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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规则

    吃饱了饭,认识了一个很不错的少年人辛冲。

    湖威镖局的镖师们都走了,有些去追林曲之,有些护卫着董伯奋,镖箱也都被带走了。朱长龄和武烈也走了,交了些价值可疑的大宋会子纸钞后,没留什么狠话就撤了。

    卫鉴今天很开心,这份开心让他觉得这个世界的真实感又强烈了些。

    这份真实感也有一点点负面作用,他有点怕死了。死在游戏里和死在现实中是不一样的,虽然多次的来回穿越让他早就知道这不是游戏。

    要加紧提高自身武艺了啊。

    安排好今夜住处,卫鉴叫上几个人一起去了城外河边,寻一个无人处。

    长春功第三层,也是最后一层,要诀在急流下练。需找流动的河水中练习,而衣服不湿为功成。

    随行的周丰资、罗氏、陈江是来护法的,辛冲觉得这卫先生知识渊博说话又好听,也跟来凑热闹。老杨头今天则一直怪怪的,时不时低头想事,可能是老人上了年纪精力不济,卫鉴让他在客栈歇息。

    武当派张松溪被那心性天资俱佳的十三四岁少年人吸引,想看看能不能挖人上山,便也跟了过来。

    简单与三位同伴交代了自己练的功夫,也不怕辛冲和张松溪听去。然后卫鉴让艳鬼背过身去,自己则走到河边。

    张松溪还是有一些小小震撼的。这长春功他也知道一些,丘处机自全真教创始人王重阳处修习先天功和全真心法,已有不小成就,龙马相会前,他又将毕生所学内功做了提炼简化,创造出这长春功来。全真派的入室弟子学的就是这内功,一般都在第一层,极少数天资好的能练至第二层,至于练到第三层的更是凤毛麟角。

    这卫鉴脸上没多少岁月痕迹,虽然看不出他多大年纪,总归是岁数不大,竟然已经要开始挑战第三层了。张松溪如此想着,若是他今天突破,资质就不在自己之下。眼看卫鉴走到河边,张松溪也存了观一观此人悟性的心思。

    河边上,卫鉴心无旁骛。这长春功第三层想要大成,必须练习至流水不沾衣的境界,全真教苗道一在传授他功法时神神道道的,描述的更像是一些规则。

    藏私,绝对的藏私。

    但你苗道一的经验心得我还不稀罕呢,想要打败规则,就要利用规则。

    卫鉴开始脱衣服,直接脱到只剩内裤,岸上众人都愣住了,感觉气氛不对的艳鬼忍不住转头去看。只见一个白花花的身子跃入水中,只露出个脑袋开始打坐练功。

    一盏茶时间后,卫鉴又走上岸,极速运气,任由风吹着他的皮肤、头发。水珠变成水汽,慢慢蒸发干净。卫鉴直到此时才满意点头,穿上衣服。

    这就是规则。

    水我也下了,流动的水,没问题;功夫我也练了,就是长春功第三层的运气法门;上岸后特意等水都蒸发干净,才穿上衣服,绝对没湿。

    完美。

    再一运气。

    “居然没练成?”自己都是照着规则来的啊。

    张松溪想大声骂人。

    这竖子把玄门正宗内功当成什么了!你要是用这个办法能练成,我这三十年勤学苦练岂不是岁数活在狗身上。你当是看风水呐,不想踏实努力了,就躺平在那,与其自己动,不如让神仙动。

    周丰资没眼看,他强忍着想笑的冲动,跟卫鉴交流着心得。说了一会后,卫鉴若有所思,准备再试一次。

    张松溪不想再浪费时间,他直截了当的问辛冲:“你愿不愿意跟我上武当山?”

    “我今天还要跟卫先生学道理。”辛冲显然没理解上武当山意味着什么。

    张松溪心说你今天跟卫先生只能学到不劳而获的道理。

    扑通一声,卫鉴又下水了。张松溪就在这等着,等卫鉴再一次的狼狈,就正式邀请辛冲成为亲传弟子。

    ~~~~~~

    卫鉴觉得第一次的方法没错,当然可能有那么一小点瑕疵,需要微调。

    没成功肯定不是我不努力,是大环境不好。

    那就换个大环境。卫鉴闭上双眼,在水中慢慢运起长春功第三层心法,但真气根本不听他的,没到第三层的水平就控制不住那么多条真气运转的路径。灵气太稀薄,就跟没有一样,持续消耗真气得不到补充,卫鉴有点疲劳了。

    用长春功的法门,慢慢冥想,恢复一点是一点。

    问题是在卫鉴看来,冥想跟酝酿睡眠很像,且更有效,再睁开眼睛已回到了现代世界。

    灵气仿佛无穷无尽的现代世界。

    体内大小周天还在循环,如同一支造价不菲又绝对精密的火箭。

    若是火箭在体积和质量不变的前提下,拥有了无穷无尽的燃料,会怎么样?还会每飞行一段距离就要脱落一节吗?还会进入宇宙中就要依靠惯性飞行吗?

