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第1章 钢铁森林（2）
“姓名？”
“王从幸……你们在搞什么？”
“出生年月？”
“你们要查户口吗？不是，梁枭呢？”
“出生年月！”声音愈发严厉。
搞什么？审讯？王从幸发懵，他此刻被迫坐在一张椅子上，面前是一位坐在办公椅，面相刚毅的男人，背后还站着两位虎视眈眈的持枪干员，但那“枪”的模样王从幸却从未见过。
刚才所有人看向他的神情那叫一个丰富，如果这真是拍电影，那他们刚才的演技绝对是奥斯卡级别的。还有那从天而降的破墙，和从卫生间窗外突然悠进来的三个人，这是不是有点太过火了？
“出生年月！说话！”那男人突然狠拍了下桌子，吓得王从幸一哆嗦。
再好脾气的人经过这么一系列的恐吓，也会耐不住性子。王从幸也不例外，他正憋着一肚子火没地方发泄呢——
“你们谁啊？梁枭呢？把他给我叫出来！”
老韩在屋外的单向窗听着王从幸的发言，心说你搞不清楚状况吗？是你突然顶着张和我上司一模一样的脸出现在卫生间的，你还来问我们是谁？
但他心里也有些发虚。以往面对这么一张脸，别说派人审讯了，连稍微大声点儿说话，老韩都有种以下犯上的感觉。
但老韩敢确定面前的这个“王从幸”绝不是他那已死的总经理。仔细观察一下就会发现，这个王从幸虽然和逝者长相一样，但是他略微比总经理高一些，也要更年轻些。
最重要的是性格，总经理那号人别说大呼小叫了，任何人都没见过他生气的样子。
“你怎么看？”老韩扭头看向领头人。
领头人摇摇头，沙哑着嗓子说：“我记得经理没有双胞胎吧？”
他和老韩关系很好，和总经理也经常打照面，自然也是知道总经理基本信息的。
老韩否认：“没有，独生子。”
领头人微眯双眼，瞳孔发出淡淡的蓝光。片刻，他的眼睛恢复了正常。
“身上没有经过任何义体改造，甚至没有ID芯片。”领头人抱着膀子，“他是个空白人，社会上查不到他的身份，资料库也找不到‘王从幸’这个名字。”
“总经理也没有经过义体改造。”
“可你家总经理不是个空白人。”领头人从腰间抽出一根香烟，竟然还是女士细管。
老韩一脸嫌弃，做出驱赶的动作：“去去去，室内不让吸烟。”
他不是已经冷静下来了，毕竟身为副经理，无论怎么样，此刻他也不能先慌了神。最起码不能让手下的员工看出来……
领头人却乐呵呵地抬起左手食指，分裂开的皮肤里面内置了一颗微型喷火器。这地下廉价义体存在领头人的身上本就不可思议，更让人跌眼球的是他只用来点烟。
老韩嫌弃地看着对方，印象里他可不记得对方是个抽女士烟的人。
“雪茄！必须是welsh的！”这是在酒馆里喝高了，依旧大力拍着老韩肩膀的领头人说出来的话。
“那他说的那个梁‘xiao’呢？”老韩无视掉领头人一脸的陶醉，问。
领头人撇撇嘴，“SOP内部的信息库里，天晨叫这个名字的只有三个人。
“梁潇，男，76岁，贫民区人。”领头人说出的名字在老韩的眼前投射出蓝色字幕。
“梁霄，女，22岁，日本街区。”
“还有个梁晓，男，但他已经死了快三年了。”
老韩皱眉，“那你的意思，是这个梁霄？”
“不一定，梁霄半年前就离开天晨市了。我们后面再说她，现在应该考虑这个王从幸为什么从来没有在信息库出现过。
“一个人直到现在，身上还没有义体改造可以理解。但他没有ID芯片，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且按你的说法，他是怎么凭空出现在卫生间的？”
“你问我啊？”老韩呼叫监控管理部，“监控修好了吗？”
“监控系统还有30秒将完成重置。”冰冷的女性电子音。
