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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小镇少年

    七月。豫东平原,宁陵县,古称信陵,战国时侯信陵君魏无忌的封地。县北石桥镇,有梨树万亩,每每花开的时候,梨花延绵如雪,煞是好看。可眼下已经是七月了,早就过了梨树的花期,没了看梨花的游人,镇子上的生活平淡如水。虽然已经是2029年了,飞速发展的科技似乎并没有影响到这个自古便靠种梨子过生活的小镇。

    频发的地质灾害只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就已经飞速的掠过了北温带,几乎覆盖了整个地球。几乎各个领域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响,各地政府都疲于应对灾害的救助工作。

    EDA(联合国紧急灾难研究组)的研究迟迟没有结果,以至于各个学界的科学家纷纷跨界加入了这场系列灾难的研究之中,就连神学家都不甘落后。然而正在发生的这一切在张福根心里都敌不过另一件事情严峻。

    石桥镇打铁楼村的张福根今年才五十多岁,但是常年的务农让他的脸已经老地活像个脱水的苹果,张福根家里种了十多亩梨树,去年的梨子行情不好,张福根就把大部分梨子都贮藏到了地窖里,盼着过年时候能涨个好价钱。可惜天不遂人愿,梨子价格越走越低,外地的水果贩子过了年之后就再也没有来过。

    这一放就放到了今年七月,今年的梨子还有不到三个月就又要采果了。张福根就想着和儿子张磊把去年快坏掉的梨子从地窖里弄出来扔掉。要是再过些天,梨子全烂在地窖里的话那就麻烦了。

    可是近七万斤的梨子,靠着自己一家人,可不是个小工程,儿媳妇又是个不干活的。张福根在蹲在自家院子的大门口,一边琢磨着今年的行情,一边吧嗒吧嗒的抽着烟。

    张磊的媳妇李凤霞虽然不干活,但是心眼倒是个多。公公张福根在吃饭的时候刚说了这两天要把梨子搬出来的事儿。晚上在枕头边儿上李凤霞就跟男人说了自己的主意。

    晚上八点,张磊早早地就把五岁的女儿打发到爷爷奶奶那屋,熄了灯,就往媳妇身上贴。对张磊来说,搬梨子是明天的事,而眼下最重要的事儿就是传宗接代,弄个儿子出来。虽然已经是2029年了,但是重男轻女的思想在张家人的心中仍然根深蒂固。

    李凤霞拍了一下张磊不老实的手说道:“咱爹明儿要搬梨子,这两天可够你受的,还不老实。”

    “又不让你搬,怕啥?”张磊说着就要往老婆身上扑。

    “你猴急个什么劲儿?”李凤霞把张磊往旁边一推,接着说道:“我可知道有个免费的劳工你用不用?”

    “净是个瞎扯!不光是咱家,咱村这么多户人家,哪个家里不是满地窖的烂梨,你别说是免费,花钱都请不来个干活的。”张磊显然不信。

    “南边村子有个卖药酒的跌打馆,你记得不?”李凤霞说。

    “我知道,陈庄村开跌打馆的老陈头我知道,都快七十了,身子骨倒是硬朗,但是总不能使唤这么个老头下地窖给咱搬梨子吧,再说了人家跌打馆开的好好的,凭啥关了门过来白给咱干活?”张磊听到老婆的话更不信了,说罢便往下扯李凤霞的睡衣。

    “等会儿!你这个憨货,谁说让老陈头干活了!”李凤霞不轻不重的给张磊来了一拳,从被窝里坐了起来,接着说道:“老陈头有个孙子,跟你妹妹小蒙在一个班上学。上次我去学校给你妹妹送被子的时候见过他,长得要比你还高半个头哩,虽说瘦是瘦了点,但是有股子蛮劲。俺娘家小妹凤芝不是嫁到陈庄村去了,听她说,她见过陈家那小子一下能举起一个大水缸,劲大的吓人。”

    “就算人家劲大,那他凭啥白给咱家干活?”张磊传宗接代的大事儿被一次又一次的打断,只得坐起身来无奈的问道。

    “后头院孙婆子家的书鹏,也跟小蒙他们一个班,书鹏亲口说的,那小子惦记咱们家小蒙,听说书鹏跟那小子关系可好着呢!那还能有假?明儿个我去喊那陈家那小子来,就说咱小蒙有事儿找他,顺便喊他帮着干活,你不是能轻松点儿。”说着,李凤霞把张磊推到在床上,一脸的狐媚。

    看到男人木讷,李凤霞眼珠一转,又接着说道:“你可得看好咱家小蒙,我听凤芝说了,那陈家小子天生的一张招人稀罕的脸,但是那小子打小就没爹没妈,上边就老陈头一个爷爷。别因为贪了他一天的便宜力工,再把你妹妹搭进去。”

