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第1章 钢铁森林（1）
他被一阵嘈杂声吵醒，宿醉的头疼、嘴唇因缺水的干裂，还有这是……消毒水的味道？
眼皮似乎被什么粘黏在了一起，他抬手去抹，却因做这动作导致后背要命般的酸痛。他突然发现，身下并不是家里那张柔软的小床，而是冰冷刺骨的地面，任谁在这睡上一宿，后背也会吃不消的。
他拼命地揉搓眼睛，终于睁开了一条缝隙。他先是看见了白色的天花板，而随着头部的转动，他又发现身旁是一扇扇隔间门，门板依次排开，而脚边不远处则立着几个灰白色的凹陷物体，再远些则是一个洗手池。
等等，那不是什么凹陷物体，那是小便池？
什么情况……我在哪儿？
他有些发懵，如果自己的眼睛没有出现问题，那么他正躺在某个男卫生间的瓷砖上，而且极有可能在这里睡了一宿。
他挣扎着站起身，浑身的酸痛令他不禁骂出声。嘈杂声依旧没停，是从卫生间门外传来的。
“……身高179厘米，天晨本地人……血型……”一个女声。
“这还用你说吗！？他是谁你能不知道？！”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听上去脾气非常暴躁。
他没去理会外面的争吵，他走到洗手池前想用水让自己清醒清醒，却发现洗手池上别说感应器了，连活动扳手都没有。
他盯着洗手池发呆，有些不知所措。他开始用那还隐隐作痛的脑袋思考，试图回忆起昨晚发生的事情。
“毕业快乐！”
“毕业快乐！”
啤酒杯相撞的脆响，满桌的欢声笑语，有人在大谈特谈自己未来的去处，说某某领导是自己老爸的亲戚，可以帮他搞到份好差事；也有人痛哭流涕，说兄弟以后再见就难了，哥们欠你那点钱就不用还了；更有甚者借着这段话往下顺，壮着胆子大声地向身旁的女生告白，嘴里说着什么“今去一别我们不知何时才能相见，我喜欢你了四年，请给我个机会，别让这成为你我的最后一面”等等肉麻至极的言语。而身为被告白者的女方则是一脸娇羞，显然也是对那人心生情愫许久。
毕业聚会，他想起来了。
自己四年的大学生涯，在昨晚正式结束了。他对于酒桌上最后的记忆就是女方答应了男方的告白，还有搂着他脖子，逼他就范想让他喝下人生第一杯酒的死党。而后……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他悲催地发现，自己从没喝过酒，竟然还是个一杯倒的量。
难道是死党的恶作剧？不，按照他那死党的性格，此刻他应该躺在女卫生间才对。
“给我把大楼封闭了！所有人都不允许出去！”那个男声继续喊话。
“是！”
“验尸的呢？！你他妈赶紧带着你那帮人给我查！”
“我正在努力，但……”女人磕磕巴巴的声音在男人面前显得特别微弱。
“但是什么？说啊！”能想象到，门外面的那个男人此时已经暴跳如雷了。
“但是……目前的证据，只能证明他是自杀……”女人的声音听上去都快要哭出来了。
什么玩意都……拍电视剧呢……他听着两人的对话，只觉得好笑。难不成自己真这么倒霉，一出门就能撞上什么自杀案？他又开始怀疑起这是死党的恶作剧了，这也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情。
行吧行吧，就当哥们给你面子了，我上当了成不？请了这么多人恶搞我，也怪不容易的，记得给人家群演费啊。
他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服，他已经预料到门外大概率是死党贱兮兮的笑脸，还有一群朋友们举着手机拍他从男卫生间走出来的窘样。
“等我出去一定要好好宰你一顿。”他自言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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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护现场！记录仪都给我盖严实了！谁敢把这事儿抖出去你们都要玩完！”男人对着面前的一帮员工怒喝，“警戒线给我拉起来！SOP的人呢！？”
