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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长安赴任

    “你要钱袋干什么?”熊大极为警惕地抓紧钱袋。

    待反应过来后,熊大怪笑着问道:“二少爷,你该不会是想要替这羊玄之还债吧?咱们跟他可是非亲非故的,替他还一百多两银子的话,那可当真是比冤大头还要冤大头的大冤种了!”

    周信见自己想法被拆穿,只得干笑几声说道:“为人排难解纷,是吾辈快乐之本。不过是区区一百多两银子,你拿来便是了。”

    “不过区区一百多两银子!二少爷,你可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这一百多两银子可够十户三口之家一年费用。你如果是钱多想要替人排难解纷,那不如帮我把赌场的债给还了。”

    “喂,这钱可是朝廷封赏给我的银子,我对自己的钱是有支配权的,你快点给我拿来!”

    “银子在我手上,我说了算。不拿!”

    “拿来……”

    “不拿……”

    “快拿来……”

    “就不拿……”

    周信一时火起,便顾不得体面跳过去追着熊大讨要钱袋。

    熊大却身形灵活地围着葛洪来回转圈,令周信无论如何抓急都捉不到。

    “我说两位,你们就别闹了好不好!”葛洪见两人在屋中你追我赶,被围在中间的他直转得眼花缭乱。

    “好吧,这钱袋我不要了。”周信说完便停下脚步,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蓦地,他趁熊大放松戒备,便倏的一下扑了过去。

    怎知熊大还是快人一步,闪躲过去令周信扑了个空。

    周信失落地向后退了一步,却撞到一人身上。他还未回过头来,便听那人关切地道:“二少爷,几日不见你又瘦了,让奴家好生心疼……”

    周信不用回头,也知道发这声音的人是黄雅。

    他眉头一皱向前跳出一步,这地挣脱黄雅手臂。待回过头去看他,但见黄雅浓妆艳抹、衣装光鲜,正手捏兰花指笑吟吟地打量着自己。

    “二少爷,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奴家可是有三天没见你了……”黄雅边说边移着碎步向周信靠来,那脂粉下隐约可见的胡茬和艳红厚凸的嘴唇,离周信越来越近。

    “站住站住!有话好好说,咱们得保持距离!”周信伸出右掌隔空止住。

    黄雅极不情愿地停下脚步,娇嗔道:“二少爷,你对奴家也忒无情了,人家心里可全是你……”

    周信听了这话一阵干呕,但想到钱袋还在熊大手中,便灵机一动道:“黄雅,你可愿意帮我做一件事?”

    “莫说一件,就是十件一百件,奴家也是愿意的。”黄雅满心欢喜。

    “好,那你现在帮我把钱袋从熊大手中要回来。”

    “这么容易的事?好嘞,奴家这就去要。”黄雅娇笑罢,转过身去板着脸对熊大伸手道,“熊大,快把二少爷的钱袋给奴家。”

    “不给,谁要都不给!”熊大双手将钱袋紧紧按住。

    “不给?你敢不给奴家,奴家今天晚上就去陪你睡。”

    “你敢……”熊大被这句话吓得脸色苍白。他眼珠一转,咧嘴对黄雅笑道:“老黄,你可知道二少爷为什么让你问我要钱袋?”

    “为什么?”黄雅不解地问,蓦然笑道,“难道是为了给奴家买礼物不成?”

    “呕……”熊大与周信一齐作呕。

    熊大直言道:“黄雅,二少爷问我要这钱袋,是为了替一个羊姓女子的爹还债。”

    “啊,二少爷你这个负心人,几日不见竟然勾搭上了一个姓羊的小妞,还要给她老子送钱。你……你当真对奴家不起……”

    黄雅哗的一声哭得梨化带雨,泪水将厚厚的妆容冲开,一张本就一言难尽的面孔更是惨不忍睹。

    周信呆立当场,不知该如何安慰。

    孰料那黄雅哭了片刻后蓦然收声,然后一跺脚向门外冲去。

    周信这才暗自松了口气,转头对葛洪道:“小仙翁,我们也回去吧。”

    葛洪道:“不疑兄,那羊府欠的这些钱你不管了?”

    “管他做甚!我府上这几个看家护院的,竟没一个将我的放当回事,我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算了!”周信说罢怨叹地望了熊大一眼,然后双手背在身后朝门外大步走去。

    葛洪无奈,也只得紧随其后而去。

    熊大讨了个老大没趣,便想周信二人尾随离去。

    待望见尴尬地站在屋内的账房道长时他念头一转,便打开钱袋口子递给账房道长:“这日子不过也罢!那羊玄之欠你多少钱,你直接拿去便是!”

