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突变
格雷特的注意力被拉尔伯爵腹部的凸起吸引，总感觉那个凸起并不是衣服的褶皱，因为隐约地看到那个凸起在移动。
啪嗒一声，有一个东西掉在了桌上。
接着，一个球状的物体咕噜咕噜地穿过那滩红黑色的液体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之中。
是一颗眼球！
猛地抬头！
拉尔伯爵原本臃肿的身体好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松垮，饱满光滑的皮肤成了大片叠在一起的褶皱。
原本黑色眼球的位置，变成了一个仍然持续扩大的撕裂肉洞，混杂着白浆的血液不停从洞口喷溅出来。
咯吱！咯吱！
裂口顺着脸庞向下一直延伸至腹部，隐约能看到腹部肠子好像有一块白嫩粘肉正在蠕动。
嗡的一声，格雷特的大脑忽然炸开一般一片空白。
于此同时，肉洞深处，杂乱的肉块和内脏之中，缓缓伸出一只沾满血液的小手，接着是一条纤细的胳膊，小巧的头颅。
一个小人形的怪物犹如从深渊中归来的恶鬼一般从拉尔伯爵尸体形成的肉洞中爬出。
它将缠在腰间的肠子从粉嫩的身体上抹掉，一双滚圆的眼睛几乎占据了半个脸庞，剩下的一半是裂到而后的嘴巴，尖锐错乱的牙齿滴着稠乎乎的唾液，四肢短而粗，犹如爪子一般的手上有着尖锐的钩刺。
格雷特左眼忽然传来一阵刺痛，令他瞬间从呆滞中回神，接着他立刻以最快的速度，起身扑向身后的木门。
怪物发出一声像是婴儿哭泣一般的叫声。
嘭！
空气中忽然出现了一堵看不到的墙壁一般，瞬间将他弹倒在地。
停滞了一瞬，怪物才又举起勾爪，抓向格雷特的脑袋。
危急时刻，左眼涌出一缕热流，瞬间流遍全身，格雷特突然觉得四肢充满力量，他猛地一滚，利爪几乎擦着他的脸颊没入地板。
怪物因为用力过猛，长长的勾刺深深地卡在了地板之中。
格雷特趁着这个机会，刚起身，正要再次扑向大门，怪物猛地一拔，一大块木地板被一股巨力掀起，接着，再次掏向他的后背。
若是平时，下一刻他就会被刺穿胸膛，但之前的那股热流似乎也增加了他的感知力，仿佛背后有一双眼睛一般，脑海中明确知道了怪物的攻击轨迹。
左脚用力一踩，身体以一个诡异的姿势向右闪去，接着，右脚狠狠地蹬向墙面，借着反冲力，迅速转身，然后冲向窗户，打算直接破窗而出。
轰的一声巨响，木门被巨力击碎，成了断裂的木板，怪物再次发出一声怪叫。
嘶啦嘶啦的玻璃破碎声里，格雷特成功地冲出窗户，却就在要落地的一瞬间，狠狠地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拍回了房间。
而在被拍中的一瞬间，他隐约地看到面前出现的一层模糊的灰壁。
重重砸在茶桌上，又是一声木板碎裂的响声后，茶桌应声而碎，格雷特全身泛起剧痛，胳膊是被玻璃划过的撕痛，后背是被重器砸中的钝痛，但是即使经历了如此激烈的战斗，他全身没有任何伤口，更没有流出任何血液。
一直受挫的怪物眼中充满了凶戾之色，但又奇怪的定了一刻，才再次挥舞着爪子犹如猎豹一般猛地飞扑。
尽管躺在地板上格雷特只能看到天花板，但是他仍是感知到了怪物的停顿。
心思陡转之间，连续数个翻滚，来到窗户旁，双手抓住满是犹如尖刺一般碎玻璃的窗户，借力就要再次冲出窗户。
