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殖产兴业
余皓用草绳把母鹿的四肢牢牢绑住，又蒙住鹿眼，这样就能最大限度地保证它不挣扎。
图雅猜出了男人想把猎物活着带回去，但是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对于布豁人来说，捕鹿是跟吃饭睡觉一样平常的事情。鹿一般会当场宰杀，扔掉血和内脏，这样重量会轻很多。等待回到村里，死鹿会支在专门的架子上，用小刀一点一点将鹿皮完整地剥落。鹿肉当天就会成为全村人的主食——布豁人从不吝啬分享自己的收获，所以肉食都是全村同享。但是鹿皮只归猎人自己，经过一个月的晾制，皮料就能达到上交军队的标准。
布豁人没有偷盗的观念，各户收纳的鹿皮总是整齐码放在家门口。哪怕上交数量不足全家要被卖为奴婢，布豁人也绝不会偷盗邻居家的鹿皮。
余皓给图雅使了个眼色，想让她抗走这头鹿。图雅当即会意，轻舒猿臂，抓着鹿的手脚拎了起来，扔在了余皓肩上。
“唉唉唉，你不能这样坑人！”余皓有些站不稳，颤颤巍巍地抓紧了肩上的母鹿。得了，刚才我骑你，现在换成你骑我。
图雅一手拿着弓，一手拿着箭袋，大步流星走在前面。余皓扛着一头跟自己体重相当的母鹿，趔趔趄趄地走在后面。那头小鹿不知道妈妈要被带到哪里，也小心翼翼地跟着他俩。
两人两鹿回到布豁村，日头已经偏西。余皓放下母鹿，顺势倒在了篱笆墙边上，身上没了一丝力气。心里骂道这个婆娘可是真狠心啊，这倔脾气谁敢娶进门呢。
老太太走了出来，和图雅说着话。那头小鹿似乎感到了布豁村的可怖，一个劲往母鹿怀里钻。可不是嘛，到处都是鹿皮和死鹿的尸体，对于它小小的心灵来说，这里恐怕跟阴曹地府也没有区别了吧。
老太太身手矫健，一把扯掉鹿头上的蒙皮，母鹿一对大眼睛忽闪忽闪，察觉到了环境中的杀气，大气一点也不敢出。
“图雅问你，带这个畜生回来干嘛？”老太太一手扶摸着鹿皮一边问道。
“我觉得，养鹿，比捕鹿，收成更大。”余皓顺着胸口的气，“我想建个鹿圈，养鹿。”
“布豁人是天生的猎人，从来只会捕猎，不像你们汉人，种田养猪的。”老太太语气里有一丝傲骄。
“你们只会捕鹿，一次出猎带回来一头，很多时候还会空手而归，”余皓慢慢分析到，“我一次就带回来一大一小两只鹿，等过几个月，小鹿长成大鹿，不就多了一半收成？鹿养在院子里，想吃的时候随时宰一头，征收前再集中宰杀，岂不是效率翻倍？”
“你说的听起来很有道理，但是每家每户要上交几十上百张鹿皮，这么多鹿养在村里，吃喝拉撒都得管。布豁人干不来这个。”
“饮水只需要挖一条水渠，把村口的小河引一段过来就行。吃嘛，鹿吃草，每天打几捆草，不比捕猎来的轻松？”
“这里冬天大雪封山，哪里有草？”
“秋天牧草正是最长的时候，收割起来晒干摞成干草堆，就是很好的草料。野鹿过冬，不也是在雪堆里挖点干草吃嘛。”余皓想起小时候最爱看的《动物世界》，“而且冬天人也没有吃的，养一群鹿在身边，随时有肉吃，人也便利，畜生也舒坦，岂不美哉？”
老太太眼睛转了几圈，显然被余皓说得有些心动。
余皓乘胜追击，“养鹿这件事百利而无一害。鹿的粪便可以肥沃土地，还能收割鹿茸，那可是难得的药材。”
“鹿茸？”
“就是刚长出来的带绒毛的鹿角。”
“鹿角？那玩意多的是，村里小孩玩两天就扔了。”老太太不屑一顾地说。