    “不敢不敢!”账房道长嘴中说着不敢,手还是快速伸到那钱袋之中,足数取够羊玄之所欠的银两。他将钱放入怀中后,便将那只几近空瘪的钱袋推给熊大:“这位信士,钱已取够,袋子还你。”

    “钱既然取够,那把姓羊的账目一笔勾销罢了。”

    “这个自然……”账房忙不迭地拿笔将羊玄之账目一行抹去。

    熊大哼了一声,冷冷地道:“道长,你跟那观中炼丹的人说一声,既然姓羊的家中无钱,日后就不必再陪着他弄那什么狗屁丹药了,免得他这穷病越生越重。要是让我知道你们还哄着他炼丹,我姓熊的第一个饶不了你!”

    说罢,他用拳头在门柱上重重一敲,直打得屋梁上灰尘扑簌而下。

    “一定一定……”账房道士吓得脸色惨白。

    熊大这才心满意足,大踏步追赶周信而去。

    待拉着犊车追上周信二人后,便请道:“二少爷、葛公子,你们两个还是坐犊车回去吧。这拉车的牛是从我从牛马市花大价钱买来的,跑起来那是又快又稳;这辆夹望车也是我花大价钱买来的,洛阳城里有头有脸的人都喜欢坐这种车。”

    周信谢绝道:“今日天晴气朗,我正好与小仙翁一起看下洛阳城中的景致,你自己先驾车回去吧。”

    熊大热面孔撞上了周信的冷屁股,心中有气,便一扬鞭赶着犊车回府去了。

    待熊大走开后,周信指着拉车的黄牛,对葛洪笑道:“小仙翁,你说马跑得快还是牛跑得快?”

    葛洪如实答道:“自然是马跑得快。”

    “那这洛阳城中的人当真奇怪,他们放着跑得快的马车不坐,非要坐这慢吞吞的黄牛拉的车。”

    葛洪耐着性子解释道:“当今名士以坐牛车标新立异,有那附庸风雅之人便也竞相效仿。久而久之,这洛阳城中便以坐牛车为荣了。”

    周信笑道:“马车牛车,都不如坐咱们江东的船稳当。”

    葛洪一板一眼道:“坐车还是坐船,无所谓好坏,都不过是因地制宜罢了。”

    周信无心与葛洪就坐车坐船之事辩解,他一边看着铜驼大道沿街景致,一边对所见之物啧啧称叹——

    “咦,这铺中的香料着实不错……”

    “啊,这只鹦鹉竟然会唱歌……”

    “哟,这店里的酒闻起来真是好香……”

    “哇,这洛阳城的女子当真漂亮……”

    半个时辰后,周信二人便走到铜驼大道北边尽头的午台门外。再往右走,便是回周府的青龙大道。

    周信此刻游兴正盛,哪会愿意回府!

    他伫立大道中央东张西望一番后,正想着要不要再进龙门阁酒楼吃下午饭,却听得身后有人喊道“周公子”。

    周信回头一看,但见二十来辆车马的车队之中,一名青衫男子从一辆行驶的马车上跳了下来,快步向他走来——来者正是前些日子在此结识的太学院学士李含。

    李含待走到跟前后,向周信、葛洪二人施礼道:“周公子、葛公子,前些日子承蒙厚待,没想到咱们今天又在此处相遇,我们可当真是有缘啊!”

    周信、葛洪二人赶忙还礼。

    礼罢,周信打量了一眼李含车马,奇道:“李大哥,你这是要出远门?”

    “嗯!近日承蒙朝廷恩擢,封我为征西大将军参军,我今日便要随河间王爷一起前往长安赴任。”李含说罢将手一挥,指向身后那扬起尘土迤逦前行的车队。

    周信见李含一脸春风得意,与前些日子落寞之情全然不同,便出言贺道:“那周信我恭贺李大哥,不,恭贺参军李大人升官发财。”

    “你我是朋友,怎么倒跟我见外起来了,你说是也不是,太子宾客周大人!”

    李含说罢哈哈大笑,然后一手拉着周信手臂,正色道,“不过话说,当官怎能只为升官发财,何况现在是关陇非常时期。那关陇之地自反贼齐万年之乱后,早已凋敝残破不已。我随征西大将军前往,定当以绵薄之力为关陇父老纾难解困,还他们一个太平宁和。”

    周信见李含正义凛凛,心中愈加敬佩,当下正色赞道:“李大哥有如此高洁之志,何忧关中不定。你若能令关中百姓安居乐业,也算是替我爷爷完成未竟之遗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