扑空的怪物再次发出一声吼叫，但是，吼叫声响起的刹那，格雷特迅速转身，与站在原地的怪物擦身而过，穿过破碎的木门，终于来到了大厅。
心中却没有任何逃出茶厅的欣喜，屋内的木门被击碎的声音，玻璃破碎的声音加上他的呼救声，响了这么久，却根本没有任何回应。
如果说大门口的两个骑士因为隔着一个空旷花园的距离，距离太远没有听到，或许还有可能。
但是林奇就在屋内，根本不可能听不到，不管他是遇害了还是发生了什么，自己仍需要独自逃出屋子，才有可能获救。
身后响起爪尖划过木地板的吱咿声，他再次感知到了身后怪兽的飞扑，骤然侧身，躲过了从身后击来的利爪，但怪物仿佛也会学习，它不再用尽全力地扑杀，也不再贸冒然吼叫，而是轻巧地落地之后，再飞身一扑，咬向格雷特的脖颈。
而骤然的侧身令格雷特短时间内失去了再次改变方向的能力，只能脚上再加蹬力，侧身一跃，翻过了一旁的沙发。
同时，左手深入怀中，立刻掏出替身卷轴，大喊一声打开，根本来不及查看是否使用成功，脚步踉跄地起身，竭尽全力地跑向屋门。
身后传来一阵砰的巨响，然后是一阵剧烈的晃动，好像整个屋子都即将坍塌一般。
那一声巨响爆发的瞬间，铁门口的两名骑士脸色一变，按着剑柄，立刻冲向屋门，刚好看到格雷特推门而出。
“屋里有怪物！”格雷特喊了一声，根本没做停留，继续向着铁门外跑去。
趁着喘气的功夫，他好奇地回头看了一眼。
屋子门口，两名骑士的钢剑闪着电光，三两下就将那只怪物砍成了七八块，然后立刻冲进了屋子。
啊？是这个怪物太弱了，还是这两名骑士太强了？
格雷特带着疑惑，停在了原地。
不管怎么说，看样子那两个骑士还是挺很可靠的。
而且，就这样离开，好像也不太好。
于是，他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重新返回了屋子。
刚进屋，眼前一花，一把长剑已经架在他的脖子上。
“你杀了伯爵！”年轻的骑士满脸愤怒，恨不得手腕一抖，立刻将他砍死。
年长一些的骑士脸色虽然平静，但是双眸中同样闪着愤怒，“你需要给白羽骑士团一个合理的解释，不然玷污骑士荣誉的人，必将受到雷霆的制裁。”
“我的解释是，你们护送堕落的怪物进入学院，已经违反了学院安保条例第三原则，禁止引领，担保，陪同以及其他任何已知或未知手段，将可能危害学院的已知或未知生物带入学院管理范围之内。”
满脸是血的林奇沿着楼梯缓缓走下来，左手毫不费力地拖着四具残破的尸体，右手理了理散乱的头发。
“拉尔伯爵，管家和三名佣人都是堕落者。”林奇嘴角一勾，配着他满脸的血污，显得格外的阴森，“两位骑士先生，我希望你们可以冷静地认真思考一下，你们真的要指控我的同事——一名学院的调查人员，在学院内谋杀了拉尔伯爵？”
林奇随手将四具尸体甩到一边，目光毫不退让地直视着那名年长的骑士，“这是一个非常严重的指控，因为这关乎着拜尔金沃斯的声誉。”
“拉尔伯爵是索斯帝国的重要贵族，学院最好能有一个合理调查结果。”年长骑士一甩披风，快步离开了屋子。
年轻的骑士见状，冷哼一声，长剑唰的一声，收回刚鞘，跟着也离开了屋子。
茶厅内的地板，墙壁上布满了利爪划过的痕迹，地面上混杂着玻璃碎片和破裂木板，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不适的血腥气味。
