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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节

    次日凌晨,绝大多数水螈军团官兵已经熟睡。大天、逍实流斯和三眼海妖的巡夜分队再次来到岩石区。碰巧在此时地热泉再次喷发,只是产生的巨响和壮观的景象没有令他们惊慌失措。

    而攻城战取得的进展似乎给了他们一边巡查一边高谈阔论的勇气。大天开口说道:“我忽然觉得留在这里也不错,感觉我们也没有必要想着回去。”

    说完之后,他转头往后排看了一眼。这一时候,喷泉声格外响亮,再加上三眼海妖和其余士兵没能及时跟上,所以没有谁听见他们的谈话。

    “为什么这么说。”逍实流斯听后有些诧异,“如果能够选择的话,我感觉还是回去比较好,因为跟着水螈军团作战准没前途,再说了,即便我们两个不想回去,也不代表他们不想。”

    “他们?”说到这里,大天又往后看了一眼,随后他愣了一会,叹息着,继续说道,“可我是真的受不了镇上的那位该死的乐达淘斯。”

    然而逍实流斯听后没有改变想法,他还是希望能够尽早返回那座熟悉的小镇。但是,大天并不愿意放下先前同乐达淘斯的恩怨,始终不同意带队返回合弓堡。于是,他们各执一词,展开了一番激烈的争执。

    争执一直持续着,直至三眼海妖略显慌忙地走到他们跟前。

    “海妖,有什么事吗?”大天转过身来,问道。

    三眼海妖喘了一口气,然后说道:“刚才队伍里有两名巨蜥士兵说地热泉附近出现异常蓝色闪光。”

    话音刚落,大天便显得不耐烦。

    “呵,这不就是那些大鲵说的变异水草吗?感觉你们是在没事找事。”他对三眼海妖说道,“跟他们说,专心做事情,不要提这种无聊的问题。”

    “但是他们说今天的蓝色闪光分布区域跟昨天的有所不同。”

    “唉,你是不是不知道,这些变异水草能自由移动。”

    几句话下来,大天依旧不以为意,想着把三眼海妖打发走。然而逍实流斯听后却感到了些许异样,于是对大天说道:“我感觉事态严重,我们最好还是去查看一下。”

    说完,他拿起燧发枪装上火药和弹丸。尽管大天仍然觉得这是多此一举,但他还是决定带上队伍前去调查。

    没过多久,队伍便来到了地热泉旁边的岩石堆。然后大天和逍实流斯小心地往泉眼方向望去。果然,泉水的蓝色闪光比昨天所见到的要强烈,而且更为反常的是,这些蓝色闪光似乎分布到了水面上。

    此时,大天和随行的士兵才意识到了情况的异常。紧接着,他们甚至听到了类似脚步声的杂音。

    “出问题了,我们需要赶紧回兵营报告。”大天小声地对逍实流斯说。

    话音未落,远处便传来一声枪响,一颗子弹从某个角落射出,精准命中队伍里的一名大齿鼬士兵的胸口,这名大齿鼬应声倒地身亡。

    当他们尚未反应过来之时,一连串的流弹和光球从地热泉方向飞来,其中的大部分击中岩石,发出略显轻脆的击打声和爆炸声,剩下的一小部分击中另外几名大齿鼬和人类士兵并使其倒地死亡。

    到这里,真相显现。一队星国武警沿着位于地下溶洞的暗道悄然来到地热泉附近,然后展开突然袭击。

    “有序还击!”大天连忙喊道,这是他在实战中第一次向队伍发出战斗指令,“寻找机会撤退,向指挥部汇报情况!”