领头人吸着香烟，吐出一口并不呛人的烟雾：“总经理竟然没有买医保？”
医保是个民用词，正确的说法应该叫“紧急救援行动”。这是一项服务，出自于一家专门保障客户生命安全的日本公司：红樱。
购买这项服务的客户，他的ID身份将会被暂时记录在公司的信息库里。暂时，指的是客户需要每个月都对这项服务缴纳高昂的金钱，如果超过缴费期限，客户的ID将会被踢除系统，不再受保。但只要还处于被保期限里，客户的生命体征将被持续跟踪，一旦出现不正常的波动，公司将立刻发动带有顶级医疗设备和高度武器模块化的小组去救援客户。无论风吹日晒，也无论客户是什么身份，只要位于被保地区，就算你被打断双腿扔进深海，医疗小组也会把你捞上来，并为你打造一对更有力也更不易损坏的义腿——当然，价格另算。
红樱公司和警方有着很多次的合作，地方警局通常会租借SOP干员为红樱公司所用，而红樱将会把警局所有人员的ID记录在库，并给予最基本的医疗保障。
“没有，总经理不仅没有进行过义体改造，连医保也没买过。”老韩感叹，“很难想象这种级别的人竟然不会担心自身安全。”
领头人却不以为然：“很正常，地位越高的人越不想自己被监视着。”
老韩显然是认可这个说法的，但是他依旧为自己和家人买了医保。不是说他不在意被监视，相比起生命安全，老韩显然还是更希望自己能活下去，防患于未然嘛。
“监控系统已重置。”
“调出来上午9点20分75楼的东侧走廊，直接给我看。”老韩吩咐。
监控画面立刻投射在老韩的眼前，画面显示总经理正从办公室内走出，期间还在和谁通话。而后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了：总经理突然被一股巨大的冲击力撞到了墙边，血晕在他的胸口扩散，监控上显示的生命体征也迅速衰退，直至彻底死亡。
过程不到15秒，再之后就是发现了尸体的某位员工，她尖叫着试图开启警报，但警报已经被某位帮凶关掉了。于是她紧急呼叫了老韩这位副经理，后者此时还坐在办公椅上喝咖啡，悠闲地思考明天的结婚纪念日该怎么过，收到消息的后一秒咖啡被老韩喷了出去，打湿了造价高昂的地毯。
看完监控，老韩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怎么？”领头人意识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半晌，老韩艰难开口：“是势能者。”
无言对视，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领头人看着屋内经受审讯的王从幸，又狠吸了一口香烟。
待香烟燃尽，他拍了拍老韩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我劝你还是趁早把工作辞了吧。”
“我再问你一遍，出生年月。”男人快要把面前的桌子拍碎了。
王从幸只觉得他好笑，群演也不至于这么敬业吧？你们的戏已经演砸啦兄弟！他已经没什么生气的感觉了，现在他只想把梁枭揪出来狠狠地打一顿。
“哥，你们群演这么久，梁枭给了多少钱啊？”王从幸甚至开始聊起家常。
门突然被打开，走进来的是老韩，身后站着领头人。
王从幸回头看向老韩，无奈地说道：“你们演的很棒，但我现在真需要回家了，晚上我还有庆祝晚会呢。”
后者似乎在纠结着什么，没有说话。
王从幸抻了抻腰，他现在的后背还有些隐隐作痛。尤其是脑袋，宿醉造成的头疼似乎有些过于严重了。他现在只想回家，躺在床上继续睡上一觉，晚上去参加朋友们组织的晚会。
“王从幸？”老韩试探性发问。