林奇仿佛丝毫不受影响一般，径直来到拉尔伯爵的尸体旁边，伸手拉开松弛的皮肤，拨了拨碎肉，挖出几块介于固体和液体之间的白色浆体，嘴唇微动，念起了低沉而意味不明的咒文，站在大厅里张望的格雷特只是隐约地听到了，“并未消散的灵”，“请向我分享你的过去”……
哎！
一声轻叹响起，林奇将手中的白色浆体狠狠地甩在地上，迈步来到二楼的盥洗室。
洗掉脸上的血渍和手上粘液后，再次下楼，变脸一般地笑道：
“我们的配合堪称完美，你解决了关键的伯爵，我替你解决了外面的隐患。”
“呃，其实我并没有解决那个从伯爵身体里钻出来的怪物，是那两个骑士做的。”格雷特实在受不了屋内的气味，来到屋外隔着木门说道。
“精妙地算计，这样一来，即使那个怪物有伯爵残存的灵魂，或者是某种邪恶的转生，它也不是你杀死的，拉尔的家族也只能向白羽骑士团讨回这笔血债。”林奇赞赏地拍了拍手。
格雷特心里一寒，明白了林奇很可能也是这么算计的，脸上却没露出太多痕迹，似乎是不经意地问道，“我记得你说，拉尔伯爵非常擅长念力类奥秘，我猜，他应该可以用意念制造一种看不见的墙壁。”
“你说的应该是意念之手，念力类奥秘中非常基础的法术。”林奇扫了一眼怪物的尸体，又瞥了一眼格雷特，意味深长地说道，“他肯定会，而且念力类奥秘和元素类奥秘不同，需要很高的智慧和一定程度的清晰意识，所以很少有怪物可以掌握念力类奥秘。”
那个怪物肯定和拉尔伯爵有某种联系！
难不成真的如林奇所言，伯爵进行了某种奇怪的转生？
可是不对啊，就算拉尔伯爵有自信击杀格雷特和林奇，再瞒过两名骑士，可他就在学院内啊。杀了两名前来调查的学院人员，他有什么办法能安然离开学院呢？
难道是他发现自己的秘密被察觉后，决定殊死一搏，或是他根本不能控制这种异变的过程。
可他既然身怀这种邪恶秘密，为什么还要来到学院？这不是和寻死自尽一样吗？
不管怎么说，还是离这种危险的事情越远越好。
正当格雷特下定决心，放弃这份工作并且立刻准备告辞的时候，一旁的林奇使劲地嗅了嗅，皱着眉头快步走到怪物尸体旁边。
他用手指抹了一点怪物嘴里的唾液，放到鼻子旁，仔细地闻了一阵，精神陡然一震，“这个气味我在汤普森身上闻到过！”
“咳咳，我先告辞了。”格雷特心想，要不是那张替身符咒，恐怕现在自己已经一具尸体了。
不仅危险不说，还要被你算计，傻子才会继续调查。
没等林奇回答，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
玫瑰街11号。
“拉尔伯爵变成了一个怪物！不对，是有一个怪物从拉尔伯爵的身体里钻了出来，差一点我就被那个怪物撕成了碎片！”格雷特一进门就迫不及待地向着正在喝茶的芙蕾雅讲述道。
“哦。”芙蕾雅吹了吹茶杯上腾起的热气，平淡地点了点头。
“这么危险的人是怎么进入学院的？还有那个所谓的特别调查组，这么多天来，他们竟然连调查都还没有开始？安德烈莫名其妙地失踪了，林奇就没说过一句真话，还有马克……先生，解散了整个特别调查组，然后只聘请了林奇和安德烈！”
格雷特将所有的疑惑和抱怨一股脑地向着芙蕾雅抛去。
“不是还有你么？”芙蕾雅抿了一口红茶，加了一块方糖，然后拈起银勺缓缓搅拌。
“呃。”
似乎是芙蕾雅淡定的语气令他有些受挫，格雷特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我不打算干了。”