    此时又有几名巨蜥士兵试图逃离战场,但是刚跑出岩石掩体便被纷飞的流弹击倒。逍实流斯第一个缓过神来,判断出了敌兵的大致位置,然后迅速举起燧发枪开火还击,开火的瞬间,枪口迸出淡黄色火光,发出巨响。弹丸朝地热泉方向飞行,精准地击中一名星国武警巫师的头部,这名巫师当场倒地身亡。

    之后,队伍中的部分大齿鼬士兵开始举起燧发枪或弩箭还击。接着,大天也反应过来,捡起两支燧发枪,对三眼海妖说:“海妖,帮我装弹,速度要快。”

    此时三眼海妖没有多说,立即接过燧发枪,从背包里取出火药和弹丸开始装弹。装弹完毕,大天便夺过火枪,爬出掩体向目标进行一次射击,射击后,他便把这支火枪递回给三眼海妖重新装弹,然后拿起另一支火枪继续射击。

    如此下来,大天能够持续进行开火,几次下来他便击毙了六名星国武警。相互的远程射击使得双方均付出了伤亡,之后地热泉方向传来几声急促的腔蜇语呼喊。随后,埋伏在附近的十几名教会剑客利用轻功向队伍所在的方位发起冲锋。

    队伍里的士兵改为向冲来的剑客射击。然而因为燧发枪的装弹速率低下,弩箭的杀伤能力有限,所以只有四名剑客在冲刺过程中被击毙。剩下的剑客冲杀到跟前,开始对这些乱作一团的大齿鼬或巨蜥士兵肆意砍杀,技艺高超的剑术使得他们在近身搏斗中有着极强的破坏力。

    这个时候仍然是逍实流斯率先做出还击,经过多年的训练,他能够迅速地给自己的燧发枪装上刺刀。之后两名剑客挥舞着长剑向他冲杀过来,他率先举起枪托在闪避突刺后猛地向其中一名剑客的头部砸去,这名剑客随即倒地,充满触须的嘴上涌出蓝色鲜血。另一名剑客愤怒地冲来支援,而他却毫不畏惧地使用枪口下的银白色刺刀将其腹部刺穿。于是又一名剑客倒地身亡。

    接着,地热泉方向的星国武警提起带刺刀的火枪前来参与近身搏斗。大天的分队也逐渐在剑客的砍杀中重新结集,使用铁剑或刺刀进行拼死抵抗。

    实际上这支由星国武警和教会剑客组成的混合部队兵力不多,激战了大约三十分钟,大天的队伍便将其击溃。然而这支混合部队之所以出现在这里,只是因为要牵制住夜巡部队,为主力部队争取更多的时间。在这之前,要塞守军的主力部队已经沿着另一条暗道,从附近的某处溶洞现身,然后奔向水螈军团大营。

    而在此时,数以千计的星国武警和教会剑客正在向兵营和要塞外环阵地发起全面突袭。稍后,要塞方向还出现了数十艘简陋的蒸汽机飞艇。每艘飞艇长约五米,上端的气球被粗制的铝合金板包围,因此拥有了一定的防护能力。下端则是敞蓬木制驾驶舱,搭乘有一名驾驶员、一名巫师和两名投弹手。

    舱内的小型蒸汽机可以借助齿轮结构带动后端的螺旋浆运作。身穿武警制服头戴护目镜的驾驶员通过简陋的金属拉杆操控飞艇。而投弹手可以向下方投掷简易的炸药包造成杀伤,炸药包用尽后则会改用火枪进行射击或使用钢板为巫师提供掩护。

    尽管与覆盖重装甲且配备大量重炮的远航飞船相比,这类飞行器的威胁性根本不值一提。只不过在当下,它们依然能够有效打击不知所措的水螈军团。

    一时间,兵营地带火光冲天。炸药包落地后爆炸并点燃密集排布的帐篷,制造了更多的混乱,使得大批大鲵和蟾蜍身亡。蝾螈巫师释放法术进行还击,击落了部分飞艇,但没能立即改变战况。

    大天能够清晰听见兵营传来的枪炮声和喊杀声。接着,他感到有些不知所措:“我们现在是要回去帮他们作战吗,任务失败了,感觉我们回去也没有太大意义。”

    “最好是这样。”逍实流斯提着烧红的燧发枪回应道,“而且最好行动迅速一点,这样我们就还有可以解释的地方。”

    大天听后若有所悟,在缴获星国武警留下的燧发枪或线膛枪后带着队伍迅速返回。然而他们在路途中便遇到了兼辞言一和犀斯希一的队伍。

    此时兼辞言一和犀斯希一的队伍同样遇到了一支星国武警部队的伏击。他们试图组织队伍进行抵抗,然而随着三艘蒸汽飞艇的到来,队伍里的士兵显得力不从心,逐渐陷入溃败。

    “是兼辞言一和犀斯希一他们!”逍实流斯连忙对大天说。

    “我们得先去帮他们!”大天听后连忙说道。

    说完,他便带着队伍前去支援。他们很快便找到了一处可供掩护的岩石丛。此时飞艇上的星国武警巫师正在肆意向地面发射光球,击起火光,给予地面上持燧发枪或弩箭射击的大齿鼬步兵致命打击。

