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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调查3-工人协会

    在拜访爱丽丝失败后的当天下午,我们在威特的带领下来到了小教堂,此处正是我们初来约克郡时救助濒死的孩子所到的教堂(《8初访》)。教堂里空荡荡,唯有在祷告台边擦拭烛台的老牧师,和坐在长椅上恭候多时的正装中年男人,皮肤遗留着长期劳动而形成的淡淡黝黑,身材微胖,带着金丝眼镜,正专注地阅读一本封面精致的诗集,此人正是我们约见的纽兰德工人协会代表。

    男人看见戴因,礼貌地点头示意,把小本诗集收进上衣内侧口袋。戴因也向他示意,坐到男人的右侧,威特坐到戴因的右侧,而我坐在威特的右侧。威特一坐下就魔术般从手袖里抽出一卷报纸读了起来,表现出毫不关心的态度。我则掏出小本和钢笔,好奇的目光透过威特手臂和报纸间隙飘向那两人。男人被威特的“魔术”吸引了片刻,便重新将注意力放在戴因身上。

    “突然更换了会面地点,真是劳烦您了,拉兹先生。”戴因率先表示歉意。

    拉兹笑道,“哈哈,小劳伊尔,不要说得那么见外,替我向你的父亲问好。而且这儿我也不生,确实是一个见面的好地方。”

    戴因顿了一下,我嗅到戴因的情绪有一瞬间起伏,恢复原状。他点头,微笑地说道:“拉兹先生,那么我就开门见山说正事吧。”

    此时老牧师从侧门离开了。威特欠了欠身子,跟上老牧师,我也跟上威特。

    拉兹疑惑地看着我们离开,再看向戴因。“不必在意他们。”戴因露出无奈的笑容,接着严肃的说道,“拉兹先生,请告诉我协会对莱德分子到底是什么态度。”

    ……

    我和威特跟随老牧师来到了庭院,牧师发现了我们,驻足停下。

    “先生,孩子,找我有事吗?”老牧师平和地问道。

    “梅斯牧师,您可否借一步说话。”威特礼貌地上前问道。

    “请随我来。”梅斯牧师没有迟疑,领我们到一座教堂的附属石屋,进入他的卧室。牧师的房间整洁简朴,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草木灰气味。梅斯牧师让威特坐椅,给了我一个小板凳,然后为我们泡了两杯茶,递给我们,最后坐在床上,我们的对面。

    我吹着冒着热气的茶水,听到梅斯牧师开口了。

    “你想知道什么?”梅斯牧师和蔼地问道,“卓儿先生还有格雷小姐。”

    我顿时差点没拿稳茶杯,因为威特一直使用的是伪装的声音,而我可是一句话都没说呢。威特的神情如手上的茶水一般波澜不惊,卸下了声音的伪装,问道,“老先生,您愿意解答我的疑惑吗?”

    “如果我不愿意,为什么会带你们来这里?”梅斯牧师微笑道。

    威特回以微笑,我知道那是职业微笑,“你为什么愿意帮助我们?”

    梅斯轻轻笑了,“哈哈,行善需要什么理由吗?我帮助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而现在,我会帮助你们。”

    威特点头,提出了他的第一个问题:“那个孩子现在怎么样了?”

    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一阵子才想起威特问的是洛克大哥和我们救起的那个奄奄一息的小男孩。在我回想时,梅斯牧师已回答道,“他很幸运,没有留下后遗症,已经被我们兄弟的济贫院接走了。”

    听到了“济贫院”,我不禁身体一颤,想起一些不好的回忆,心里祈祷那个小男孩未来安好。

    “谢谢你,牧师。”威特看上去松了一口气,接着问出了第二个问题,“您知道是谁和莱德分子会面商议提供武器的事情吗?”

