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知识就是力量
不是李夏在学习知识，而是这些读起来本该感到艰涩、沉滞、晦暗不明，原文以失传已久的远古字符篆刻在今日无存于世的旧日材质上，通篇充满大量隐语和默示，从诞生到消亡皆与人类毫无关联的知识，长出了翅膀、腿脚、轮胎、喷射器，遵循着一条无形而有质的固定轨道，自动涌进他的灵魂。
也不管他是否能承受，知识如决堤之水一般四散蔓延，淹没了他的整颗大脑。他清晰的感知到，人的意识与思想的物质载体，他的脑子，真切的浸泡在某种冰冷而令人兴奋的粘稠重质溶液中，轻飘飘的，想要离体而去，却被无知的颅骨所阻挡。
“既然骨头挡了路，那就直接穿过去。”他想。“知识就是力量。“
说干就干，运用那些还在不断涌进来，让自己变得更充实、更轻盈、更强大、更贴近神明的力量，他试图让自己的大脑‘化为无形’。
这已经不像是那种让旁人对自己视而不见的小把戏了，而是短暂的进入到另一个维度，不再能接触到现实存在的物质，也因此不再受到现实存在的物质的影响或约束。
要实现这种效果，必须先彻底移除自己原有的视觉功能。仅仅闭上眼睛是不足以达成这种效果的。即便在眼皮外覆上厚重的遮光罩，眼睛仍然能‘看到’，只是因为接收不到足够的光线，像是‘看不到’而已，只要重新来到明亮的环境中，还是可以‘看到’。这样不行。
因为李夏用的是人造义眼，这时，只要在设置里暂时将其关掉，马上就能变成真正的‘看不到’。与视神经相连的线缆不再传输数据，大脑那边自然接收不到任何信息，本质上和没有眼睛是一样的。
起初，他的‘眼前’骤然一黑，什么都看不见了。很快，在某种脑神经机制的作用下，他的‘眼前’开始出现忽明忽暗，不停运动和变化着的几何状图形。
越是想要看清，就越是看不清楚。
他感觉自己身上的某些部分已经拥有了物质之外的其他属性。
“成了！”
李夏暗中欢呼一声，就要操纵自己的大脑越过障碍，前往自由的外界——
接着便被某种温柔且不可抗拒的力量小心翼翼的按了回去。
很显然，对方有能力在顷刻间将其碾碎，但通过精妙的操作手法和力度控制，没有伤其丝毫。
“你的名字。说出来，你的名字。”
正在说话的女声听起来非常亲切。
像是相识已久的熟人，像亲属，像朋友，像伴侣，甚至也像自己的心声。
？
正在困惑‘化为无形’为什么会失败的李夏听到了这个声音，有点不理解。
“我的名字？我的名字……”他想。“我在这个世界有名字。但那是把我原本的名字翻译到这个世界来的结果。我真正的名字是……”
他吐出一个双音节的人名。
那是由他的故乡的语言构成，也是他在故乡时使用的，真正的名字。
骤然。
以自己的真名为基点，在知识的猛烈冲击下变得极其混沌和错乱的意识重归常态。他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差点把自己的大脑移动到颅骨外面来，不禁有些后怕。
他能这么做，不代表他在这么做之后还能活下来。
至少现在还不能。
“你的反应和我猜的不一样……不过，我说过的，‘风险可控’。完成了。”
莉莉丝的身影出现在远处，边说话边朝李夏招手。
“这里。”
随着她的话语，李夏的视野中出现了一个高亮的标记点，正是前厅的内门，通往城堡更深层的核心区域。
“之前追踪到的信号就在这后面。”她说。“无论这是个线索还是个陷阱，都近在咫尺了。”
李夏看了看正在努力自救的两个搬运工人。
他们现在已经基本脱光了身上的所有衣物，然后将这些全都叠起来垫在脚下，努力让自己和越来越热的地板保持距离，还在低声相互鼓励打气。
出于对生的渴望，即便是在这种极其严峻的情况下，两人仍然只敢用自己身上的东西隔离热源，根本不敢打手推车上的货物的主意，尽管他们明知道那样可以提高生存几率——那些都是‘那位大人’的东西，从以往的经验来看，要是敢乱动甚至私自挪用，哪怕他们最终能从已经变成烤箱的前厅里活着离开，事后多半也难逃一死。