“SOP正在路上，预计一分五十秒到达现场。”声音通过耳内植入义体传出。
“监控呢？还没调出来？”
“监控系统正在重启，请稍后。”
男人捂住额头，他看向离自己几米远，已经被警戒围住的那具尸体，浑身都在发颤——大半是因为愤怒，又有一小部分是恐惧。
死者是他的上司，年纪轻轻就成了这家安保公司的总经理，外界对他的评价就是“从小到大的天才”。不出意外的话，这位上司过几天就要远赴外洋，将公司留给身为副经理的男人接管，成为公司的暂时代理人。
而就在五分钟前，他的这位天才上司被发现死在了顶层的走廊里。
天晨市安全系数最高同时也是最出名的王氏安保公司，全市全国甚至说是军方，都有不少企业和私人购买和定制他们的服务。而就在刚才，王氏安保的总经理，就死在了自己家的走廊。这要是传到外界，别说还会不会有人敢用他们的安保系统，估计第二天公司的股份就会暴跌，而后就会被公众舆论冲垮。
自杀？别开玩笑了！男人看着上司已经被血染红的胸口，那抹红色就像活了过来，在他的眼前不停地打转。
杀手很显然就是这公司的一份子，且不知道做了什么手脚，警报系统没有反应，连监控都恰好处于每年一次的重启自检期间。
但这不是最让男人畏惧的，真正让他害怕的是；这位不知名的杀手究竟是只针对上司，还是针对一切顶层的管理者。如果是后者，他目前的安全也不能得到保证。
男人不敢细想，他转头想去找验尸官想问凶手有没有留下什么证据，身后的卫生间里却传出一声谩骂。
“他妈的这破门怎么打不开啊！”
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所有记录仪都转向卫生间的门口，在半空中围住了声音的来源。
这不可能！男人大惊，他几分钟前还检查了卫生间内有没有可能藏匿着的凶手，这凭空冒出来的声音是从哪来的？而且怎么……这声音还有点耳熟？
“砰！”
一声重响，众人立刻后退，他们不理解卫生间里的那人要做什么。
“砰！”
又是一声重响，好似砸在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头。
“砰！砰！”
这是快速地连续两声闷响，力度明显没之前两次重了。
“梁枭！门打不开了！”卫生间内的人大呼小叫，“你这恶作剧太垃圾了！”
梁枭？谁是梁枭？
众人疑惑，有人立刻开始在词条库里检索这个姓名。
“砰！”
每个人都脸色凝重，但男人好像有些理解里面那人在做什么了……
“他在踹门。”男人扶额。
所有人都沉默了，不知道该对门内那人的行为作何评价。
“SOP已经就位。”男人耳内传来没有感情的电子女音。
男人用手轻敲左耳后的棱形方块，在他的眼前瞬间投射出当前楼层的立体图。他的手指在架构图上快速滑动，为SOP传递信息。在外人眼里，男人只是眼睛发出微弱的蓝光，手指在半空中划着什么。
SOP：特别行动纠察组，是目前警方最特别的一个部门。SOP内部分三个组别，侦查、防暴、渗透。而此刻赶来的，就是防暴小组的干员，他们拥有最高权限的搜查令以及镇压器械，身上荷枪实弹，军用义体遍布全身。
王氏安保和警方有着不小的交情，连不少地区的警局都在用王氏的安保系统，所以此刻SOP才能这么迅速地赶来。
此刻带队赶来的领头人正是和男人私交颇深的好友，两人经常在休班时去酒馆喝上几杯，互相损上那么几句。
“老韩，怎么回事？”男人耳内传进一个稍显沙哑的声音，“你们那进耗子了？”
老韩低声回答：“是出自内部的，目前还不知道人在哪里。但我这儿有个嫌疑人，已经给你标出来了。”
“砰！”
“梁枭！你这门坏了！”门内的人继续大喊着。“可不是我弄的！别赖我啊！”
老韩却越听越不对劲，这声音他愈发觉得耳熟，而且熟悉到几乎每天都能听见。老韩的脸色慢慢变了，从一开始的愤怒，到现在反应过来的惊恐。
这声音老韩能不熟悉吗？这他妈分明是他那已死上司的声音！而在场不止他一人听出来了，大部分员工的脸都开始发白。
“老韩，老韩？说话啊？”耳内的声音问着。
老韩看着那扇需要员工卡识别的门，手脚逐渐发凉。一个刚死不久的人，他的声音为什么会凭空出现在那卫生间里？
“验尸的……再确认一遍尸体是不是本人……”老韩结结巴巴地说。但没人听得见他那如蚊子般的声音，一向雷厉风行的他，在此刻也慌了神。