“好呗。”芙蕾雅见他垂着头，笑着朝他招了招手，“你想喝咖啡还是红茶？”
“咖啡。”下午的经历令他对于红茶有些发憷。
“拉尔伯爵作为贵族，不会受到严格的审核，更何况，谁又能知道他是不是在进入学院之后，才遭遇了不幸呢。”芙蕾雅拿起一旁咖啡壶，给他倒了一杯。
“至于特别调查组，嗯，不管是学院的学员还是居民，甚至很多看起来普通的建筑和物品，都隐藏着秘密。如果不按照特定的程序处理事情，很容在调查处理一件事情的同时，被卷进另外一个更加严重的事件。
“所以，才需要马克·赫格尔这种无所畏惧的人来接管调查。至于你说的安德烈和林奇，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既然马克·赫格尔愿意收纳他们，自然是有原因的咯。”
“这么说来，学院其实充满了危险。”格雷特看着杯中旋转的咖啡沫，思绪渐渐的平复了下来。
“你不是一开始就觉得这里太危险，想要离开吗？”芙蕾雅拄着头，姿态散漫而随性。
“外面也很危险。”格雷特似乎想明白了什么，“但其实本质上是，我很危险。”
芙蕾雅满意地点了点头，“被神秘纠缠的人，是不会因为离开某个地点就可以摆脱的。”
“那是什么样的神秘在纠缠我呢？”格雷特问。
“这只是一个比喻。”
“对了，今天遇到怪物从背后袭击我的时候，突然之间，我好像不用眼睛就能‘看’到他的动作。”
“哦，那应该是灵性感知之类的能力吧。”
芙蕾雅随口回答了一句，接着就一脸苦恼地揉了揉腿。
“最近学院内不允许有马车行驶，每天要走好久才能买到甜点。”
“那你少吃点咯，要不久多走点咯。”格雷特朝芙蕾雅挤了挤眼睛，立刻逃上了二楼。
柔和的光线透过窗户洒在屋内，窗帘随风微微摇摆，红木的桌子上堆着一叠白纸，一只黄铜钢笔安静地躺在桌子边缘。
格雷特回忆着下午与怪兽搏斗时的感觉，缓缓闭上眼睛，原地转了两圈，然后尝试着用意念感受周围的环境。
一种不同于视觉的感知如同触手一般向周围散开，于是，他知道了身子左侧1米处是衣柜，身后三米处是椅子，脚下的木地板有十三条竖纹。
可当他努力让感知越过椅子去找到桌上的黄铜钢笔时，却怎么也感知不到，仿佛被什么东西死死束缚住一般。
接着，他向后退了一点，又退了一点，一直到黄铜钢笔刚好出现在他的感知范围内，转身衡量了一下距离。
3米多一点。
心思微动，他闭上眼睛，稍微离远了一点，令钢笔刚好消失在他的感知之中。
用尽全力的延伸感知，尝试够到钢笔。
他隐隐地感觉到，感知确实在扩大，只不过这个扩大的范围以肉眼几乎可察觉。
抱着测试的想法，他持续不停地竭尽全力延伸着感知，身体渐渐地泛起劳累感，他咬牙坚持了非常久，一直到脑袋泛起一阵眩晕，钢笔都没有出现在他的感知之中。
睁开眼，发现窗外一片晦暗，按开怀表，已经过了6个小时。
看来暗夜之瞳带来的奇怪感知有着确定的距离限制，这个距离限制如要想要强行突破，恐怕会非常困难，不知道如果晋升为序位8的潜行者，会不会让感知范围大幅度提升。
或许有机会可以去老教堂问一下伯多禄大主教，需要花多少钱可以从他那里买一份潜行者源性。
替身符咒非常有用，可惜短时间内梅瑞狄斯都没办法进行制作，不过，就算梅瑞狄斯制作了出来，自己也没有钱购买。
这么看来，应该想办法多赚一些钱。
没等他安排好明天的计划，忽然一阵脑袋一晕，脱力一般径直倒在了地上。
用最后一丝力气爬上床，下一刻，席卷而来的倦意将他淹没，很快就昏睡了过去。
