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赛博综合征
幸好起火的只是一瓶被电火花引燃的漆料，以及可燃物中的一少部分，在李夏找到过期许久但还勉强能用的灭火器后，火势很快得到了控制，维持在较小的范围内，没有进一步蔓延，只是产生了大量的浓烟。
大概是其中一个铁骨会的成员在意识到自己遭到电击时想要自救，设法远程关掉了改造后的电路，现在房间里的灯全都熄灭了，电闸那边也不再漏电，被加热许久的金属夹终于开始降温，颜色从亮红逐渐朝深红转变。
当然，由于维持通电的时间还是太长了，这种自救行为固然有助于避免局势陷入进一步混乱，但对于自救者来说，效果还是相当有限的。
“幸好我动作麻利，这么快就把火灭掉了，不然还挺麻烦的。”
李夏美滋滋的这么想着。
“虽然有点纰漏吧，意外引起了火灾，不过最后还是达成目的，顺利的控制住了另外两个人，给新朋友制造了上去单挑的机会。如果她那边也这么顺利，我们马上就能结束战斗，继续拿东西走人，接下来就是……”
他回头，借着尚未彻底熄灭的火光，看到浑身是血的孔雀，正单手掐着白露的脖子，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不难看出，白露的义体四肢全都不见了，和对手身上同样是一边出血一边流油一边冒火花，看上去比对方更加凄惨。
由于不知道在自己忙着灭火的这一小段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李夏只能按照最合理的逻辑去推测。
“有胆量，不服输，但是很弱。”他暗暗在心里给白露加个了新标签。“说着半分钟解决，结果是自己被解决了……既然这样就别说要单挑啊，早说一起上多好。”
之前，李夏还以为等自己这边完事，那边就差不多也完事了呢。
毕竟刚刚在快餐店里，白露一个人面对若干个经验丰富的持械对手，不仅能在自身没收到太大伤害的前提下全身而退，还反过来干掉了两三个，就算考虑到有他在一旁吸引注意力的因素，也仍然算是相当亮眼的战绩。
就算孔雀的义体强度更高，也顶多只比白露身上的略强一筹，差异更多的在于对不同功能的偏重，总体水平在一个层级。
她不应该输的这么快，这么惨。
除非事因为别的原因。
李夏想起了自己在小巷里收到的信息和文件。
“我扫描了跟你一起的女孩。从她的软件和硬件信息分析，我很确定这两种她都安装的太多太杂了，也不适合她，赛博综合征发病概率极高，在近期内就会出现明显症状。要避免发病，必须把她身上的劣质义体和风险软件都换掉，才能在根本上解决问题。具体的我不专业，得找个医生看看，最好是正规的。
如果她在找到医生之前发病，而且你想救她的话，用【这个】，我自制的赛博综合征抑制软件，能暂时缓解症状，但不能替代治疗。如果你不想救她，记得跑远一点，因为她的赛博综合征在发病时多半偏向于过激型，容易产生过量的攻击性和冲动情绪，做出不理智的决定。她可能会跟你上床，也可能会拧断你的脖子，或者两个一起来。
你自己斟酌要不要告诉她。”
后面还补了一句。
“关于我自制的软件，你想给自己用也行，但我个人觉得你的问题不在这里，多半不会管用。”
我的问题？我有什么问题？我根本不需要那种东西。莉莉丝明明就是真实存在的，只是你和其他人一样选择不相信罢了。
李夏对于最后的补充是嗤之以鼻的。
赛博综合征最早的定义，是指由“拥有义体或植入体”这个原因，产生的一系列相关症状。后来，在语言发展的过程中，这个词的意思逐渐改变，开始专指那些“对自己或他人具有显著危害性”的情况，反之则被归纳到了其他的各种疾病中去，不再使用这种称谓。
和这个词刚刚出现的时代不同，如今，几乎所有人都装有义体或植入体，完全没有这些成分的“肉人”不仅数量极其稀少，也没办法在缺少他人持续协助的前提下独自生活，两者在不同时代的相对比例彻底逆转，因此才产生了这样的词义变迁。