闹鬼？冒充？有人恶作剧？还是……最后一个想法老韩不敢确定，这在当下是严令禁止探讨的话题。眼下他急需确认倒在那边的究竟是不是他的上司，不是的话还好说，但如果真是那位年少有为的天才的话……
耳内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时对方的语气已带着不耐烦：“老韩，你耳朵聋了？我们这边可等半天了！”
老韩一咬牙，他大步迈进警戒线里，接过旁人递过来的手套，他要亲自去确认那尸体是否为本人。
血腥味已逐渐弥漫开，每个人都紧皱着眉头，坚持着不吐出来。那具男尸半靠在走廊的墙面上，头部低垂，让人看不清死者的面貌。他生前穿着一身灰黑色的西装，内衬是一件已经被血染透的白色衬衣。致命伤就来自胸口，大片的血污从胸口晕染，一直流淌到腰间。
老韩强忍想要呕吐的欲望，他伸手缓慢地抬起那尸体的下巴，看清了尸体的面貌。
线条清晰的脸，长相十分标准。眉宇宽阔，坚挺的鼻梁，单眼皮，阖上的双眼让人看不到他那已无神的瞳孔。薄薄的嘴唇，脸上被溅到了几点血渍，肤色是白皙色，但可能因失血过多显得过于苍白。
没错，这就是老韩每天都能看见的那张脸，在他的印象中，这位总经理几乎总是一张温和儒雅的脸，和员工路过也会微笑着点头。公司上下对这位年轻经理的评价都是“教养好、智商高、不摆领导架子，还有女性员工的‘笑起来很好看’”。而义眼扫描出来的数据，也都证明了这就是那位被刺杀的天才。
确认无误后，老韩站起身，声音变得充满底气：“行动吧。”
他现在可不管里面那人的声音为什么和上司一样了，既然身份已经确认，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这最有怀疑的嫌疑人抓住，并好好盘问。
“行动。”得到指示后，SOP的领头人拉下面罩，他的义眼开始记录眼前发生的一切，画面同步传到了老韩的眼里。
SOP出动的总共五人，此刻领头人还有其他两人正悬挂于卫生间窗外的上方，这可是75层，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而剩余的两人分别位于卫生间的上下楼层，手背的皮肤都裂开了一道缝隙，从中折出了一根类似炮管的条状物体。
一声令下，领头人的双脚用力在墙面一蹬，身体借势一荡，踹碎了那堪称能抗住三级火力的玻璃。而后三人迅速荡进了卫生间，手中的武器对准了那还没反应过来的嫌疑人。上下两层的干员也分别贯穿了地板和天花板，进入了卫生间内。大片的烟尘呛得人喘不过气，而那嫌疑人也因灰尘闭上了眼睛，大声咳嗽。
“SOP！不许动！把手举起来！”领头人大声喊话。其余四名干员有两人掏出背后透明的防爆盾，护在了其余三人身前。
卫生间外的老韩紧盯着眼前的记录画面，想第一时间辨认那嫌疑人究竟是谁。
但当烟尘散去，能看清那人的脸的时候，老韩的表情凝固了，而领头人的表情同样震惊，手里的枪口不自主地垂下。
“咳咳……我说梁枭——”那人挥手打散面前的烟尘，而后就被眼前的一切震撼到无以复加，他指向那荷枪实弹的五人，目瞪口呆。
“这，这玩的是不是太大了啊？”他张口结舌，表情看上去就像刚吃进去了一只虫子。
三方陷入了令人滑稽的互相怀疑阶段，尤其是老韩，他的世界观如同海滩边的沙堡，被潮水摧枯拉朽般地击垮。
那人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真的酒品不好，跑到了哪个卫生间；领头人则怀疑老韩是不是精神出了什么问题，那总经理不就站这儿呢吗？而老韩和员工们的怀疑则是“他妈的你到底是谁啊”？
“收枪，收枪！”还是老韩，率先反应过来，大声叫道。
从领头人实时传输过来的画面上，那卫生间里的嫌疑人赫然有张和老韩上司一模一样的脸。但他此刻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老韩快步走向卫生间的门口，隐形扫描仪确认了他的员工身份，白色大门从中无声地分开，滑入墙体两边。
在众人期待又恐慌的注视下，位于门口的人转过身，带着一脸三观崩塌的表情。
全场哑然。
那人走出了卫生间，众人纷纷后退，就像在躲避一位瘟神。他看向老韩，又看向员工们，最后把视角投向了那半靠在墙壁的尸体。
良久，他得出了结论：“你们……拍电影呢？”
众人呆若木鸡。
