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第二章:人类不堪，罪孽重重，先死后生。
“别干了！永远不要再祸害人了！”
“你赔我儿子的命！”
“没医德更没人性的狗东西！死啊！”
……
阳春医院冰冷大厅的四面墙壁像是结霜似的泛着白光，一人身着同色的衣服，风尘仆仆地跪在人群中心，不敢停歇地向黑白调的视线磕头。
“对不起对不起。求求你们原谅我吧！可我的诊断是不可能出错的！
我治愈的病人不计其数，这个疗法是我带领一众顶尖专家研究出来的，已经投入使用两年半多了，目前是整个行业里吃药最少，最稳定，见效最快的！
一定是哪里闹了乌龙，只要让我再改改……对！再改改！”
“保安，你俩快把他拉回去！”护士长面露难色，心里埋怨：[都工作十年了，怎么就不懂应该避免直面冲动的家属呢。]
护士长说罢体面的护住身后的院长，这些能体现好感的细节，她希望院长能看在眼里。
院长摇头叹息，惋惜一棵参天大树的倒塌，痛惜天意弄人。
而白大褂哭着闹着被架进警务室，避免了当面对上这场“医患纠纷”。
漫长等待后终于夜深人静，家属闹累了，最后只把一口唾沫留在医院门口。
护士长才敢让保安把医生放出来。
起因就是一个喜欢收藏机甲模型和塑料小人的青年人的收藏柜在地震中倒了，于是精神崩溃，家人不得不给他挂了精神科。
出院三个月后他却自杀了。
尽管类似的医疗纠纷相对少见，但数据显示，25%-60%的精神科医师在职业生涯中都会遭遇患者死于自杀的情况。
相比于高年资精神科医师，规培生及处于职业生涯初期的医师受患者自杀的冲击往往更大。
景高从业十年，以前从未发生过患者自杀的事件，各种能力相对来说应该更加驾轻就熟才是。
可这是他今年第三个自杀的病人了！
他开始怀疑自己，怀疑自己的运气，怀疑自己的长相，声音，疏导时的语气，用的药物的剂量。
就是没有怀疑自己最新研究的那项疏导流程，他在行业权威地位培养出来的自信不允许他相信自己的“孩子”是不健康的。
他的那套流程本身也确实没有任何问题，只是……某些效果可能太好了。
今天景高受到的打击太大，心痛难安，或许自己也应该去找一个心理医生看看。
拖着颓废的身躯从警务室走到医院停车场，两位警察找到了他。
警察出示证件：“你就是精神学景高专家吧？”
白大褂畏惧的点着头，“也是精神科医生和心理督导师。”他不明白怎么连警察都找上了自己，急忙为自己辩护：
“我什么都交代！”“一定有误会！”“我如果犯过什么事我都自首！”……
警察相互无奈，利索地取出一张照片递给了景高。
一位偏胖的警官开口：“这个人你认识吧。”
景高一看，正是自己不久前的一位病人。
“嗯，认识认识。他是个画家，病情很轻微，两个疗程就走了。”
另一位警官也掏出一张照片，手腕划出一个优雅的圆弧：“你看，这是他接受你治疗后画的。”
作画十分潦草，人体并不明显，比例失调，颜色处理也很糟糕，雾蒙蒙的看起来画技真的不怎么样。
不平整的画纸中，是光芒万丈的涡旋状乌云，涡旋状乌云卷曲无数破败的高楼残骸，楼里的东物品和人在向上“掉落”，一个由36条弯曲光线组成的人形物体悬浮在城市上空。
它的头顶，是一枚一直在吞噬上方星空的环形。
它的下方，众人朝拜，有的尸体举着自己的心脏，有的人正在取出心脏，有的人在车内高CHAO，有人举枪自杀。
只有个儿童若无其事的“拎”着手里的气球，疑惑的看着上空的异物。而儿童的旁边，一个白大褂的身影尤为清晰——景高。
画中景高双手捂住一位少年的眼睛，自己则是泪水直流的看向画外，口中喃喃自语。而自己的胸膛不知为何被少年双手贯穿，撕裂出长条空洞。
这幅怪异的画还没等景高仔细端详就被警官收了回去：
“别看太久，这个是处理过的版本，原版比这个更加怪异，令人不安。原版中间是一块说不清楚是什么的生物，反正可不是这样的人形！每个看到原版画面的人都会变的异常激动，激发强烈的好奇心，把画里的画面当做启示或者预言。我这么说你能懂吗？”
“不懂。可能是高超的心理暗示吧？”
景高心头如画面一样朦胧，懵圈了，画家病症那么轻，药都不用吃，治疗明明很配合也很成功，自己仅仅是按照一贯的辅助方式简单开导了一下那名画家而已。