仅从检查结果来看，李夏也患有赛博综合征。
其实他身上安装的义体都没毛病，都是适配于绝大多数人的常规部件，只是除了这种诊断结果外，没办法解释他的情况，所以才笼统的套上去而已。
反正也是“综合征”。
无论如何，赛博综合征是一种相当危险和棘手的疾病，通常在潜伏期毫无征兆，直至病程的中晚期才会出现些许极限，往往一旦发病就容易造成严重的恶性事件，患者一般也很难再重归正常。如果那个自制软件真的管用，倒是一件好事，毕竟真到了要用上那个的地步，即便可能不管用，也值得试一试。
反正情况不会更糟了。
不过，在那之前，有更迫在眉睫的事需要处理。
“害死了我俩兄弟，居然晕过去了。你獭犸给我醒过来！”
孔雀用力的掐着白露的脖子，已经紧到了令人无法呼吸的程度，似乎因同伴死亡和自身严重受伤陷入了极端的愤怒中，不再顾及声明只要活捉的悬赏，空着的另一只手攥拳，狠狠的打在了对方的肚子上。
这一拳毫不留情，不仅把白露只剩下躯干的身体打的像吊起来的沙袋一样摇摇晃晃，还导致她的口中直接喷出一股鲜血来。受此重击后，她的肌肉激烈的抽搐着，嘴里不断涌出更多的血，皮肤上沾满秽物，就这样被掐着脖子举在半空，浑身瘫软，像死物一样，仍然没有恢复意识，只剩下相当微弱的呼吸。
“糙！糙！”
因为无法从殴打和虐待的行为中得到任何反馈，孔雀只觉得疲劳乏味，没有一丝乐趣可言，心里的火越烧越旺，无处发泄，反过来开始折磨他自己。
“废了这么大力气！就獭犸这么没劲！糙！而且还搭上俩兄弟！没了他们我去哪儿找这么傻又这么听话的喽啰来使唤啊！”
他语无伦次的大骂着。
“你醒醒啊，你看看我，你出个声！”他用力的摇晃着白露的躯体，想用这种方式将其唤醒，结果自然是失败的。“你这样和当年拒绝我的时候有什么区别！都是一样的不理人！都是一样的不给面子！都是一样的不识抬举！你獭犸的算什么，凭什么这样对我！你说话啊！”
这时，一把匕首，不知从何而来，刺进了他的后腰，还搅了一下。
攻击者的手有点生，像是第一次干这种事。
“谁？！”
大叫着挥动手臂却什么都没抓到，甚至那把匕首也很快抽走了，仅剩下一个正在出血的洞，望着这难以解释的一切，孔雀心中产生了一种极其荒谬的猜想。
他伸手抓了一把不断喷涌而出的血，头凑上去闻了闻，原本紧张的脸色突然放松下来。
“怪不得……我就说嘛……”大概是受伤严重，加上情绪波动巨大，他的精神状态看起来很不对劲。“闻不到味道。是梦。他们都说在梦里闻不到味道。果然闻不到。”
他似乎没注意到自己的整个鼻子、一只义眼和大半张脸，都在刚才的战斗中被削掉了。
又是一匕首，这次是大腿，仍然是一刺、一搅、一拔，动作略显生涩，细节上处理还不够顺滑，但确实都在按照某种标准流程来的。
“呵，今天这梦真有意思，这感觉，真像当年第一次在街上挨刀啊。看来今天是怀旧专场。”
孔雀有点站不住了。他看向被自己掐住脖子拎着的白露，眼神中突然多了一种病态的温柔。
“我真的会这样对你吗？我会打你吗？不可能的。只是梦。我怎么会这样对你呢？你是我的女神啊。哪怕你从没正眼看过我。”
已经陷入到自身情绪中的孔雀，小心翼翼的把白露放了下来，根本没管自己后腰上又挨了一刀的事。在他看来，这只是梦中的杂音，无需关注。
可能是赛博综合征。也可能是比起相信这就是现实，更愿意相信这不是。
“你怎么这么固执呢？为什么不肯答应我？跟了我会让你觉得很没面子吗？你怎么谁都不跟，在等我吗？我一直都在这里，你怎么不来找我呢？是在记恨我给你下药的事情吗？可那次你发现了就没喝啊，也没损失什么，都过去这么久了，也该原谅我了吧。”
安装了一整套侧重生存和防御能力的义体人，的确拥有极其顽强的生命力。
李夏不停的变换攻击位置，寻找更好下手的弱点，而顶着一头彩色长发的孔雀根本没有还手，也没办法还手，就坐在原地喋喋不休地说话，最后还是整整挨了几十刀，才彻底安静下来。