“干什么？”王从幸打了个哈欠。
老韩回头看了一眼领头人，后者点了点头。
老韩像是下定了决心，他开口说道：“好吧……你跟我来。”
王从幸一边起身嘴里一边抱怨：“早这样不就得了？说实话你们演的挺棒的，就是最后有点过头了……”
王从幸被老韩带着一路走过走廊，心里感叹梁枭找的这地方竟然还挺高端。但老韩并没有如他所愿带他走到外面，而是又回到了那卫生间的门口，墙边的尸体还静静地半躺在那里。
“你们这警戒线是怎么做到的？全息投影吗？”王从幸好奇地看向那漂浮在空中的深红色警戒线，“全息投影都发展到这地步了？”
老韩却自顾自地走近那在王从幸眼里十分敬业的尸体演员，将尸体的头部再度抬起。
“你看看这是谁，王从幸。”
“什么谁……”王从幸稍微打量了那尸体的面孔，瞬间傻眼了。
那张脸是他再熟悉不过的，每天刷牙洗脸都会见到的一张脸：王从幸自己。
这可不是什么恶作剧能做到的，这可以称得上是惊悚了！
王从幸瞪着那具和他长相一模一样的尸体，从心底泛起说不出的恶寒。
如果有天你看见了一个和你长得别无二致的脸出现在其他人身上，而且那个人还死了，你第一时间不会觉得巧合，而是会觉得恐惧。
“他是谁？”王从幸尝试做深呼吸疏解。
“不，”老韩却举起不知何时出现在手中的手枪，对准了王从幸：“问题是，你是谁？”
王从幸被问住了，一时间竟不知怎么解释。
我是谁？这是什么问题？
该怎么说？睡醒就发现自己躺在卫生间，被破窗而入的面罩人吓了一跳——还有破墙而入的；被莫名其妙审问了一通，发现那个死人还跟自己长相一样，最后你还问我是谁？
荒唐，太荒唐了！
线条非常流畅的手枪被老韩握在手里，枪口正对着王从幸的脸，老韩的手指已经微微扣紧了扳机，他眯着眼睛，手掌内植入的义体正帮助他准确地锁定王从幸的额头。
他没有立刻扣下扳机的原因很简单，他想知道王从幸是怎么进入公司的，还有他的同伙又在哪里。
老韩犯了一个致命的问题：王从幸如果真是无序者，按照总经理的死法，他不第一时间开枪击毙对方的话，下一秒死的人就是他自己。
毫无经验的正常人面对无序者的弊端就显现出来了——前提王从幸真的是个无序者。
“你是怎么出现在卫生间的？总经理是不是你杀的？你的同伙又是怎么破坏警报的？”老韩的问题像是连串的炮弹，一颗接一颗砸在王从幸的头上，炸得他愈发觉得慌乱。跟在两人身后的领头人举起了右臂，手背上折出的枪管正对王从幸的心脏，只要心思一动，王从幸的小命就归他了。
但还没等王从幸开口，领头人的脸色却突然变了。
“老韩，放下枪吧。”领头人这样说道，话罢，他也放下了手臂，手背的皮肤重新贴合在一起。
老韩疑惑，他不明白领头人在干什么。
王从幸更困惑，在他的认知里这句话应该是属于“演砸了演砸了，不演了，放下枪吧”之类的意思。
领头人对着老韩身后努努嘴，老韩不解地向身后看去，一个戴着墨镜，身穿黑色正装的年轻人正向几人走来。
老韩知道那墨镜是做什么的，但他不认识墨镜下的人。
“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老韩诧异地看着对方。公司门禁是假的吗？怎么谁都能进来？
“SOP侦查组，”年轻人有着充满磁性的声音，“现在这个人归我们了。”
老韩扭头去看领头人，领头人无奈地耸肩：“确实是侦查组的，级别比我高。”
年轻人摘下墨镜挂在衣领，墨镜下是一张异常清秀的脸。王从幸打量着那年轻人，对方看上去没大他多少，黑色的头发被他扎出一个短短的发髻，几缕发丝在额前垂下。双眼皮，右眼上方还是个断眉，眼睛是深邃的紫黑色，就好像戴了一对美瞳。最风骚的是，他的左耳垂竟然还打了个耳钉，这小子走到大街上估计都会被人错认是什么明星吧？
