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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怪疾

    好在两个村子离得不远,陈阿泽很快便跑回了家中,由于抄了近路穿了林子,头发上还有几片梨树叶子粘在上面。

    跌打馆的旗子由于刚刚的震动已经斜斜的倒在一旁的门板上。别的似乎并没有什么大碍。陈阿泽刚伸手要把旗子扶起来,门里便伸出一根铁棍,重重的打在他的背上,结结实实,疼的陈阿泽直咧嘴。

    “我猜老张家的姑娘一定生的漂亮,这都几点了才回来,快去练功!”老陈头单手持棍,从门里迈步出来,一边说,一边用另一只手扶起了倒下的旗子。

    这铁棍一头为圆,另一头则有六棱,由于长时间的使用表面已经非常光滑了,直径足足七八公分,长约一百八十公分。通体实心,分量着实不轻。一般成年男子,单手握住中间,保持左右平衡,能提起来已是不易。只见老爷子单手持棍,将铁棍一头夹在腋下,另一头指着少年,铁棍纹丝不动,足见臂力惊人。陈阿泽毫不怀疑,自己如果不赶紧练功,下一棍立马又会结结实实的打在自己身上。

    陈阿泽火速来到后院,顾不上屋内各处散落的药材。直奔院子里的一棵老槐,老槐上横生一根粗枝,树皮已经被磨得光亮,下有两个大的吓人石锁(一种类似哑铃的传统健身器材),这就是平时陈阿泽锻炼的器械。

    陈阿泽来到树下,便开始了快速而又高频次的运动,在无氧作用下,乳酸大量堆积在周身的肌肉中,带来了恰到好处的酸痛感,这意味着今天的运动量已经达标。

    接着陈阿泽便铺好蒲垫,盘腿而坐,便开始了每日雷打不动的练习气功。不过说起陈阿泽练的这套气功功法倒也奇怪,和老爷子每天所练得气功大相径庭。练的久了,陈阿泽对气功也算是略知一二,不过他总觉得自己的这套功法反倒像是自封经脉的路子。

    说到这气功,打一开始,自幼接受科学教育的陈阿泽是十分抵触的。可自己无父无母,除了那个从没见过面的叔叔之外,自己唯一的亲人就是这个痴迷气功的爷爷。小时候爷爷说自己身染怪疾,必须每日练功,方可保命,所以被老爷子逼着每日练功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直到初三那年,在长期接受唯物主义科学世界观的教育和影响下,在最叛逆的年纪里,陈阿泽实在无法接受这所谓的气功每日占据自己的课余时间。

    陈阿泽便开始和爷爷理论,试图用科学的论调来说服爷爷,气功是不科学的,是没有科学依据的,是无法用科学解释的,是没用的。他显然低估了爷爷对气功的固执。每次的反驳都会迎来练功量的加倍,后来老头实在词穷,只撂下一句:“练功能保你的命,练也得练,不练也得练!”

    显然,对于成绩优异的陈阿泽而言,这气功的说法仍就是无稽之谈。

    终于在一个冬天,放学后的陈阿泽没有老老实实回家,而是偷偷的躲在了邻居家的地窖里,他到底要看看,不练功会不会要了自己的命。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饥饿慢慢袭来,在寒冷和黑暗中,肚子里开始作响,但这咕咕噜噜的声音,在陈阿泽看来仿佛是自己效忠科学的誓言。

    过了练功时间后,陈阿泽便开始觉得通体发热,随后全身的皮肤开始搔痒,接着是刺痛,四肢开始肿胀,随后便是撕心裂肺的疼痛,陈阿泽不由得哇哇大叫起来。叫喊声惊动了邻居,邻居见到已经肿的吓的陈阿泽后,立马喊来了焦急的老陈头陈金玉。

    老陈头着急忙慌地把已经意识模糊的陈阿泽抱回家中,并没有去医院,取出几根奇怪的银针,一指长的针尾上并排伸出两个针尖,看上去像是一个瘦长的“凵”字,银针的外表并不是光亮的,而是通体银白哑光,整个造型简洁而充满科技感,散发出满满的科技气息与这个落后小镇以及破旧的跌打馆显得格格不入。

    陈金玉将银针自下而上分别插入陈阿泽胸椎和腰椎的每个关节处,共计一十六处,这触目惊心的手段着实令人咋舌,然后便开始焦急的等待。

    不一会儿,陈阿泽竟然恢复了意识,陈金玉长舒一口气,接着便扶他起来盘腿而坐,引导其运功,肿胀的身体足足用了四个小时才基本复原。肿胀消退之后,陈金玉便自下而上依次拔出银针,细小的针眼中喷出的鲜血力道磅礴,溅红了身后的矮墙。

    陈阿泽完全恢复意识后,爷爷陈金玉表情凝重的说道:“科学是没有尽头的,目前无法解释,不代表以后无法解释。”顽固的老头说出这种话,陈阿泽一阵错愕,陈金玉接着说:“这话不是我说的,是你爸说的。”