更何况，他们还有家人。
这里只招募有家人在本地生活的员工。已婚有孩子父母双全的最好。
“嘿嘿，也不是特别热，能忍。”新来的工人笑得有点勉强。他的皮肤上已经覆盖了一层细密的汗珠，脸红彤彤的。“不就俩小时嘛，熬一熬就过去了。”
“我看咱俩肯定能行。这俩小时再难熬，能有生活难熬啊？”
自立更老的工人因为年龄更大，身体素质更糟糕，目前的状态更不乐观，但他强撑着一口气，努力不展露出任何疲态，以免打击同伴的士气。
“我本来想给你看看我女儿的照片，不过那样忒不吉利，还是算了。你就当看过了吧，总之，有人等咱们回家呢，怎么着也得撑过这一关。”他缓慢而深沉地呼吸着，感觉肺部扩张的越发困难。“还是少说话吧，这也太热了，赶上桑拿了……”
李夏有点不忍看到有无辜者因受到自己的牵连而死。
在他有能力做点什么的时候更是如此。
莉莉丝对此不置可否。
“加热装置应当连接着某个或某些动力源。”她只是给出了这样一个提示。“破坏或关闭它，可能会让敌人提高警惕，也可能会让敌人陷入困惑，结果或好或坏。”
“我试试吧。”
李夏深吸了一口气，维持着被人视而不见的姿态，再次关闭义眼，试图将整个人化为无形。
这次，他没有再受到阻拦。成功的进入到另一个维度后，他‘眼前’纷乱的几何图案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彻底的‘漆黑’。
另一个维度绝非空无一物。‘漆黑’不是‘空白’。这里的一切都是‘漆黑’，而‘漆黑’也是这里的一切。
根据已经掌握的知识，他维持着身在另一个维度的状态，然后将意识集中到原本的维度上，试着通过这个独特的角度来观察事物。
‘眼前’的‘漆黑’开始波动起来，以极其简洁的线条，勾勒出人和物的轮廓。
他看到了一间有保温和加热装置的大号金属房间，也看到了隐藏在墙壁后面的各种线缆和机械装置，甚至当他把注意力集中上去时，还能看到能量是如何在供电系统中流动的。他有预感，自己用心而不是眼看到的，远比之前要多得多。他还能感觉到，自己现在同时存在于两个维度中，只要自己愿意，就能操控原本的那个身体自由活动。
直白点说，化为无形的作用，就是透视、穿墙，同时附加免疫一切伤害的效果，只是在此状态下无法攻击或互动。
比起只有隐形功能的视而不见确实强了很多。
而且这两种能力还可以一起使用，效果也是可以叠加的。
他轻而易举的穿过了已经灼热到无法触碰，足以对人造成严重烫伤的金属地板，来到了以钢筋混凝土浇筑的地基中，没有收到任何伤害，也没有遇到任何障碍，简单到如履平地。
无论是坚实的混凝土，还是其中包裹的大量网状钢筋，又或是设置在链接加热器和电源间的粗大电缆上的一系列感应器和摄像头，对他来说，都像空气一样，可以径直穿过，不会被发现，也不会触发陷阱或警报。
因为能看到能量运行的轨迹，李夏很快找到了给加热器供能的电源。
那是一台独立运行的自动化发电机，周围包裹着数米深的混凝土，埋在远离前厅的另一栋建筑的地基下面，只靠相当狭窄的检修和排风通道与外界相连，同时小心的隐藏在复杂的本地管网里，输入端和输出端都做了保护措施，很难找到踪迹。
除了设法获取管理员权限，直接访问专用服务器外，几乎没有人能找到或操控这台发电机，哪怕上面的确有供紧急情况下使用的手动操作面板。作为防御系统中最为重要的一环，前厅的设计和建造付出了相当大的成本，效果也的确很好，尤其是在安全性上。
可惜遇到了李夏。
他完全不懂黑客技术，不知道如何入侵系统，甚至连电的原理也只是半懂不懂，不过他认识字，也能猜到写着“紧急停机”字样的红色按钮是干什么用的。
“非紧急情况勿动，易造成设备损坏。”
红色按钮旁边还贴着这样一个便签，上面落着厚厚一层灰尘，字也褪色的厉害，像是很久之前弄上去的，之后再也没人碰过。