“什么叫归你们了？谁能给我解释解释那尸体是怎么回事？那他妈跟我长得一样啊哥们！”王从幸激动地大喊，他完全没法理解眼前的一切。
王从幸心中突然蹦出来个好笑的念头：乱了乱了，全乱了，整个晋西北都乱做一锅粥了！
年轻人微笑着走到王从幸的面前：“你好，初次见面。”
王从幸恍惚地看着面前的年轻人，他的手被对方强行拽了过去摇了摇。
什么东西就初次见面了？大哥现在这个好像不是很重要吧？
王从幸任由对方握住他的手上下摆动，他现在只想有个人出来对他说“恶作剧结束了，记得来参加晚会。”
“现在你就跟我走吧。”年轻人向领头人点了点头，拉住王从幸的手腕就朝电梯走去。
老韩想去阻拦，但却被领头人挡住。
“你拦不住的，SOP内部显示他是侦查组的人，拿人的权限要比我高太多了。”领头人解释道。
老韩看向总经理的尸体，他脸上的血迹已经凝固，胸口晕开的血渍像是绽开了一朵红花。对老韩来说，他还只是个孩子。他才多大？几分钟前他可能还在和家人报平安，而现在却成了一具逐渐发冷的尸体。
“……那就让他把人带走吗？我们连知情的机会都没有？”老韩无可奈何地问。
领头人蹲在总经理的尸体旁边，仔细观察：“这不是你我能管的，还是庆幸一下你没有死吧老韩。晚上喝一杯？”
老韩却在和所有知晓这件事的员工下通知，一定要把总经理的死缝进每个知情者的嘴里，绝对不可以泄露。
做完这件事后，老韩捂住脸，深深地叹气。
“喝，他妈的喝到吐。”
领头人站起身，安慰老韩：“别多想，如果是针对你的，你现在已经躺在医保小队的担架上了。”
“收尸的过来吧，顺便通知家属。嗯，对，就在我现在的位置。”领头人和总部交谈着。
“死者的姓名？”总部负责接线的干员提问。
“王自启。”
“王从幸……你们在搞什么？”
“出生年月？”
“你们要查户口吗？不是，梁枭呢？”
“出生年月！”声音愈发严厉。
搞什么？审讯？王从幸发懵，他此刻被迫坐在一张椅子上，面前是一位坐在办公椅，面相刚毅的男人，背后还站着两位虎视眈眈的持枪干员，但那“枪”的模样王从幸却从未见过。
刚才所有人看向他的神情那叫一个丰富，如果这真是拍电影，那他们刚才的演技绝对是奥斯卡级别的。还有那从天而降的破墙，和从卫生间窗外突然悠进来的三个人，这是不是有点太过火了？
“出生年月！说话！”那男人突然狠拍了下桌子，吓得王从幸一哆嗦。
再好脾气的人经过这么一系列的恐吓，也会耐不住性子。王从幸也不例外，他正憋着一肚子火没地方发泄呢——
“你们谁啊？梁枭呢？把他给我叫出来！”
老韩在屋外的单向窗听着王从幸的发言，心说你搞不清楚状况吗？是你突然顶着张和我上司一模一样的脸出现在卫生间的，你还来问我们是谁？
但他心里也有些发虚。以往面对这么一张脸，别说派人审讯了，连稍微大声点儿说话，老韩都有种以下犯上的感觉。
但老韩敢确定面前的这个“王从幸”绝不是他那已死的总经理。仔细观察一下就会发现，这个王从幸虽然和逝者长相一样，但是他略微比总经理高一些，也要更年轻些。
最重要的是性格，总经理那号人别说大呼小叫了，任何人都没见过他生气的样子。
“你怎么看？”老韩扭头看向领头人。
领头人摇摇头，沙哑着嗓子说：“我记得经理没有双胞胎吧？”
他和老韩关系很好，和总经理也经常打照面，自然也是知道总经理基本信息的。
老韩否认：“没有，独生子。”
领头人微眯双眼，瞳孔发出淡淡的蓝光。片刻，他的眼睛恢复了正常。
“身上没有经过任何义体改造，甚至没有ID芯片。”领头人抱着膀子，“他是个空白人，社会上查不到他的身份，资料库也找不到‘王从幸’这个名字。”
“总经理也没有经过义体改造。”
