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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长青国,又名中域长青,初始大成皇帝带兵起义,奋战数年,最终得以推翻混乱前朝,开国立号至今已有三百多年。但由于身处沃土,资源丰富,这些年来不断受到周遭国家的骚扰,好在长青国文盛武强,使得国内太平,百姓安定,使得能人才士倍出,一时无二

    ……

    桃缘抚絮千层水,花漫涟漪阆中仙

    这里是长青国阆州有名的聚仙楼,文人墨客常聚集品鉴交谈之地。但不乏有一些人专门来此处,只为给自己冠上雅士称号

    “栩栩如生的一只越鸟啊”

    “所言甚是,你看这里,越鸟羽翅身后的一只雏鸡,似动非动,俯首独立,老夫以为此乃画作精华所在,完美的衬托出越鸟高贵气质,妙哉妙哉”

    众人围绕在案鉴赏一幅《孔雀翠羽图》,七嘴八舌,无不是赞颂惊叹之词

    案桌另侧,一名青年人负手而立,正是此画作者,对于夸赞之词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但其微动的嘴脸难掩其内心狂喜

    “卓公子,此画真是世间少有,笔法颜色可比武陵中人”一白须老者走上前来奉承

    “老胡头说的不错,卓公子真不愧为我阆州奇才,假以时日,天圣画绝舍你其谁”又一中年人摆手赞道

    “哈哈哈哈!”这卓公子终于没有忍住,狂笑起来

    “胡老,张世伯,谬赞谬赞啦,那画绝我可不敢想,不过那群武陵人除了吴八七,还有几人能与本公子相提并论,所谓的武陵六贤不过是自封其号而已,无聊的很”卓公子掸掸衣服撇嘴笑道,眼神里充满了不屑的味道

    “您二位慧眼如炬,稍后我命人备些薄礼送到府上,还请笑纳”

    胡张二人听闻此话欣喜若狂,作揖俯首谢道“多谢卓公子!多谢卓公子!”

    其余人一听有赏便全部围了上去,就连方才对此画颇有些疑问的人也转变态度,上前谄媚赞叹

    一时间卓公子被众人围住

    ……

    案桌不远处一位白衣青年坐于席上,剑眉星目翩然有度,手中持折扇,眼瞧着卓公子被众人捧起称赞,嘴角露出讥笑。他名叫桃心眠,武陵山武陵院人,一手丹青之术闻名在外,最喜画桃花,经过三年的游历,丹青技艺更加纯熟,自称为‘情以丹青最于桃,此心不渝醉于桃’

    在他侧后方跪坐着一位黑衣青年,满脸严肃目无表情,冷酷的就像万年的冰霜。此人是桃心眠的好友君复天,原为大户公子,后来家中突遭剧变,不知何因满门八十人被杀,只与其弟君不忘侥幸逃出,隐姓埋名直至武陵…

    这两人一黑一白相得益彰,且都器宇非凡自成方圆,真是一对翩翩邪公子

    桃心眠‘啪’地一声合上手中扇子,说道“小天,在武陵就听说过这阆州小卓公子颇有些画艺,今天看到这得意自骄之样难免嗤之以鼻,这等人若能技艺丹青之术,那我可真替天下画者蒙羞”

    说来也奇,这人说话面带笑容,给人如沐春风般感受,甚是舒服

    身后黑衣小天显然也看不惯这样的作风“其画定当不堪入目!”

    桃心眠端起面前酒杯一饮而尽“小天这话就不对了,你我还没看过那画呢,可不能这么断章取义”说罢用手中扇子指了指案上的画“你去看看,万一这画的真如他们所说妙不可言,那岂不是错怪他了”

    小天随即起身走去

    桃心眠双眼微眯盯着那小卓公子,讥讽之色毫不掩饰

    小卓公子名叫卓奇越,是阆州知府卓步庭家中三公子,传闻三岁执笔涂抹,四岁识全丹青颜料,七岁便可独立成画,被赋予天才二字

    他心中感叹,且不论传闻真假与否,单是这帮庸人的吹捧就足以令一天才陨落

    只见小天在众人身后,双目紧看那画细细品味,眼中轻蔑之色现起,抬头看过来,神情不言而喻

    桃心眠随即不紧不慢站起身来,打开手中扇子“哎呀,小卓公子好生威风啊,阆中奇才竟只是如此吗”

    此话他故意说的很大声,讽刺意味显而易见,就是为了要让所有人都听见

    果然,一听他这话所有人都回过身来怒目相向

    “哪里来的小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胡老原在中间位置,听到这不和谐的声音立马跳了出来,上前指问道

    桃心眠抚了抚衣物,微笑道“怎么,这位胡老,没听明白?那我给你解释一下,我的意思是他的画作正如盲人抚琴——”

    胡老一愣“你什么意思”

    “瞎扯!”

