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九胡一醉
那道士口骂一句直恁娘的，这一单不能就这么放走了，连忙从小桌后面钻出来，不管三七二十一，扯着嗓子喊道，“休……休走！我识得你！”
余皓愣了一下，不知道这个道士是从哪里钻出来的。
他努力在脑海里搜索，自己的重生前的客户当中似乎也没有宗教人士呀。
那道士又扯着嗓子喊道，“你要做那事，实属大逆不道，若非有贫道在此，你便是有通天的本事也难保周全！”
余皓心虚地往左右看了一下，周遭都是披发左衽的胡人，听得懂汉话的不多，所以没有人在乎这道士在说什么。
难道这个道士知道我的身份？还知晓我的系统任务？当时也没告诉我有这个NPC呀？
见两人一马又折了回来，那道士神色一变，手里拂尘一挥，迈着四方步就往后走去。
余皓心想，这人要是在21世纪，一定是个优秀的中介，只在举手投足间，把客户拿捏得死死地。
道士料到这次吃定了这人，头也不回径直走到那间名叫“九胡一醉”的酒肆，捡了个亮堂的座位坐了下来。
余皓把马拴在酒肆门口，拉着图雅做在了道士对面。
图雅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轻声向余皓询问情况。
“别怕，咱们坐一会儿就走。”余皓说。
“这个人穿的怎么这么奇怪？”
“他是道士。”
“道士？”
“就是汉人的萨满。”余皓一时也不好跟图雅解释清楚。
那道士双目紧闭，面色如水，像是在心定神闲地打盹。
这是他管用的伎俩，只要自己装出一副神秘的样子，就能让对方乱了阵脚。一旦对方乱了阵脚，就会从言谈举止中透露出更多的信息，便能自己从容地猜出对方的身份背景、家庭地位、甚至还能出揣摩出对方更加隐秘的私事，从小时候偷零花钱到长大了偷汉子，都能猜出个几分。
但道士这次竖直了耳朵，有没听懂这一男一女在说什么。
“几位，喝点么？”老板娘兼服务员是个身材丰腴的女人，她身穿粗布衣服，眉心靠左的位置长了一颗不小的美人痣。她活泼开朗，用不同的语言跟客人开着玩笑，举止没有一丝汉人女性的矜持。
道士见余皓两人一副山林野人的打扮，心里发毛，他莫非只是个普通的胡人？但是看到余皓那双手，一看就没有干过粗活，道士决定再赌一把。
邦！
老板娘见这三人坐着发呆，把手里的拖盘用力甩在桌子上，“列位客官，要是不喝酒的话就把桌位让出来，小店没多少便宜位置。”
“出家人谈什么酒荤，只上一壶清茶便是。”那道士道。
老板娘转身去柜台倒茶，嘴里大声嘟囔着“占了我最大桌子，就点一碗茶，这贼道士……”
道士也不恼，笑眯眯地对余皓说，“施主，你就不好奇贫道何以知晓你的身份？”
余皓摸不透他的底细，摇摇头，道，“我草民一个，犯不上让你神机妙算的，你就直说了吧，我还有事情要办。”
“哎——依贫道看，”道士故意压低了声音，“施主正在做的事，乃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实在万分凶险，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兮……”
余皓乐了，“你倒是说啊，我要做什么事这么大逆不道？”
“哈哈哈哈，休瞒我，”道士把脸凑到余皓鼻子跟前，用最小的声音说，“你可要谋害安大帅？”
余皓心里陡然升起一股凉意，他下意识地看了看周围，没有人注意到自己。
“你到底是什么人？！”余皓恶狠狠地问。
“贫道乃河东道并州府一介野夫而已，”道士面露微笑，“道号唤作元禄。”
“你想干什么？”
元禄觉得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了，自信地伸出三根手指，“你现在可以问贫道三个问题。”
邦——
一把硕大的粗瓷茶壶放在了桌子中央，余皓看起来跟自己小时候用过的夜壶有没多大区别。
道士往三只土陶茶碗里倒了茶水，端起自己面前那碗，摇摇头说，“这番邦绝域，连个填饱肚子的都没有……”
余皓当即会意，叫过老板娘来，“店家，有什么吃食？”
老板娘见他一副猎户打扮，阴阳怪气道，“店里有的是吃的，你有钱买吗？”
余皓从钱袋子摸出十几枚大钱，一字摆在桌上。
周围的胡人很少见到用钱交易的，纷纷往余皓方向侧目。在这三河集里硬通货是盐、布帛和粮食。
老板娘立刻眉开眼笑，用抹布把余皓的桌子重新擦了一边，顺便把那十几枚大钱收进怀里。
“这点钱，够我们三人吃饱了吧？”余皓问。