    之后逍实流斯率先举起缴获的线膛枪向飞艇射击。比起燧发枪,线膛枪有着更高的射击精度和装弹效率。得益于先前的射击训练,他能够迅速瞄准驾驶舱内的巫师,然后果断扣下扳机。子弹命中这名巫师的胸口,使其在惨叫一声后直接从飞艇上摔落至地面的芦苇丛,然后以痛苦的姿势毙命。

    接着,这艘飞艇上的投弹手注意到了他的位置,连忙拿起火枪射击。这一时候,大天果断命令持燧发枪的大齿鼬士兵向飞艇上端的气球射击。一顿火枪齐射后,气球外围的铝合金板被击穿。气球漏气,飞艇立即堕落,落在芦苇丛中,然后爆炸产生火光,艇上的两名投弹手和一名驾驶员当场身亡。

    随后,另外两艇飞艇连同地面上的星国武警对大天所在的岩石区展开激烈还击。纷飞的流弹和法术光球又使得一批大齿鼬士兵倒地身亡。

    没过多久,燧发枪和缴获的线膛枪弹药耗尽。交战双方再次陷入近身白刃战。此时大天和逍实流斯在战斗方面已显得格外得心应手。直到这边的战斗结束,他们已经斩杀了十多名星国武警。

    然而因为多方面的因素,大天队伍的伤亡远大于星国武警部队和教会武装。当他们再次清点兵员并把各分队的伤亡情况汇总时,才得出一个不容乐观的事实。原本的三百八十一名士兵已减员至两百一十六。而所谓的减员,包括死亡、重伤和失踪。此外,兼辞言一、三眼海妖和犀斯希一都负了伤,不过都只是轻微的外伤,稍作处理后再过数日便能痊愈。

    伤亡情况清点完毕,大天对兼辞言一和犀斯希一说道:“把各个分队集结过来,我们得回兵营。”

    他们两个听后没有多说,立即遵照指示行动。带着自己的分队跟从大天和逍实流斯赶往水螈军团兵营。

    与此同时,兵营地带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水螈军团成功抵御要塞守军的突袭并在鱼石完粦的授意下进行反攻,最终经过一番大规模近身白刃格斗攻占了要塞。然而他们在整个战斗过程中付出了巨大到难以置信的伤亡。

    当大天的队伍回到兵营时,只听见了痛苦的叹息声。起先他们看着遍地的大鲵和蝾螈遗体以及正在燃烧的飞艇残骸,感到有些不安。然后他们听到了急促的声响,见到了费里尔特和几十名大齿鼬步兵。

    费里尔特见到大天,脸色自然显得沉重。

    “大天,想必你们自己也清楚,主力部队遇袭了,任务失败了。”他提着沾有蓝色鲜血的巨斧走上前来,长叹一口气,对大天说。

    大天到他的这番话后显得有些紧张,回应道:“事到如今,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

    接着,费里尔特又长叹一口气,身为巨猿的他皮毛上已有不少红色的血丝。他又说道:“你很想知道我们这边遇到什么事了吗?我现在就可以直接跟你说,北先修斯上校死了。”

    话音刚落,无论是大天和逍实流斯,还是兼辞言一、三眼海妖,或是犀斯希一都大为震惊。这显然是一则震惊的消息。

    “那么我现在就跟你们细讲一下由于你们一时疏忽造成的后果。”费里尔特继续说道。随后他便开始讲述事情的具体经过。

    当要塞守军越过夜巡部队的视线,向要塞外环区域发起突袭时。北先修斯正沉浸在睡梦中,随后他被外面急促的喊杀声惊醒,于是他连忙起身提起燧发枪并填充火药和弹丸,往外走去。接着他见到了遍地的烈火,然后想着能够组织部队进行还击。

