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筹谋
深夜的市政厅，艾克霍尔依然在伏案工作，随着新祁节的临近，需要他处理的事物越发的多了，本来这些都应该由盾都的市长来处置，然而就在他所属的小队回到盾都的不久之前，那位励精图治的市长却因为不明原因病倒了。
艾克霍尔也上门探望过这位为盾都做出了不菲贡献的六旬老人，正巧遇到了教会的神官前来施法治疗。
这名市长本是一名经营店面的小商人，因为博闻强记，身体力行而一步步爬到了这个地位，也是盾都的一名传奇角色。
只是那神术的效果看上去并不有效，按照神官的说法，虽然神术治愈了他的伤病，但因病痛而损耗的精力却只能靠时间来弥补。
不带责备的劝说了对方注意身体后，艾克霍尔便离开了市长宅邸。
因为盾都的欣欣向荣，市政厅的职员们与有荣焉，经常会出现过劳病倒的情况，艾克霍尔倒也不觉得奇怪，哪怕无数次强调要劳逸结合，但以平民之身跃而掌握大小权力，这种曾经难以置信的事实为市政厅的每个成员都带去了强大到过头的工作动力。
市长先生的身体既然并无大碍，那么这件事产生的影响，便只剩下艾克霍尔的彻夜劳动了。
工作到头昏眼花的他终于有点撑不住了，站起身子走到了窗前，向外凝望着黑夜，心里忍不住想，再这样下去，只怕他也要步那位市长的后尘。
他实在不明白，那位老人是如何将这么多事布置的井井有条又简洁规范的，最终只能叹了口气。
这大概就是天赋吧，艾克霍尔有些疲惫的想到。
忽然，艾克霍尔食指上的一枚指环散发出了一股柔和的热量，艾克霍尔眉头一皱，转身望向了门边。
果然，父亲留下协助他的那名暗卫统领正站在房间里，神色相当难看。
虽然不止一次好奇过这位神秘兮兮的部下到底如何做到不开门就能进房间的，但看到对方脸上的阴霾，艾克霍尔也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连忙迎了上去。
两人已经磨合了几个周的时间了，在发现部下的表情有异后，艾克霍尔的视线立刻顺着这位暗卫头子的目光向下扫去，看向了对方手中的菱形神石。
这是一枚特殊的神术产物，在暗卫口中称其为“丝缕”。
这种看似无比弱小的器具并不由祭祀和神官进行制作，而是经由两位能够激发神术能量的暗卫互相留下印记，这样当其中一枚遭到损坏时，另一位持有者便能立刻得到消息。
此时这块碎片般的神石仍然透着股神秘的深邃，并没有任何被毁坏的痕迹，按照常理推断，其对应的另一方应该无事才是。
艾克霍尔刚想开口询问，却忽然想到了什么，将手探了过去，拿手指接触在神石之上，紧接着，一脸不敢置信的抬起头看向面前的部下。
“是我疏忽了，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情况，导致现在的我也不清楚那两名暗卫是在何时失去消息的。”拜特脸色十分难看，除了愤怒之外，还有一部分的羞愧，明明领主已经把任务全权交由了自己，自诩精锐的自身却彻底辜负了这份信任。
艾克霍尔拍了拍部下的肩膀，将那枚神石取在了手中，向回踱着步子，头也不回的说道：“不，这并不是你的错。”
“属下惭愧。”拜特低声说道。
“这不怪你，我们从没遇到过类似的情况，一时不查也是可以理解的。”艾克霍尔没有怪罪这位暗卫的统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那么任何责备和发泄都毫无意义。
艾克霍尔只是心里在快速思考和回忆着，作为溢血圣杯的指挥官，审判庭中的大部分密辛都对其开放了权限，这种超出正常法瑞尔人“神术常识”的情况，在审判庭堪称浩瀚的卷宗中未必没有线索。
暗卫的这种制作技巧正是借助于笼罩着法瑞尔的神术大结界的能力，在公约国境内，原初之神的神力就像空气一样无处不在，而在很早的时候，神石工匠们便发现了神力不仅能够催发各种奇迹，其本身同样是一种极佳的导体。
借助这无处不在的导体，两块带着某种联系的神石产物便能传递些许信息。
也正因这神力无处不在，细致入微，因此这种效果极难被隔绝，哪怕同样使用神术去创造屏障，其效果也只会想用水去防御水一样，细微的水滴只会融入其中，再顺着神力脉络的径流离开，继续行驶自己的使命。
但此时艾克霍尔手中的神石，却像是刚刚出炉的原石一样，不仅没有发挥作用，甚至连其本身的奇特性质也凭空消失了。