    “这行么?不太好吧?”虽然张磊很希望有人能帮他搭把手,但是质朴的农村汉肚子里可没这么多花花肠子。

    “有啥不好的,明儿个是礼拜六,他们又不上学,肯定行。”说着李凤霞暧昧的把毯子捂在了男人头上。片刻,屋子里便传来了欢快的吱呀声和喘气声。

    第二天,李凤霞起了个大早,起来就径直去了南边的陈庄村。到了陈庄村见跌打馆还没开门,便喊来了自己娘家小妹李凤芝,俩人便在老陈跌打馆的斜对面拉起了家常,一边聊,一边盯着这个跌打馆。

    跌打馆不大,没有招牌,三间瓦房明显已经有点年头了,屋顶上还是那种老式的黑瓦,连门都还是那种实木的门板。房子后面是个小院子,矮矮的砖墙上到处都是缝隙,墙头上沾满了碎瓦,本意是防着人越墙而入,但这矮墙就一米多高,感觉一碰就要倒,基本是形同虚设。

    村里的女人说起别家的事儿总是不知疲倦,吴老六在南方挣到钱了,领了个小媳妇儿回来,现在家里闹得不可开交;买香油的萧家婆子,她儿媳妇跟人跑了,听说那人还是个蹲过班房的,巴拉巴拉…

    说了一会儿,跌打药酒馆的门里便出来一个少年,少年面目清秀,皮肤微黑,眼睛狭长,两道浓眉似剑,透着一股子英气,头发微长,遮住了后颈,。一米八还高点儿的个子在村子的同龄人中很是出眼。黑色的体恤衫、浅色的牛仔裤,旧却干净,一根黑色的项链漏在外面,在胸膛处荡来荡去。

    少年把跌打馆的门板一扇一扇的卸下来搬到门的两旁,近十公分厚的梨木门板虽然已经被岁月摧残的快不成样子了,但毕竟是实木,分量属实不轻,沉重的门板在这个略微有些清瘦的少年手里却显得很轻松。

    “果然有把子力气!”李凤霞看到后不禁心想。

    放置好门板后,少年便支起了跌打馆的旗子,实木的旗杆斜插在门框上,黄色的旗面自然垂下,随着微风缓缓飘动,上写着几个黑色的大字:陈氏跌打药酒馆。

    “你别说,上次给我小姑子送被子的时候没细看,这细一看,这陈家小子长得确实招人稀罕。”李凤霞在路的对面远远打量着这个里里外外忙碌的少年。

    “哟,张家我姐夫怎么放心你出来的,这才出来不到半天,就相中小姑子的男人了。”李凤芝开玩笑的荤话张嘴就来。

    “李凤芝,看我不撕烂你的嘴!”李凤霞佯装怒道。姊妹俩一阵嬉闹过后,少年也忙的差不多了,李凤霞便迎了上去搭话问道:“陈阿泽可是你?”

    “你是?”少年并不认识眼前的女人,反问道。“我是张蒙蒙的嫂子,北边打铁楼的,来娘家妹子这边串个门,来时小蒙托我跟你说一声说找你有事儿。你闲了到我们家那一趟呗。”李凤霞的瞎话张口就来。

    “可是我…”少年刚想拒绝。

    “话我可是带到了啊。”不等少年把话说完,李凤霞忙地挥手打断:“我还有事得赶紧回去了。”说罢便扭着一身丰腴飞也似的走了。

    李凤霞刚刚走,屋子里便传来一个声音:“我说行啊你小子!虽然看起来憨傻不堪,没想到还挺招人喜欢。”一个老头便由打屋里迈步出来,打趣的说道。

    此人正是少年的爷爷。老头名叫陈金玉,六十九岁,虽然没怎么上过学,但年轻时行走江湖也是际遇非凡,调教的两个儿子一文一武,皆非池中之物,后来只因不喜都市喧嚣,知天命后便在老家开了这间跌打药酒馆。

    早年间陈金玉在信陵县南张弓镇上结识了一位奇人,习得一门气功,自那以后每日钻研,直至今日。使得老头身体硬朗,精神矍铄。

    老头伸了个懒腰,浑身筋骨哔叭作响,接着问道:“这女人说的又是哪家的闺女啊?”

    “北边打铁楼张福根家的,在学校跟我在一个班。”少年答道:“不想去的,但还没来得及说。”

    “人家都找来了,去一趟吧,记得早点回来,不能耽误练功。对了,打铁楼的孬娃还记得吧,抢劫入狱的那个,前几天刑满释放了,你别瞎跑,千万注意安全。”老头说完便进屋了。

    张磊早上见到媳妇出门,心里一直忐忑,这算什么?使唤八字没一撇的妹夫?再说了,有没有这一回事儿还两说呢。张磊虽然憨厚,但自己的女人他总归还是知道的,听风就是雨,坏心眼虽然没有,但小心思倒是很多。

    早饭吃了两口,张磊便去后头院孙婆子家找到了书鹏,问了半天,终于弄明白了,原来那陈家小子不但面貌生的好,学习也是响当当的好,在学校那可是个香饽饽,很多小闺女都喜欢的不行。但是因为他家里的跌打馆生意只有一个老头照看,所以每日下学便匆匆回家帮忙,又是个十足的木头性子,倒也没见他跟哪个姑娘搅在一起。