啪嗒一声，有一个东西掉在了桌上。
接着，一个球状的物体咕噜咕噜地穿过那滩红黑色的液体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之中。
是一颗眼球！
猛地抬头！
拉尔伯爵原本臃肿的身体好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松垮，饱满光滑的皮肤成了大片叠在一起的褶皱。
原本黑色眼球的位置，变成了一个仍然持续扩大的撕裂肉洞，混杂着白浆的血液不停从洞口喷溅出来。
咯吱！咯吱！
裂口顺着脸庞向下一直延伸至腹部，隐约能看到腹部肠子好像有一块白嫩粘肉正在蠕动。
嗡的一声，格雷特的大脑忽然炸开一般一片空白。
于此同时，肉洞深处，杂乱的肉块和内脏之中，缓缓伸出一只沾满血液的小手，接着是一条纤细的胳膊，小巧的头颅。
一个小人形的怪物犹如从深渊中归来的恶鬼一般从拉尔伯爵尸体形成的肉洞中爬出。
它将缠在腰间的肠子从粉嫩的身体上抹掉，一双滚圆的眼睛几乎占据了半个脸庞，剩下的一半是裂到而后的嘴巴，尖锐错乱的牙齿滴着稠乎乎的唾液，四肢短而粗，犹如爪子一般的手上有着尖锐的钩刺。
格雷特左眼忽然传来一阵刺痛，令他瞬间从呆滞中回神，接着他立刻以最快的速度，起身扑向身后的木门。
怪物发出一声像是婴儿哭泣一般的叫声。
嘭！
空气中忽然出现了一堵看不到的墙壁一般，瞬间将他弹倒在地。
停滞了一瞬，怪物才又举起勾爪，抓向格雷特的脑袋。
危急时刻，左眼涌出一缕热流，瞬间流遍全身，格雷特突然觉得四肢充满力量，他猛地一滚，利爪几乎擦着他的脸颊没入地板。
怪物因为用力过猛，长长的勾刺深深地卡在了地板之中。
格雷特趁着这个机会，刚起身，正要再次扑向大门，怪物猛地一拔，一大块木地板被一股巨力掀起，接着，再次掏向他的后背。
若是平时，下一刻他就会被刺穿胸膛，但之前的那股热流似乎也增加了他的感知力，仿佛背后有一双眼睛一般，脑海中明确知道了怪物的攻击轨迹。
左脚用力一踩，身体以一个诡异的姿势向右闪去，接着，右脚狠狠地蹬向墙面，借着反冲力，迅速转身，然后冲向窗户，打算直接破窗而出。
轰的一声巨响，木门被巨力击碎，成了断裂的木板，怪物再次发出一声怪叫。
嘶啦嘶啦的玻璃破碎声里，格雷特成功地冲出窗户，却就在要落地的一瞬间，狠狠地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拍回了房间。
而在被拍中的一瞬间，他隐约地看到面前出现的一层模糊的灰壁。
重重砸在茶桌上，又是一声木板碎裂的响声后，茶桌应声而碎，格雷特全身泛起剧痛，胳膊是被玻璃划过的撕痛，后背是被重器砸中的钝痛，但是即使经历了如此激烈的战斗，他全身没有任何伤口，更没有流出任何血液。
一直受挫的怪物眼中充满了凶戾之色，但又奇怪的定了一刻，才再次挥舞着爪子犹如猎豹一般猛地飞扑。
尽管躺在地板上格雷特只能看到天花板，但是他仍是感知到了怪物的停顿。
心思陡转之间，连续数个翻滚，来到窗户旁，双手抓住满是犹如尖刺一般碎玻璃的窗户，借力就要再次冲出窗户。
扑空的怪物再次发出一声吼叫，但是，吼叫声响起的刹那，格雷特迅速转身，与站在原地的怪物擦身而过，穿过破碎的木门，终于来到了大厅。
心中却没有任何逃出茶厅的欣喜，屋内的木门被击碎的声音，玻璃破碎的声音加上他的呼救声，响了这么久，却根本没有任何回应。