好像没做过什么能给他留下不好印象的事吧，怎么画里自己就被虐杀了？看来最近出门得小心点。
而且这两个警察似乎在向自己说明一件很扯淡的事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己可没功夫帮人解读绘画心理，万一真有什么高超心理暗示技术自己也麻烦。
“想知道他想表达什么，你们直接去问他呀？”景高急着撇清和自己的关系。
那警官无奈道：“我们也想，但前提是他还活着。”
“死了？怎么死的！”
景高瞳孔吓得老大，自己分明只与三起自杀事件有关，家属医闹，院长责怪自己不按标准治疗。这怎么，又多了一起？
前三件都不至于自己吃官司，这件可别……
“他是因为车祸死的，从行驶的大巴车下去又被其他车撞死的，从监控来看，他可能以为车到站了，就从坏的车门下去了。但是我们不排除自杀或者他杀因素。”
“人都死了，你们调查这个还有什么用嘛，借一把火把调查报告烧给他？”景高十分不解。
“景医生，这么和你说吧，这个人是位了不得的大人物，他死了，上级在向我们要说法。如果你有什么线索务必说给我们。”警官说着晃了两下警官证。
景高见两人用官威压自己，立马怂了，换了认真严肃的态度：“他很喜欢星空，每次做梦都会梦到在星河里遨游，可是最近梦不到了，所以找我来看病。想重新梦见星空。
要知道一个人总可以成功的梦到同一个元素这本就是不正常的。
于是我让他放松，给他使用非药物疗法，开导他，告诉他‘不能梦到星空，并不是他脑子出了问题。多接触接触新鲜事物，调整好作息。就是他最佳的状态。’两个疗程他情绪就稳定下来了。”
“没了？”
“没了。”
“真没了？”
“真没了。”
“好吧，那后续有什么需要了解的我们还会联系你，你想起来什么细节也可以通知我们。”
两个警官见没得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就没好脸的走了。
景高怔在原地许久，重新沉浸在生命凋零的悲怆中，自己在画中被虐杀的画面更是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像是被画面里的图形抓住了。画家究竟经历了什么？
“家属找我，条子也找我，破事怎么全找我！为什么我这么倒霉…为什么剥夺我的行医的未来！”
景高的脑子乱得像飞旋的棉花糖机，脸上的难色一时半刻不会消去，回家以后如果刚奔现不久的妻子询问，自己可怎么说啊，绝对会担心的。
“算了，那就不告诉妻子，也不想伤心事了。”
刚做出决定，景高就像在和自己唱反调，身体陡然一颤，意识瞬华恍惚，好在身边的垃圾桶扶住了自己。
中暑一般的体验笼罩自己，然后……
然后视线里的所有画面被拆分成最基础的像素与色块，在脑海中形成乱蜂归巢的画面。
有一个声音在对他说“画家画里的自己……画家画里的自己……”，仔细分辨，竟然是景高自己的心声。
并且一切“好难受”、“这是什么？”、“谁在说话？”的心声都发不出来，皆被转化成了这句“画家画里的自己……”
之前的像素风暴随着心声的引导聚集成了清晰无比的图画，这是…刚刚在警察手中看到的画面！神圣，绝望，陌生，熟悉，渴求，痛苦的印象同时汇聚在一个平面，是平面却更像一个摄魂的深渊。
画面角落的自己望向景高向心里内视的方向，那是求救的眼神。
下一秒画面竟然动了！眼神的主人腹部被一分为二，瞳孔瞬间扩散。
随着幻象里的自己死亡，景高的意识被扔回了现实。
他已经从垃圾桶滑落，摔倒在人行道上，路人并不敢搀扶，也没有放慢步伐，连掏手机录像也不会了。
余光起身注意到边上的网吧，想起以前念高中时每次学累了都会去网吧放松自己，抽根烟，开一把游戏，就可以暂时放空自己的一切烦恼。
多久没去过了？
去一次吧。找个地方坐坐，想想自己刚才到底怎么回事。
“呦，是个大夫。这么大岁数还来打游戏啊？”
景高忘脱下的白大褂交代了自己的身份。
“去去去，我搓键盘时候你还没破处呢。”
“我现在也没呢啊，得，登记好了，大爷你挑座位去吧。”