    上次李凤霞听到的关于小蒙的话,本意也是书鹏跟同学说怀疑小蒙喜欢陈家小子,而不是人家陈家小子对自己妹子有什么非分之想。感情闹了一个大乌龙。

    虽然李凤霞和陈家小子还没来,但是张磊一想到这个事情就已经开始觉得有点头大了。时间已经不早了,现在给媳妇打电话已经来不及了。目前的耽务之急是赶紧跟小蒙说一声。张磊也顾不得跟书鹏解释,便连忙往家赶。

    刚到家就看到,老父亲张福根和一个英气的少年正在地窖忙活,自己的媳妇李凤霞是一脸得意,而李凤霞旁边的小蒙则脸红的像个番茄,看来书鹏说的八九不离十。而知道事情原委的张磊则站在原地尴尬的不知所措,不敢看少年,也不敢看小蒙。

    “你干啥去了,还不赶紧下窖干活。”李凤霞看到在大门口搓手的张磊,忙说道。

    “干,干活,干活。”张磊一时不知说啥。连忙下到地窖里帮着干活。

    地窖阴凉通风,能把梨子保存到来年天气回暖。附近的梨农几乎每家都在院子里建了一个,以防梨子应季价格过低,囤积待价。地窖里,用粗制木板打的箱子被码放的整整齐齐,一个箱子能放五十斤梨左右,加上箱子怎么也得六十斤重。因为进出地窖要上下楼梯,一般的成年人和张福根一样,一次都是搬一箱,张磊打小干农活,一膀子力气,每次能搬两箱已是不易。而少年则是搬起三箱依旧身轻如燕,令人咋舌。地窖不深,这一进一出,也就三两分钟,

    只是沉重的箱子总是能在几个来回间消耗掉一个人的体力,张福根爷俩力竭了,便要歇一会儿,但那陈家小子的体力仿佛无穷无尽,像个机器一样。转眼便到了中午,张家老太太把饭菜张罗好,但陈家小子说了声不饿便又进了地窖,弄得张福根爷俩也不好意思吃。

    这一干就干到了下午四点,张家父子已经是又累又饿,陈家小子也已经满身是汗。已经开始有点腐烂变质的梨子一箱一箱在院子外的空地上堆成了小山。

    张蒙蒙走到陈阿泽旁边憋了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字,只是红着脸递上来一瓶水,陈阿泽接过水刚喝上一口,边喝边时不时偷偷的打量起这个平日里没怎么注意过的女同学来。

    张蒙蒙的脸好红呀,是热的吗?这华北平原的七月已经开始有些炎热了。她眼睛也是大大的,眼珠好黑呀,这就是歌里唱的那种乌溜溜的大眼睛吧。嘴唇也是那么红呀,不会是涂了口红吧,应该不像,牙齿好像稍微有点乱,不过带上钢制牙套也好漂亮呀。左侧颧骨处还有一个黛色的痣,这算不算是泪痣呀?

    陈阿泽开始还是偷偷的看两眼便转过头去,可瞧着瞧着,眼珠就转不动了,之前书鹏他们老说张蒙蒙好看,原来不是瞎说。就在这时张蒙蒙也转头看了过来,突如其来的四目交错,让两个人如触电一般,又快速地避开了彼此的视线。

    “完了,我的脸怎么烫起来了!”陈阿泽心里突然有了一种之前从未有过的感觉,可是具体是什么感觉他说不清。再次紧张的扭头偷看,张蒙蒙已经把脸扭向另一边,她的脖子好像也变红了。她这是怎么了呀?

    懵懂的少男少女各怀心事,木头一样的陈阿泽心中仿佛也生出了情窦初开的新芽。就在这时,脚下的大地突然开始颤动起了,而且越来越剧烈,伴随着一声轰隆隆的巨响,陈阿泽脸色大变。心想难道是地震了?

    众人站立不稳,陈阿泽伸手便抓住了张家院外的梨枝,梨木质地很硬,还是被摇的吱呀作响,地震持续了大约五分钟,便停了下来。原本堆在一起的梨子滚的满地都是,张福根一家人也是一脸茫然的倒在地上。

    少年站稳后环视周围,并没有房屋倒塌,连一颗梨树都没有倒下,只有滚落满地的梨子,还有不远的一处人家贴着院墙放置的干柴散了一地。陈阿泽松了口气,心想这点程度的地震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乱子,但只有爷爷一个人在家,陈阿泽不敢耽误,来不及说告辞的话便奋力向南跑去。

    陈阿泽不知道的是,刚刚那次震动,是一个新纪元在敲门,那震动让一个个地坑再次塌陷,直到深不见底,像是地球身上生出了一个个的钻孔,一场浩劫在经历了半年的铺垫后,终于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