那不是正好嘛。
李夏毫不犹豫的解除能力，按下了紧急停机开关。
也不管他是否能承受，知识如决堤之水一般四散蔓延，淹没了他的整颗大脑。他清晰的感知到，人的意识与思想的物质载体，他的脑子，真切的浸泡在某种冰冷而令人兴奋的粘稠重质溶液中，轻飘飘的，想要离体而去，却被无知的颅骨所阻挡。
“既然骨头挡了路，那就直接穿过去。”他想。“知识就是力量。“
说干就干，运用那些还在不断涌进来，让自己变得更充实、更轻盈、更强大、更贴近神明的力量，他试图让自己的大脑‘化为无形’。
这已经不像是那种让旁人对自己视而不见的小把戏了，而是短暂的进入到另一个维度，不再能接触到现实存在的物质，也因此不再受到现实存在的物质的影响或约束。
要实现这种效果，必须先彻底移除自己原有的视觉功能。仅仅闭上眼睛是不足以达成这种效果的。即便在眼皮外覆上厚重的遮光罩，眼睛仍然能‘看到’，只是因为接收不到足够的光线，像是‘看不到’而已，只要重新来到明亮的环境中，还是可以‘看到’。这样不行。
因为李夏用的是人造义眼，这时，只要在设置里暂时将其关掉，马上就能变成真正的‘看不到’。与视神经相连的线缆不再传输数据，大脑那边自然接收不到任何信息，本质上和没有眼睛是一样的。
起初，他的‘眼前’骤然一黑，什么都看不见了。很快，在某种脑神经机制的作用下，他的‘眼前’开始出现忽明忽暗，不停运动和变化着的几何状图形。
越是想要看清，就越是看不清楚。
他感觉自己身上的某些部分已经拥有了物质之外的其他属性。
“成了！”
李夏暗中欢呼一声，就要操纵自己的大脑越过障碍，前往自由的外界——
接着便被某种温柔且不可抗拒的力量小心翼翼的按了回去。
很显然，对方有能力在顷刻间将其碾碎，但通过精妙的操作手法和力度控制，没有伤其丝毫。
“你的名字。说出来，你的名字。”
正在说话的女声听起来非常亲切。
像是相识已久的熟人，像亲属，像朋友，像伴侣，甚至也像自己的心声。
？
正在困惑‘化为无形’为什么会失败的李夏听到了这个声音，有点不理解。
“我的名字？我的名字……”他想。“我在这个世界有名字。但那是把我原本的名字翻译到这个世界来的结果。我真正的名字是……”
他吐出一个双音节的人名。
那是由他的故乡的语言构成，也是他在故乡时使用的，真正的名字。
骤然。
以自己的真名为基点，在知识的猛烈冲击下变得极其混沌和错乱的意识重归常态。他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差点把自己的大脑移动到颅骨外面来，不禁有些后怕。
他能这么做，不代表他在这么做之后还能活下来。
至少现在还不能。
“你的反应和我猜的不一样……不过，我说过的，‘风险可控’。完成了。”
莉莉丝的身影出现在远处，边说话边朝李夏招手。
“这里。”
随着她的话语，李夏的视野中出现了一个高亮的标记点，正是前厅的内门，通往城堡更深层的核心区域。
“之前追踪到的信号就在这后面。”她说。“无论这是个线索还是个陷阱，都近在咫尺了。”
李夏看了看正在努力自救的两个搬运工人。
他们现在已经基本脱光了身上的所有衣物，然后将这些全都叠起来垫在脚下，努力让自己和越来越热的地板保持距离，还在低声相互鼓励打气。
出于对生的渴望，即便是在这种极其严峻的情况下，两人仍然只敢用自己身上的东西隔离热源，根本不敢打手推车上的货物的主意，尽管他们明知道那样可以提高生存几率——那些都是‘那位大人’的东西，从以往的经验来看，要是敢乱动甚至私自挪用，哪怕他们最终能从已经变成烤箱的前厅里活着离开，事后多半也难逃一死。
更何况，他们还有家人。
这里只招募有家人在本地生活的员工。已婚有孩子父母双全的最好。
“嘿嘿，也不是特别热，能忍。”新来的工人笑得有点勉强。他的皮肤上已经覆盖了一层细密的汗珠，脸红彤彤的。“不就俩小时嘛，熬一熬就过去了。”
