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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酒群花队

    辛宅门口龙蛇混杂,这帮江湖客,衣着五颜六色千奇百怪,鼓噪起来声势迫人。

    看门的老头话都说不利索,当日收了卫鉴一锭银子差点当场中风,哪经受得住这么大的阵势。

    门口为首几人对视一眼,直接命人架起老头,自己动手开门,鱼贯而入。

    才进院落,发现家里今天竟然还开着席,这是老白预料到兄弟们来请他出山了?

    只是两拨客人一见面,脸上均是愕然。

    坐在席间的是辛冲、卫鉴、方晴、罗氏、陈江。

    才进门的客人是于洋、老吕、祖万代、老头子。

    又有力夫抬进来一个竹辇,头戴面纱的娇小女子漫步走下,自顾自说道:“与白兄一别多年,今日来此,一是想看看白兄过得如何,二是为.....你怎么在这?”

    娇小女子两句话还没说完,愕然发现,席上坐着那日在岳阳城搅局的可恶男子,那天虽只一撇,但他这一脸欠揍的表情实在是忘不掉。

    “那天未及细细叙话,兄台作为,实在称不上光明正大,你今日来白兄家中,所为......方长老,你怎么也在这?”

    娇小女子自然就是严盈了,她看着桌上有过一面之缘的男子与方晴并排坐着,上首还有那个剑术不俗的小孩,边上才站起来的一男一女,不太认识。

    “咳。”

    卫鉴一声咳嗽,度支郎官辛冲朝辛家赘婿一拱手:“姑父,我与这些人在岳阳曾打过交道,你认识他们吗?”

    “咳。”

    不待男主人答话,卫鉴又是一声咳嗽。

    辛冲连忙补充道:“以我观之,此乃魔教中人,姑父切莫有瓜葛的好。”

    “咳咳。”

    还不够?辛冲有些蒙圈,只得硬着头皮说:“我颇练过些功夫,姑父不必顾及难处,有事本官一力担之。”

    卫鉴咳的脸皮涨红,干脆一把搂过辛冲的脖子,附耳急道:“我不是给你打暗号,咳,我是内伤没好,肺叶子疼!”

    赘婿老白一脸迷惑,看看日月神教的人,又看看辛冲,欲言又止。

    日月神教为首几人还没发话,身后喽啰早已安耐不住,大声喝骂:

    “大胆,圣女面前竟敢蔑称我等为魔教!”

    “大家齐上给这孺子点颜色瞧瞧。”

    “男的杀了,做成皮鼓给白大哥壮行,女的押到黑枞垴去。”

    “......”

    席中蓝衣女子站起身,走向严盈等人。喽啰们这才看清刚才被喊打喊杀的肥羊里,竟有五毒教教主方晴,赶忙息声闭嘴。

    “圣姑。”方晴行了一礼。

    “方长老辛苦,这是在帮人诊治伤情?”严盈跟教中十大长老之一的方晴说话,眼睛却是看着卫鉴。

    “正是。”

    “不为我引荐一二吗?”

    看方晴露出为难神色,卫鉴推开椅子起身,满脸堆笑说:“我家辛大人回乡省亲,下榻在姑母家,你我两方既然有缘再见,何不坐下叙旧?”

    于洋见这欠揍的小子疑似受伤,此刻又姿态谦卑,不由心中大定,又见圣女朝自己点点头,已是有了九分把握。

    “哈哈哈,上次未来得及互通姓名好好结交一番。”于洋笑的很豪迈,一边说一边往老白那边看,“实不相瞒,我与白兄乃是生死之交,今日本为请他出山,没想到在此遇到兄台,我乃日月神教长老于洋,敢问兄台贵姓。”

    “有缘,真是有缘,免贵姓卫,卫鉴。”

    “好,哈哈哈,白兄要借你宝地,再添几双碗筷了。”

    于洋话说完,赘婿老白却支支吾吾不接话,严盈心中咯噔一下,料想他还在记恨当年之事。

    却没想到老白支吾了一会,直到场面已经不能再尴尬的时候,小声嘟囔了一句:“娘子就支了那么点钱,也不够你们吃的啊。”

    ~~~~~~

    坐在门口的女孩叫辛瑷,男孩叫辛穰,都是老白与辛氏的儿女。

    父亲的言语讷讷与母亲的吝啬小气她完全不奇怪,自小就是这样的,连对自己的儿子都吝啬,何况他人呢。

    父亲这个上门女婿,辛家可没把他当男主人看,除了农忙时候要一起种地,农闲时还要外出伐木挣钱补贴家用,跟长工也差不多。

    那帮上门的恶客想来就是他伐木的工友。

    女孩飞快跑出去来到后院,见母亲也在小桌上吃酒,面前摆着一只肥鸡、一盘蔬菜、一摞花生壳。

    “女孩子家跑那么快干什么。”辛母不悦,一边把大碗用木盖盖上,一边擦拭嘴巴上的油水。

    “娘,父亲朋友来访,家里是否招待一二?”

