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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这万恶的旧社会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呕——!

    呼哈呼哈呼哈呼哈……

    春末之际,牧北城一处幽静的小巷子里。

    一个锦衣少年一把推开身旁搀扶自己的仆人,凭着本能翻身跪着,用双手撑着地。

    先是一阵要将胸肺撕裂般的咳嗽,然后是急促而贪婪地喘息。

    他那青灰的脸部肉眼可见的红润、充血。

    那仆人先是愣住,后是一喜,连忙拍打后背想要帮助自家少爷。

    怎料又是一个推搡:“滚!”

    接着少年岔了气,再度咳嗽起来。

    “别添乱。”少年咳了一阵后,强忍着说了这么一句,省得旁边这人又帮倒忙。

    “哦、哦、哦哦哦!”仆人连连点头,刚才的失落散去,改成了自责,然后是涕泪横流。

    短短一刻钟,他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有点承受不住。

    跟随少爷把那女子骗到了这里,想着四对一,肯定得手了。

    那种干坏事的兴奋,令他愉悦。

    结果一蒙面壮汉跳出,三拳两脚干翻了那两个自诩高手的护院,自家少爷也被那女人一脚踹飞。

    事情突变带来的惊吓,骇得他都尿了出来。

    本以为要轮到自己了,诶,两人匆忙跑了。

    转危为安,喜从心来。

    确认人真的走了后,他立马跑去查看瘫坐在墙根的少爷。

    呼唤不醒,一探鼻息,他魂都给吓没了。

    瞅着少爷的脸由红转黑,他满脑子都是大爷二爷和三爷的狠辣,是自己被抽筋扒皮的下场。

    极度恐惧使得他甚至不敢生出逃跑的念头。

    冷汗浸湿了他的衣服,绝望之际,却是感觉到搀扶在怀里的人动了。

    被推开那一瞬间,兴许是被强烈的情绪反复冲击的缘故,他整个人都蒙了。

    现在嘛,他自然是回过神了,不用被大爷二爷和三爷炖掉吃肉了……

    少年不知仆人内心之丰富,好不容易恢复了些,胸口便传来了剧痛。

    紧接着脑子像泡在打漩的水里浮着,轻飘飘晕呼呼的。

    视野一阵天旋地转,昏死了过去……

    ……

    咚!

    床上的少年跟触电的大虾一般,身体一抽,就给坐了起来。

    意识恢复做的第一件事,仍旧是贪婪地大口呼吸空气,仿佛稍慢半分就再也无法得到它们。

    渐渐的,他冷静了下来。

    看着陌生又熟悉的床褥,陌生又熟悉的人,嘴角翘起。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爷又活了!!!”

    “哈哈哈哈哈哈……”

    他对守在一旁的人使唤道:“瓜皮,去,给爷整只烧鸡来,爷要吃鸡!”

    名为瓜皮的小厮点头哈腰,有些为难的说:“少爷,厨房里炖着鸡汤,现在就能吃上。您要吃烧鸡的话,恐怕要等上些时候。”

    “鸡汤的鸡也行,大吉大利,就是要吃鸡。快去!”

    瓜皮走了,房间里还候着两人,他也一并支开了,并叮嘱他们不要乱听不要乱说。

    “系统!系统!给爷出来!我知道你在,系统,给爷出来……”

    这位把下人支开后在屋内对着空气呼呵的少年,便是陈松杰。

    他清醒后看着眼前的一切觉得陌生,那是因为他已不是原本的陈松杰,而是被换了芯。

    一个来自地球华夏的灵魂占据了他的身体。

    又觉得熟悉,那是因为他在昏睡期间接收了身体原主人的部分记忆。

    所以他才能那么顺口地喊出仆人的名字,那么习以为常的使唤他。

    渐渐的。

    “系统给爷出来”,变成了“系统爸爸您快出现吧”。

    声音不小,被驱赶去守院门的两人都隐约听到了。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的都当自己没听到少爷说的这些古怪呓语。

    “诶嘿嘿嘿嘿,少爷,鸡汤来咯——!”

    很快,瓜皮带着两人回来,喜滋滋地推开了房门。

    看到离开时还神采奕奕的少爷变成蔫了吧唧的模样,瓜皮有些不解,但他不在乎。

    因为他完成了少爷交给他的任务,这就成了。

    炖鸡汤的锅被放在篮子里给提过来的,另一个人提的是餐具。

    两人把东西放下,就被瓜皮赶走了。

    他殷勤地盛了一碗鸡汤,小心端到少爷跟前。

    陈松杰伸手去接,手指刚触碰到就传来热感,令他收回了手。

    定睛一瞅,那热气腾腾的模样,不用想都知道绝壁很烫。

    “放桌上让它凉一会。”

    “我帮少爷吹吹。”说着瓜皮就呼呼地往鸡汤吹气。

    “我靠,拿走拿走拿走,你手上那碗我不喝了。去帮我把鸡……算了,不用你了,我自己来。”

    陈松杰可不想喝被男人吹过的鸡汤,他感觉生理上接受不能。

    走到桌边,瞅了眼锅里的鸡。

    哦豁,整只炖的,还挺肥。

    一顿折腾,陈松杰自己干掉了一只老母鸡。

    没辙,他太饿了。

    按瓜皮的说法,他昏睡了三天三夜。

    在他对付老母鸡的时候,他的三个哥哥和三个姐姐都陆续来看过他。

    考虑到自己并不是真正的陈松杰,怕露了马脚,他就找各种话把他们打发走了。

    为啥?