余皓痛心疾首，仿佛比他做丢一个大单还要难受，“你是不知道，鹿茸这个东西又多值钱，在我们那个年代，一斤鹿茸要买到四万多……”余皓赶紧反应过来，“四万多文，四十多吊钱！”
“四十多吊钱？能在幽州城换一栋宅子了！”老太太发出一声惊呼。
“可能这里没那么贵，但是一定是很名贵的药材！”余皓连忙补充道。
“那你准备怎么开始？”老太太对这个准女婿非常满意。
“老太太，我快渴死了。”
“图雅！”老太太一转身，对女儿说了几句话。图雅极不乐意地起身，走到屋内。不一会儿，满满一碗水递到了余皓面前。
“手酸，动不了，喂我。”余皓瞅了一眼图雅，张大了嘴。
图雅正要发作，老太太递过来一个严厉的眼神。
女孩满肚子委屈，不得不把陶碗举到余皓嘴边，一股脑全倒了进去。
“慢点慢点，我自己来，我错了还不行嘛！”余皓叫苦不迭，心想这丫头的便宜可不是那么好占的。
图雅把碗往余皓怀里一扔，转身回房里不出来了。
“说吧，怎么开始？”老太太焦急地问。
“第一步，围鹿圈。”
布豁村位于深山密林中的一个山坳，一条小溪从村前蜿蜒流过。村子前后左右都是茂密的松林。村民有砍树生柴的习俗，方圆几里地松树矮一点的枝丫都被砍得干干净净，笔直的树干一直长到四五米高，才有新的分叉。正是因为这样，松林里的视线其实非常好，普通的野兽都没有藏身之所。
只要在松树之间用硬草细枝编出两米高的篱笆墙围起来，就能把鹿群圈养在里面。
老太太点点头，表示很有道理，转身进屋跟图雅商量起来。余皓对老太太很放心，图雅这丫头虽然倔，但是大事总是听她阿妈的。
余皓把鹿四肢上的束缚给解开了，又用套马的皮绳把鹿牢牢套在篱笆墙上。小鹿寸步不离母鹿，倒是不用系起来。
母鹿盘坐在地方，伸长了脖子去够屁股上的伤口，奈何脖子不够长，舔不到。小鹿十分懂事地跑到母鹿后面，一点一点地帮妈妈舔舐。母鹿眼睛露出慈祥的目光，也用舌头舔着小鹿，帮其梳理毛发。
余皓仔细看了看伤口，贯穿伤，扎进去大概有两寸。好在臀部没有什么重要的器官，不出几日应该就能痊愈。
一个壮汉肩抗死鹿，慢慢地走了过来。原来是隔壁的兀哲家两兄弟打猎回来了。大哥兀哲就是余皓穿越当天，想用一头死鹿跟图雅换余皓的那个壮硕男野人。弟弟鲁哲，只有十六七岁的模样，脸上还透着稚嫩，但是在布豁这里，他已经成长为了一名优秀的猎人。
两兄弟今天捕到了一头公鹿，硕大的鹿角还生在头上，体型比余皓抓到这头母鹿大了一半，体重能达到130公斤。
哥哥兀哲喘着粗气，默默走在前面，眼神坚定，好像余皓根本不存在一样。
弟弟鲁哲轻松很多，身上挂了两只弓，一壶箭。看到余皓牵着一头活鹿，鲁哲笑了。
这个汉人自打来了村里，浑身就散发着一股呆傻的气质。哥哥说汉人都是羊一样的，而我们室韦人是狼一样的，看来真不假。要不是用邪恶的巫术治好了图雅阿妈的病，简直都要成了村里的大笑话了。
鲁哲抽出绑在小腿上的短刀，友好地冲余皓晃了晃。他以为这个汉人不会杀鹿，想帮上一帮，没想到对方的反应让他大吃一惊。
余皓看到眼前这个小野人抽出了刀，立马俯身挡住了母鹿，嘴里发出驱赶的声音，好像鲁哲像一只觊觎粮食的公鸡。
鲁哲笑了笑，摇摇头，跟着哥哥走了。
“别怕别怕，有我在，这群野人就不会伤害你……”余皓跟鹿说着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你们可是我翻盘的本钱啊。”