年轻的指挥官忽然想到了之前从鸦部那里获得的消息，这次追捕的密教分子中同样存在着神术使用者，或者说，所谓地密教干脆就是教会内部的一个走入歧途的分支而已。
也正因如此，当时艾克霍尔跟拜特和布法尔商议对策时，特别嘱咐了自己的部下使用这种只在特殊情况下起作用的道具。
在他的计划中，即使敌人拥有着高阶的神术施法能力，能够在察觉暗卫的追猎的同时将其灭口，这仿佛告死鸟一样的“丝缕”，也能牵引来盾都武装力量的猛烈复仇。
只是没想到的是，就连这一手准备，竟然也被敌人破解了。
看来，所谓的密教并不像鸦部的联络员布法尔所说的那样简单。
在这个时刻前来此地····
艾克霍尔心里忍不住想到了一些只属于他们银盾家族的秘密。
而这秘密，正同前不久从拉尔德·克拉夫特男爵那里缴获的神秘雕像有关。
虽然艾克霍尔对自己的部下们都抱有相当的信任，但此事牵扯甚大，即使是他的父亲，那位现任的银盾公爵都没有将秘密完全透露给他，因此思来想去，最终他还是选择了进行隐瞒。
不过此时一联想到这一点，艾克霍尔便止不住的冒出了一个新的念头。
莫非，那些密教徒的目的，竟然是那枚雕像？
艾克霍尔越想越有可能，雕像的存在并不是秘密，当时在场的班德梅洛克的两位神职人员还跟自己争执过所有权，而在返回星门后将之呈递给庭内的过程又无人可知，那么，作为同样知晓雕像诡异用途的那些人，或许会认为自己会瞒下这件古物也说不定。
艾克霍尔越想越头疼，父亲的三缄其口让他也只对这种上古邪物一知半解，对于竟然有人在搜集这种雕像的事实同样毫不知情。
“对了，这件事知会过鸦部的人了吗？”
案件越发的扑朔迷离，仿佛阴影中隐藏着一只无形的黑手，有意在银盾大公离开之际兴风作浪。
无论是银盾军团还是影卫的主力都已经跟随父亲出征，凭借盾都留守的力量实在有些捉襟见肘，此时也只能硬着头皮拉外部力量入局了，至少影鸦侯爵依然忠于法瑞尔，忠于议会。
“还没有。”拜特这位暗卫头子看上去有点为难。
艾克霍尔知道自己这位部下在担心什么，伸出手指敲了敲自己的额角，仿佛在给自己下着决心，略微一沉吟后说道：“制作工艺还在我们自己手里，这种东西哪怕暴露出去也没关系。况且，既然密教有办法屏蔽丝缕的感应，那么这份技术已经等同于淘汰了。”
每个法瑞尔的实权贵族手里总会保留一些独有的类似技艺，作为权力斗争的手段同样也在不断革新，“丝缕”的存在只是银盾公爵潜藏在水面之下的手牌之一，抛出去并不能让盾都伤筋动骨。
“是，那我这就去联系布法尔。”拜特看上去是被自己的领主成功说服了。
艾克霍尔挥了挥手，示意部下离开，但忽然像是又想到了什么，手势一顿，正准备退下的暗卫头子脚下的动作也随之一滞，疑惑的望向他。
“拜特，等等。你记住，对于我们盾都来说，新祈节的顺利进行才是重中之重，至于密教······”指挥官一边思考，一边对部下下达命令道，“···我们只做驱赶，只要对方不留在盾都周围，那他们的行动那就一律可以忽略。”
“可就算我们能网开一面，这些邪教分子，怎么可能那么听话？”拜特直接提出了自己的观点。
“我要你这样向鸦部的人转达。”艾克霍尔做着自己惯常的动作，用两只手指揉着自己的眉心说道：“我对他们的失败很不满，我失去了一部分的理智，做出了不明智的决定。”
密谍头子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行动里，你们暗卫从主动转为被动，只做辅助和协行。”艾克霍尔看到部下了解了自己的意图，便继续吩咐道：“当然，调查依然要继续，但明面上我们要停下动作，明白吗？”
“了解了，大人。”拜特躬身行礼道。
追查密教同样是影鸦侯爵的职责，盾都已经付出了代价，接下来无论如何也该鸦部活动活动了。
目送部下的离开，艾克霍尔重新回到了办公桌后，只不过没有坐下，而是从一旁散乱拜摆放一堆文件中抽出了一张放在了最上方。
他的目光在眼前的几份图稿上来回巡梭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些文件有的光洁如新，有的已经泛黄，甚至还有两份本体已经破烂不堪，被档案馆的工作人员用极薄的新纸夹在中间做了保护。
但这些图稿的内容却十分相似，大量的管线纠缠在一起，好像某种抽象的城市画卷。
