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武侠仙侠 » 长喜卫郎马上 » 第30章 硕果

第30章 硕果

    林曲之想到作案可能不止一拨人后,思路瞬间打开了。

    假如劫镖的确实是夏竦、韩琦两兄弟,假如杀使节的另有其人,假如盗走林家快雪时晴帖的是别人,那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果然,第二天解风传来消息,蒙古使节中的那个汉官找到了,就在襄阳城里。他被人点了穴后绑在一处窝点,要不是歹人还算有良心,准备了食物和清水,他早都饿死了。

    详细过程林曲之没有再追问,镖反正已经丢了,如果现在能寻回快雪时晴帖,损失还在可接受范围内。

    假如林南天能够振作起来的话。

    湖威镖局的根基不是那些关系、财产、人手,根基只在一人:林南天。

    一想到这,林曲之马上动身前去探望父亲。

    穿廊过巷,走到母亲的住处,又看到了失窃快雪时晴帖那天,前来报信的侍女。

    侍女敛裙行礼:“大公子安好。”

    恍惚间,林曲之想到一个人,母亲的妹妹、他的姨母,那个人总是笑话自己的姐姐不通诗词书画,为此母亲生了不少气。

    这侍女与印象中的姨母很像,明明两个人长得并不相似。带进屋看见母亲的穿着后,林曲之才略微明白过来。

    是穿着。

    母亲总是穿着在洛阳家中时置办的衣物,还将自己妹妹的衣服给那个侍女穿。所以才给了林曲之这种相似感。

    但光是衣服应该还不至于,毕竟居移体、养移气,不是简单的换换衣服就能说得清的。

    压下这个疑惑,林曲之拜见母亲,以及屋内榻上神色如常的父亲。

    林南天还是那个威震荆湖的湖威镖局总镖头。

    可他为什么不走出这间屋子呢?

    “还要养几日伤才能好利索,我儿既然来了,正好有一事与你商议。”

    父亲的语气虽然坦荡荡,可林曲之还是不免心中多想:“商议,父亲何时跟我用过这样的词?人的说话习惯是很难改变的......”

    想到这,林曲之悚然一惊。

    那个侍女的说话习惯不对,家里的侍女大都出身江湖,或者是从人牙子那买来的,都不是这个说话方式。

    大公子安好?家里的侍女从来都是说少爷来啦,或者是大哥儿吃了嘛,哪有这么懂规矩的。

    “母亲,刚才门口见到的那侍女哪来的?”林曲之的语气有些急切。

    见林曲之没有回父亲的话,而是问起了自己房里的美貌侍女,林母不由与丈夫对视一眼。

    “我儿开始收心了,这是好事。”林母的声音显得有些慵懒,“等过些日子,你父亲病养好了,我便做主,将那侍女许给你填房。”

    娘是什么意思,我怎么有点听不懂。林曲之一脸疑惑,只得追问道:“这女子哪来的,可懂金石书法?”

    “总归要比你常见的烟花女子更懂些,她是官宦人家出身,受家中牵累,论罪入了教坊。”

    “他懂书法吗?”

    “懂啊,怎么不懂,你娘我的信有些都是她给写的。”

    林南天也察觉出不对了,轻声问林曲之:“你是想说?”

    “我想说这女子能否辨别快雪时晴帖的真假,又能否在一众家里藏宝中,准确的找到此帖?”

    父子二人立刻行动,不到两炷香功夫就抓了个人赃并获。

    原来这女子不甘心从官宦小姐沦落为草莽人家的下人,便里通外贼,将湖威镖局的衣物递到外面去,制造风浪。夏竦、韩琦两兄弟找人假扮镖师的衣物,就是来自于此。而后该女子趁事后家中慌乱之际,盗走了家中最具价值的快雪时晴帖,并栽赃给城中贼人。

    林母没让家丁打杀了她,看在帖子寻回的份上,将这女子送给北面了,至于她去北面会有什么样的悲惨遭遇,没人在乎。

    林曲之只记得临走前,那女子对自己说过的最后一段话:

    “你母亲什么都不懂,偏要附庸风雅,她连书贴字迹都不会看。我一眼就识得了快雪时晴帖,你母亲却只知道哪个值钱些,哪个不太值钱。但世间宝物却又通常掌握在她那样的人手中,岂不可笑。”

    林曲之显得有些低落,他本以为自己对案情的推理,还能窥见其中一二点,结果一点都没猜对。犯人猜错,长相猜错,年纪猜错,运输方法猜错,就连他自信得出的“小物件方便运出城”的猜测都是错的。

    压根就不是那帮贼人盗的快雪时晴帖,忙活了一通,最后才发现是家贼难防。

    自己也许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聪明。

    那剑术呢?

