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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路上遐想

    “沈都使,请你和胡管家一起出具一份文书。

    文书的内容,就是请布政使衙门的张参议,按察使衙门的宋副使,知府衙门的钱同知,去芸苑商议退敌之策。”

    林余说完,沈信不由一愣,问道:

    “何不来总督府?此等要紧事,还是不要让一介商人知道为好。”

    林余轻轻摇头,说道:

    “有两点原因。

    第一点,总督府是织工们重点攻打之地,人来人往,难免会出岔子。若是一个不小心,某位官员被织工逮了,咱们是救还是不救?救得话,会提前引爆与织工之间的冲突;不救的话,难道看着那位官员被活活打死不成。

    第二点,此事正要商人们知道,要织工各回各家,不靠衙门,不靠卫所兵士,得靠商人。

    沈都使是武将出身,遇着乱子,当然习惯征剿,但织工终究不是暴匪,而是我大明百姓,被逼的造反罢了,若是部堂在这儿,应该也会体谅织工们的难处的。”

    沈信听了,脸上不由青白交加,这林余小子,分明是讽刺他武将不懂民政。

    很好!

    既然如此,他倒要看看,红了眼的暴民是否会跟林余讲道理!

    只要杭州右卫和杭州前卫两卫兵士无损,待到总督府吃瘪之时,正是他力挽狂澜的好时候。

    到那时,他借此乱立功,哪怕部堂回来,也断不能挑他的错了。

    想到这,他不禁高兴起来,觉得如今的计划,比他先前冒冒失失让两卫兵士进城平乱的计划更好了。

    当然,这有个前提。

    他得参与进这个计划,这才能在关键时刻,抓住时机,一举翻盘。

    “哼!此等危急时刻,他们三人要是敢推诿不去,老夫先砍了他们脑袋!”沈信正欲以手握剑柄,却摸了个空,这才意识到,他是被劫持来的,劫持之前,他并未着盔甲,挎长剑。

    林余听了沈信的话,反倒疑惑起来,这老家伙怎么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了,看起来倒比他还着急。

    不过这样也好,有这个二品大员坐镇,事情便能办得更好了。

    总督府内的亲兵,除堵门的之外,兵分四路,三路去请衙门的主事之人,一路护送着林余和沈信去往芸苑。

    胡管家当着沈信的面,把关防大印交到林余手里,嘱托道:

    “林公子,老奴还要守着总督府,守着夫人小姐,不能陪你去芸苑了。

    这关防大印,见之如见老爷,老爷是朝廷派来的浙直总督兼浙地巡抚,有谁不服,可令亲卫直接斩之。一切后果,自有老奴替您担着。”

    林余接过关防大印,心中明白,胡管家这是把胡宗宪一家的兴衰荣辱,全交由他之手了。

    他没矫情,更没啰嗦,直接答道:

    “胡管家且放宽心,余定不辱信任。”

    黑夜中,林余、沈信和同行保护的三位总督府亲卫,在巷子里绕行。

    并不是碰不到游荡的织工,但三位亲卫身手厉害得紧,先出刀逼住,然后直接打晕,行云流水,不过眨眼功夫。

    是以,还算顺利。

    沈信一路之上,没注意碰到的暴民,一直都在观察身旁的林余。

    按长相论,英俊倜傥,若是在科举考场上,是能占到便宜的一等一的长相。可惜,如今皇上久不上朝,更不主持殿试,近二十年里的三甲进士,都没有机会面交龙颜。他当年中的是武举,本就低了进士一等,更没有所谓殿试,后又在各地方做官,竟都没机会面见过龙颜。

    这林余刚才所说,倒也没错,他武举出身,确实不如部堂文武全才,遇着民乱先想着征剿,便天然落了下成。部堂若在,定会有更妥帖的法子。

    咳,怎想的如此远……

    这林余,长相不错,气度不错,临危而不乱,是个人才,但绝不会是世家子弟出身。

    在暗巷中行进之时,难免会遇到屎尿脏污,或者当有暴民临近时,便不得不紧贴砖泥墙壁遮掩。

    若是世家子弟,从小养成的习惯会让他们下意识地“掸”一下。

    可这林余,毫无恶心嫌弃之意,更无“掸”的动作。

    这还不算,这林余说话,粗鄙得很,毫无儒生之礼,比他这个武将更像武将。

    不是世家子弟,又深得胡管家信任,难道是在这次民乱中起势的总督府幕僚?

    这很有可能啊。

    少年英才,趁势崛起。

    且不说三国时期的诸葛亮,就说英宗时期的于谦于少保,那也是杭州人,土木之变前,先后任兵部右、左侍郎之职,正三品职衔,比他如今还低了两级呢。

    就是因为遭逢土木之变,于少保力挽狂澜,挡住了瓦剌攻城,自此升任兵部尚书,加封少保,与部堂如今品阶相同,但那可是京官实职,比部堂还要风光百倍。

    咳,又想的远了。

    呸,这林余就算有些“小聪明”,安能和于少保相比。

    倒是他自己,与当年的于少保所临境遇,何等相似啊。

    “沈都使,咱们到了。”

    林余看着一直魂游天外的沈信,心里不禁猜测,这老家伙不知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呢。

    他所凭借的,不过是那枚关防大印和沈信无令调兵的大罪。

    这是大势压人。

    可沈信好歹是武将出身,身手该是不错,又浸在官场多年,真要玩阴谋诡计,他林余玩不过呀。

    此时此刻,他突然有些后悔来芸苑了。

    这不是他的主场地。

    若是沈一石再临阵反水,光凭关防大印和一起来的十几位总督府亲兵,未必能压过沈信权威。

    哼,真到那时,要么他得狠心杀人,镇住场子;要么他得出动天尊真身,直接解决民乱。

    但这样一来,天尊与林余之间的某种联系,就可能被“有心人”发现。

    不过,就算发现了,又能如何呢?

    他其实心里有底得很,所作所为,倒更像是在“玩魂类游戏”,自己跟自己较劲。

    一个亲卫翻过芸苑高墙,但还没等他打开后门,一群手持棍棒火把的家丁就围了上来。

    原来,为了防止暴民趁乱骚扰芸苑宅邸,沈一石已令府中家丁严加防守了。

    那名亲卫眼看被围,急忙大喊:

    “我不是贼!都指挥使司沈都使和总督府林公子就在门外,快去喊你家沈一石沈老爷前来迎接!”

    不一会儿,沈一石到来,开了后门,一眼就看见了都指挥使沈信和林余。

    他心中不由得忐忑起来,莫非是林余改了主意,打算趁民乱之时,直接抄了他家?

    可是,若是抄家,官兵人数是不是有点少?

    他可不会束手就擒。

    林余见沈一石脸色变了又变,走上前去,小声说道:

    “沈都使与我不为沈兄而来,只为借宝地一用。

    顺便,请你把杭州城里能上台面说话的缫丝坊、织造坊、绸缎庄、布行等这些铺面的老板喊来,沈都使与我,有事要与他们商量。

    凡是不肯来的商户,烦沈兄告诉他们,民乱过后,杭州城再无他们立锥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