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雨姬
“真的决定了吗？”薇迩犹豫地问道，“再考虑一下好不好？”
“怎么感觉你比我更加忧虑？”夏桓微笑着说。
“因为你的成绩明明就不错啊！不继续上大学的话太浪费了，老实说，这个决定非常不理智！”
“那你呢？”夏桓反问。
“我没钱。”
“我可以赞助你哦。”
“那为何不赞助你自己？”
“理由和拒绝赞助的你一样。”
薇迩轻轻拍在他的后脑勺上，“别跟我耍皮子。”
他们在女子宿舍前面相会，许多女孩拎着大包小包的行李，流连在永远不会再回来的学府周围，但很少人真正地回首留恋一番，她们大多含冤地望着薇迩。
夏桓理所当然地假装没有看见，而是为了薇迩拎了个包，两人并肩而去。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需要先回孤儿院一趟。老太婆发来通知，说我不能把垃圾都留在那里不管。”薇迩自嘲道，“事实上是一些早就穿不下的十八手破衣服。这世界上最悲哀的事，就是发现自己超龄了，连孤儿院都闭门不收。”
夏桓忍不住想笑，“你好像哈利·波特，即便前途茫茫，也还是要先回到地狱里一趟。”
他知道她不喜欢那里，尤其是当自己离他而去之后。
她问道，“那你帮我找找看，带我飞走的海格在哪里？”
“不知道，但我可以为你做个摇篮，只要你肯把自己塞进去。”
“好，成交！”她立刻抓起夏桓的手，迅速拍了一掌。
“啊？”夏桓一脸疑惑，“我开玩笑的！”
“不行，已经成交了。”
老人家为夏桓留下了一份颇为丰厚遗产，这对于无心在学业上深造的他来说是个不大不小的惊喜。
夏桓知道奶奶在市中心有栋三层楼的房产，那实际上是座店屋，一楼的店面原本是奶奶一手经营的烧烤摊，后来长年外租，再加上奶奶年轻时的存款，支撑了他们婆孙俩这多年以来的用度。
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由于奶奶孑然一身，因此财产转交的过程非常顺利。
他先和薇迩回了一趟孤儿院，带走了半箱子的所有物，夏桓仍对那只熊熊颇有印象。
不过也是直到此刻，他们才实质意义上地成为了举目无亲、居无定所的人。
“你可以住在我家。”夏桓提议道，“店屋有三层楼，你可以拿去一整层，只不过可能要先清理一下。”
“不行。”薇迩义正严词地拒绝了，好像这是她的家一样，“你需要把房子给租出去，年纪轻轻就吃老本可不行。我有一些抚恤金存款，足够和别人搭房间睡。”
讨论就这样被单方面地决定了，就在他目瞪口呆的时候。
不过当薇迩鄙视他的行动能力，并且主动提出想要帮忙清理奶奶留下的杂物时，夏桓简直不能假装自己还在生气。
两人风尘仆仆，像拎着大包小包的流浪汉，冒着燥热的夜雾兴冲冲地过来【雨姬路】了解情况。
这是个被墨水涂染的黑夜，但这里却被彩成了霓虹的颜色。
夏桓的眼神因为光晕散布而迷糊，而且身位处男，他还有其他困扰。
实际上，
他做梦也不会想到，在进入到属于自己店屋的地界之前，需要经过一整条成份复杂的街道，其中最含蓄的是需要动用穿着暴露的美女来招客的足疗店。
虽然这在赤幕市是合法的，但这还是夏桓第一次接触这类行业。
那些服务人员显然对做他的生意很感兴趣，当夏桓走过的时候，会有一些胆子较小的小姐在不住轻轻拉扯着他的衣袖；而胆子大的……
“站街上的不能是等级差劲的货色，这样才能脱颖而出。”
薇迩兴致盈盈地评价道，她此刻成为了夏桓的眼，领着他穿越红灯区，因为夏桓被骚扰得无暇看顾前方的路。
她续道，“但不一定都是漂亮的。我都调查过了，以市场需求而言，猎奇感和稀缺性更加重要，因为他们的主要顾客群是中年男子，而且这些人的性致早就被打磨殆尽了。”