眼皮似乎被什么粘黏在了一起，他抬手去抹，却因做这动作导致后背要命般的酸痛。他突然发现，身下并不是家里那张柔软的小床，而是冰冷刺骨的地面，任谁在这睡上一宿，后背也会吃不消的。
他拼命地揉搓眼睛，终于睁开了一条缝隙。他先是看见了白色的天花板，而随着头部的转动，他又发现身旁是一扇扇隔间门，门板依次排开，而脚边不远处则立着几个灰白色的凹陷物体，再远些则是一个洗手池。
等等，那不是什么凹陷物体，那是小便池？
什么情况……我在哪儿？
他有些发懵，如果自己的眼睛没有出现问题，那么他正躺在某个男卫生间的瓷砖上，而且极有可能在这里睡了一宿。
他挣扎着站起身，浑身的酸痛令他不禁骂出声。嘈杂声依旧没停，是从卫生间门外传来的。
“……身高179厘米，天晨本地人……血型……”一个女声。
“这还用你说吗！？他是谁你能不知道？！”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听上去脾气非常暴躁。
他没去理会外面的争吵，他走到洗手池前想用水让自己清醒清醒，却发现洗手池上别说感应器了，连活动扳手都没有。
他盯着洗手池发呆，有些不知所措。他开始用那还隐隐作痛的脑袋思考，试图回忆起昨晚发生的事情。
“毕业快乐！”
“毕业快乐！”
啤酒杯相撞的脆响，满桌的欢声笑语，有人在大谈特谈自己未来的去处，说某某领导是自己老爸的亲戚，可以帮他搞到份好差事；也有人痛哭流涕，说兄弟以后再见就难了，哥们欠你那点钱就不用还了；更有甚者借着这段话往下顺，壮着胆子大声地向身旁的女生告白，嘴里说着什么“今去一别我们不知何时才能相见，我喜欢你了四年，请给我个机会，别让这成为你我的最后一面”等等肉麻至极的言语。而身为被告白者的女方则是一脸娇羞，显然也是对那人心生情愫许久。
毕业聚会，他想起来了。
自己四年的大学生涯，在昨晚正式结束了。他对于酒桌上最后的记忆就是女方答应了男方的告白，还有搂着他脖子，逼他就范想让他喝下人生第一杯酒的死党。而后……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他悲催地发现，自己从没喝过酒，竟然还是个一杯倒的量。
难道是死党的恶作剧？不，按照他那死党的性格，此刻他应该躺在女卫生间才对。
“给我把大楼封闭了！所有人都不允许出去！”那个男声继续喊话。
“是！”
“验尸的呢？！你他妈赶紧带着你那帮人给我查！”
“我正在努力，但……”女人磕磕巴巴的声音在男人面前显得特别微弱。
“但是什么？说啊！”能想象到，门外面的那个男人此时已经暴跳如雷了。
“但是……目前的证据，只能证明他是自杀……”女人的声音听上去都快要哭出来了。
什么玩意都……拍电视剧呢……他听着两人的对话，只觉得好笑。难不成自己真这么倒霉，一出门就能撞上什么自杀案？他又开始怀疑起这是死党的恶作剧了，这也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情。
行吧行吧，就当哥们给你面子了，我上当了成不？请了这么多人恶搞我，也怪不容易的，记得给人家群演费啊。
他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服，他已经预料到门外大概率是死党贱兮兮的笑脸，还有一群朋友们举着手机拍他从男卫生间走出来的窘样。
“等我出去一定要好好宰你一顿。”他自言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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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护现场！记录仪都给我盖严实了！谁敢把这事儿抖出去你们都要玩完！”男人对着面前的一帮员工怒喝，“警戒线给我拉起来！SOP的人呢！？”
“SOP正在路上，预计一分五十秒到达现场。”声音通过耳内植入义体传出。
“监控呢？还没调出来？”
“监控系统正在重启，请稍后。”
男人捂住额头，他看向离自己几米远，已经被警戒围住的那具尸体，浑身都在发颤——大半是因为愤怒，又有一小部分是恐惧。