“你赔我儿子的命！”
“没医德更没人性的狗东西！死啊！”
……
阳春医院冰冷大厅的四面墙壁像是结霜似的泛着白光，一人身着同色的衣服，风尘仆仆地跪在人群中心，不敢停歇地向黑白调的视线磕头。
“对不起对不起。求求你们原谅我吧！可我的诊断是不可能出错的！
我治愈的病人不计其数，这个疗法是我带领一众顶尖专家研究出来的，已经投入使用两年半多了，目前是整个行业里吃药最少，最稳定，见效最快的！
一定是哪里闹了乌龙，只要让我再改改……对！再改改！”
“保安，你俩快把他拉回去！”护士长面露难色，心里埋怨：[都工作十年了，怎么就不懂应该避免直面冲动的家属呢。]
护士长说罢体面的护住身后的院长，这些能体现好感的细节，她希望院长能看在眼里。
院长摇头叹息，惋惜一棵参天大树的倒塌，痛惜天意弄人。
而白大褂哭着闹着被架进警务室，避免了当面对上这场“医患纠纷”。
漫长等待后终于夜深人静，家属闹累了，最后只把一口唾沫留在医院门口。
护士长才敢让保安把医生放出来。
起因就是一个喜欢收藏机甲模型和塑料小人的青年人的收藏柜在地震中倒了，于是精神崩溃，家人不得不给他挂了精神科。
出院三个月后他却自杀了。
尽管类似的医疗纠纷相对少见，但数据显示，25%-60%的精神科医师在职业生涯中都会遭遇患者死于自杀的情况。
相比于高年资精神科医师，规培生及处于职业生涯初期的医师受患者自杀的冲击往往更大。
景高从业十年，以前从未发生过患者自杀的事件，各种能力相对来说应该更加驾轻就熟才是。
可这是他今年第三个自杀的病人了！
他开始怀疑自己，怀疑自己的运气，怀疑自己的长相，声音，疏导时的语气，用的药物的剂量。
就是没有怀疑自己最新研究的那项疏导流程，他在行业权威地位培养出来的自信不允许他相信自己的“孩子”是不健康的。
他的那套流程本身也确实没有任何问题，只是……某些效果可能太好了。
今天景高受到的打击太大，心痛难安，或许自己也应该去找一个心理医生看看。
拖着颓废的身躯从警务室走到医院停车场，两位警察找到了他。
警察出示证件：“你就是精神学景高专家吧？”
白大褂畏惧的点着头，“也是精神科医生和心理督导师。”他不明白怎么连警察都找上了自己，急忙为自己辩护：
“我什么都交代！”“一定有误会！”“我如果犯过什么事我都自首！”……
警察相互无奈，利索地取出一张照片递给了景高。
一位偏胖的警官开口：“这个人你认识吧。”
景高一看，正是自己不久前的一位病人。
“嗯，认识认识。他是个画家，病情很轻微，两个疗程就走了。”
另一位警官也掏出一张照片，手腕划出一个优雅的圆弧：“你看，这是他接受你治疗后画的。”
作画十分潦草，人体并不明显，比例失调，颜色处理也很糟糕，雾蒙蒙的看起来画技真的不怎么样。
不平整的画纸中，是光芒万丈的涡旋状乌云，涡旋状乌云卷曲无数破败的高楼残骸，楼里的东物品和人在向上“掉落”，一个由36条弯曲光线组成的人形物体悬浮在城市上空。
它的头顶，是一枚一直在吞噬上方星空的环形。
它的下方，众人朝拜，有的尸体举着自己的心脏，有的人正在取出心脏，有的人在车内高CHAO，有人举枪自杀。
只有个儿童若无其事的“拎”着手里的气球，疑惑的看着上空的异物。而儿童的旁边，一个白大褂的身影尤为清晰——景高。
画中景高双手捂住一位少年的眼睛，自己则是泪水直流的看向画外，口中喃喃自语。而自己的胸膛不知为何被少年双手贯穿，撕裂出长条空洞。
这幅怪异的画还没等景高仔细端详就被警官收了回去：
“别看太久，这个是处理过的版本，原版比这个更加怪异，令人不安。原版中间是一块说不清楚是什么的生物，反正可不是这样的人形！每个看到原版画面的人都会变的异常激动，激发强烈的好奇心，把画里的画面当做启示或者预言。我这么说你能懂吗？”
“不懂。可能是高超的心理暗示吧？”
景高心头如画面一样朦胧，懵圈了，画家病症那么轻，药都不用吃，治疗明明很配合也很成功，自己仅仅是按照一贯的辅助方式简单开导了一下那名画家而已。
好像没做过什么能给他留下不好印象的事吧，怎么画里自己就被虐杀了？看来最近出门得小心点。