    因为他从原主的记忆中得知,他魂穿的这个陈家,似乎不是什么良善之家。

    还没吃够的陈松杰去了厨房,让厨娘做了锅水饺,带着去后花园的亭子吃。

    他一边吃一边琢磨。

    这贼窝可不兴久留啊,可系统没激活,我该怎么办?

    是学种田流大佬那样,带一笔钱跑南方乡下发展?

    不行不行不行,我初中生物除了人体就没及格过,种田流不适合我。

    学科举流大佬那样,靠一支笔杆子两片嘴皮子披荆斩棘,高中状元封侯拜相?

    嘶……好像这个世界似乎对科举并不是那么热忱。

    啧,原主这个该溜子,一天天不知去开拓一下眼界,时间特么全浪费在欺男霸女上了。

    陈松杰细细回忆,更不忿了。

    淦!特么第一次霸女就把小命给赔上了,呵呸!

    他冷静想了想,哪怕这世界如明朝那样重视科举,自己好像还是要啃上几年书才行。

    自个才刚完成九年义务教育,高一生活还没过上几天,就特么阳了……

    考状元要啥学历他不清楚,初中毕业加俩月的高一知识铁定是没办法的。

    “唉,这个待定吧。都怪原身这家伙太奢侈,有脑子不用,眼里基本只有这么一个牧北城。”

    要不学创业流大佬那样,整肥皂烧玻璃起家,然后开钱庄……

    呃,钱庄这路子不行,这里已经有一个大钱庄了。

    嘶,那个钱庄叫什么来着?

    “瓜皮,你身上有银票吗?”陈松杰呼唤远处的仆人。

    “少爷,小的身上怎么可能有那么多钱。”

    “发行银票的那个钱庄叫什么?”

    “……叫通来钱庄。”

    “你过来说。”

    瓜皮小跑过来,笑盈盈的。

    “这个通来钱庄,厉害吗?我的意思是,他家的分布情况,嗯……就是他家在全国有多少个分店。”

    “少爷,通来钱庄的来头可大了,听说都存在一千多年了。咱齐国有多少家分店小的不懂,但听大爷他们说过,除了魔教所在的湖阳,整个中域都有他们的分号。”

    “魔教?怎么还有魔教???嘶,等会……”

    陈松杰感觉大脑似乎被人拽了一下,然后脑海里某些记忆又清晰了些。

    云仙宫,三百年前,魔乱天下,风雨楼……

    “我撬!这特么是个武侠世界啊,我还科举个淡淡。去塔玛的状元,爷要当武林高手!哈哈哈哈……”

    笑着笑着,他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关于原身习武的记忆也逐渐清晰了。

    我特么是武学废材……

    难怪原身那个德行,感情是文不成武不就,自暴自弃了。

    怎么办?

    “系统?在不在?就算没激活你也吱个声,好让我晓得你的存在吧。”

    “唉……”

    他没有避讳瓜皮,因为没心情去管这些细节了。

    穿越来了一个武侠世界,啪叽,再告诉你是武学废材。

    人生的大起大落仅在一瞬间。

    他藏狐凝眉,藏狐仰天,藏狐空冥,藏狐扶额,藏狐叹气。

    陈松杰终于体会到了狐主任看到天敌水猴子的那种惆怅。

    “烧鸡做好了没?”

    还好,他的胃用他的方式替他分忧。

    一阵阵饥饿感传来,使得他哐哧哐哧干完那锅饺子后,仍然惦记着交代让厨娘烤制的烧鸡。

    ……

    陈松杰蹲在练武场边上,小口慢食手上的鸡翅膀,时不时还嘬吧手指。

    厨娘按照他的吩咐,烤鸡的时候,隔一段时间就往上边刷麦芽糖和酱油膏混合的酱料。

    “酱油膏放多了。”

    不过他还是吃得津津有味,毕竟只有表皮咸了。

    他蹲在这不是自暴自弃,而是想通了之后有些无所事事,才跑来练武场这用自己的眼睛看看这个世界的武功。

    看到后果然和记忆中的一样,嘿嘿呵哈的练皮肉筋骨,跟地球上的似乎没什么区别。

    他问捧着烧鸡不断咽口水守在一旁的瓜皮:“现在什么时辰了?到酉时了吗?”