夏桓完全不敢与人有眼神接触，全程低着头，盯着薇迩的脚趾，吐槽道，“你好好一个女孩子，调查这个干什么，写论文吗？”
她耸耸肩，“只是好奇。妙秋她们经常聚在一起看毛片，每次都会邀我一起，好证明——”
“看什么？”夏桓惊问。
“毛、片！”薇迩用全世界都听得到的声音吼道，“……好证明我和她们是一丘之貉，不过实话实说，有些内容是真的不错。喂……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畏缩，就是因为你这副模样，人家才会对你特别感兴趣！”
难道不是因为你说的话吗？
夏桓发现薇迩不可理喻，自顾自地弯着腰，像落水狗一样匆匆逃窜，引起不少小姐姐咯咯直笑。
“这些人没有前途。”薇迩断定，但她接下来的话让夏桓震惊不已，“她们应该在气质上面多下功夫，而不是外貌。这种行业完全撑得起精雕细琢，如果是我，就会依照客人的喜好模拟出各式各样的场景，再配合服装、氛围、人设——”
“你会吗？”夏桓骇然。
薇迩这妞儿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在说些什么，“我只是这么说说，如果决定要做什么事情，那就得做到最好！”
她忽然指道，“你看，那家伙的腿毛没有刮干净。”
“哪里？”
夏桓反射式地抬眼望去，瞬间被辣到眼睛，这时才发现着了薇迩的道。
“哼哼。”她半嘲笑地讥讽，“有人刚刚印证了我的猜想。”
“你认真一点好不好，”他怒道，“专心看门牌，雨姬路18号……18号在哪里，拜托，不要碰我，喔——”
夏桓先是看见了自己恳切寻求的门牌，视线随即便被二楼阳台处各式各类的‘内在美’给吸引了过去。
左边的19号店屋是栋住满了应召女郎的租房，这是他从飘扬在大街上空，那些洋洋洒洒的衣物判断出来的——
因为她们显然非常豪放，而且有很多新奇的款式夏桓都没有见过。
“那是怎么穿的？”薇迩兴致高昂地打量着，但夏桓这次没有愚蠢到主动去回答她的问题。
右边的17号店屋也不能让人省心。
如果排除掉墙壁上那些乱七八糟的鬼神油画不谈，这大概是一间不喜欢点灯的阴森咖啡厅。
店内冷冷清清的，也很安静，不像其他会所那样放着庸俗低下的乐曲。
可是他很快就对店中的一名男性吸引了注意力。
那人坐在演出席的高脚椅上，专心地调适着小提琴弦，夏桓惊讶地发现这人的手指居然比手掌还长，活像蜘蛛一样。
他似是感应到了目光，也不需要寻找，直接敏锐地回视过来，在夏桓看见他那因冷漠而显得凶恶的眼神后，就决定乖乖地看向自己的屋子了，以免招惹任何人。
底楼的店家曾经是一间封闭严密的室内烧烤屋。
可奇怪的是，有别于其他霓光四射的店面，这家店的店主似乎对拓展自己的生意没有兴趣——
因为它选用了一张暗幽幽的素色招牌作为门面，上面写着【妖精烧烤摊】，它低调的行头与这大街格格不入，相较之下，立即就显得逊色了不少。
店面立着一幅巨大的深银色防窥落地窗，这是唯一能够引起别人注意的设计，它像一面巨大的镜子，不断映射着大街上的繁华夜景，但人们却无法了解烧烤店里的内容。
什么餐厅会把自己弄成这样？
夏桓看着属于自己的、特立独行的店屋，有些想笑。这确实是奶奶会干的事情，她最喜欢这种莫名其妙的古怪玩意了。
在周末晚上的饭点时间，店家侧面的玻璃门却挂着【休业】的牌子，印证了夏桓的猜想。
根据那幅玻璃上灰尘的覆盖程度，他断定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
不过夏桓还是礼貌性地摇了摇铃。
“铃——铃——”
门铃像古朴的铜制风铃，清音悠扬，但一直等了很久，都没有人来为他开门。
“找谁？”
旁边咖啡厅那位神情冷漠的男乐手从围篱边探出身子来，简短而疲惫地问道，居高临下的傲意一览无遗。
