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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交税

    芸苑。

    各衙门主事之人陆续来了。

    林余和沈信分列上座左右,三位衙门主事和沈一石分列两旁。

    其中,按察使衙门宋副使、布政使衙门张参议左右相对而坐;知府衙门钱同知、织造局沈一石左右相对而坐。

    众人刚一落座,沈信冷声问道:

    “张参议,你布政使司的王参政,为何不来?”

    张大绪吓得立刻站起,急忙答道:

    “王参政他…他…啊对了,当时左参政被暴民打死,王参政说是回家组织家丁,也好回衙门镇压民乱。”

    沈信重拍了一下桌子,站起厉声斥道:

    “一派胡言!既是组织家丁回衙门镇压民乱,如今可回来了?”

    张大绪立刻跪下,慌忙答道:

    “还未回来!”

    沈信这才又重新坐下,淡淡说道:

    “等部堂回来,我自会把此事报于部堂,让他好生在家等着吧。”

    林余在一旁看着,心中暗笑。

    好你个沈信,在总督府还老老实实的,到了这芸苑,开始把握主动权了。

    只是,你是都指挥使司的,左参政是布政使司的,虽然品衔上比你低了两级,但并无从属关系,你耍的哪门子威风。

    他把关防大印往桌上一摆,对着地上跪着的张大绪笑道:

    “你恪尽职守,又无过错,跪着干什么,坐回去吧。

    从今晚起,你代行左参政之职,处理布政使司一切事务。等平了民乱后,总督府会为你上报吏部的。”

    张大绪顿时又喜又惊,喜的当然是从从四品一下子跳到了从三品,惊的是这升他官的是谁,如此年轻,不认识啊。

    管他呢,既有关防大印,他说话就是部堂说话,他升我官就是部堂升我的官。

    他正要磕头谢恩,却猛听得身旁按察使司的宋副使笑着说道:

    “您就是林参将吧?您不认识本副使,本副使可在总督府大门口等了您一个多时辰呢。

    您武将出身,大概不了解朝廷官制,布政使司尚有王右参政在位,怎能跳过他,直接去升张参议呢?

    张参议,你在布政使司,对这官制该是比我熟悉,今天怎么犯糊涂了?”

    张大绪眼里泛着愤怒的光,可到底不敢说宋进勇不对,解释道:

    “宋副使未免夸大其词,值此危难,只是代行,不算违制。”

    林余轻敲了一下桌子,说道:

    “宋副使所说,是有道理的。”

    张大绪顿时抬头,难以置信地看向林余,这……

    林余喝了一口茶水,看向宋进勇:

    “那就按宋副使说的,王右参政临乱弃逃,判革职抄没,此难自解。

    抄没之事,就由宋副使主办,照郑、何两府例办理就好,正好也是你按察使司的职责所在。期限嘛,十日该是足够了。”

    “这…”宋进勇面色大变,急忙解释道:“林参将,我不是……”

    “行了!”林余直接打断:“宋副使若有异议,等新的按察使就任,向他申诉就是,我请你们来芸苑议事,不是来听你们扯皮的。”

    宋进勇算是彻底领教了林余做事的风格,可谓狠辣,又一点情面都不讲的。

    他再不敢辩驳,只得看向端坐喝茶的沈信,希望沈信作为此地品级最高者,能站出来肃清不正官风。

    可谁知,等了半天,沈信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他不由得失望,坐下了。

    沈信哪敢抬头啊。

    妈妈的,一个从三品大员,三言两语就被判了革职抄没,虽说是当了逃兵罪有应得吧,但哪怕就是部堂在,也得顾忌顾忌师出同门,手下留情。

    谁知这不知什么来历的林余,拿起关防大印,真是比部堂还狠三分,一点情面都不留了。

    他此刻要是跑上去触霉头,林余恐怕都敢借口他无令调兵之罪,直接砍了他。

    等等!

    这林余…不会是裕王派来的人吧?

    早有传言,部堂偷靠了裕王,裕王先是派来谭纶,如今谭纶随部堂去京了,所以又派了林余来。

    毁堤淹田被阻,郑、何两府抄家,胡管家死心塌地,如今又毫不留情面地革了王参政……

    通了!

    一切都通了!

    大明朝靠江南士族起家,却又害怕江南士族,当今皇上掌大权之后,更是和江南士族你死我活,好一番争斗。

    皇子暴毙、皇宫失火、皇后被烧死、首辅被废,连皇上自己,也差点被宫女勒死……

    皇上到底是累了,近二十年都不再临朝,重用江西出身的严阁老,直到如今。

    裕王这是,要借助胡部堂,插手江南,与阁老争权么?

    沈信越想越是绝望,若真是如此,他此刻跳得跟跳蚤似的,不是找死么!

    胡部堂赌了裕王,若赌对了,将来必能进京入阁。

    徐阶徐阁老年纪大了,就是当了首辅,又能干几年?

    到时候,高拱高尚书与胡部堂又有一番争斗呢。

    他此刻可是阁老的人,平乱的功劳越大,越是遭裕王记恨。

    等裕王登基,焉有他的好?

    倒不如,就听林余的,什么都不做就等于什么都做了,现在混个好关系,将来改换门庭,也方便不是。

    沈信越想眼睛越亮,自认为已经看清了这风暴的风眼。

    回想一开始的无令调兵,不由得一身冷汗。

    急躁了呀。

    他感受到右前方宋进勇的目光,便更不敢抬头对视,只端起茶杯,一口一口抿着。

    仿佛路边茶摊上一壶茶一盘糕点打发时间的老大爷。

    林余见无人再说话,便又看向还跪在地上的张大绪,问道:

    “朝廷开征织机税和丝绸税,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张大绪忙答道:

    “半个月前。部堂一离开杭州城,织机税和丝绸税就开始收了。”

    “何人主办?”林余又问道。

    “内阁下发旨意后,由被暴民打死的左参政主办。”张大绪忐忑回答。

    “每台织机收税三钱,每匹丝绸收税三分,穷尽杭州所有织造坊,每年也不过数万两银子,怎就弄得商铺关门,织工无业?”林余接着问道。

    “这…”张大绪支支吾吾起来,被林余凌厉的目光一瞪,顿时怂了,说道:“

    随内阁文书来的,还有一封小阁老的密信。密信具体内容,只有左参政看过,右参政与我只知有信,但都不知道内容。

    但征税之时,左参政说了,不仅织造坊,缫丝坊的丝,绸缎庄的绸,也要征税。

    除了丝绸,棉与麻,也要征税。

    征税比例,明为每台织机三钱,每匹丝绸三分,实则各自上调三倍不止。”

    张大绪跪伏于地,身体颤抖,再不想着起来了。

    林余回想过去半月,他的工造司,因没收到征税通知,当然就一个铜板都没多交。

    这被打死的左参政,是个人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