大概是其中一个铁骨会的成员在意识到自己遭到电击时想要自救，设法远程关掉了改造后的电路，现在房间里的灯全都熄灭了，电闸那边也不再漏电，被加热许久的金属夹终于开始降温，颜色从亮红逐渐朝深红转变。
当然，由于维持通电的时间还是太长了，这种自救行为固然有助于避免局势陷入进一步混乱，但对于自救者来说，效果还是相当有限的。
“幸好我动作麻利，这么快就把火灭掉了，不然还挺麻烦的。”
李夏美滋滋的这么想着。
“虽然有点纰漏吧，意外引起了火灾，不过最后还是达成目的，顺利的控制住了另外两个人，给新朋友制造了上去单挑的机会。如果她那边也这么顺利，我们马上就能结束战斗，继续拿东西走人，接下来就是……”
他回头，借着尚未彻底熄灭的火光，看到浑身是血的孔雀，正单手掐着白露的脖子，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不难看出，白露的义体四肢全都不见了，和对手身上同样是一边出血一边流油一边冒火花，看上去比对方更加凄惨。
由于不知道在自己忙着灭火的这一小段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李夏只能按照最合理的逻辑去推测。
“有胆量，不服输，但是很弱。”他暗暗在心里给白露加个了新标签。“说着半分钟解决，结果是自己被解决了……既然这样就别说要单挑啊，早说一起上多好。”
之前，李夏还以为等自己这边完事，那边就差不多也完事了呢。
毕竟刚刚在快餐店里，白露一个人面对若干个经验丰富的持械对手，不仅能在自身没收到太大伤害的前提下全身而退，还反过来干掉了两三个，就算考虑到有他在一旁吸引注意力的因素，也仍然算是相当亮眼的战绩。
就算孔雀的义体强度更高，也顶多只比白露身上的略强一筹，差异更多的在于对不同功能的偏重，总体水平在一个层级。
她不应该输的这么快，这么惨。
除非事因为别的原因。
李夏想起了自己在小巷里收到的信息和文件。
“我扫描了跟你一起的女孩。从她的软件和硬件信息分析，我很确定这两种她都安装的太多太杂了，也不适合她，赛博综合征发病概率极高，在近期内就会出现明显症状。要避免发病，必须把她身上的劣质义体和风险软件都换掉，才能在根本上解决问题。具体的我不专业，得找个医生看看，最好是正规的。
如果她在找到医生之前发病，而且你想救她的话，用【这个】，我自制的赛博综合征抑制软件，能暂时缓解症状，但不能替代治疗。如果你不想救她，记得跑远一点，因为她的赛博综合征在发病时多半偏向于过激型，容易产生过量的攻击性和冲动情绪，做出不理智的决定。她可能会跟你上床，也可能会拧断你的脖子，或者两个一起来。
你自己斟酌要不要告诉她。”
后面还补了一句。
“关于我自制的软件，你想给自己用也行，但我个人觉得你的问题不在这里，多半不会管用。”
我的问题？我有什么问题？我根本不需要那种东西。莉莉丝明明就是真实存在的，只是你和其他人一样选择不相信罢了。
李夏对于最后的补充是嗤之以鼻的。
赛博综合征最早的定义，是指由“拥有义体或植入体”这个原因，产生的一系列相关症状。后来，在语言发展的过程中，这个词的意思逐渐改变，开始专指那些“对自己或他人具有显著危害性”的情况，反之则被归纳到了其他的各种疾病中去，不再使用这种称谓。
和这个词刚刚出现的时代不同，如今，几乎所有人都装有义体或植入体，完全没有这些成分的“肉人”不仅数量极其稀少，也没办法在缺少他人持续协助的前提下独自生活，两者在不同时代的相对比例彻底逆转，因此才产生了这样的词义变迁。
仅从检查结果来看，李夏也患有赛博综合征。
其实他身上安装的义体都没毛病，都是适配于绝大多数人的常规部件，只是除了这种诊断结果外，没办法解释他的情况，所以才笼统的套上去而已。
反正也是“综合征”。