“怎么感觉你比我更加忧虑？”夏桓微笑着说。
“因为你的成绩明明就不错啊！不继续上大学的话太浪费了，老实说，这个决定非常不理智！”
“那你呢？”夏桓反问。
“我没钱。”
“我可以赞助你哦。”
“那为何不赞助你自己？”
“理由和拒绝赞助的你一样。”
薇迩轻轻拍在他的后脑勺上，“别跟我耍皮子。”
他们在女子宿舍前面相会，许多女孩拎着大包小包的行李，流连在永远不会再回来的学府周围，但很少人真正地回首留恋一番，她们大多含冤地望着薇迩。
夏桓理所当然地假装没有看见，而是为了薇迩拎了个包，两人并肩而去。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需要先回孤儿院一趟。老太婆发来通知，说我不能把垃圾都留在那里不管。”薇迩自嘲道，“事实上是一些早就穿不下的十八手破衣服。这世界上最悲哀的事，就是发现自己超龄了，连孤儿院都闭门不收。”
夏桓忍不住想笑，“你好像哈利·波特，即便前途茫茫，也还是要先回到地狱里一趟。”
他知道她不喜欢那里，尤其是当自己离他而去之后。
她问道，“那你帮我找找看，带我飞走的海格在哪里？”
“不知道，但我可以为你做个摇篮，只要你肯把自己塞进去。”
“好，成交！”她立刻抓起夏桓的手，迅速拍了一掌。
“啊？”夏桓一脸疑惑，“我开玩笑的！”
“不行，已经成交了。”
老人家为夏桓留下了一份颇为丰厚遗产，这对于无心在学业上深造的他来说是个不大不小的惊喜。
夏桓知道奶奶在市中心有栋三层楼的房产，那实际上是座店屋，一楼的店面原本是奶奶一手经营的烧烤摊，后来长年外租，再加上奶奶年轻时的存款，支撑了他们婆孙俩这多年以来的用度。
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由于奶奶孑然一身，因此财产转交的过程非常顺利。
他先和薇迩回了一趟孤儿院，带走了半箱子的所有物，夏桓仍对那只熊熊颇有印象。
不过也是直到此刻，他们才实质意义上地成为了举目无亲、居无定所的人。
“你可以住在我家。”夏桓提议道，“店屋有三层楼，你可以拿去一整层，只不过可能要先清理一下。”
“不行。”薇迩义正严词地拒绝了，好像这是她的家一样，“你需要把房子给租出去，年纪轻轻就吃老本可不行。我有一些抚恤金存款，足够和别人搭房间睡。”
讨论就这样被单方面地决定了，就在他目瞪口呆的时候。
不过当薇迩鄙视他的行动能力，并且主动提出想要帮忙清理奶奶留下的杂物时，夏桓简直不能假装自己还在生气。
两人风尘仆仆，像拎着大包小包的流浪汉，冒着燥热的夜雾兴冲冲地过来【雨姬路】了解情况。
这是个被墨水涂染的黑夜，但这里却被彩成了霓虹的颜色。
夏桓的眼神因为光晕散布而迷糊，而且身位处男，他还有其他困扰。
实际上，
他做梦也不会想到，在进入到属于自己店屋的地界之前，需要经过一整条成份复杂的街道，其中最含蓄的是需要动用穿着暴露的美女来招客的足疗店。
虽然这在赤幕市是合法的，但这还是夏桓第一次接触这类行业。
那些服务人员显然对做他的生意很感兴趣，当夏桓走过的时候，会有一些胆子较小的小姐在不住轻轻拉扯着他的衣袖；而胆子大的……
“站街上的不能是等级差劲的货色，这样才能脱颖而出。”
薇迩兴致盈盈地评价道，她此刻成为了夏桓的眼，领着他穿越红灯区，因为夏桓被骚扰得无暇看顾前方的路。
她续道，“但不一定都是漂亮的。我都调查过了，以市场需求而言，猎奇感和稀缺性更加重要，因为他们的主要顾客群是中年男子，而且这些人的性致早就被打磨殆尽了。”
夏桓完全不敢与人有眼神接触，全程低着头，盯着薇迩的脚趾，吐槽道，“你好好一个女孩子，调查这个干什么，写论文吗？”
她耸耸肩，“只是好奇。妙秋她们经常聚在一起看毛片，每次都会邀我一起，好证明——”
“看什么？”夏桓惊问。