死者是他的上司，年纪轻轻就成了这家安保公司的总经理，外界对他的评价就是“从小到大的天才”。不出意外的话，这位上司过几天就要远赴外洋，将公司留给身为副经理的男人接管，成为公司的暂时代理人。
而就在五分钟前，他的这位天才上司被发现死在了顶层的走廊里。
天晨市安全系数最高同时也是最出名的王氏安保公司，全市全国甚至说是军方，都有不少企业和私人购买和定制他们的服务。而就在刚才，王氏安保的总经理，就死在了自己家的走廊。这要是传到外界，别说还会不会有人敢用他们的安保系统，估计第二天公司的股份就会暴跌，而后就会被公众舆论冲垮。
自杀？别开玩笑了！男人看着上司已经被血染红的胸口，那抹红色就像活了过来，在他的眼前不停地打转。
杀手很显然就是这公司的一份子，且不知道做了什么手脚，警报系统没有反应，连监控都恰好处于每年一次的重启自检期间。
但这不是最让男人畏惧的，真正让他害怕的是；这位不知名的杀手究竟是只针对上司，还是针对一切顶层的管理者。如果是后者，他目前的安全也不能得到保证。
男人不敢细想，他转头想去找验尸官想问凶手有没有留下什么证据，身后的卫生间里却传出一声谩骂。
“他妈的这破门怎么打不开啊！”
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所有记录仪都转向卫生间的门口，在半空中围住了声音的来源。
这不可能！男人大惊，他几分钟前还检查了卫生间内有没有可能藏匿着的凶手，这凭空冒出来的声音是从哪来的？而且怎么……这声音还有点耳熟？
“砰！”
一声重响，众人立刻后退，他们不理解卫生间里的那人要做什么。
“砰！”
又是一声重响，好似砸在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头。
“砰！砰！”
这是快速地连续两声闷响，力度明显没之前两次重了。
“梁枭！门打不开了！”卫生间内的人大呼小叫，“你这恶作剧太垃圾了！”
梁枭？谁是梁枭？
众人疑惑，有人立刻开始在词条库里检索这个姓名。
“砰！”
每个人都脸色凝重，但男人好像有些理解里面那人在做什么了……
“他在踹门。”男人扶额。
所有人都沉默了，不知道该对门内那人的行为作何评价。
“SOP已经就位。”男人耳内传来没有感情的电子女音。
男人用手轻敲左耳后的棱形方块，在他的眼前瞬间投射出当前楼层的立体图。他的手指在架构图上快速滑动，为SOP传递信息。在外人眼里，男人只是眼睛发出微弱的蓝光，手指在半空中划着什么。
SOP：特别行动纠察组，是目前警方最特别的一个部门。SOP内部分三个组别，侦查、防暴、渗透。而此刻赶来的，就是防暴小组的干员，他们拥有最高权限的搜查令以及镇压器械，身上荷枪实弹，军用义体遍布全身。
王氏安保和警方有着不小的交情，连不少地区的警局都在用王氏的安保系统，所以此刻SOP才能这么迅速地赶来。
此刻带队赶来的领头人正是和男人私交颇深的好友，两人经常在休班时去酒馆喝上几杯，互相损上那么几句。
“老韩，怎么回事？”男人耳内传进一个稍显沙哑的声音，“你们那进耗子了？”
老韩低声回答：“是出自内部的，目前还不知道人在哪里。但我这儿有个嫌疑人，已经给你标出来了。”
“砰！”
“梁枭！你这门坏了！”门内的人继续大喊着。“可不是我弄的！别赖我啊！”
老韩却越听越不对劲，这声音他愈发觉得耳熟，而且熟悉到几乎每天都能听见。老韩的脸色慢慢变了，从一开始的愤怒，到现在反应过来的惊恐。
这声音老韩能不熟悉吗？这他妈分明是他那已死上司的声音！而在场不止他一人听出来了，大部分员工的脸都开始发白。
“老韩，老韩？说话啊？”耳内的声音问着。
老韩看着那扇需要员工卡识别的门，手脚逐渐发凉。一个刚死不久的人，他的声音为什么会凭空出现在那卫生间里？
“验尸的……再确认一遍尸体是不是本人……”老韩结结巴巴地说。但没人听得见他那如蚊子般的声音，一向雷厉风行的他，在此刻也慌了神。
闹鬼？冒充？有人恶作剧？还是……最后一个想法老韩不敢确定，这在当下是严令禁止探讨的话题。眼下他急需确认倒在那边的究竟是不是他的上司，不是的话还好说，但如果真是那位年少有为的天才的话……