“够，够！”老板娘笑道，“这位阿郎，不是大娘说你，你也穿个规矩点的衣裳啊，别跟这些獠子似的……”
“快上菜吧。”
“不喝点酒么？小店有葡萄酒，”老板娘压低了生意，给了余皓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还有新到的虎鞭酒。”
“免了吧，这位先生不喝酒。”余皓说。
“哎——”元禄道士立马接话，“无酒不成席，酒还是可以来一点的嘛！”
“好嘞！”老板娘得了圣旨一般，扭动着肥硕的臀部就往后厨去了。
元禄望着老板娘的背影，眼睛都直了，不停捋自己的八字胡。
余皓看在眼里，在心里问候了一下道家的先祖。“那么，我能开始问了吗？”
元禄方从YY中回过神来，伸出右手食指。“一个问题，十枚铜板。”
好家伙，这是碰到奸商了。但是一想到这道士居然知道自己的秘密，若不问个水落石出，恐怕会对自己有很大威胁。
“好，”余皓一狠心，“你从何处知道这秘密的？”
“天机不可泄露，但是看在你我有缘，”道士又恢复到面色如水的神态，“便将这无上的妙法知于你，我曾在恒山参道十载，不惑之年已经遍访中原名山大川，知阴阳、明天理，上可探日月星辰之机，下可察鸟兽虫鱼之妙……”
“打住，打住。”余皓基本确定了对方是个拙劣的江湖骗子，但还是对他道自己要谋害安禄山的事很好奇。
“好的，第二个问题。”
“你认识我，那我是什么身份？”余皓问。
“施主，你并不属于这里。”元禄语气变得缥缈起来，“你家本是幽州望族……”
余皓先是一惊，随后心里有一万匹可爱的生物飘过，心想老子北漂三年连居住在都没办下来，怎么在大唐就成了幽州望族呢？
“……只因那安禄山骄横惯，被他看上了家业，寻个借口就把你家抄了。因此，你才流落到千里之外，不得不委身于杂胡，此事闹得幽州人尽皆知，”元禄眨了几下眼睛，“不知贫道说得对不对？”
余皓长舒了一口气。自己一个汉人的出现在这里，本已是十分蹊跷。没准这世界真的有个跟安禄山苦大仇深的汉人流落到了布豁村，这正好给了自己一个完成任务的正当身份。
“那你告诉我，我该如何报得大仇？”
“哈哈哈哈哈！这是个大问题，”元禄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眼睛蓦地一转，“得加钱。”
余皓愣了一下，不知道这个道士是从哪里钻出来的。
他努力在脑海里搜索，自己的重生前的客户当中似乎也没有宗教人士呀。
那道士又扯着嗓子喊道，“你要做那事，实属大逆不道，若非有贫道在此，你便是有通天的本事也难保周全！”
余皓心虚地往左右看了一下，周遭都是披发左衽的胡人，听得懂汉话的不多，所以没有人在乎这道士在说什么。
难道这个道士知道我的身份？还知晓我的系统任务？当时也没告诉我有这个NPC呀？
见两人一马又折了回来，那道士神色一变，手里拂尘一挥，迈着四方步就往后走去。
余皓心想，这人要是在21世纪，一定是个优秀的中介，只在举手投足间，把客户拿捏得死死地。
道士料到这次吃定了这人，头也不回径直走到那间名叫“九胡一醉”的酒肆，捡了个亮堂的座位坐了下来。
余皓把马拴在酒肆门口，拉着图雅做在了道士对面。
图雅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轻声向余皓询问情况。
“别怕，咱们坐一会儿就走。”余皓说。
“这个人穿的怎么这么奇怪？”
“他是道士。”
“道士？”
“就是汉人的萨满。”余皓一时也不好跟图雅解释清楚。
那道士双目紧闭，面色如水，像是在心定神闲地打盹。
这是他管用的伎俩，只要自己装出一副神秘的样子，就能让对方乱了阵脚。一旦对方乱了阵脚，就会从言谈举止中透露出更多的信息，便能自己从容地猜出对方的身份背景、家庭地位、甚至还能出揣摩出对方更加隐秘的私事，从小时候偷零花钱到长大了偷汉子，都能猜出个几分。
但道士这次竖直了耳朵，有没听懂这一男一女在说什么。
“几位，喝点么？”老板娘兼服务员是个身材丰腴的女人，她身穿粗布衣服，眉心靠左的位置长了一颗不小的美人痣。她活泼开朗，用不同的语言跟客人开着玩笑，举止没有一丝汉人女性的矜持。
道士见余皓两人一副山林野人的打扮，心里发毛，他莫非只是个普通的胡人？但是看到余皓那双手，一看就没有干过粗活，道士决定再赌一把。
邦！
老板娘见这三人坐着发呆，把手里的拖盘用力甩在桌子上，“列位客官，要是不喝酒的话就把桌位让出来，小店没多少便宜位置。”
“出家人谈什么酒荤，只上一壶清茶便是。”那道士道。