如果说大门口的两个骑士因为隔着一个空旷花园的距离，距离太远没有听到，或许还有可能。
但是林奇就在屋内，根本不可能听不到，不管他是遇害了还是发生了什么，自己仍需要独自逃出屋子，才有可能获救。
身后响起爪尖划过木地板的吱咿声，他再次感知到了身后怪兽的飞扑，骤然侧身，躲过了从身后击来的利爪，但怪物仿佛也会学习，它不再用尽全力地扑杀，也不再贸冒然吼叫，而是轻巧地落地之后，再飞身一扑，咬向格雷特的脖颈。
而骤然的侧身令格雷特短时间内失去了再次改变方向的能力，只能脚上再加蹬力，侧身一跃，翻过了一旁的沙发。
同时，左手深入怀中，立刻掏出替身卷轴，大喊一声打开，根本来不及查看是否使用成功，脚步踉跄地起身，竭尽全力地跑向屋门。
身后传来一阵砰的巨响，然后是一阵剧烈的晃动，好像整个屋子都即将坍塌一般。
那一声巨响爆发的瞬间，铁门口的两名骑士脸色一变，按着剑柄，立刻冲向屋门，刚好看到格雷特推门而出。
“屋里有怪物！”格雷特喊了一声，根本没做停留，继续向着铁门外跑去。
趁着喘气的功夫，他好奇地回头看了一眼。
屋子门口，两名骑士的钢剑闪着电光，三两下就将那只怪物砍成了七八块，然后立刻冲进了屋子。
啊？是这个怪物太弱了，还是这两名骑士太强了？
格雷特带着疑惑，停在了原地。
不管怎么说，看样子那两个骑士还是挺很可靠的。
而且，就这样离开，好像也不太好。
于是，他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重新返回了屋子。
刚进屋，眼前一花，一把长剑已经架在他的脖子上。
“你杀了伯爵！”年轻的骑士满脸愤怒，恨不得手腕一抖，立刻将他砍死。
年长一些的骑士脸色虽然平静，但是双眸中同样闪着愤怒，“你需要给白羽骑士团一个合理的解释，不然玷污骑士荣誉的人，必将受到雷霆的制裁。”
“我的解释是，你们护送堕落的怪物进入学院，已经违反了学院安保条例第三原则，禁止引领，担保，陪同以及其他任何已知或未知手段，将可能危害学院的已知或未知生物带入学院管理范围之内。”
满脸是血的林奇沿着楼梯缓缓走下来，左手毫不费力地拖着四具残破的尸体，右手理了理散乱的头发。
“拉尔伯爵，管家和三名佣人都是堕落者。”林奇嘴角一勾，配着他满脸的血污，显得格外的阴森，“两位骑士先生，我希望你们可以冷静地认真思考一下，你们真的要指控我的同事——一名学院的调查人员，在学院内谋杀了拉尔伯爵？”
林奇随手将四具尸体甩到一边，目光毫不退让地直视着那名年长的骑士，“这是一个非常严重的指控，因为这关乎着拜尔金沃斯的声誉。”
“拉尔伯爵是索斯帝国的重要贵族，学院最好能有一个合理调查结果。”年长骑士一甩披风，快步离开了屋子。
年轻的骑士见状，冷哼一声，长剑唰的一声，收回刚鞘，跟着也离开了屋子。
茶厅内的地板，墙壁上布满了利爪划过的痕迹，地面上混杂着玻璃碎片和破裂木板，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不适的血腥气味。
林奇仿佛丝毫不受影响一般，径直来到拉尔伯爵的尸体旁边，伸手拉开松弛的皮肤，拨了拨碎肉，挖出几块介于固体和液体之间的白色浆体，嘴唇微动，念起了低沉而意味不明的咒文，站在大厅里张望的格雷特只是隐约地听到了，“并未消散的灵”，“请向我分享你的过去”……