    卫鉴……卫建国没有去细想这些,现世的灵气资源太丰富,完全可以不断试错。

    灵气顺着卫建国运转内息的路径涌入,丹田真气才尽,从督脉进来的灵气马上又补充完全。不止风府、灵台这些大穴在搬运、在中转,卫建国每一次呼吸都带来仿佛无穷无尽的灵气,从上、从下、从四面八方而来。

    气海也不再是简单的震荡,频率之高、之密就像震谱连成了一条直线。

    水分、璇玑几个任脉大穴也不再专职充当出气的阀门,此时全身都在冒着真气,无一处不来、无一处不去。

    就算长春真人丘处机复生,也不可能达到如此高度。

    直到进与出之间不再有停顿,直到布满周身的真气都像是静止了下来,附着在身体四周,像是透明油墨画出来的铠甲。

    这铠甲很危险,甫一相触,床垫就被撕烂。再这么下去,房东的家要被拆了。卫建国立刻冥想,借着此时灵台清明,一瞬间就睡了过去。

    周丰资还在等,卫鉴小友帮过他,他愿意陪卫鉴胡闹。艳鬼罗氏在等,她还想看看那个白皙的肌肉线条。水鬼陈江也在等,他水性在这些人中实属最好,看那卫鉴整个人都消失在水面,应该是沉到江里了,一会要是还不冒头就需要自己出手捞人。

    张松溪不想等了,他转身看向辛冲,就要开口。

    咕噜噜。

    水面开始冒泡,很急促,就像是有人在拿生石灰药鱼。

    水泡越来越多,水面汹涌,像是下面深处有个火山在酝酿,即将喷发。

    只听轰的一声,水面炸裂开来,向两侧分开,露出里面的卫鉴。他气定神闲走出,随意甩了甩,浑身水渍就都不见了。

    张松溪正要说的话卡在喉咙里,张嘴无言。辛冲高兴地跑过去,要帮穿好衣服的卫先生擦头发,可头发也干了。

    辛冲一揖到地,大声说:“请先生讲解道理。”

    卫鉴扶起这少年,点点头,郑重说了一句:

    “力大砖飞。”

    听着这话,张松溪有点想师傅了,还有从不藏私经常教师弟们的大师兄。他想问问师傅,能不能治一治这卫鉴小子的歪理邪说。师傅和大师兄七师弟他们应该已经在返回的路上了,算着时日,快到黄河了吧。

    ~~~~~~

    华阴县,黄河边,风陵渡口。

    太阳已落山。

    一个道士带着一个浓眉大眼的中年人、一个肌肉虬结的年轻人,连呼庆幸走下渡船。

    “还好上一个宿头没去住,天黑前才赶上这艘渡船。”

    看着船夫划船走远,天渐渐昏暗,道士又想起一些陈年往事。“君看渡口淘沙处,渡却人间多少人。”

    啪啪啪,鼓掌声响起,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张真人好雅兴。”

    林中走出两个人,一个人身穿黄色僧袍,布衣芒鞋,脸上神采飞扬,隐隐似有宝光流动;另一人身穿儒衫,白须长而浓密,样貌清癯,如明珠宝玉,自然生辉。

    不用再问,被称为张真人的道士已知道刚才说话的是那僧人。

    老僧和老儒占住路口,显然是不想让他们一行三人过去。张真人,也就是张三丰没有接话,而是问自己那肌肉虬结的年轻徒儿:“小贝,你知道这些年我为什么让你把心思放在暗器和轻功上么?”

    武当师徒平日极亲近,说话也不太讲大小之分,听到师傅询问,魁梧的年轻人不假思索:“不知,那太极拳太极剑多好,干嘛一直催着我练这劳什子暗器轻功?”

    “你平日见的人武功低微,看不出厉害,真要是碰见大高手,你那两下子够干什么?用心练轻功和暗器,遇到打不过的至少还能跑。”

    不等师徒说完,黄袍僧人又插话:“我听说道家都讲究太上忘情,怎么你张三丰一张嘴却是这般情状,听说那年你徒弟横死当场后还哭了几天鼻子,岂不可笑。”

    张三丰取下身背的佩剑,淡淡说道:“死的不是你爹,你当然不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