    “你说话文绉绉的干什么!又不能念书,屁话恁地多。”

    看着母亲将酒壶也收了起来,两只胖胳膊轮流捶着后背,辛瑷没再说什么。

    “哎。”辛母叹了口气,“坎下那个姓辛的,儿女孝顺,当娘的什么都不用干,身体那叫一个好,我整日里洗衣服做饭,忙的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当初招外姓人上门,也是我自作自受。”

    “那娘说怎么办?”

    “怎么办?客人上门,难道还让人家饿着,你带上你弟弟,去把酱菜盛两勺,再找门子老刘,取几斗米煮了。哎,受这些苦,我也怨不得别人。”

    辛瑷转头小跑着出了后院,快到转角时余光一撇,见母亲又将肥鸡酒壶拿了出来。

    “刘叔,劳烦你淘米煮饭,我去前面应付。”来到门口拉过六神无主的门子老刘,嘱咐他多煮些饭,辛瑷返回大堂,落落大方的将弟弟拉了出来。

    “小弟,里面怎么样?没别的事你随我去取酱菜。”走到角落里,辛瑷终究年纪轻,表情不免有些担忧为难。

    “一起来的大官出钱让人去村里宰鸡杀羊了,一会还有好吃的。”弟弟辛穰一边回答,一边还探头想往里面瞧。

    姐姐用双手将弟弟的头扳回来,看着那皱紧的小眉头,一字一句道:“人家是客人,谁让客人出钱的?”

    “那个高个,好像是姓卫,他来的时候两手空空,怕乡亲说闲话,一遍一遍的说要把礼物补上,这不今天就补了么。”

    两手空空?辛瑷有些无奈,人家来的时候给了一大摞纸钞,够一家人吃半年了。

    将从母亲那顺手抓来的花生塞到弟弟手里,姐姐恢复了那落落大方的样子,回到了座位上。

    ~~~~~~

    乡亲手脚很快,不一会就宰好一头羊、八只鸡,鲜嫩的白水煮羊肉端了上来,后面还有沙姜南瓜蒸家鸡、血豆腐、鸡油米饭。

    众豪杰吃的满意,喝的尽兴,只是人声喧闹中,于洋停杯投箸,重重叹了口气。

    “唉。”

    明明声调不高,但这声叹息气势好大,竟似叹在了众人心口上。周丰资心中大惊,这于长老内力绝对要高于自己,不知其他长老功夫如何,如今卫鉴有伤在上,可能善了?

    主位老白侧眉看向于洋,疑惑问道:“肉不好吃?”

    “非也!”于洋干脆站起身来,看着主位客位,面带忧容,“我于洋是个爱武艺的人,教中兄弟尽知。那日在岳阳城,我见卫兄弟一招掌法如排山倒海,沛然莫能御,当时就想讨教一二,奈何教中事务一刻也不敢耽搁,竟然错过良机,奈何、奈何啊!”

    说道悲伤处,真叫人闻之落泪,于洋自己也被感动了些许,抬眼看向卫鉴,那人却在埋头大嚼一根羊肋排。

    “高山流水,知音难觅,我今日有一请,卫兄弟可能偿我所愿?”

    卫鉴嘴巴鼓鼓囔囔的,看了已经坐到对面去的方晴一眼,不着痕迹点了点头,又看向于洋。

    “于长老,你说怎么比?”卫鉴边说边用布帕胡乱擦了一把嘴上油脂,混没注意到坐在远处的辛瑷看见这手帕愕然失态。

    于洋也有些愕然,完全没想到这姓卫的如此痛快。

    “好,有此气度,难怪有此修行!今天我等来请白兄出山,是为一喜;教中上下得以和卫兄弟切磋武艺,又添一喜;依我看,需连斗三场,三场过后败者出钱,为白兄重修一遍这宅子,也好为以后儿女婚事做个陪衬,如此,三喜临门,不知卫兄弟意思可否?”

    严盈咀嚼着一颗豆子,心中琢磨于洋长老的提议。

    他这计策着实高明,不愧为教中智囊。

    只要那姓卫的答应下来,比武过后,就可顺势让老白出山,面子给了、家人也安顿妥当了,谅他再也推脱不得,而那卫鉴,受了内伤的身体能撑得住三场?就算侥幸赢得一招半式,到后面也要找台阶下,到时候方晴来求情,自己应允下来,内外谐和,在岳阳失了的威信也能重振。

    卫鉴的回答很简短。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