    就在林曲之谈兴不高的时候,林南天却振奋了不少。“经此一事,有个家中传下来的秘密便可说予你了。”

    这时候有什么秘密可说的,林曲之已经懒得去猜了。

    可林南天一句话就让林曲之愕然转身:“你练的辟邪剑法只是招式皮毛,其中神髓另在别处。”

    “请父亲明示。”林曲之恭敬的道。

    “嗯。”林南天干脆坐在廊道栏杆上,掸了掸长衫下摆的褶皱,“辟邪剑法分内功外功,这你是知道的,我们父子练的剑招,也就是外功,其实并无二致。区别就在这内功上,你练的是皮毛。”

    “我确实有这种感觉,在内力上难以进阶....”

    林南天打断儿子,示意他专心听自己讲话:“我只给你第一层内功心法是有原因的。只修习第一层,你还能勉强承受,只是经常会内息燥热,无法自持,偶尔跑动时,有玩意碍事罢了。”

    林曲之这下是真真惊了。他之前还以为自己到了年纪,男子都会这样,此时才知道是练这辟邪剑谱的缘故,那父亲上次说的,修习辟邪剑法的要诀,在于去除累赘......双腿再快也终究有条门槛是跨不过去的......

    那解决的办法是什么呢,林曲之不敢去想。

    “其实先祖在传下这套剑谱时已经写明:割以永治、戒色称雄。”

    林曲之眼中的泪水一滴一滴落下,他并不是个懦弱的人,多年的养尊处优也没有摧毁他的意志,但父亲简单的一句话就将他的意志摧毁了。

    林曲之不知道自己为何而哭,是为了自己的命根子多些,还是为了自己可能不是父亲的儿子多些,亦或是,为了父亲虽然练成此功但仍然被击败的事多些?

    林父显然早有预料,轻抚儿子的臂膀,淡淡说道:“我是有了你之后才开始修习辟邪心法第二层的,倒是没让林家绝后,可功夫便也就这样了,练的太迟。至于我儿你......你自己决断吧。”

    说完,林南天也不再停留,扭头走了。

    林曲之看着院中盛开的向阳花,上面结了累累硕果,他此刻已经忘记了那果实,爆炒以后到底是什么滋味。

    ~~~~~~

    表里世界的时间流速比卫建国想象的差距还大。

    襄阳城事件已过去两天,他这才从清吧里醉醺醺的出来。

    卫建国大醉,宋谷微醺,郑夏没事人一样。

    郑夏让代驾先开车把两个男的送走,再跟自己去还车。可卫建国醉的没法上楼,宋谷便让郑夏先走,他一会坐地铁回去。

    搀扶着好兄弟上楼,打开屋门后,又把他扔到卧室里,宋谷松了口气,去饮水机接水喝。咕咚咕咚灌了一气,喉咙舒服了不少。

    “建国,我撤了。”

    吼了一嗓子,没听到回答,宋谷推门进卧室,只见好兄弟摇摇晃晃的身体,正穿着一件丝绸裙子,此刻正把一个长发飘飘的发套往头上戴。

    ......

    宋谷很害怕,完全没有发现了好兄弟隐私的好笑感。

    害怕看到更多不该看的画面,他一溜烟跑了。直到地铁上,宋谷还在仔细回忆,自己有没有跟好兄弟独处过。

    好像没有......吧。

    回忆中的宋谷也没发现,旁边的美女快速地远离了抱头狂摇的宋谷身边。

    ~~~~~~

    宿醉的人起床时,会有一种被绑在床板上,螺旋翻转的感觉。因此普通人会下意识地用手臂的力量,想要对抗这种翻转。

    卫建国是个内功大成的普通人。手臂无意识的放出内力,用力一拍,整个身体都悬空了,在空中转个圈,又重重落地。

    等再睁开眼睛时,卫鉴发现自己正躺在野地里。

    头还是很晕,于是他脱下汉服和假发,运转长春功。几个大小周天走遍,用力一振,酒气自然就散了。

    闻了闻衣服的味道,卫鉴又将汉服和假发穿戴好。

    四下看了看,雍州雪长剑还在。还好,自己醉酒后也没忘记做这些准备工作。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卫鉴摸了摸袖袋里的会子纸钞和银钱,自信满满的往南走。

    “这帮家伙竟然不等我,没义气。”

    肩扛长剑,哼着小曲,卫鉴的酒气散了,好心情可没散。循着太阳的方向,一路往南,半日后到达一处名叫双河镇的小聚落。

    肚中饥饿,卫鉴寻到一处大户人家,正想要用钱换些饭菜吃,正巧这家人有喜事,干脆用纸钞和银子包了个红包,一脸笑容的走进门去。

    “家主故交卫老爷礼银五两又二十贯,里面请!”

    卫鉴点头,口中说着恭喜恭喜,施施然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