老板娘转身去柜台倒茶，嘴里大声嘟囔着“占了我最大桌子，就点一碗茶，这贼道士……”
道士也不恼，笑眯眯地对余皓说，“施主，你就不好奇贫道何以知晓你的身份？”
余皓摸不透他的底细，摇摇头，道，“我草民一个，犯不上让你神机妙算的，你就直说了吧，我还有事情要办。”
“哎——依贫道看，”道士故意压低了声音，“施主正在做的事，乃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实在万分凶险，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兮……”
余皓乐了，“你倒是说啊，我要做什么事这么大逆不道？”
“哈哈哈哈，休瞒我，”道士把脸凑到余皓鼻子跟前，用最小的声音说，“你可要谋害安大帅？”
余皓心里陡然升起一股凉意，他下意识地看了看周围，没有人注意到自己。
“你到底是什么人？！”余皓恶狠狠地问。
“贫道乃河东道并州府一介野夫而已，”道士面露微笑，“道号唤作元禄。”
“你想干什么？”
元禄觉得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了，自信地伸出三根手指，“你现在可以问贫道三个问题。”
邦——
一把硕大的粗瓷茶壶放在了桌子中央，余皓看起来跟自己小时候用过的夜壶有没多大区别。
道士往三只土陶茶碗里倒了茶水，端起自己面前那碗，摇摇头说，“这番邦绝域，连个填饱肚子的都没有……”
余皓当即会意，叫过老板娘来，“店家，有什么吃食？”
老板娘见他一副猎户打扮，阴阳怪气道，“店里有的是吃的，你有钱买吗？”
余皓从钱袋子摸出十几枚大钱，一字摆在桌上。
周围的胡人很少见到用钱交易的，纷纷往余皓方向侧目。在这三河集里硬通货是盐、布帛和粮食。
老板娘立刻眉开眼笑，用抹布把余皓的桌子重新擦了一边，顺便把那十几枚大钱收进怀里。
“这点钱，够我们三人吃饱了吧？”余皓问。
“够，够！”老板娘笑道，“这位阿郎，不是大娘说你，你也穿个规矩点的衣裳啊，别跟这些獠子似的……”
“快上菜吧。”
“不喝点酒么？小店有葡萄酒，”老板娘压低了生意，给了余皓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还有新到的虎鞭酒。”
“免了吧，这位先生不喝酒。”余皓说。
“哎——”元禄道士立马接话，“无酒不成席，酒还是可以来一点的嘛！”
“好嘞！”老板娘得了圣旨一般，扭动着肥硕的臀部就往后厨去了。
元禄望着老板娘的背影，眼睛都直了，不停捋自己的八字胡。
余皓看在眼里，在心里问候了一下道家的先祖。“那么，我能开始问了吗？”
元禄方从YY中回过神来，伸出右手食指。“一个问题，十枚铜板。”
好家伙，这是碰到奸商了。但是一想到这道士居然知道自己的秘密，若不问个水落石出，恐怕会对自己有很大威胁。
“好，”余皓一狠心，“你从何处知道这秘密的？”
“天机不可泄露，但是看在你我有缘，”道士又恢复到面色如水的神态，“便将这无上的妙法知于你，我曾在恒山参道十载，不惑之年已经遍访中原名山大川，知阴阳、明天理，上可探日月星辰之机，下可察鸟兽虫鱼之妙……”
“打住，打住。”余皓基本确定了对方是个拙劣的江湖骗子，但还是对他道自己要谋害安禄山的事很好奇。
“好的，第二个问题。”
“你认识我，那我是什么身份？”余皓问。
“施主，你并不属于这里。”元禄语气变得缥缈起来，“你家本是幽州望族……”
余皓先是一惊，随后心里有一万匹可爱的生物飘过，心想老子北漂三年连居住在都没办下来，怎么在大唐就成了幽州望族呢？
“……只因那安禄山骄横惯，被他看上了家业，寻个借口就把你家抄了。因此，你才流落到千里之外，不得不委身于杂胡，此事闹得幽州人尽皆知，”元禄眨了几下眼睛，“不知贫道说得对不对？”
余皓长舒了一口气。自己一个汉人的出现在这里，本已是十分蹊跷。没准这世界真的有个跟安禄山苦大仇深的汉人流落到了布豁村，这正好给了自己一个完成任务的正当身份。
“那你告诉我，我该如何报得大仇？”
“哈哈哈哈哈！这是个大问题，”元禄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眼睛蓦地一转，“得加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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