而且这两个警察似乎在向自己说明一件很扯淡的事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己可没功夫帮人解读绘画心理，万一真有什么高超心理暗示技术自己也麻烦。
“想知道他想表达什么，你们直接去问他呀？”景高急着撇清和自己的关系。
那警官无奈道：“我们也想，但前提是他还活着。”
“死了？怎么死的！”
景高瞳孔吓得老大，自己分明只与三起自杀事件有关，家属医闹，院长责怪自己不按标准治疗。这怎么，又多了一起？
前三件都不至于自己吃官司，这件可别……
“他是因为车祸死的，从行驶的大巴车下去又被其他车撞死的，从监控来看，他可能以为车到站了，就从坏的车门下去了。但是我们不排除自杀或者他杀因素。”
“人都死了，你们调查这个还有什么用嘛，借一把火把调查报告烧给他？”景高十分不解。
“景医生，这么和你说吧，这个人是位了不得的大人物，他死了，上级在向我们要说法。如果你有什么线索务必说给我们。”警官说着晃了两下警官证。
景高见两人用官威压自己，立马怂了，换了认真严肃的态度：“他很喜欢星空，每次做梦都会梦到在星河里遨游，可是最近梦不到了，所以找我来看病。想重新梦见星空。
要知道一个人总可以成功的梦到同一个元素这本就是不正常的。
于是我让他放松，给他使用非药物疗法，开导他，告诉他‘不能梦到星空，并不是他脑子出了问题。多接触接触新鲜事物，调整好作息。就是他最佳的状态。’两个疗程他情绪就稳定下来了。”
“没了？”
“没了。”
“真没了？”
“真没了。”
“好吧，那后续有什么需要了解的我们还会联系你，你想起来什么细节也可以通知我们。”
两个警官见没得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就没好脸的走了。
景高怔在原地许久，重新沉浸在生命凋零的悲怆中，自己在画中被虐杀的画面更是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像是被画面里的图形抓住了。画家究竟经历了什么？
“家属找我，条子也找我，破事怎么全找我！为什么我这么倒霉…为什么剥夺我的行医的未来！”
景高的脑子乱得像飞旋的棉花糖机，脸上的难色一时半刻不会消去，回家以后如果刚奔现不久的妻子询问，自己可怎么说啊，绝对会担心的。
“算了，那就不告诉妻子，也不想伤心事了。”
刚做出决定，景高就像在和自己唱反调，身体陡然一颤，意识瞬华恍惚，好在身边的垃圾桶扶住了自己。
中暑一般的体验笼罩自己，然后……
然后视线里的所有画面被拆分成最基础的像素与色块，在脑海中形成乱蜂归巢的画面。
有一个声音在对他说“画家画里的自己……画家画里的自己……”，仔细分辨，竟然是景高自己的心声。
并且一切“好难受”、“这是什么？”、“谁在说话？”的心声都发不出来，皆被转化成了这句“画家画里的自己……”
之前的像素风暴随着心声的引导聚集成了清晰无比的图画，这是…刚刚在警察手中看到的画面！神圣，绝望，陌生，熟悉，渴求，痛苦的印象同时汇聚在一个平面，是平面却更像一个摄魂的深渊。
画面角落的自己望向景高向心里内视的方向，那是求救的眼神。
下一秒画面竟然动了！眼神的主人腹部被一分为二，瞳孔瞬间扩散。
随着幻象里的自己死亡，景高的意识被扔回了现实。
他已经从垃圾桶滑落，摔倒在人行道上，路人并不敢搀扶，也没有放慢步伐，连掏手机录像也不会了。
余光起身注意到边上的网吧，想起以前念高中时每次学累了都会去网吧放松自己，抽根烟，开一把游戏，就可以暂时放空自己的一切烦恼。
多久没去过了？
去一次吧。找个地方坐坐，想想自己刚才到底怎么回事。
“呦，是个大夫。这么大岁数还来打游戏啊？”
景高忘脱下的白大褂交代了自己的身份。
“去去去，我搓键盘时候你还没破处呢。”
“我现在也没呢啊，得，登记好了，大爷你挑座位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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