    听到这话,胡老瞬间面红耳赤,同时也要为了向卓公子表忠心就要冲上前来

    小天侧身迎向停到桃心眠面前,伸手一抓就让胡老动弹不得

    “小天别这么无理,这位老前辈是要与我讨论,怎么能动手呢,快放开”桃心眠佯怒道

    小天撒手甩开,见对方正要破口大骂,眼神一凌,胡老顿时不敢出声

    “我说卓公子啊,你的那些传闻是不是假的啊,你这画着实让本人失望透顶”桃心眠摇摇头作出失望动作

    卓公子听看半天早已按捺不住

    “哪里来的无知小辈休要胡言乱语,来人呐,赶出去”

    刚说完,几个挎刀侍卫走了进来,对着二人怒目相向

    小天见状正要上前,被一把拉住

    “这是做什么,丹青会还带侍卫,卓公子消消气,我只不过品鉴了你的画才有此感言”

    卓公子竖立眉毛,冷若寒霜“哼,品鉴?难不成你也会作画?”

    “略知一二”

    “你若会作画,便可知我画中的奥秘,哪像你这般满口胡言,怕是我独立作画之时,你连笔都不会拿咧!”

    众人一同哄笑

    桃心眠不气不恼,执扇站立

    卓公子又言“你若是有所疑问,大可指向出来,在座的各位都是阆州丹青大家,你若说错了也无妨,无非治你个出言不逊的罪罢了”

    “好,就等你这句话”

    桃心眠说完走到案前,指着这《孔雀翠羽图》啧了啧舌,小天背手跟随

    卓公子遣散了侍卫,和众人一并走上前来

    “好画,可惜呀可惜”

    卓公子听后冷眼微眯“既是好画,又何来先前之言”

    “你听人说话怎么只听半句,我不还说了可惜嘛,难不成贵公子耳朵还有些许毛病”

    卓公子憋着怒火“少呈口舌之快,今日不说出个所以然来,别想离开这里”

    “诸位请看”桃心眠指着画中一处道

    “孔雀开屏,其后有一真正尾羽用于支撑尾屏,这正面虽表现不出但可从足部表现,你这爪子空大却无力,有形却无质,恐怕走不了几步孔雀就被压倒在地”

    众人颔首

    他接着说“我方才说是好画,缘由在于你用色的丰富堪比《碧野清歌图》,但是你这幅画的尺寸可远远比不上,这么多的颜色只是单单堆积在一起,恶心之至

    至于后面的那只雏鸡,看起来虚幻弱小,但我怎么感觉这是你作画不慎滴落下的墨迹,从而改成的一只雏鸡,不过想法还是很好的,不过放在这里有点像吃饭时突然飞过来一只苍蝇实在让人难以下咽。既如此便弃之重画,宁可反复千百,不可留之诟病”

    卓公子眼见被点破,此时有些说不出话来,正如桃心眠所说,雏鸡确实是墨迹改成,而那《碧野清歌图》曾是近百年之前,上任画绝曹兴的成名作品,百凤翱翔高贵华丽,用色大胆丰富,自己作这幅画前确实花费了大价钱详细研习过那幅作品

    桃心眠转头对其他人骂道“卓公子年轻见识少该当理解,你们这群老家伙作画多年难不成都白作了!尤其是你胡开老先生,听闻你曾到武陵求学三月,就是这样的水平吗!”

    胡老哑口无言,作画数年,这些他当然一听便知,先前为讨好卓公子,画中诟病被他尽数略过,不曾想今日被一年轻人此番教训,不由得积羞成怒

    “你懂什么!在我看来此乃画中佳作举世无双,你所说不过是,胡言乱语!胡言乱语罢了!”

    众人随之一同附和

    桃心眠摇摇头“唉,无药可救矣,笔迹轻浮,用色脏乱,有形无质,这样也称得上是佳作?阆州画坛,危矣!”

    说完转身便要离开,小天紧随其后

    卓公子此生未被如此羞辱过,回过神来大叫道“站住,你到底是谁”

    桃心眠停住脚步,缓慢转过身来,嘴脸依旧是一抹邪笑,看着众人道“情以丹青最于桃,此心不渝醉于桃。在下不才,武陵六贤第四的桃心眠”

    “桃心眠!吴八七的弟子!”

    “他竟然是武陵院的桃心眠!”

    一时间,在场的所有人皆大为震惊,议论纷纷

    世人皆知长青国共有八绝,统称“天绝八圣”,分别为文绝、武绝、云绝、医绝、画绝、诗绝、琴绝、棋绝,代表了长青国八大领域的顶尖人物。而吴八七正是其中画绝,数十年前来到武陵山创办了武陵画院,闻名天下。他一生无子,弟子学生众多,有六名入室弟子视如己出画技高超,闻名在外多年,外人称为‘武陵六贤’

    阆州的这些丹青画家们都曾以在武陵学画为傲,今天看到了武陵人不由得惊讶,其中不少人也都看过桃心眠的画作,感叹他虽然年纪轻轻,但画之惊艳远远比之不上

    卓奇越更是如此,饶是嘴上讽刺,但心里也知道武陵画院闻名全国,实为丹青第一所在,武陵人才比比皆是,‘武陵六贤’作为其中佼佼者,画技不言而喻,没想到今天小小的丹青会竟然有武陵人在场

    一时间他说不出说什么,而且说多了也只是自讨羞辱

    “心之所爱,万不可被外物所扰,诚心向学,亦可迷途知返,要知道亡羊补牢为时未晚”桃心眠又指了指所有人说了这一句,随后转身直接离开,只留下一众人面面相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