“毛、片！”薇迩用全世界都听得到的声音吼道，“……好证明我和她们是一丘之貉，不过实话实说，有些内容是真的不错。喂……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畏缩，就是因为你这副模样，人家才会对你特别感兴趣！”
难道不是因为你说的话吗？
夏桓发现薇迩不可理喻，自顾自地弯着腰，像落水狗一样匆匆逃窜，引起不少小姐姐咯咯直笑。
“这些人没有前途。”薇迩断定，但她接下来的话让夏桓震惊不已，“她们应该在气质上面多下功夫，而不是外貌。这种行业完全撑得起精雕细琢，如果是我，就会依照客人的喜好模拟出各式各样的场景，再配合服装、氛围、人设——”
“你会吗？”夏桓骇然。
薇迩这妞儿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在说些什么，“我只是这么说说，如果决定要做什么事情，那就得做到最好！”
她忽然指道，“你看，那家伙的腿毛没有刮干净。”
“哪里？”
夏桓反射式地抬眼望去，瞬间被辣到眼睛，这时才发现着了薇迩的道。
“哼哼。”她半嘲笑地讥讽，“有人刚刚印证了我的猜想。”
“你认真一点好不好，”他怒道，“专心看门牌，雨姬路18号……18号在哪里，拜托，不要碰我，喔——”
夏桓先是看见了自己恳切寻求的门牌，视线随即便被二楼阳台处各式各类的‘内在美’给吸引了过去。
左边的19号店屋是栋住满了应召女郎的租房，这是他从飘扬在大街上空，那些洋洋洒洒的衣物判断出来的——
因为她们显然非常豪放，而且有很多新奇的款式夏桓都没有见过。
“那是怎么穿的？”薇迩兴致高昂地打量着，但夏桓这次没有愚蠢到主动去回答她的问题。
右边的17号店屋也不能让人省心。
如果排除掉墙壁上那些乱七八糟的鬼神油画不谈，这大概是一间不喜欢点灯的阴森咖啡厅。
店内冷冷清清的，也很安静，不像其他会所那样放着庸俗低下的乐曲。
可是他很快就对店中的一名男性吸引了注意力。
那人坐在演出席的高脚椅上，专心地调适着小提琴弦，夏桓惊讶地发现这人的手指居然比手掌还长，活像蜘蛛一样。
他似是感应到了目光，也不需要寻找，直接敏锐地回视过来，在夏桓看见他那因冷漠而显得凶恶的眼神后，就决定乖乖地看向自己的屋子了，以免招惹任何人。
底楼的店家曾经是一间封闭严密的室内烧烤屋。
可奇怪的是，有别于其他霓光四射的店面，这家店的店主似乎对拓展自己的生意没有兴趣——
因为它选用了一张暗幽幽的素色招牌作为门面，上面写着【妖精烧烤摊】，它低调的行头与这大街格格不入，相较之下，立即就显得逊色了不少。
店面立着一幅巨大的深银色防窥落地窗，这是唯一能够引起别人注意的设计，它像一面巨大的镜子，不断映射着大街上的繁华夜景，但人们却无法了解烧烤店里的内容。
什么餐厅会把自己弄成这样？
夏桓看着属于自己的、特立独行的店屋，有些想笑。这确实是奶奶会干的事情，她最喜欢这种莫名其妙的古怪玩意了。
在周末晚上的饭点时间，店家侧面的玻璃门却挂着【休业】的牌子，印证了夏桓的猜想。
根据那幅玻璃上灰尘的覆盖程度，他断定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
不过夏桓还是礼貌性地摇了摇铃。
“铃——铃——”
门铃像古朴的铜制风铃，清音悠扬，但一直等了很久，都没有人来为他开门。
“找谁？”
旁边咖啡厅那位神情冷漠的男乐手从围篱边探出身子来，简短而疲惫地问道，居高临下的傲意一览无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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