“可你家总经理不是个空白人。”领头人从腰间抽出一根香烟，竟然还是女士细管。
老韩一脸嫌弃，做出驱赶的动作：“去去去，室内不让吸烟。”
他不是已经冷静下来了，毕竟身为副经理，无论怎么样，此刻他也不能先慌了神。最起码不能让手下的员工看出来……
领头人却乐呵呵地抬起左手食指，分裂开的皮肤里面内置了一颗微型喷火器。这地下廉价义体存在领头人的身上本就不可思议，更让人跌眼球的是他只用来点烟。
老韩嫌弃地看着对方，印象里他可不记得对方是个抽女士烟的人。
“雪茄！必须是welsh的！”这是在酒馆里喝高了，依旧大力拍着老韩肩膀的领头人说出来的话。
“那他说的那个梁‘xiao’呢？”老韩无视掉领头人一脸的陶醉，问。
领头人撇撇嘴，“SOP内部的信息库里，天晨叫这个名字的只有三个人。
“梁潇，男，76岁，贫民区人。”领头人说出的名字在老韩的眼前投射出蓝色字幕。
“梁霄，女，22岁，日本街区。”
“还有个梁晓，男，但他已经死了快三年了。”
老韩皱眉，“那你的意思，是这个梁霄？”
“不一定，梁霄半年前就离开天晨市了。我们后面再说她，现在应该考虑这个王从幸为什么从来没有在信息库出现过。
“一个人直到现在，身上还没有义体改造可以理解。但他没有ID芯片，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且按你的说法，他是怎么凭空出现在卫生间的？”
“你问我啊？”老韩呼叫监控管理部，“监控修好了吗？”
“监控系统还有30秒将完成重置。”冰冷的女性电子音。
领头人吸着香烟，吐出一口并不呛人的烟雾：“总经理竟然没有买医保？”
医保是个民用词，正确的说法应该叫“紧急救援行动”。这是一项服务，出自于一家专门保障客户生命安全的日本公司：红樱。
购买这项服务的客户，他的ID身份将会被暂时记录在公司的信息库里。暂时，指的是客户需要每个月都对这项服务缴纳高昂的金钱，如果超过缴费期限，客户的ID将会被踢除系统，不再受保。但只要还处于被保期限里，客户的生命体征将被持续跟踪，一旦出现不正常的波动，公司将立刻发动带有顶级医疗设备和高度武器模块化的小组去救援客户。无论风吹日晒，也无论客户是什么身份，只要位于被保地区，就算你被打断双腿扔进深海，医疗小组也会把你捞上来，并为你打造一对更有力也更不易损坏的义腿——当然，价格另算。
红樱公司和警方有着很多次的合作，地方警局通常会租借SOP干员为红樱公司所用，而红樱将会把警局所有人员的ID记录在库，并给予最基本的医疗保障。
“没有，总经理不仅没有进行过义体改造，连医保也没买过。”老韩感叹，“很难想象这种级别的人竟然不会担心自身安全。”
领头人却不以为然：“很正常，地位越高的人越不想自己被监视着。”
老韩显然是认可这个说法的，但是他依旧为自己和家人买了医保。不是说他不在意被监视，相比起生命安全，老韩显然还是更希望自己能活下去，防患于未然嘛。
“监控系统已重置。”
“调出来上午9点20分75楼的东侧走廊，直接给我看。”老韩吩咐。
监控画面立刻投射在老韩的眼前，画面显示总经理正从办公室内走出，期间还在和谁通话。而后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了：总经理突然被一股巨大的冲击力撞到了墙边，血晕在他的胸口扩散，监控上显示的生命体征也迅速衰退，直至彻底死亡。
过程不到15秒，再之后就是发现了尸体的某位员工，她尖叫着试图开启警报，但警报已经被某位帮凶关掉了。于是她紧急呼叫了老韩这位副经理，后者此时还坐在办公椅上喝咖啡，悠闲地思考明天的结婚纪念日该怎么过，收到消息的后一秒咖啡被老韩喷了出去，打湿了造价高昂的地毯。
