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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的海

    来到上海已经一年零十天。

    曾经有几次我想记述一下在上海的日子,可是总觉得还不够,时间不够,一年三百六五天,少一天也不能能算一年,今天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一个星期六,一个想说些话的人,还有总算稍停下来的心。

    刚来到上海出火车站的时候,第一个感觉就是好热啊,那股热劲催促的让人赶快走,没有任何的豪言壮语,不像电影里的那样还会说出“美国,我来了”“上海,我来了”,看着城市的样貌,匆忙的行人,只是想着赶紧找到一个能落脚的地方,和朋友两人打地铺了一个月,一张毯子,一张草席,夏天的唯一好处,就是出门的时候行李可以带的很少。

    接下来就是找工作,投简历,简历投了上百个,面试了十几家,其实对于一个还未毕业的大学生来说,如果在大学里没有足够的优秀,那么真是满大街都是一样的人,大家都是白纸一张,任凭社会去描绘,有时候一天面试三家,只记得衣服从湿了又干,干了又湿,整个夏天对于上海地铁的感受就是空调真的是很凉快。

    当一切开始稳定以后,就像一把土从空中扬起,慢慢的落下,一点点能够感受到平静,来自生活的平静,很多次我一睁眼脑子里就会有一个问题,“生活的意义是什么”,我不知道它从何而来,但是一直挥舞不去,大学时候不会去想这样的问题,大概是起不来就可以继续睡去,可是现在不行,必须要起床,当身体沉睡时,我找不到可以唤醒它的东西,所以才会想着意义这种东西。

    刷牙洗脸的时候我都会打量自己,头发哪里翘了,样子有没有改变,眼睛有没有睁开,通常一只手扶着墙,看着自己在刷牙,这时候总会萌生一个想拍摄每天起床状态的纪录片,看每天自己是以一个什么的样子醒来,往往每天习惯的事情,也是最容易忽略的。

    下班回来时候,我喜欢走在宽阔无人的桥上,高高的路灯,长长的路,不明白,自己怎么就站在这里,会想起过去,想起走过的路,这些给我的感觉就是日子真的什么也留不下,时间在这里像是一种状态,从早到晚,从一站到另一站,上海的繁华我看得到,但是还没有真正体会到,但是那种每个人都在匆忙赶路的样子,不管是在地铁里,还是道路上,大家没有多余的动作和表情,目的很明确,就是到一个地点,我和他们一样忙碌,但是我不知道下一站的地点是在哪。

    说实话,我想过离开,因为工作太忙,因为生活太平静,因为房子买不起,各种各样的理由,如果我找的话有一大堆,不过没了最终的目的,好像一切不管怎样都行,这种想法至今还在心里,也许说在没有真正找到自己非做不可的事情时,它都会存在,叔本华说“人生实如钟摆,在痛苦与倦怠之间徘徊”,我想留在这儿的唯一理由,就是不能逃避,它就像一根绳子拴住这两种心情,也拴住了我自己,很多次我在心里告诉自己,如果你逃避了这份工作,回避了现在的困难,同样的问题,总会在碰到,那个时候将没有任何退路。

    就像朋友说的,他害怕三十岁以后还和二十岁的人做同样的工作,我想也害怕现在的迷茫会在多年以后,积蓄更多的力量在向我冲来,我这一年学的重要的事情就是承担。

    承担因为平静岁月的麻木,承担因为繁重工作的疲惫,承担因为年轻任性犯下的错误,这种意识的转变,让我明白自己真的毕业了,该有的有了,我控制自己少想一些过去的事情,充实自己的生活,这样做没有任何的不对,在空闲的日子里,都会变成原来的样子。在什么地方的空闲的都是一样的空闲,只有自己是不一样的。

    可是总要有些理想的,有些寄托。不然汹涌的城市会把人吞没,我每次在地铁上看着形形色色的人,除了模样不同,剩下的都一样,我开始感觉到一旦安定下来,不管是什么工作都能够安稳的一直干下去,人们想在城市里生活下去轻而易举,可是能够感觉到自己在生活着,我想是很难的。我曾见过在地铁上滔滔不绝讨论生活是什么的中年女人,可是在列车开动的时候,车身的震荡,让她闭上了嘴巴,紧握着旁边的把手,被打断以后便一直沉默着不在议论。

    不管是北上广,还是在家里工作的人,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同,当觉得城镇承载不了自己的梦想,便会走向更大的城市,当自己的能力提升,业务也会逐渐扩展到全国,当在大城市拼搏奋斗的人,觉得生活的困苦无聊,也会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想起以前看《海上钢琴师》的时候,有一句台词这样说道“连绵不绝的城市,什么都有,除了尽头,没有尽头”,小时候看到那些高高的楼房总会想到人一辈子生活在这样一栋楼里的一间房是什么感觉的,当如今,我每天下班以后最渴望的地方就是这一间房子,似乎可以摆脱一切,忘掉一切。

    当然,生活怎么可以摆脱掉呢?不管是工作还是闲暇,还是高人隐士,他们都需要生活,只不过快乐的人在于他们找到了符合自己的道路,即便路途在遥远,也知道往哪里走去,而且相信自己能够走到,所以要趁年轻去做你想做的事情,但前提是你能够知道想做的事情是什么,非做不可的理由是是什么,找到了,就去做,找不到就一直去找,不管怎样,不能停下自己的脚步,对于我的Boss来说想做的事情就是做好自己的公司,照顾好自己的家人,当我们一起加班到凌晨三四点的时候,我感受到的是疲倦,而他感觉到则是责任,因为他是为自己工作,这种差距,对于责任的承担,对于家庭的责任,应该是担当。

    可是我发觉的问题在于,每天同样的工作,同样的周末,一个人很难从中得到新的体会,思想被困在身体里,行动被困在范围里,生活就在不知不觉的消磨掉人的品性,日复一日,得到的只是惨老的身躯,如果只是这样,就赶紧离开吧,虽说安居才能乐业,可是先要心安才能理得,我深知的人的一生很快过去,也明白无论如何这一生也会过去,可我想像那海上的船,到风浪中颠簸,找一个没有的彼岸,没有归宿,也没有归期,飘摇的累了,就随波逐流。

    2017/7/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