“我看咱俩肯定能行。这俩小时再难熬，能有生活难熬啊？”
自立更老的工人因为年龄更大，身体素质更糟糕，目前的状态更不乐观，但他强撑着一口气，努力不展露出任何疲态，以免打击同伴的士气。
“我本来想给你看看我女儿的照片，不过那样忒不吉利，还是算了。你就当看过了吧，总之，有人等咱们回家呢，怎么着也得撑过这一关。”他缓慢而深沉地呼吸着，感觉肺部扩张的越发困难。“还是少说话吧，这也太热了，赶上桑拿了……”
李夏有点不忍看到有无辜者因受到自己的牵连而死。
在他有能力做点什么的时候更是如此。
莉莉丝对此不置可否。
“加热装置应当连接着某个或某些动力源。”她只是给出了这样一个提示。“破坏或关闭它，可能会让敌人提高警惕，也可能会让敌人陷入困惑，结果或好或坏。”
“我试试吧。”
李夏深吸了一口气，维持着被人视而不见的姿态，再次关闭义眼，试图将整个人化为无形。
这次，他没有再受到阻拦。成功的进入到另一个维度后，他‘眼前’纷乱的几何图案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彻底的‘漆黑’。
另一个维度绝非空无一物。‘漆黑’不是‘空白’。这里的一切都是‘漆黑’，而‘漆黑’也是这里的一切。
根据已经掌握的知识，他维持着身在另一个维度的状态，然后将意识集中到原本的维度上，试着通过这个独特的角度来观察事物。
‘眼前’的‘漆黑’开始波动起来，以极其简洁的线条，勾勒出人和物的轮廓。
他看到了一间有保温和加热装置的大号金属房间，也看到了隐藏在墙壁后面的各种线缆和机械装置，甚至当他把注意力集中上去时，还能看到能量是如何在供电系统中流动的。他有预感，自己用心而不是眼看到的，远比之前要多得多。他还能感觉到，自己现在同时存在于两个维度中，只要自己愿意，就能操控原本的那个身体自由活动。
直白点说，化为无形的作用，就是透视、穿墙，同时附加免疫一切伤害的效果，只是在此状态下无法攻击或互动。
比起只有隐形功能的视而不见确实强了很多。
而且这两种能力还可以一起使用，效果也是可以叠加的。
他轻而易举的穿过了已经灼热到无法触碰，足以对人造成严重烫伤的金属地板，来到了以钢筋混凝土浇筑的地基中，没有收到任何伤害，也没有遇到任何障碍，简单到如履平地。
无论是坚实的混凝土，还是其中包裹的大量网状钢筋，又或是设置在链接加热器和电源间的粗大电缆上的一系列感应器和摄像头，对他来说，都像空气一样，可以径直穿过，不会被发现，也不会触发陷阱或警报。
因为能看到能量运行的轨迹，李夏很快找到了给加热器供能的电源。
那是一台独立运行的自动化发电机，周围包裹着数米深的混凝土，埋在远离前厅的另一栋建筑的地基下面，只靠相当狭窄的检修和排风通道与外界相连，同时小心的隐藏在复杂的本地管网里，输入端和输出端都做了保护措施，很难找到踪迹。
除了设法获取管理员权限，直接访问专用服务器外，几乎没有人能找到或操控这台发电机，哪怕上面的确有供紧急情况下使用的手动操作面板。作为防御系统中最为重要的一环，前厅的设计和建造付出了相当大的成本，效果也的确很好，尤其是在安全性上。
可惜遇到了李夏。
他完全不懂黑客技术，不知道如何入侵系统，甚至连电的原理也只是半懂不懂，不过他认识字，也能猜到写着“紧急停机”字样的红色按钮是干什么用的。
“非紧急情况勿动，易造成设备损坏。”
红色按钮旁边还贴着这样一个便签，上面落着厚厚一层灰尘，字也褪色的厉害，像是很久之前弄上去的，之后再也没人碰过。
那不是正好嘛。
李夏毫不犹豫的解除能力，按下了紧急停机开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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