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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廉波老矣

    政事堂后殿赵煦召见了刚刚进京的章惇,派人奉茶后说道:“章卿,上次相见还是朕初登大宝的时候,依稀记得当初的卿家可是意气风发,如今已经稍显老态了。”

    “臣已经五十有八,自然尽显老态。”

    “廉颇老矣,尚能饭否。这句话朕今日也问问子厚(章惇字)你与王相公当初雄心壮志的想要改变这个腐朽的朝堂,可是失败了。今天我将卿召回。能否随朕走出新的一条大路。”

    “吾虽年迈,箭矢犹锋。”说完章惇直接俯身行礼。

    “好,今日朕送卿一句话,失败是成功之母,失败不可怕,可怕的是不能从中吸取教训,你们的失败不只是党争内耗,新法存在缺陷,识人不明等都是你们失败的重点。首先需要做的就是改掉自身缺陷。然后再一往无前。子厚先说说差役法跟免疫法。”

    “臣借用苏子瞻的一句话,“差役之害,民常在官,不得专力于农,而贪吏猾胥得缘奸。”

    因为徭役过重,从而导致一些官员以及地主乡绅想方设法的逃避徭役,将繁重的徭役悉数转嫁到了“百姓”的身上,使得百姓服徭役的时间变得极为漫长,甚至连种地的时间都没有。”

    “子厚说的很对,苏子瞻的评价也是一针见血,毕竟“徭役”本身就属于一种“无偿”的劳务活动,这也就意味着朝廷是不会给百姓发放工酬的,但百姓终归还是要吃饭的,如此一来,百姓没了任何的经济来源,又怎么可能不穷困潦倒呢?又怎么可能不去想办法“搞钱”呢?这样一来朝廷的安定又如何保证呢?

    但是为何如此显而易见的事情,除了王相公跟你想要改变其他大臣却视而不见呢?”

    “一群尸位素餐的国之蛀虫,臣羞与之为伍。”

    “子厚所想过于偏激了,不是诸位大臣看不到,而是整个士大夫跟地主乡绅全部是既得利益者,损害的不过是一些不能发声的平头百姓。你跟王相公是将自己跟他们放在了对立面,既然如此肯定得有一方头破血流才能罢休。

    太祖曾经说过:州县不得役道路居民为递夫,后又诏诸州职官不得私占役户供课。结果呢?并未解决,只是稍微缓解一些。

    毕竟这押送“官物”动辄几百上千里,一次行程怎么还不得十天半个月?这还只是一次,如若多来几次,又有谁能受到了呢?而且押运期间地里的田地就无人看管,如此一来百姓们岂不是“坐吃山空?”

    然后王相公就提出“以农事为急,农以去疾苦、抑兼并、便趣农为急”如此算是极大地缓解了这种情况。

    王相公的“募役法”本身没有太大的疏漏,牺牲那些地主乡绅阶级的利益来填补百姓的亏空。虽然补贴那些百姓的钱粮太少,但是终究让贫苦百姓避免了被奴役,而且也让国家财政得到很大的缓解。但是本质上还是掠夺财富贴补国家财政,顶多就是以往只剥削百姓,如今将那些乡绅地主一同剥削了,这样百姓受到的剥削就少了。如此激进的行事方法又怎么会不失败?又怎么能怪那些人群起而攻之?”

    “臣惭愧!”

    “子厚不必如此,今日本来就是你我君臣之间的闲聊,下面说说保甲法:

    “各地农村住户,不论主户或客户,每十家(后改为五家)组成一保,五保为一大保,十大保为一都保。凡家有两丁以上的,出一人为保丁。农闲时集合保丁,进行军训;夜间轮差巡查,维持治安。”

    王相公设置保甲法本来的目的有三个:

    第一是“除盗“

    第二是“与募兵相参”部分恢复征兵制

    第三是“省养兵财费”

    但实际上呢?因为个地方情况不同,从而导致,各地并不会真的进行多少军事操练。

    其中特别是教阅,给保丁们带来非常深重的苦难,不仅严重影响家庭的农业生产,还受尽保正、保长、巡检、巡检部属的指使和提举保甲司的指使、勾当公事的欺凌和勒索。有些保丁自毁肢体,以求免于教阅,逃亡的事件更是层出不穷。

    实际上我朝从未将保甲当作正规军使用。保甲无非是担任“守城”,“辎重”等后勤辅助性的差使,但着本就是民夫徭役的本分。保甲一事,“徒足以困百姓,而实无益于军实。”

