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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终结他的痛苦

    年轻女医生紧张地试探道:“只能在无菌舱里生活,确实谈不上愉快……”

    突然她醒悟过来,说:“生命的质量,是指什么?”

    杨大夫神态冷峻地说:“刚才我提到的那位只活了80多天的患者,他所受的辐射剂量,比这个小伙子还要低很多。”

    “就算如此,他还是只能清醒地看着自己的身体腐烂,最终变成了这个样子——”

    说着,他打开了PPT中的一张图片。

    年轻的女医生刚看到这张照片,就眉头紧皱,脸色发白。

    她急忙捂住了嘴巴,起身向在座众人打了个手势,慌张地跑了出去。

    参与会诊的其他医生们,也都是经验丰富的从业者。

    但是看到这张照片上的惨状,他们还是纷纷变了脸色,都转过眼去,不愿再看。

    杨大夫也没有多看PPT上患者的照片,他也受不了那人的惨状。

    他沉吟一会儿,瞧了瞧同事们的脸色,对他们的反应比较满意,说:

    “所以,为了减轻患者的痛苦,我建议,放弃对他的进一步治疗。”

    会议室被沉默填满,其他人对杨大夫的提议并不奇怪,但是都没有说话,而是等待着他的进一步发言。

    “可以考虑对他实行安乐死。”

    众人这才一下子炸了锅,仅仅六七个人的议论声却密密麻麻的。

    一位年轻医生面无表情地说:“胡闹。

    “我们执行安乐死的例子,比接治放射病的例子还要少。”

    王大夫神色有点暗淡,说:“可是这样下去,他在死之前,还会经历很多很多痛苦。”

    年老的医生缓缓说:“这种事情可不是我们能决定的。

    “就算真的要这么做,也必须有患者家属同意才行。”

    随后他摇摇头说:“这么年轻,家属不会同意的。”

    年轻医生说:“那还是别想了。家属找不到。”

    杨大夫诧异地瞪大了眼,眼里的悲伤无法掩盖,说:

    “家属找不到!?他是孤儿吗?”

    年轻医生回答:“他不是孤儿。”

    “监护人确实在各种同意书上签过字,但是从没露过面。”

    “所有事情都是核电站的一个老员工代办的,和患者没有血缘关系。”

    这下轮到杨大夫沉默了。

    他是一个找不到家属的少年,患了无法治愈的放射病,而现在自己提出要对他实行安乐死……

    少年的生活本身已经惨到了极点,自己的行为更称得上是残忍。

    而且李元齐还是工大附中的学生,如果没有这次意外的话,他的前程本来一片光明。

    可现在……

    屋内众人正在沉默间,突然,刚才半途离席的年轻女医生推门进来了。

    她神情很激动,擦着嘴角残余的呕吐物,眼眶微红,看来是刚才呕吐的时候哭出来了。

    她穿着起说:“就在刚才,我和一个值夜班的护士聊起来了。”

    “她、她说,昨天见李元齐下床走动了,而且今早换班他又出去了。”

    说到一半又开始喘气。

    在众人催促的目光中,她继续吃力地说:“我刚刚去他房里看过了——”

    “他、他在做俯卧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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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九、四十、四十一、四十二……”

    李元齐边做俯卧撑边计数,已经数到了第五十次。

    然后他停下稍微喘口气,把左手收到背后,用右手做起了单手俯卧撑。

    依然边做边计数。

    他并不是只在心里默默地0计数,而是用嘴字正腔圆地把数字说了出来。如果不这样地话,连续做五十个重复的动作,默数很可能会数错。

    但他好像不需要呼吸换气一样,每个数字都读地字正腔圆,发音平稳,完全不像正在做剧烈运动的人。

    事实上,没有在做运动的人也做不到像他这样,平稳而且连续地从一数到五十。

    杨大夫带领一众医生护士推门而入的时候,李元齐已经做完了右手的五十个俯卧撑,刚刚换成左手,而且已经做了二十个。

    “二十一、二十二、二十三……”

    他字正腔圆地念着数字,手均匀发力,拖着他的身子均匀的上下起伏。

    他的动作很标准,腰杆挺直,头没有前倾,屁股也没有后翘,整个身子仿佛是铁板一块,只有脚部作为轴承在转动。

    李元齐双眼微闭看着地面,头和身体保持相对静止,汗珠不断地从他的额头流下,从鼻尖滴到地面上。

    医生护士们已经挤满了房间,用惊奇的眼神注视着眼前的少年。他完全不想一个在四天前就被下达了病危通知书的人。

    但李元齐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这群人,只是专注地做自己的单手俯卧撑。

    但他又好像是知道有很多人在看他似的,炫耀般地收起了四根手指,只用左手的食指支撑全部身体的重量。

    换成一指禅俯卧撑之后,他的身体依旧规律地上下欺负,速度相比之前竟然丝毫没有减弱,口中记数的声音也没有丝毫的颤抖。

    众目睽睽之下,李元齐做完了剩下的几十个一指禅俯卧撑。

    在喘气休息的空档里,抬头瞅了一眼围观的人群,然后对他们狡黠一笑,身体一抖,原地站了起来。

    现在的围观人群里不全是医生和护士,还有一些病情不重、尚能活动的病人,他们是听到东京之后被吸引过来的。

    看到李元齐的一指禅俯卧撑之后,他们纷纷露出了惊奇的表情。

    这少年明明是病人,他身上还穿着病号服呢,肯定是病人没错。

    但他为什么有这么出色的运动能力?难道是身体上没病,病在大脑里,在精神上?

    他们如果知道了李元齐的真实病情,只会比现在还震惊。

    就像杨大夫和几位知情医生一样。

    杨大夫的脸上已经因为过度震惊而没了表情,他险些确认了自己在做梦,甚至因此而变得镇静。

    李元齐看了看周围的人群,又看了看凑到眼前的杨大夫,咧嘴笑了笑,说:

    “嘿嘿,杨大夫,你好呀。”

    李元齐自然是认识杨大夫的。

    在他住院的这几天,杨大夫是对他最关心的,经常隔上两三个小时就过来询问一下他的状态和感受。

    而且问得事无巨细,从头到脚都要诊断一下,同时仔细核对仪器数据。

    李元齐自然也想不到,这位负责他病情的医生,只是为了确认救治成功的机率才这么做。

    在确认了他毫无存活的希望之后,杨医生也是第一个希望终结他的痛苦的人。