哎！
一声轻叹响起，林奇将手中的白色浆体狠狠地甩在地上，迈步来到二楼的盥洗室。
洗掉脸上的血渍和手上粘液后，再次下楼，变脸一般地笑道：
“我们的配合堪称完美，你解决了关键的伯爵，我替你解决了外面的隐患。”
“呃，其实我并没有解决那个从伯爵身体里钻出来的怪物，是那两个骑士做的。”格雷特实在受不了屋内的气味，来到屋外隔着木门说道。
“精妙地算计，这样一来，即使那个怪物有伯爵残存的灵魂，或者是某种邪恶的转生，它也不是你杀死的，拉尔的家族也只能向白羽骑士团讨回这笔血债。”林奇赞赏地拍了拍手。
格雷特心里一寒，明白了林奇很可能也是这么算计的，脸上却没露出太多痕迹，似乎是不经意地问道，“我记得你说，拉尔伯爵非常擅长念力类奥秘，我猜，他应该可以用意念制造一种看不见的墙壁。”
“你说的应该是意念之手，念力类奥秘中非常基础的法术。”林奇扫了一眼怪物的尸体，又瞥了一眼格雷特，意味深长地说道，“他肯定会，而且念力类奥秘和元素类奥秘不同，需要很高的智慧和一定程度的清晰意识，所以很少有怪物可以掌握念力类奥秘。”
那个怪物肯定和拉尔伯爵有某种联系！
难不成真的如林奇所言，伯爵进行了某种奇怪的转生？
可是不对啊，就算拉尔伯爵有自信击杀格雷特和林奇，再瞒过两名骑士，可他就在学院内啊。杀了两名前来调查的学院人员，他有什么办法能安然离开学院呢？
难道是他发现自己的秘密被察觉后，决定殊死一搏，或是他根本不能控制这种异变的过程。
可他既然身怀这种邪恶秘密，为什么还要来到学院？这不是和寻死自尽一样吗？
不管怎么说，还是离这种危险的事情越远越好。
正当格雷特下定决心，放弃这份工作并且立刻准备告辞的时候，一旁的林奇使劲地嗅了嗅，皱着眉头快步走到怪物尸体旁边。
他用手指抹了一点怪物嘴里的唾液，放到鼻子旁，仔细地闻了一阵，精神陡然一震，“这个气味我在汤普森身上闻到过！”
“咳咳，我先告辞了。”格雷特心想，要不是那张替身符咒，恐怕现在自己已经一具尸体了。
不仅危险不说，还要被你算计，傻子才会继续调查。
没等林奇回答，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
玫瑰街11号。
“拉尔伯爵变成了一个怪物！不对，是有一个怪物从拉尔伯爵的身体里钻了出来，差一点我就被那个怪物撕成了碎片！”格雷特一进门就迫不及待地向着正在喝茶的芙蕾雅讲述道。
“哦。”芙蕾雅吹了吹茶杯上腾起的热气，平淡地点了点头。
“这么危险的人是怎么进入学院的？还有那个所谓的特别调查组，这么多天来，他们竟然连调查都还没有开始？安德烈莫名其妙地失踪了，林奇就没说过一句真话，还有马克……先生，解散了整个特别调查组，然后只聘请了林奇和安德烈！”
格雷特将所有的疑惑和抱怨一股脑地向着芙蕾雅抛去。
“不是还有你么？”芙蕾雅抿了一口红茶，加了一块方糖，然后拈起银勺缓缓搅拌。
“呃。”
似乎是芙蕾雅淡定的语气令他有些受挫，格雷特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我不打算干了。”
“好呗。”芙蕾雅见他垂着头，笑着朝他招了招手，“你想喝咖啡还是红茶？”
“咖啡。”下午的经历令他对于红茶有些发憷。
“拉尔伯爵作为贵族，不会受到严格的审核，更何况，谁又能知道他是不是在进入学院之后，才遭遇了不幸呢。”芙蕾雅拿起一旁咖啡壶，给他倒了一杯。