看完监控，老韩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怎么？”领头人意识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半晌，老韩艰难开口：“是势能者。”
无言对视，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领头人看着屋内经受审讯的王从幸，又狠吸了一口香烟。
待香烟燃尽，他拍了拍老韩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我劝你还是趁早把工作辞了吧。”
“我再问你一遍，出生年月。”男人快要把面前的桌子拍碎了。
王从幸只觉得他好笑，群演也不至于这么敬业吧？你们的戏已经演砸啦兄弟！他已经没什么生气的感觉了，现在他只想把梁枭揪出来狠狠地打一顿。
“哥，你们群演这么久，梁枭给了多少钱啊？”王从幸甚至开始聊起家常。
门突然被打开，走进来的是老韩，身后站着领头人。
王从幸回头看向老韩，无奈地说道：“你们演的很棒，但我现在真需要回家了，晚上我还有庆祝晚会呢。”
后者似乎在纠结着什么，没有说话。
王从幸抻了抻腰，他现在的后背还有些隐隐作痛。尤其是脑袋，宿醉造成的头疼似乎有些过于严重了。他现在只想回家，躺在床上继续睡上一觉，晚上去参加朋友们组织的晚会。
“王从幸？”老韩试探性发问。
“干什么？”王从幸打了个哈欠。
老韩回头看了一眼领头人，后者点了点头。
老韩像是下定了决心，他开口说道：“好吧……你跟我来。”
王从幸一边起身嘴里一边抱怨：“早这样不就得了？说实话你们演的挺棒的，就是最后有点过头了……”
王从幸被老韩带着一路走过走廊，心里感叹梁枭找的这地方竟然还挺高端。但老韩并没有如他所愿带他走到外面，而是又回到了那卫生间的门口，墙边的尸体还静静地半躺在那里。
“你们这警戒线是怎么做到的？全息投影吗？”王从幸好奇地看向那漂浮在空中的深红色警戒线，“全息投影都发展到这地步了？”
老韩却自顾自地走近那在王从幸眼里十分敬业的尸体演员，将尸体的头部再度抬起。
“你看看这是谁，王从幸。”
“什么谁……”王从幸稍微打量了那尸体的面孔，瞬间傻眼了。
那张脸是他再熟悉不过的，每天刷牙洗脸都会见到的一张脸：王从幸自己。
这可不是什么恶作剧能做到的，这可以称得上是惊悚了！
王从幸瞪着那具和他长相一模一样的尸体，从心底泛起说不出的恶寒。
如果有天你看见了一个和你长得别无二致的脸出现在其他人身上，而且那个人还死了，你第一时间不会觉得巧合，而是会觉得恐惧。
“他是谁？”王从幸尝试做深呼吸疏解。
“不，”老韩却举起不知何时出现在手中的手枪，对准了王从幸：“问题是，你是谁？”
王从幸被问住了，一时间竟不知怎么解释。
我是谁？这是什么问题？
该怎么说？睡醒就发现自己躺在卫生间，被破窗而入的面罩人吓了一跳——还有破墙而入的；被莫名其妙审问了一通，发现那个死人还跟自己长相一样，最后你还问我是谁？
荒唐，太荒唐了！
线条非常流畅的手枪被老韩握在手里，枪口正对着王从幸的脸，老韩的手指已经微微扣紧了扳机，他眯着眼睛，手掌内植入的义体正帮助他准确地锁定王从幸的额头。
他没有立刻扣下扳机的原因很简单，他想知道王从幸是怎么进入公司的，还有他的同伙又在哪里。
老韩犯了一个致命的问题：王从幸如果真是无序者，按照总经理的死法，他不第一时间开枪击毙对方的话，下一秒死的人就是他自己。