耳内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时对方的语气已带着不耐烦：“老韩，你耳朵聋了？我们这边可等半天了！”
老韩一咬牙，他大步迈进警戒线里，接过旁人递过来的手套，他要亲自去确认那尸体是否为本人。
血腥味已逐渐弥漫开，每个人都紧皱着眉头，坚持着不吐出来。那具男尸半靠在走廊的墙面上，头部低垂，让人看不清死者的面貌。他生前穿着一身灰黑色的西装，内衬是一件已经被血染透的白色衬衣。致命伤就来自胸口，大片的血污从胸口晕染，一直流淌到腰间。
老韩强忍想要呕吐的欲望，他伸手缓慢地抬起那尸体的下巴，看清了尸体的面貌。
线条清晰的脸，长相十分标准。眉宇宽阔，坚挺的鼻梁，单眼皮，阖上的双眼让人看不到他那已无神的瞳孔。薄薄的嘴唇，脸上被溅到了几点血渍，肤色是白皙色，但可能因失血过多显得过于苍白。
没错，这就是老韩每天都能看见的那张脸，在他的印象中，这位总经理几乎总是一张温和儒雅的脸，和员工路过也会微笑着点头。公司上下对这位年轻经理的评价都是“教养好、智商高、不摆领导架子，还有女性员工的‘笑起来很好看’”。而义眼扫描出来的数据，也都证明了这就是那位被刺杀的天才。
确认无误后，老韩站起身，声音变得充满底气：“行动吧。”
他现在可不管里面那人的声音为什么和上司一样了，既然身份已经确认，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这最有怀疑的嫌疑人抓住，并好好盘问。
“行动。”得到指示后，SOP的领头人拉下面罩，他的义眼开始记录眼前发生的一切，画面同步传到了老韩的眼里。
SOP出动的总共五人，此刻领头人还有其他两人正悬挂于卫生间窗外的上方，这可是75层，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而剩余的两人分别位于卫生间的上下楼层，手背的皮肤都裂开了一道缝隙，从中折出了一根类似炮管的条状物体。
一声令下，领头人的双脚用力在墙面一蹬，身体借势一荡，踹碎了那堪称能抗住三级火力的玻璃。而后三人迅速荡进了卫生间，手中的武器对准了那还没反应过来的嫌疑人。上下两层的干员也分别贯穿了地板和天花板，进入了卫生间内。大片的烟尘呛得人喘不过气，而那嫌疑人也因灰尘闭上了眼睛，大声咳嗽。
“SOP！不许动！把手举起来！”领头人大声喊话。其余四名干员有两人掏出背后透明的防爆盾，护在了其余三人身前。
卫生间外的老韩紧盯着眼前的记录画面，想第一时间辨认那嫌疑人究竟是谁。
但当烟尘散去，能看清那人的脸的时候，老韩的表情凝固了，而领头人的表情同样震惊，手里的枪口不自主地垂下。
“咳咳……我说梁枭——”那人挥手打散面前的烟尘，而后就被眼前的一切震撼到无以复加，他指向那荷枪实弹的五人，目瞪口呆。
“这，这玩的是不是太大了啊？”他张口结舌，表情看上去就像刚吃进去了一只虫子。
三方陷入了令人滑稽的互相怀疑阶段，尤其是老韩，他的世界观如同海滩边的沙堡，被潮水摧枯拉朽般地击垮。
那人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真的酒品不好，跑到了哪个卫生间；领头人则怀疑老韩是不是精神出了什么问题，那总经理不就站这儿呢吗？而老韩和员工们的怀疑则是“他妈的你到底是谁啊”？
“收枪，收枪！”还是老韩，率先反应过来，大声叫道。
从领头人实时传输过来的画面上，那卫生间里的嫌疑人赫然有张和老韩上司一模一样的脸。但他此刻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老韩快步走向卫生间的门口，隐形扫描仪确认了他的员工身份，白色大门从中无声地分开，滑入墙体两边。
在众人期待又恐慌的注视下，位于门口的人转过身，带着一脸三观崩塌的表情。
全场哑然。
那人走出了卫生间，众人纷纷后退，就像在躲避一位瘟神。他看向老韩，又看向员工们，最后把视角投向了那半靠在墙壁的尸体。
良久，他得出了结论：“你们……拍电影呢？”
众人呆若木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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