    相对应的保马法,我朝一开始鼓励西北边疆人民代养官马。凡是愿意养马的,由朝廷供给马匹,或朝廷出钱让人民购买,每户一匹,富户两匹。马有生病死亡的,就得负责赔偿,但遭遇到瘟疫流行,死了不少马匹,徒增民扰。”

    章惇回复道:“保马法,确实害民,废除也就罢了。但是保甲法,虽然有稍许不妥,但是改良后必定是利国利民之良策。如今募兵制大多只是流民跟穷困潦倒的百姓才会相应招募。如此造成朝廷兵源一直良莠不齐。保甲法可以一定程度上进行征兵制度,为朝廷选取优秀兵源,军队的整体实力也会上升。”

    “那好朕问子厚几个问题,如果你的解决,朕就大力推行保甲法。

    第一权力滥用,就像朕刚刚说的欺凌和勒索保丁你当如何解决。

    第二管理混乱及消息失真。没有一套完整的管理制度,再加上各地消息纷杂,如何将他们真正的分别管理?

    臣下面细细思量,总会找到解决办法。

    那就等子厚找到解决办法再来跟朕说此事。

    “臣遵旨!”

    看见章惇并不在意的神情,赵官家就知道他并未将自己的话放在心里。说的也是受限于时代的限制,他们又怎么会知道呢?

    王安石变法中,所谓的“理财”,实际上就是夺商人,地主,农民的利益归于国家。导致变法过程中丧失了整个社会基础,损害了所有人的利益。

    王安石变法,又急功近利,没有从实际出发,导致出现顾此失彼,忽略变法过程中出现的一些问题。

    更是识人不明,没有培养变法需要的大量人才,更没有注意人员的构成,导致鱼龙混杂,将变法弄得乌烟瘴气。

    有些意兴阑珊的赵官家对着章惇说道:“最后的青苗法朕就不说了,此事朕心中已经有了想法,只是关键技术还未成功,到时候在与子厚商议。”

    赵煦说的是银行体系,还是沈老神仙弄出来的东西,《梦溪笔谈》中记载了油墨的技术。

    我们的大佬沈括发现了石油,并且详细记载:“在鄜州和延州,有一种油,即高奴县脂水,而脂水就是石油。石油在水边产生,与沙子和泉水混合,断断续续地流出。当地居民用野鸡尾毛蘸了蘸,收集在瓦罐头里。这种油像清漆,像火炬一样燃烧。烟很大,帐幕都被油烟熏得发黑。”

    并且做了一首歌《延州诗》“二二郎山下雪纷纷,旋卓穹庐学塞人。化尽素衣冬未老,石烟多似洛阳尘。”

    发现之后将墨跟石油结合在一起,弄出了油墨。本来只是想要制作出一种新式的笔墨。

    沈括清楚地知道,只有道道工序严谨,才能制成烟清、胶匀、坚实的墨。而制墨的三道工序:烧结、用胶和柞捣,缺一不可。

    沈括将收集来的石油用瓷碗悬挂在油灯的上面,利用点燃的油灯的温度使之燃烧分解,整个烧结的过程,沈括没有离开半步,随结随清扫,生怕烧老了影响色相。

    随后是筛烟,他用筛子细细地过滤去杂,筛出颗粒均匀细腻的炭黑粒。

    用胶的难点在如何确定胶和烟的比例,沈括先将筛好的炭黑粒分成几堆,分别配上不同量的胶,进行柞捣制作并观察墨的效果。几经实验终于掌握了最佳配比。经过三道工序的严格制作,石油烟墨终于被制成了,这就是后来的“延川石液”,并喜滋滋地宣称:我是开始做它的。又预言道:这种墨以后定会广泛流行。

    不过具体的制作方法跟配比他并没有记录在《梦溪笔谈》中。导致沈括油墨的制造方法失传。但是对赵煦来说根本不成问题。

    直接招来沈括详细的交谈一天之后,脑子一下子就清晰了,在现在的交子(宋朝时期的纸币)之上用油墨还有雕版,制作精美的纸币,虽然赵煦做不到变色油墨,但是油墨本身就是对这个时代纸币的降维打击。根本不怕仿制。

    只要牢牢掌握核心科技,就能整合金融建立银行。当然现在技术上还存在难题,而且具体的实施还需要商榷,赵煦也不知道大概发行多少,才能保证国家的良性发展。

    无非就是少发点。实在不行。等他将军事力量提升起来。周边的国家全都是他票子的买单国。就像后世的某个国家,不停地印钞,让别的国家买单。这条大路赵煦感觉比王安石半吊子的青苗法要好上数倍。这种规划也就不无为外人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