毫无经验的正常人面对无序者的弊端就显现出来了——前提王从幸真的是个无序者。
“你是怎么出现在卫生间的？总经理是不是你杀的？你的同伙又是怎么破坏警报的？”老韩的问题像是连串的炮弹，一颗接一颗砸在王从幸的头上，炸得他愈发觉得慌乱。跟在两人身后的领头人举起了右臂，手背上折出的枪管正对王从幸的心脏，只要心思一动，王从幸的小命就归他了。
但还没等王从幸开口，领头人的脸色却突然变了。
“老韩，放下枪吧。”领头人这样说道，话罢，他也放下了手臂，手背的皮肤重新贴合在一起。
老韩疑惑，他不明白领头人在干什么。
王从幸更困惑，在他的认知里这句话应该是属于“演砸了演砸了，不演了，放下枪吧”之类的意思。
领头人对着老韩身后努努嘴，老韩不解地向身后看去，一个戴着墨镜，身穿黑色正装的年轻人正向几人走来。
老韩知道那墨镜是做什么的，但他不认识墨镜下的人。
“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老韩诧异地看着对方。公司门禁是假的吗？怎么谁都能进来？
“SOP侦查组，”年轻人有着充满磁性的声音，“现在这个人归我们了。”
老韩扭头去看领头人，领头人无奈地耸肩：“确实是侦查组的，级别比我高。”
年轻人摘下墨镜挂在衣领，墨镜下是一张异常清秀的脸。王从幸打量着那年轻人，对方看上去没大他多少，黑色的头发被他扎出一个短短的发髻，几缕发丝在额前垂下。双眼皮，右眼上方还是个断眉，眼睛是深邃的紫黑色，就好像戴了一对美瞳。最风骚的是，他的左耳垂竟然还打了个耳钉，这小子走到大街上估计都会被人错认是什么明星吧？
“什么叫归你们了？谁能给我解释解释那尸体是怎么回事？那他妈跟我长得一样啊哥们！”王从幸激动地大喊，他完全没法理解眼前的一切。
王从幸心中突然蹦出来个好笑的念头：乱了乱了，全乱了，整个晋西北都乱做一锅粥了！
年轻人微笑着走到王从幸的面前：“你好，初次见面。”
王从幸恍惚地看着面前的年轻人，他的手被对方强行拽了过去摇了摇。
什么东西就初次见面了？大哥现在这个好像不是很重要吧？
王从幸任由对方握住他的手上下摆动，他现在只想有个人出来对他说“恶作剧结束了，记得来参加晚会。”
“现在你就跟我走吧。”年轻人向领头人点了点头，拉住王从幸的手腕就朝电梯走去。
老韩想去阻拦，但却被领头人挡住。
“你拦不住的，SOP内部显示他是侦查组的人，拿人的权限要比我高太多了。”领头人解释道。
老韩看向总经理的尸体，他脸上的血迹已经凝固，胸口晕开的血渍像是绽开了一朵红花。对老韩来说，他还只是个孩子。他才多大？几分钟前他可能还在和家人报平安，而现在却成了一具逐渐发冷的尸体。
“……那就让他把人带走吗？我们连知情的机会都没有？”老韩无可奈何地问。
领头人蹲在总经理的尸体旁边，仔细观察：“这不是你我能管的，还是庆幸一下你没有死吧老韩。晚上喝一杯？”
老韩却在和所有知晓这件事的员工下通知，一定要把总经理的死缝进每个知情者的嘴里，绝对不可以泄露。
做完这件事后，老韩捂住脸，深深地叹气。
“喝，他妈的喝到吐。”
领头人站起身，安慰老韩：“别多想，如果是针对你的，你现在已经躺在医保小队的担架上了。”
“收尸的过来吧，顺便通知家属。嗯，对，就在我现在的位置。”领头人和总部交谈着。
“死者的姓名？”总部负责接线的干员提问。
“王自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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