    然而他的举措几乎毫无意义。因为伴随着飞艇的轰炸,士兵已乱作一团,稍后大批教会剑客从要塞铁闸冲出。他果断开火射击,在击杀一名剑客后同其余剑客展开近身搏斗。在搏斗中,他先是用枪托击碎了两名剑客的头部,然后用佩剑砍下三名剑客的首级,再刺穿了一名剑客的颈部。最后他的右眼被一名正在发起突刺的剑客刺中,后者的剑刃从眼球刺入再从后脑勺穿出。

    “我可以确定,他死时没有你想的这么痛苦。”费里尔特用略显低沉的语气,“脑部被刺中致死差不多是一瞬间的事,而心脏被刺中导致脑死亡可能还要五分钟,据说在那五分钟,将死者先是感到孤独,然后感到绝望和闷热,最后死于呼吸衰竭。”

    大天和逍实流斯听到他的这番话后不禁心生起对这位阵亡上校的敬畏,而这使得他们一时不敢多言。

    过了一会,水螈军团的主力部队从占领的要塞返回。值得一提的是,守军在要塞失陷前的最后一刻使用炸药包将各类炮台以及内部的蒸汽机和齿轮结构炸毁,他们这种做法或是不愿使星国先进的技术落入到敌兵手中,亦或是仅仅为了表明不愿服输的态度,总之此时这座要塞已近乎成为一片黑曜石、水泥和钢铁的废墟。

    紧接着大天和逍实流斯看到了精神迷离的大鲵士兵,造成这种迷离的,似乎是隐藏在背后的恐惧或无奈。顿时他们感到更为紧张不安。

    不久后,炭石源一便在小队蝾螈巫师的护送下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随后,他走到大天和费里尔特跟前,脸上似乎有些质疑和不满,说道:“统领正在召集你们,希望你们说明一下今天的情况。”

    “可这个责任不应该完全由我们承担,因为你们的兵在昨晚就给我们传输了错误信息。”大天回应道。

    然而炭石源一并不太愿意倾听他的辩解,于是继续说道:“请在统领面前解释你们的情况,在此多言毫无意义。”

    说完,他便径直退到一边。于是大天、逍实流斯和费里尔特不得不前去指挥部与鱼石完粦交谈。

    很快他们便见到了鱼石完粦,此时这位蝾螈身穿的红蓝色军官制服已被灰尘覆盖。

    “请你们汇报一下夜巡工作所发生的事件。”他对大天开口道。

    “这次夜巡我们没有足够兵员来完成,所以没能及时发现并汇报敌情。”大天没有多想,平静地答道,“况且上一次你手下的大鲵误导了我们,自以为地热泉地带无需检查。”

    “所以你想说明什么?”

    “我想说的是,这次事件我和我的属下不应该负全责。”

    说到这里,逍实流斯也开口补充道:“事情确实如此,而且当时我们队伍遇袭,与大部队中断了联系。”

    接着他和大天详细地向鱼石完粦说明了今日凌晨的具体情况。只不过这位身经百战又精通法术的蝾螈并不愿意听他们多说。

    “到此为止。”当他们说到一半时,他便继续说道,“因为你们的表现,我请你们离开,是否要回合弓堡你们自己决定,这里已经不需要你们的帮忙。”

    “说到底,这根本是在把责任推卸给我们!”大天继续说道。

    “不,我们的合作到此为止,请你们离开。”

    鱼石完粦面不改色。大天想着继续辩解,然而费里尔特止住了他的冲动,说道:“可以,我们可以离开这里。”

    于是又经过一番激烈的争论,大天最终和逍实流斯愤然离开鱼石完粦的指挥部。

    而在他们争吵的同时,一则重大的消息在不知不觉中传遍一氚岛乃至这片土地的各个角落。这则消息便是盒子菌在龙钐镇安详离世,实际上“盒子菌”这是这位共创团领导者的化名,至于真名真姓以及其他相关信息,共创团高层没有公布,当然也没有太大必要在这一方面一探究竟。总之,这位大齿鼬去世了,他的离去会引发什么样的连锁反应,当下这一刻,无从知晓。

    但是,大天和逍实流斯没有太大的兴趣关注这些。他们只是在忙于组织自己队伍,准备着离开这座饱经战火海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