    ……

    拉兹先生夸张地摇头,对戴因说道。“小劳伊尔,你真的不应该参与这种事情。”

    “拉兹先生,比起被说教,我更希望听到你的回答。”戴因礼貌地回应,不为所动。

    “好吧,也许只有你的父亲才能阻止你倔脾气。”拉兹看向戴因,问道:“你是律师,孩子,你告诉我莱德分子是什么身份?我们应该是什么态度?”

    “他们诚然是罪犯。但他们同时也是工人,是处境最艰难的那一批,是你们最应该庇护的对象。”戴因迎着拉兹目光说道。

    “你说对了一半。他们是罪犯,他们也只是罪犯。当莱德分子触犯了《联邦宪法》,触犯了‘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的条例时,他们就已经不在我们的庇护之下。”拉兹正色道。

    “我明白了,这就是你们的态度。没有丝毫的同情和怜悯,就连陈述事实、揭露企业主们血淋淋的丑陋疤痕的意愿都没有丝毫。你们当时强迫约克郡工人通讯社采取息事宁人态度,而现在企业联盟蹬鼻子上脸竟依然没有激发你们那少得可怜的血性。”戴因的语气饱含愠怒,“活像一条……”

    “劳伊尔!你不能有所依仗就血口喷人。”拉兹气愤得涨红脸,配合那淡黑的肤色,犹如一块紫红的肝脏,“我们顾念你曾经提供的帮助所以才尊重你,愿意冒着如此的风险为你发出善意的提醒。而你竟然侮辱我们,侮辱工会,侮辱工人。我想我不应该再留在这里了。”说罢起身欲走。

    “拉兹先生,对于我的鲁莽,我愿意向您道歉,也愿意向我的父亲提起,拉兹先生曾为我的安危,冒着巨大的风险,向我提供了善意的警告。”戴因依然坐着,看向拉兹,带着意味不明的微笑。

    面对戴因突然转变的态度,拉兹愣了一下,便散去了气哄哄的架势,嘴角挂上一缕得意的笑容,“孩子,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能体谅长辈的苦心说明你终于成熟了。”

    “是啊,拉兹先生。再我献上歉意前。您可否向我展示您口袋里的东西。”戴因的语气里似乎有淡淡的调侃一位。

    拉兹又愣了一下,干巴巴地笑了笑。“真是奇怪的请求,”,他从上衣的左侧口袋里掏出了一本诗集,说道:“看吧,一本《走兽集》。”

    “不是这个口袋,是上衣另一边的内侧口袋。”戴因面带笑意。

    “什么都没有,孩子,你这是要干什么?你再捉弄我我可要生气了。”拉兹故作强势,却怎么也表现不出刚刚的气焰,而且无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怎么了,拉兹先生,只要您向我展示那个口袋里的东西。我就会向我的父亲转述您诚挚的问候。告诉父亲,您是一个多么高尚、多么正直、多么值得信赖的绅士。”戴因只是坐在那里,直勾勾地盯着拉兹,谦逊的话语掩盖不住那讥讽的意味。

    ……

    威特的第二个问题余音未落,我再一次差点没拿稳茶杯,梅斯牧师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片刻苦笑起来,“让我猜猜,是布莱克那小子给你出的主意吧。”

    我只得低头喝水,威特直面梅斯牧师的目光,说道:“如果你相信我们能解决这一切,请你告诉我。如果你不这么认为,我也不会强求。”

    梅斯牧师摇头,对我们摊手,遗憾地说道:“不是我不信任你,孩子,我真的不知道。如果不是你刚刚告诉我,我都不知道他们谈的是武器。哦,武器……这样都说得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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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私密通话:

    (威)“灰,他有没有撒谎。”

    (灰)“绝对没有,威特,没有比这更真诚的气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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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用茶水杯作掩护极小声地回应威特的通讯。

    威特轻轻叹了口气,问道,“请问有任何与那个会面者相关的线索吗?”