无论如何，赛博综合征是一种相当危险和棘手的疾病，通常在潜伏期毫无征兆，直至病程的中晚期才会出现些许极限，往往一旦发病就容易造成严重的恶性事件，患者一般也很难再重归正常。如果那个自制软件真的管用，倒是一件好事，毕竟真到了要用上那个的地步，即便可能不管用，也值得试一试。
反正情况不会更糟了。
不过，在那之前，有更迫在眉睫的事需要处理。
“害死了我俩兄弟，居然晕过去了。你獭犸给我醒过来！”
孔雀用力的掐着白露的脖子，已经紧到了令人无法呼吸的程度，似乎因同伴死亡和自身严重受伤陷入了极端的愤怒中，不再顾及声明只要活捉的悬赏，空着的另一只手攥拳，狠狠的打在了对方的肚子上。
这一拳毫不留情，不仅把白露只剩下躯干的身体打的像吊起来的沙袋一样摇摇晃晃，还导致她的口中直接喷出一股鲜血来。受此重击后，她的肌肉激烈的抽搐着，嘴里不断涌出更多的血，皮肤上沾满秽物，就这样被掐着脖子举在半空，浑身瘫软，像死物一样，仍然没有恢复意识，只剩下相当微弱的呼吸。
“糙！糙！”
因为无法从殴打和虐待的行为中得到任何反馈，孔雀只觉得疲劳乏味，没有一丝乐趣可言，心里的火越烧越旺，无处发泄，反过来开始折磨他自己。
“废了这么大力气！就獭犸这么没劲！糙！而且还搭上俩兄弟！没了他们我去哪儿找这么傻又这么听话的喽啰来使唤啊！”
他语无伦次的大骂着。
“你醒醒啊，你看看我，你出个声！”他用力的摇晃着白露的躯体，想用这种方式将其唤醒，结果自然是失败的。“你这样和当年拒绝我的时候有什么区别！都是一样的不理人！都是一样的不给面子！都是一样的不识抬举！你獭犸的算什么，凭什么这样对我！你说话啊！”
这时，一把匕首，不知从何而来，刺进了他的后腰，还搅了一下。
攻击者的手有点生，像是第一次干这种事。
“谁？！”
大叫着挥动手臂却什么都没抓到，甚至那把匕首也很快抽走了，仅剩下一个正在出血的洞，望着这难以解释的一切，孔雀心中产生了一种极其荒谬的猜想。
他伸手抓了一把不断喷涌而出的血，头凑上去闻了闻，原本紧张的脸色突然放松下来。
“怪不得……我就说嘛……”大概是受伤严重，加上情绪波动巨大，他的精神状态看起来很不对劲。“闻不到味道。是梦。他们都说在梦里闻不到味道。果然闻不到。”
他似乎没注意到自己的整个鼻子、一只义眼和大半张脸，都在刚才的战斗中被削掉了。
又是一匕首，这次是大腿，仍然是一刺、一搅、一拔，动作略显生涩，细节上处理还不够顺滑，但确实都在按照某种标准流程来的。
“呵，今天这梦真有意思，这感觉，真像当年第一次在街上挨刀啊。看来今天是怀旧专场。”
孔雀有点站不住了。他看向被自己掐住脖子拎着的白露，眼神中突然多了一种病态的温柔。
“我真的会这样对你吗？我会打你吗？不可能的。只是梦。我怎么会这样对你呢？你是我的女神啊。哪怕你从没正眼看过我。”
已经陷入到自身情绪中的孔雀，小心翼翼的把白露放了下来，根本没管自己后腰上又挨了一刀的事。在他看来，这只是梦中的杂音，无需关注。
可能是赛博综合征。也可能是比起相信这就是现实，更愿意相信这不是。
“你怎么这么固执呢？为什么不肯答应我？跟了我会让你觉得很没面子吗？你怎么谁都不跟，在等我吗？我一直都在这里，你怎么不来找我呢？是在记恨我给你下药的事情吗？可那次你发现了就没喝啊，也没损失什么，都过去这么久了，也该原谅我了吧。”
安装了一整套侧重生存和防御能力的义体人，的确拥有极其顽强的生命力。
李夏不停的变换攻击位置，寻找更好下手的弱点，而顶着一头彩色长发的孔雀根本没有还手，也没办法还手，就坐在原地喋喋不休地说话，最后还是整整挨了几十刀，才彻底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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