在这些文件的抬头处，都标识着同样的名称。
盾都排水系统图样。
艾克霍尔也上门探望过这位为盾都做出了不菲贡献的六旬老人，正巧遇到了教会的神官前来施法治疗。
这名市长本是一名经营店面的小商人，因为博闻强记，身体力行而一步步爬到了这个地位，也是盾都的一名传奇角色。
只是那神术的效果看上去并不有效，按照神官的说法，虽然神术治愈了他的伤病，但因病痛而损耗的精力却只能靠时间来弥补。
不带责备的劝说了对方注意身体后，艾克霍尔便离开了市长宅邸。
因为盾都的欣欣向荣，市政厅的职员们与有荣焉，经常会出现过劳病倒的情况，艾克霍尔倒也不觉得奇怪，哪怕无数次强调要劳逸结合，但以平民之身跃而掌握大小权力，这种曾经难以置信的事实为市政厅的每个成员都带去了强大到过头的工作动力。
市长先生的身体既然并无大碍，那么这件事产生的影响，便只剩下艾克霍尔的彻夜劳动了。
工作到头昏眼花的他终于有点撑不住了，站起身子走到了窗前，向外凝望着黑夜，心里忍不住想，再这样下去，只怕他也要步那位市长的后尘。
他实在不明白，那位老人是如何将这么多事布置的井井有条又简洁规范的，最终只能叹了口气。
这大概就是天赋吧，艾克霍尔有些疲惫的想到。
忽然，艾克霍尔食指上的一枚指环散发出了一股柔和的热量，艾克霍尔眉头一皱，转身望向了门边。
果然，父亲留下协助他的那名暗卫统领正站在房间里，神色相当难看。
虽然不止一次好奇过这位神秘兮兮的部下到底如何做到不开门就能进房间的，但看到对方脸上的阴霾，艾克霍尔也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连忙迎了上去。
两人已经磨合了几个周的时间了，在发现部下的表情有异后，艾克霍尔的视线立刻顺着这位暗卫头子的目光向下扫去，看向了对方手中的菱形神石。
这是一枚特殊的神术产物，在暗卫口中称其为“丝缕”。
这种看似无比弱小的器具并不由祭祀和神官进行制作，而是经由两位能够激发神术能量的暗卫互相留下印记，这样当其中一枚遭到损坏时，另一位持有者便能立刻得到消息。
此时这块碎片般的神石仍然透着股神秘的深邃，并没有任何被毁坏的痕迹，按照常理推断，其对应的另一方应该无事才是。
艾克霍尔刚想开口询问，却忽然想到了什么，将手探了过去，拿手指接触在神石之上，紧接着，一脸不敢置信的抬起头看向面前的部下。
“是我疏忽了，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情况，导致现在的我也不清楚那两名暗卫是在何时失去消息的。”拜特脸色十分难看，除了愤怒之外，还有一部分的羞愧，明明领主已经把任务全权交由了自己，自诩精锐的自身却彻底辜负了这份信任。
艾克霍尔拍了拍部下的肩膀，将那枚神石取在了手中，向回踱着步子，头也不回的说道：“不，这并不是你的错。”
“属下惭愧。”拜特低声说道。
“这不怪你，我们从没遇到过类似的情况，一时不查也是可以理解的。”艾克霍尔没有怪罪这位暗卫的统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那么任何责备和发泄都毫无意义。
艾克霍尔只是心里在快速思考和回忆着，作为溢血圣杯的指挥官，审判庭中的大部分密辛都对其开放了权限，这种超出正常法瑞尔人“神术常识”的情况，在审判庭堪称浩瀚的卷宗中未必没有线索。
暗卫的这种制作技巧正是借助于笼罩着法瑞尔的神术大结界的能力，在公约国境内，原初之神的神力就像空气一样无处不在，而在很早的时候，神石工匠们便发现了神力不仅能够催发各种奇迹，其本身同样是一种极佳的导体。
借助这无处不在的导体，两块带着某种联系的神石产物便能传递些许信息。
也正因这神力无处不在，细致入微，因此这种效果极难被隔绝，哪怕同样使用神术去创造屏障，其效果也只会想用水去防御水一样，细微的水滴只会融入其中，再顺着神力脉络的径流离开，继续行驶自己的使命。
但此时艾克霍尔手中的神石，却像是刚刚出炉的原石一样，不仅没有发挥作用，甚至连其本身的奇特性质也凭空消失了。
年轻的指挥官忽然想到了之前从鸦部那里获得的消息，这次追捕的密教分子中同样存在着神术使用者，或者说，所谓地密教干脆就是教会内部的一个走入歧途的分支而已。
也正因如此，当时艾克霍尔跟拜特和布法尔商议对策时，特别嘱咐了自己的部下使用这种只在特殊情况下起作用的道具。
