙师曾经说过，一品之间有约定，不能任意走出自己所在地域范围，这天妖怎么可以出现在钦州府……”
封道可挥手，石桌之上忽然出现了一截断指，断指之内似乎有紫光流转。
文轩帝紧盯着那截断指，心中有了猜测，道：
“这可是那天妖的手指？”
封道可淡淡道：“这是那日天妖现身钦州府之后，自己送来的。”
自断一指。文轩帝暗中松了一口气，看来那天妖虽然违反了一品之间的约定，但还是为此付出了代价，并不能肆意妄为。
“佛门入大周之事，必然影响道门，仙师意下如何。”文轩帝抬头看向封道可。
封道可双目深邃，让人难以猜测到他心中的想法，他捋了捋胡须，道：
“佛陀为了我与他的约定，等了太久了，他既想来，便让他来吧。”
文轩帝点头，道：
“朕知道了，多谢仙师解惑。”
说完，文轩帝喝完杯中茶水，起身告辞。
皇帝走后，封道可一摆手，桌上的茶具消失不见，他脸上罕见地有些凝重，看着那截断指。
半晌，封道可收起断指，起身站在栏边，看向天空。
天空之上，云气涌动，有一片云被莫名的力量撕开，分成了三团云雾。
一团依旧是白色，而另外两团，一团金色，一团紫色。
白色的那团云雾最大，而余下两团则稍小一些，但慢慢地，紫色云雾与金色云雾却逐渐靠近，形成了合力之势，共同对抗白色云雾。
封道可没有表情，静静地望着天空。
……
苏永安一早便离开了钦州府，没有与许岚和隐上学宫众人道别，只是托人给孟邹送去了一封书信。
这也是他与许岚约定好的，不管两人谁先动身，都不去与对方道别。
反倒是让千秋在城外等着他，还为他送行。
“苏兄，此次别过，想必下次相见就是在北境了，到时候若有机会，再与苏兄一叙。”
苏永安摇头轻笑，下次两人再见面，应该就是在北境战场之上了，他握着缰绳，座下黑马四蹄之下扬起尘土，奔驰在驿道之上。
这一次启程，苏永安便不会在途中停留了，他准备直接赶往位于冀州北境的目的地，中山郡。
这一路上，他收获颇丰。在齐郡救下了温清若母子二人，斩了恶郡守；钦州府学会几日，认识了许岚等人，更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最终凭着那道麒麟灵气化险为夷，晋入了五品。
想到麒麟灵气，苏永安思绪万千，他隐隐感觉麒麟灵气不止让他晋入了五品，应该还有其他尚未发现的好处。
徐徐吐出一口浊气，苏永安将思绪放在了北境之上，他心里已经有了打算，到了中山郡，首先不能腹背受敌。
北境军伍之中，他最先要找的，就是那位名为薛宗文的刘羽旧部，他行囊之中还有苏迁写给薛宗文的信件，想在中山郡站住脚，得到刘羽旧部一方的信任，就要从薛宗文这里下手。
但实际上，北境军中两方势力里面，皇帝亲信一方的势力要高于薛宗文这里，但无奈的是，对苏永安来说这并不是一个选择题，即便他表现得再亲近皇帝，得到了皇帝指令的那些人也不会信任他，到最后只会是两边不讨好。
“干脆归降燕国算了，看燕王能不能赏识我，给我一个右仆射做做。”苏永安自嘲道。
“驾！”
麒麟子挥动缰绳，让马匹加快脚步，中山郡，已经不远了。
夕阳下，苏永安的背影被拉的很远，而他的影子，看起来却比胯下马匹的影子浓郁许多。
……
如难盘坐在蒲团之上，在他身后，一众僧人双目紧闭，两手合十。
如难面前放着十数具妖兽尸体，皆是墨河妖患之时被斩杀的妖兽，其中包括那头三品的恶蛟。
“阿弥陀佛。”
老僧诵出一句佛号，双手在身前托起降魔杵，乍而金光大放，朵朵莲般火焰落向面前妖兽尸体。
老僧的眼神突然停留在了两头妖兽的尸体之上，这两头妖兽仿佛被抽干了血气一般，还没等火焰落下，尸体便已然化为了飞灰。
如难眼神一凝，似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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