    说完陈金玉便回屋拿出一个精致的项链,上挂着一个硬币大小黑色的圆角三角形吊坠,中间厚边缘薄,手感很柔和,但是重量又像是金属,通体没有缝隙,像是在整个材料中一次性雕琢出来的,上面有个奇怪的图案——那是一个裸露的大脑,脑干的地方向下延伸,伸出一把长剑。

    陈金玉将项链挂在陈阿泽的脖子上说道:“这个是你爸的,虽然也没说过要留给你,不过他的遗物不多,这个还是留给你做个念想吧!之所以迟迟没有拿出来给你,是因为我之前一直没想好怎么跟你解释你爸妈的问题。”

    陈阿泽看着项链愣了好久,起来便一再追问父母的消息,终于得知父亲长时间出国留学,回国后便一直在首都搞科研,直到2014年和自己的母亲在一班由马来西亚飞往BJ的飞机上失踪,那年自己刚刚两岁。

    自那以后陈阿泽每日放学便回家练功,周末更是加倍练功,从不敢有一天耽搁。

    晚上八点,陈阿泽打坐完毕,便走到院子的一角,将一个两人合抱的大水缸扛起来,水缸很重,但在这个有点清瘦的少年肩上,却显得毫不费力,一口气便扛到了院子中一个自制的土灶上。

    随后陈阿泽从院子中的一口水井里开始挑水注入缸中,不一会儿水便注满。这时陈金玉老爷子从屋子里迈步来到院内。一手拿着一个鼓鼓囊囊的纱布药包,另一手则提着那个吓人的铁棍。

    老爷子信手将药包丢进了水缸中,此时陈阿泽已经将土灶里塞满干柴并且引燃。随后陈阿泽脱掉衣服,身上只留了一件内裤,只见那有些清瘦的身体,到处都布满了令人触目惊心的淤青,淤青密密麻麻但却紧密有序的排布,没有漏过身体的任何一个角落,从肋下到股间,从手臂到双腿,从胸膛到脊背,可少年低头看了看周身的淤青,却显得神情自若不以为意。

    顺着脊背往上直到颈椎的地方,可以看到颈椎中每个关节的位置都插着一枚银针,七节颈椎,六个关节,一共六枚,针尾狭长,明显和上次救命的“凵”字型银针形状一样,只是这六枚稍大,插得很深,后颈的皮肤几乎都没过了针尾,从外面看每个关节处只留下一条银线。

    在陈阿泽的记忆中,这六枚银针是自小就有,除了让陈阿泽外观显得有些怪异之外,平常并不影响生活,所以陈阿泽总是把后面的头发留的稍长,以掩盖后脖颈上这些看起来有些奇怪的银线。据老爷子讲,这些大大小小共计二十二枚银针都是陈阿泽的父亲留下救命的东西。

    陈阿泽用力将背部的肌肉隆起,虽然有些清瘦,但肌肉轮廓却很清晰,肌肉的纤维不算很粗,和一道道的淤青纵横交错,伤口和结痂鳞次栉比,显得有些吓人。

    只见老爷子抡起铁棍,猛地砸在陈阿泽的身上,一下接着一下,势大力沉。一道道淤青,由于皮肤毛细血管的破裂,开始逐渐变红,陈阿泽的皮肤很是粗糙,就是伤口反复创伤又结痂的结果。

    铁棍虽沉,但是老爷子却能精准的控制每一下之间的距离,有序而紧密。但这一份臂力,绝大多数精壮的年轻小伙子也难望其项背。背部完了,紧接着是胸膛、肋下、手臂、大腿、股间,一遍过后,紧接着又是第二遍,第三遍,第四遍。

    虽然这是每日都有的训练,但是周末的加倍,还是让陈阿泽有些吃不消,只能通过牙齿的用力咬合来缓解疼痛。四遍棍打结束后,陈金玉老爷子的额头上也是微微有汗渗出。

    此时水缸中的药汤已经大沸,满院药香,药材中的药用物质已经充分释放。

    这时遍体血色的陈阿泽从院子的一角又提来了八个水桶大小的铁砣,依次下入药汤中,这是冷砣。

    若是等药汤自然冷却的话,药效就过了,但是药汤大沸时,温度又太高,人体无法下去,只有靠冷砣吸取药汤中的热量,才能让药汤在完美的时间拥有完美的温度。

    待药汤的温度下降到人勉强能入内的时候,陈阿泽便将冷砣抽出,然后全身浸没在这药汤之中,药汤慢慢滋润着少年的每一寸皮肤,肌理。

    尽管每天都要经此一遭,但是强烈的刺痛还是令陈阿泽一口一口的吸着凉气,并咬着牙发出一声声的低沉的呻吟,伴着这一声声的呻吟,一身的血红在破坏与修复中又化作一道道淤青。