图雅猜出了男人想把猎物活着带回去，但是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对于布豁人来说，捕鹿是跟吃饭睡觉一样平常的事情。鹿一般会当场宰杀，扔掉血和内脏，这样重量会轻很多。等待回到村里，死鹿会支在专门的架子上，用小刀一点一点将鹿皮完整地剥落。鹿肉当天就会成为全村人的主食——布豁人从不吝啬分享自己的收获，所以肉食都是全村同享。但是鹿皮只归猎人自己，经过一个月的晾制，皮料就能达到上交军队的标准。
布豁人没有偷盗的观念，各户收纳的鹿皮总是整齐码放在家门口。哪怕上交数量不足全家要被卖为奴婢，布豁人也绝不会偷盗邻居家的鹿皮。
余皓给图雅使了个眼色，想让她抗走这头鹿。图雅当即会意，轻舒猿臂，抓着鹿的手脚拎了起来，扔在了余皓肩上。
“唉唉唉，你不能这样坑人！”余皓有些站不稳，颤颤巍巍地抓紧了肩上的母鹿。得了，刚才我骑你，现在换成你骑我。
图雅一手拿着弓，一手拿着箭袋，大步流星走在前面。余皓扛着一头跟自己体重相当的母鹿，趔趔趄趄地走在后面。那头小鹿不知道妈妈要被带到哪里，也小心翼翼地跟着他俩。
两人两鹿回到布豁村，日头已经偏西。余皓放下母鹿，顺势倒在了篱笆墙边上，身上没了一丝力气。心里骂道这个婆娘可是真狠心啊，这倔脾气谁敢娶进门呢。
老太太走了出来，和图雅说着话。那头小鹿似乎感到了布豁村的可怖，一个劲往母鹿怀里钻。可不是嘛，到处都是鹿皮和死鹿的尸体，对于它小小的心灵来说，这里恐怕跟阴曹地府也没有区别了吧。
老太太身手矫健，一把扯掉鹿头上的蒙皮，母鹿一对大眼睛忽闪忽闪，察觉到了环境中的杀气，大气一点也不敢出。
“图雅问你，带这个畜生回来干嘛？”老太太一手扶摸着鹿皮一边问道。
“我觉得，养鹿，比捕鹿，收成更大。”余皓顺着胸口的气，“我想建个鹿圈，养鹿。”
“布豁人是天生的猎人，从来只会捕猎，不像你们汉人，种田养猪的。”老太太语气里有一丝傲骄。
“你们只会捕鹿，一次出猎带回来一头，很多时候还会空手而归，”余皓慢慢分析到，“我一次就带回来一大一小两只鹿，等过几个月，小鹿长成大鹿，不就多了一半收成？鹿养在院子里，想吃的时候随时宰一头，征收前再集中宰杀，岂不是效率翻倍？”
“你说的听起来很有道理，但是每家每户要上交几十上百张鹿皮，这么多鹿养在村里，吃喝拉撒都得管。布豁人干不来这个。”
“饮水只需要挖一条水渠，把村口的小河引一段过来就行。吃嘛，鹿吃草，每天打几捆草，不比捕猎来的轻松？”
“这里冬天大雪封山，哪里有草？”
“秋天牧草正是最长的时候，收割起来晒干摞成干草堆，就是很好的草料。野鹿过冬，不也是在雪堆里挖点干草吃嘛。”余皓想起小时候最爱看的《动物世界》，“而且冬天人也没有吃的，养一群鹿在身边，随时有肉吃，人也便利，畜生也舒坦，岂不美哉？”
老太太眼睛转了几圈，显然被余皓说得有些心动。
余皓乘胜追击，“养鹿这件事百利而无一害。鹿的粪便可以肥沃土地，还能收割鹿茸，那可是难得的药材。”
“鹿茸？”
“就是刚长出来的带绒毛的鹿角。”
“鹿角？那玩意多的是，村里小孩玩两天就扔了。”老太太不屑一顾地说。
余皓痛心疾首，仿佛比他做丢一个大单还要难受，“你是不知道，鹿茸这个东西又多值钱，在我们那个年代，一斤鹿茸要买到四万多……”余皓赶紧反应过来，“四万多文，四十多吊钱！”