在他的计划中，即使敌人拥有着高阶的神术施法能力，能够在察觉暗卫的追猎的同时将其灭口，这仿佛告死鸟一样的“丝缕”，也能牵引来盾都武装力量的猛烈复仇。
只是没想到的是，就连这一手准备，竟然也被敌人破解了。
看来，所谓的密教并不像鸦部的联络员布法尔所说的那样简单。
在这个时刻前来此地····
艾克霍尔心里忍不住想到了一些只属于他们银盾家族的秘密。
而这秘密，正同前不久从拉尔德·克拉夫特男爵那里缴获的神秘雕像有关。
虽然艾克霍尔对自己的部下们都抱有相当的信任，但此事牵扯甚大，即使是他的父亲，那位现任的银盾公爵都没有将秘密完全透露给他，因此思来想去，最终他还是选择了进行隐瞒。
不过此时一联想到这一点，艾克霍尔便止不住的冒出了一个新的念头。
莫非，那些密教徒的目的，竟然是那枚雕像？
艾克霍尔越想越有可能，雕像的存在并不是秘密，当时在场的班德梅洛克的两位神职人员还跟自己争执过所有权，而在返回星门后将之呈递给庭内的过程又无人可知，那么，作为同样知晓雕像诡异用途的那些人，或许会认为自己会瞒下这件古物也说不定。
艾克霍尔越想越头疼，父亲的三缄其口让他也只对这种上古邪物一知半解，对于竟然有人在搜集这种雕像的事实同样毫不知情。
“对了，这件事知会过鸦部的人了吗？”
案件越发的扑朔迷离，仿佛阴影中隐藏着一只无形的黑手，有意在银盾大公离开之际兴风作浪。
无论是银盾军团还是影卫的主力都已经跟随父亲出征，凭借盾都留守的力量实在有些捉襟见肘，此时也只能硬着头皮拉外部力量入局了，至少影鸦侯爵依然忠于法瑞尔，忠于议会。
“还没有。”拜特这位暗卫头子看上去有点为难。
艾克霍尔知道自己这位部下在担心什么，伸出手指敲了敲自己的额角，仿佛在给自己下着决心，略微一沉吟后说道：“制作工艺还在我们自己手里，这种东西哪怕暴露出去也没关系。况且，既然密教有办法屏蔽丝缕的感应，那么这份技术已经等同于淘汰了。”
每个法瑞尔的实权贵族手里总会保留一些独有的类似技艺，作为权力斗争的手段同样也在不断革新，“丝缕”的存在只是银盾公爵潜藏在水面之下的手牌之一，抛出去并不能让盾都伤筋动骨。
“是，那我这就去联系布法尔。”拜特看上去是被自己的领主成功说服了。
艾克霍尔挥了挥手，示意部下离开，但忽然像是又想到了什么，手势一顿，正准备退下的暗卫头子脚下的动作也随之一滞，疑惑的望向他。
“拜特，等等。你记住，对于我们盾都来说，新祈节的顺利进行才是重中之重，至于密教······”指挥官一边思考，一边对部下下达命令道，“···我们只做驱赶，只要对方不留在盾都周围，那他们的行动那就一律可以忽略。”
“可就算我们能网开一面，这些邪教分子，怎么可能那么听话？”拜特直接提出了自己的观点。
“我要你这样向鸦部的人转达。”艾克霍尔做着自己惯常的动作，用两只手指揉着自己的眉心说道：“我对他们的失败很不满，我失去了一部分的理智，做出了不明智的决定。”
密谍头子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行动里，你们暗卫从主动转为被动，只做辅助和协行。”艾克霍尔看到部下了解了自己的意图，便继续吩咐道：“当然，调查依然要继续，但明面上我们要停下动作，明白吗？”
“了解了，大人。”拜特躬身行礼道。
追查密教同样是影鸦侯爵的职责，盾都已经付出了代价，接下来无论如何也该鸦部活动活动了。
目送部下的离开，艾克霍尔重新回到了办公桌后，只不过没有坐下，而是从一旁散乱拜摆放一堆文件中抽出了一张放在了最上方。
他的目光在眼前的几份图稿上来回巡梭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些文件有的光洁如新，有的已经泛黄，甚至还有两份本体已经破烂不堪，被档案馆的工作人员用极薄的新纸夹在中间做了保护。
但这些图稿的内容却十分相似，大量的管线纠缠在一起，好像某种抽象的城市画卷。
在这些文件的抬头处，都标识着同样的名称。
盾都排水系统图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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