    “少爷,现在未时还没过,还得再等一个时辰。”

    陈松杰叹气,扔掉鸡骨头,扯下另一个鸡翅,吐槽道:“没有手机就是麻烦,想了解一下这个世界都要等这么久。”

    “好无聊啊……”

    “茶。”

    吨吨吨,嗝——

    “剩下的你吃吧。”

    在边上休息了会,陈松杰缓步走进练武场。

    那些护院见了都停下来抱拳打招呼,又重新练了起来。

    他凭着记忆里招式打了一遍陈家的伏虎拳,总觉得哪儿不对劲。

    又练了几遍,依旧觉得不对劲,可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劲。

    “小弟,都说了你的姿势不对了,纠正你那么多次了怎么还打错。”

    一个身着劲装、上衣鼓囊囊的女孩走过来,是原身最小的那个姐姐,陈文春。

    陈松杰看过去,视线却是落在了她身后跟随的丫鬟。

    先前哥姐来探望时他就注意到这个小丫鬟了,纤腰细腿,体态匀称,皮肤因跟着她姐也是养得极好,白皙水嫩的。

    “喂!”陈文春直接上手扯他耳朵,“刚因为女人吃了亏,就把主意打到小鹅身上来了!”

    两人不是一个妈生的,陈松杰的生母是正房主母,陈文春的生母是三娘也就是小妾生。

    按大户人家的规矩,一个嫡子,一个庶女,尊卑有别。

    庶女这样拧嫡子的耳朵,哪怕是弟弟的,也是极为不本分的事,是要挨罚的。

    然鹅,陈家是暴发户,学了点皮毛,却落实不了。

    因为陈父那几个老婆,都不是省油的灯,泼辣得不行。而且彼此关系很好,互相之间也没觉得谁高谁低谁尊谁卑。

    所以陈家早年“引进”的大户规矩也就有名无实了。

    否则按那规矩,陈父死了后,这几个兄弟是要分家过的,哪还有可能住一起吃一起。

    所以陈松杰想象中该有的嫡子地位没有,只有弟位。

    他气恼地哇哇叫,好半天才被放开。

    “小鹅比你这胖妞好看我就多看两眼,你生什么气。”

    陈文春闻言再度上手,陈松杰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

    只是没有他料想那样再揪耳朵,而是对方先用手探了探额头,又用自己的脑门贴过去。

    像放小鸡仔似的放开弟弟,陈文春仔细打量了一下自己的丫鬟小鹅,又看向弟弟:“你没烧,小鹅也没变,怎的突然觉得小鹅好看了?”

    陈松杰一愣,回忆了一下,发现原主喜欢的是跟陈文春这种类型的胖妞。那个把他踹死的女人,就是这样的,甚至比这便宜姐姐要胖一些。

    啧,原主这什么重口味。

    陈松杰没吱声,因为他还真没法解释。难不成跟她说:“嘿,你弟弟没了,我是你的新弟弟。咱俩审美不同,我觉得小鹅漂亮。”

    这不被抓去切片也会被吊起来审吧。

    陈文春见他久久不语,突然露出嘲讽的笑容:“哈,能让你撑起胆子去抢的女人,一定很合你的胃口吧。结果人没抢到,把自己吓破了胆子。”

    陈松杰双眼一亮,在心中给自己这位便宜姐姐大大地点了一个赞。

    “咳咳,别、别瞎说……”

    我擦,居然磕巴了,爷的演技居然……浑然天成!

    他是想演一波来着,但说话结巴显然是没料到的。

    陈文春大笑,却是没再嘲讽他。

    她一胳膊环住弟弟的脖子,安慰道:“别怕,不就被踹了一脚么,练武跑江湖谁没挨过一脚。”

    她拍拍自己的胸脯,又指了指小鹅,说:“咱家都是这般好生养的,你姐姐是,你嫂子是,大娘二娘三娘也是。别因为被踹了一脚,就害怕得跑去找小鹅这种豆芽菜。到时候生儿子没奶水喂,苦的是咱陈家的崽,知道吗。”

    “???”

    陈松杰脑海浮现黑人问号点锥劈狙。

    不是姐,你一古代社会的女性,这么不拘小节的吗?!

    他有点懵逼的点头,在陈文春眼里就真是被打击后的表现。

    她沉默了会说:“我去问问大哥,他允许的话我借小鹅给你几天。”

    然后陈文春就带着紧攥袖子的小鹅离开了。

    “????????”

    陈松杰感觉心中有个自己头顶大地,满脑问号。

    这算不算车轱辘被老姐装自己身上了?

    看着那纤细的背影,他不禁咽了咽口水。

    这万恶的旧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