“至于特别调查组，嗯，不管是学院的学员还是居民，甚至很多看起来普通的建筑和物品，都隐藏着秘密。如果不按照特定的程序处理事情，很容在调查处理一件事情的同时，被卷进另外一个更加严重的事件。
“所以，才需要马克·赫格尔这种无所畏惧的人来接管调查。至于你说的安德烈和林奇，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既然马克·赫格尔愿意收纳他们，自然是有原因的咯。”
“这么说来，学院其实充满了危险。”格雷特看着杯中旋转的咖啡沫，思绪渐渐的平复了下来。
“你不是一开始就觉得这里太危险，想要离开吗？”芙蕾雅拄着头，姿态散漫而随性。
“外面也很危险。”格雷特似乎想明白了什么，“但其实本质上是，我很危险。”
芙蕾雅满意地点了点头，“被神秘纠缠的人，是不会因为离开某个地点就可以摆脱的。”
“那是什么样的神秘在纠缠我呢？”格雷特问。
“这只是一个比喻。”
“对了，今天遇到怪物从背后袭击我的时候，突然之间，我好像不用眼睛就能‘看’到他的动作。”
“哦，那应该是灵性感知之类的能力吧。”
芙蕾雅随口回答了一句，接着就一脸苦恼地揉了揉腿。
“最近学院内不允许有马车行驶，每天要走好久才能买到甜点。”
“那你少吃点咯，要不久多走点咯。”格雷特朝芙蕾雅挤了挤眼睛，立刻逃上了二楼。
柔和的光线透过窗户洒在屋内，窗帘随风微微摇摆，红木的桌子上堆着一叠白纸，一只黄铜钢笔安静地躺在桌子边缘。
格雷特回忆着下午与怪兽搏斗时的感觉，缓缓闭上眼睛，原地转了两圈，然后尝试着用意念感受周围的环境。
一种不同于视觉的感知如同触手一般向周围散开，于是，他知道了身子左侧1米处是衣柜，身后三米处是椅子，脚下的木地板有十三条竖纹。
可当他努力让感知越过椅子去找到桌上的黄铜钢笔时，却怎么也感知不到，仿佛被什么东西死死束缚住一般。
接着，他向后退了一点，又退了一点，一直到黄铜钢笔刚好出现在他的感知范围内，转身衡量了一下距离。
3米多一点。
心思微动，他闭上眼睛，稍微离远了一点，令钢笔刚好消失在他的感知之中。
用尽全力的延伸感知，尝试够到钢笔。
他隐隐地感觉到，感知确实在扩大，只不过这个扩大的范围以肉眼几乎可察觉。
抱着测试的想法，他持续不停地竭尽全力延伸着感知，身体渐渐地泛起劳累感，他咬牙坚持了非常久，一直到脑袋泛起一阵眩晕，钢笔都没有出现在他的感知之中。
睁开眼，发现窗外一片晦暗，按开怀表，已经过了6个小时。
看来暗夜之瞳带来的奇怪感知有着确定的距离限制，这个距离限制如要想要强行突破，恐怕会非常困难，不知道如果晋升为序位8的潜行者，会不会让感知范围大幅度提升。
或许有机会可以去老教堂问一下伯多禄大主教，需要花多少钱可以从他那里买一份潜行者源性。
替身符咒非常有用，可惜短时间内梅瑞狄斯都没办法进行制作，不过，就算梅瑞狄斯制作了出来，自己也没有钱购买。
这么看来，应该想办法多赚一些钱。
没等他安排好明天的计划，忽然一阵脑袋一晕，脱力一般径直倒在了地上。
用最后一丝力气爬上床，下一刻，席卷而来的倦意将他淹没，很快就昏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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