    在陈阿泽十四岁那年,虽然平时努力练功,可还是开始了频繁的发病,每次发病都全身肿胀,失去意识,只能靠着那十六枚脊柱银针勉强续命,但是情况一次比一次严重。

    老爷子也每日为此焦虑,大儿子不幸罹难,二儿子在前线负伤后便也没有了音讯,相依为命的大孙子顽疾缠身,医院无法诊断,却连个商量的人也没有。

    陈阿泽十五岁生日的时候,尚未来得及感受生日美好的气氛,便听到陈金玉老爷子叹气道:“阿泽,要保你的命,只靠气功怕是不行了!倘若再犯了病,肿起来的话,你这身皮肉怕是要绷不住了。没办法了,咱索性就练他个铜皮铁骨,是死是活看造化了。”

    陈金玉早年间习得气功的时候,在那位奇人身上还得了一本杂录,里面收录了大量的民方古法、奇闻异事,但其中大部分的记载都是无稽之谈,在这里面就有一篇铜皮铁骨药汤法,是个外家横练的法子。

    这铜皮铁骨药汤法讲的就是这用棍打配着药汤浸泡以健筋骨的炼体法子,其中药材不算名贵,无外乎杜仲、断续、红花、仙茅、巴戟天之类的活血散瘀强筋骨的药材,遍地可寻,但每味药材,或晒或晾,或蒸或炕,或熏或泡,哪个是撕,哪个是捣,哪个是切片,哪个是研磨,可谓繁琐至极,虽然真伪无法求证,但是四处求医无果的陈老爷子为了孙子,也只能是死马当作活马医。

    万幸,法子是有效的,不仅大大降低了发病的次数,发病症状也在逐渐变轻。根据记载,以此法炼体,满一年,则筋肉如石;满二载,则铜皮铁骨,满千日,则金身不坏。眼瞅着还有三天就要满千日了,究竟救不救命,陈金玉心中还是打着一个大大的问号,很是不安。

    从药汤中出来,陈阿泽照例收拾好院子,一天的力气活,再加上练功加倍,中午就没吃饭的陈阿泽早就又饿又累,一阵狼吞虎咽后便栖在外间的床上昏昏睡去。

    心中不安的陈金玉在里间的床上则是辗转难眠,各种思绪没由来的萦绕心头。

    陈金玉老伴走得早,虽然生养了两个儿子,但大儿子陈夕夜早年在国外留学,回国后夫妻二人又常年在首都搞科研。小儿子一直呆在部队,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从2013年夏天开始,完全没有了音讯,所以老爷子不得已独居多年。

    2012年添了大孙子陈阿泽,陈金玉老爷子高兴坏了,陈夕夜夫妻由于工作繁忙顾不上带孩子,这带娃的担子自然就落在了老爷子身上。陈金玉对孙子是百般疼爱,自然是毫无怨言,把陈阿泽养的是又白又胖,很是可爱。

    直到陈阿泽两岁,随父母去了一趟首都,回来后便颈部插着银针,时不时浑身肿胀,老爷子心疼不已,还没来得及责备,陈阿泽的父母便急急忙忙飞去了马来西亚。对于这怪疾,孩子父亲也只是了了嘱咐了几句,说什么这并不是病云云。留下了应对的银针,还有再三交代特别重要的黑色项链,可谁知道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今年年初的时候老爷子终于收到了小儿子陈朝日的消息,原来在2013年4月底,在边境不幸负了伤。

    虽然紧急回到首都抢救,但是伤势太重,本来靠着常规的救治方法已经没有生还希望了,后来在陈夕夜所在科研单位的全力帮助下,经过了长达半年多的救治,万幸捡回一条命,而后加入了军方的机密部门,切断了与外界的一切联系,这一断就是16年。

    聊到陈阿泽的情况,对于这怪疾,陈朝日也是知道一些。2014年初,当时对于陈朝日的救治到了最后阶段,由于技术不成熟险些功亏一篑。而当时年仅两岁的陈阿泽是最后的救命稻草,这也是陈阿泽当时突然被带去BJ的原因,虽然陈朝日的救治成功了,但是陈阿泽也落上了这所谓的怪疾。

    在知道这些年老爷子的应对方法后,陈朝日表示这并不是什么疾病,要让大侄子去首都的部队找他,说他大概知道其中的原因,可能有对应的法子。可老爷子眼瞅着这铜皮铁骨的法子还有几个月就满千日,情况也日益稳定,便执意要缓一缓,陈朝日自然是拗不过倔脾气的老爷子,只能千叮咛万嘱咐,过日子一定要让陈阿泽去首都找他。

    陈金玉老爷子思绪万千,在床上一翻一侧,时间转眼就到了后半夜,农村的夜异常安静,盛夏未至,蝉在这时候还没开始鸣叫。这时候陈金玉只听得后院矮墙上的碎瓦一阵作响,“哗啦、哗啦”,紧接着就好像有一人跳进了院子,难道是家里遭了贼?

    老爷子摸不清来人是什么路数,下床走到外间,拍了拍陈阿泽,陈阿泽打了阵癔症的功夫,老爷子已经抄起铁棍来到了院子里,映着月光一看,顿时瞪大了双眼,一脸惊骇!

    这他娘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