    梅斯牧师直视威特,回答道,“孩子,我只能是一个旁观者,我没有介入,不能介入,更不敢介入这种事情。这方面我无能为力。”

    “你知道吗,梅斯牧师,如果我们不能证明那笔武器的真正源头,所有莱德分子都会被判以叛国罪,最严厉的重罪。”威特严肃地说道。

    “……”梅斯沉默片刻,起身,从书桌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精致的橡木盒,打开盒子,拿出一支镶嵌银色金属的水晶十字架。

    “我虽然在这方面无法帮到你,但有人能。”梅斯把十字架递向威特,

    “把它展示给哈里,他应该能回答你的问题。”

    威特郑重地接过十字架,观察了一番,感慨道,“自动魔艺品,牧师,你真的要交给我?”

    “孩子,今后你会遭受很多事情。它蕴含了治愈术、精神防护术、圣术屏障等法术,也许在关键时刻能帮助你。”梅斯语气和蔼道,"当然不是送给你,在用完之后请记得还给我。"

    "我欠你一个人情,老先生。"威特把十字架收到内侧口袋,起身。

    "不必,孩子,你之前完成了我所不能完成的善举,而我算是在偿还你那一份人情。"梅斯牧师虔诚地在胸口划十字,"卓尔先生,希望你们能终结这一切。"

    梅斯牧师诚恳的话语刺痛了我一下,如果梅斯牧师知道莱德分子的覆灭也包含威特的一份"功劳",他还会这样看待我们吗?

    威特苦笑,微微点头,带我开门离去。在踏出房间时,威特想起了什么,回头问道,"老先生,那位修女还好吗?怎么没见她?"

    梅斯笑道,"她很好,只是去做她必须要做的事情。"

    威特没有追问,点头,带我离开了。

    ……

    戴因一人坐在教堂中,等到了威特和我回来。

    "拉兹先生呢?"威特明知故问道。

    戴因摊手,"找了个理由就跑了。"

    "发生什么了?那个先生不是戴因大哥的朋友吗?"我对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那个家伙已经被收买了,他的口袋里装有窃听器,和平克顿侦探藏在通讯社里的是同一种。"威特解释道,"戴因没给他机会试探就给他挑明了。"

    戴因耸肩,埋怨道:"多谈无益,都是废话,亏我还对他们带有一丝期待。"

    威特笑道,"我要是你,可得好好捉弄捉弄他们一顿。"

    "说得轻巧。"戴因故作不屑地瞥了威特一眼,"接下来我们的麻烦就更多了。"

    威特无奈地点头。

    "他们要是找我们麻烦,就和平克顿侦探一起收拾了。"我磨拳擦掌。

    "不是那种麻烦,格瑞伊。是舆论的麻烦。"戴因耐心地解释道,“纽兰德工人协会掌控着全国范围内的工人组织。呵呵,估计之后对莱德分子的报道,不论是富人的报社还是工人的刊物都会百年难见地统一口径了。”

    威特摊手道,“更何况这边的事情早就发展成全国范围的大新闻了,如今风评彻底导向对立面,相当于半只脚迈入败诉。”

    “……”我表情呆滞,一时说不出话来。本以为刚刚的家伙不过是平平无奇的一条走狗,只顾着为戴因大哥的正面硬怼叫好,没曾想到戴因大哥担着如此大的压力。

    戴因见我的模样,看起来轻松地笑了笑,“别担心格瑞伊,审判真正决定性的是证据。只要展现铁一般的事实,任何流言蜚语都无法撼动真相。”

    “那可不一定。”威特嘟囔。

    戴因剜了威特一眼,撇了撇嘴。威特瞟向别处,翘了翘嘴角。

    戴因叹了口气,双手抱胸,问道:“看你这么高兴,胜利的筹码应该就握在你的手上了吧。”

    “一支线索,不知通往何处。”威特说起话来也开始像戴因大哥一样文绉绉地,“此处不宜多谈,我们回去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