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阿尔伯特

    亚当开始的想法没错，荣格博士是位老人，眼前的年轻人不是他。

    这小子望着安娜等人，眼珠转了一圈才不确定地问道：“教友们，你们不是来找我寻求指引的？”

    安娜没好气地反问：“你能给我们指引吗？”

    年轻人对安娜的不逊态度反而感到惊喜，跳起来冲到刚才几人进来后开着的门边上，往外看了看，然后赶紧关门。

    “可算有正常人过来了，这些日子这帮疯子越聚越多，还都管我叫神父，再这么下去我离真疯也不远了。”

    据年轻人所说，荣格博士已退休多年，年轻人是荣格博士的侄子阿尔伯特，早年间热衷“探索社会，追寻自我”，把祖传的一点家产通通败光，这些年靠着荣格的姓氏在医院董事会里挂个名字，拿一点并不算多，但能让他凑合着继续糜烂生活的津贴。

    阿尔伯特平常当然不在医院坐班，只是每月按时来拿钱而已。王城飞升之时他刚好在圣伊丽莎白，被迫滞留。

    红山村除了圣伊丽莎白的病人、医生、护士、杂工之外，有一片铁路工人宿舍、若干农场农舍，以及配套为他们服务的几家商店，品流并不复杂。因此尽管飞升后仍发生了暴乱，其表现却与城市东南角碎片和城堡社区碎片截然不同。

    在一位陷入疯狂的农场主带领下，大批有愤怒悲伤要发泄的红山村居民们涌向圣伊丽莎白精神病院。农场主声称是精神病院内的罪人引来了神罚，必须杀死他们，无辜受牵连的神的子民才能回到往昔的生活。

    他所谓的病人并不单指病人，而是包括所有精神病院内的人。

    因为精神病院的性质，圣伊丽莎白雇有一些警卫和健壮的杂工，只是其人数相比群情激愤的暴民少得可怜，而且整间病院都没有一把热兵器，冷兵器也不过是警卫短棍、短小的手术刀、病院厨房的菜刀。

    暴民不禁拥有绝对人数优势，农场主还带了不少枪支弹药分发，此外农民和工人们有大量镰刀，草叉，道扳手之类长大厚重的冷兵器。

    一场屠杀开始了。

    眼见几名警卫第一时间被枪打刀劈叉刺得血肉横飞，吓的魂飞魄散的阿尔伯特到处乱窜找地方躲。只是出于显而易见的原因，精神病院的室内设计一目了然，并不支持一个人类的躲藏。

    当他被几个暴民逼退到一个角落时，绝望地嚎叫：“看在上帝的份上，别这么干！”

    奇迹发生了，已经举起镰刀准备挥落的暴民居然停住了手，其余几个围着阿尔伯特的暴民也一下子不知所措起来。

    阿尔伯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以为他们因为宗教的缘故突生怜悯之心。他想要循循善诱，实则因为紧张和惊吓语无伦次道：“上帝不会乐意看到你们这样的，别杀我，杀了我上帝不会宽恕你们，只会更加愤怒，真的，我不骗你们。”

    “他传达了上帝的旨意！上帝说不能杀他！”几位暴民突然齐声高叫。

    听说有人传达上帝旨意，暴民们暂停杀戮，纷纷围拢过来倾听，阿尔伯特目瞪口呆，一头雾水，可有一点是明白的，面对这帮暴民，想活命似乎需要继续装神棍。

    这一装就装到现在，装成了“神父荣格”。

    之前阿尔伯特确保自身安全后，也努力保下了那些当时还未死的病人。可怜医生警卫护士杂工因为暴民杀入的时候首当其冲，已经全员殒命了。

    现在精神病院的建筑内，阿尔伯特带着一帮病人住着，精神病院外则围拢了当初的暴民，他们每天煞有介事的做功课学经文，还不定时请阿尔伯特出去给他们讲经。

    阿尔伯特从不是虔诚之人，可是性命攸关，只好磕磕绊绊地边学边讲，好在这些暴民们一直不怎么挑剔。

    可看着暴民莫名其妙越聚越多，阿尔伯特还是心惊胆战，害怕迟早有一天自己这么莫名其妙得到的“神父”头衔也会莫名其妙的失去，到时难免小命呜呼，说不定死前还要受一番折磨。

    “这也许是蛾学派的某种能力。”安娜猜测，同时看向黑发青年。

    黑发青年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飞升之前，各派最强求道者的能力比如今各自学派中入门求道者的能力强点有限，蛾学派此时的高阶能力是什么样的黑发青年无从了解。

    阿尔伯特茫然问：“什么蛾？”

    安娜大致给他解释了一下。

    阿尔伯特听得一愣一愣，听完却道：“不对啊，那蛾学派的成员为什么不自己站出来阻止屠杀，非要借助我来做这件事呢？”

    安娜道：“可能这个能力必须要通过第三方媒介，可能他们就是不想走向前台，也有可能这个能力有某种副作用……”

    阿尔伯特吓了一跳：“什么副作用？”

    安娜：“这些都是猜测，我们直接找到蛾学派的人问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吧。”她又看向黑发青年。

    黑发青年道：“以前我们每次来换东西都是找203病室的人，那里无论住的是谁，总是蛾学派的交易人，可我刚才路过的时候看了一下，203病室没人了。”

    亚当听到这里叹了口气，问阿尔伯特：“那里的病人是转移了还是……”

    阿尔伯特哭丧着脸：“死了，那个病房的人全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