“四十多吊钱？能在幽州城换一栋宅子了！”老太太发出一声惊呼。
“可能这里没那么贵，但是一定是很名贵的药材！”余皓连忙补充道。
“那你准备怎么开始？”老太太对这个准女婿非常满意。
“老太太，我快渴死了。”
“图雅！”老太太一转身，对女儿说了几句话。图雅极不乐意地起身，走到屋内。不一会儿，满满一碗水递到了余皓面前。
“手酸，动不了，喂我。”余皓瞅了一眼图雅，张大了嘴。
图雅正要发作，老太太递过来一个严厉的眼神。
女孩满肚子委屈，不得不把陶碗举到余皓嘴边，一股脑全倒了进去。
“慢点慢点，我自己来，我错了还不行嘛！”余皓叫苦不迭，心想这丫头的便宜可不是那么好占的。
图雅把碗往余皓怀里一扔，转身回房里不出来了。
“说吧，怎么开始？”老太太焦急地问。
“第一步，围鹿圈。”
布豁村位于深山密林中的一个山坳，一条小溪从村前蜿蜒流过。村子前后左右都是茂密的松林。村民有砍树生柴的习俗，方圆几里地松树矮一点的枝丫都被砍得干干净净，笔直的树干一直长到四五米高，才有新的分叉。正是因为这样，松林里的视线其实非常好，普通的野兽都没有藏身之所。
只要在松树之间用硬草细枝编出两米高的篱笆墙围起来，就能把鹿群圈养在里面。
老太太点点头，表示很有道理，转身进屋跟图雅商量起来。余皓对老太太很放心，图雅这丫头虽然倔，但是大事总是听她阿妈的。
余皓把鹿四肢上的束缚给解开了，又用套马的皮绳把鹿牢牢套在篱笆墙上。小鹿寸步不离母鹿，倒是不用系起来。
母鹿盘坐在地方，伸长了脖子去够屁股上的伤口，奈何脖子不够长，舔不到。小鹿十分懂事地跑到母鹿后面，一点一点地帮妈妈舔舐。母鹿眼睛露出慈祥的目光，也用舌头舔着小鹿，帮其梳理毛发。
余皓仔细看了看伤口，贯穿伤，扎进去大概有两寸。好在臀部没有什么重要的器官，不出几日应该就能痊愈。
一个壮汉肩抗死鹿，慢慢地走了过来。原来是隔壁的兀哲家两兄弟打猎回来了。大哥兀哲就是余皓穿越当天，想用一头死鹿跟图雅换余皓的那个壮硕男野人。弟弟鲁哲，只有十六七岁的模样，脸上还透着稚嫩，但是在布豁这里，他已经成长为了一名优秀的猎人。
两兄弟今天捕到了一头公鹿，硕大的鹿角还生在头上，体型比余皓抓到这头母鹿大了一半，体重能达到130公斤。
哥哥兀哲喘着粗气，默默走在前面，眼神坚定，好像余皓根本不存在一样。
弟弟鲁哲轻松很多，身上挂了两只弓，一壶箭。看到余皓牵着一头活鹿，鲁哲笑了。
这个汉人自打来了村里，浑身就散发着一股呆傻的气质。哥哥说汉人都是羊一样的，而我们室韦人是狼一样的，看来真不假。要不是用邪恶的巫术治好了图雅阿妈的病，简直都要成了村里的大笑话了。
鲁哲抽出绑在小腿上的短刀，友好地冲余皓晃了晃。他以为这个汉人不会杀鹿，想帮上一帮，没想到对方的反应让他大吃一惊。
余皓看到眼前这个小野人抽出了刀，立马俯身挡住了母鹿，嘴里发出驱赶的声音，好像鲁哲像一只觊觎粮食的公鸡。
鲁哲笑了笑，摇摇头，跟着哥哥走了。
“别怕别怕，有我在，这群野人就不会伤害你……”余皓跟鹿说着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你们可是我翻盘的本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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